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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配得上!”
马儿将前蹄在地上轻敲了几下,好像表示愿意,唐百州跃下马来,从怀中取出敷治创伤药物,替它涂在巨蚁咬破的地方,又让它在附近吃了一会野草,那马儿果然不再离去,安详的留在身旁,低头嚼着嫩草,不时侧头看看唐百州,又历声长嘶,状甚欢愉。
待它吃得饱了,唐百州翻身上马,马儿风驰电奔般越过小丘,越过河流,越过旷野和平原,没多久工夫,到了一处市镇外。
唐百州策马进镇,向路人一打听,原来这儿叫做“子午镇”,距离长安不远。他忽然记起有一个好友,昔年曾在镖行任事的“飞爪”赵文襄正好住在这子午镇上,这赵文襄曾在“威远镖行”任过数年镖师,使一柄特制兵刃“铁练飞爪”,内外轻功都具相当火候,尤其那一柄“飞爪”,形如人臂略大,后连长链,平时握住柄端,当作短兵器使用,专能锁拿敌人刀剑,必要时又能当作暗器,掷出后,爪尖一着敌身,抖手收练,前面的五支爪臂立合,比由人练的“指爪功”还要歹毒难拒,而且,仗着爪后接着长链,又可以当作练子枪流星锤使用,端的变幻莫测。赵文襄仗着这一柄”飞爪”,闯荡江湖,未曾逢过敌手,但后来赵文襄娶了一个富家千金,也和唐百州的师兄梁承彦一般,退出江湖,落籍在这子午镇上,唐百州虽和他相交不恶,却也仅知道子午镇,并不晓得详细地址。
他由着马儿缓缓入镇,略在镇上一转,就感到人们脸上全都沉闷非常,偌大一个市镇,竟然鸦雀无声,静悄悄地,纵或有人说话,也是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议,街上行人也稀朗朗的,且多半店铺都关了店门,就好像刚遇过什么灾劫,马上就要戒严了一般。
唐百州才进大街,许多人便都注视他,眼中流露出又惊又奇的神情?本来,像他这样混身褴褛,发须蓬松,腰间悬着锈剑,跨下骑着瘦马,模样儿既像马戏团溜出来的小丑,又像刚由天宫奉命下凡捉鬼的钟馗,叫人看着已经奇怪得了不得,何况这子午镇上即将发生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
人家对他注视,他也一样怀着一肚子不解鬼胎,经过一家生药店门口,有一个老头儿站在门口,探首向他窥望,唐百州对他咧嘴一笑,老头儿忙缩进身子,“砰’的关上了店门。
唐百州心道:咦!有鬼?这些家伙难不成是冲着咱家我来的?但我刚出乱山,才到此处,他们好似事先知道我会来,故意摆了这谱儿等着我?
他懒洋洋坐在瘦马上,由着马儿信步缓逛,扭头见路侧有个伙计模样的小伙子,唐百州朝他做了个鬼脸,一心想找他说话,谁知他却连忙掉过头去,只当没有看见似的。唐百州轻声一笑,喃喃地道:“咦!都中了暑?都变了哑巴了?都撞着鸡脚神(注:阴冥鬼差)了?
有意思!有意思!”
从镇头溜到镇尾,没有一个人理睬他,他不由暗急,这可怎么向人问话?瞧这模样,问谁都得碰钉子!
他又掉转马头,再从镇尾溜达到镇头,依然没有人理睬他,咦!怪了!好像约齐了一样嘛!唐百州心中暗暗嘀咕!
赵文襄不是没有名声的人,这子午镇总共就这么大,我何不激他一激,便扯开喉咙叫道:
“赵文襄,出来见客呀!再没人讲话,老子放火烧了你这鸟镇!”
岂料他这一句话叫出来,子午镇上登时大乱,原来街上还有的几个稀朗朗的行人,突然像发了神经病,东奔西跑,刹时跑了个干干净净了。原来还没有关门的几家商户,也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不一会,整个子午镇变作了一座死镇,别说人影,连野狗都见不到一只了。
唐百州更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刚在茫然不解,陡见十来丈外,飞快的转出一批人来,大约总有十来个,人人手中提着兵刃,转上大街,相距自己五丈停住,唐百州凝神细看,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好友——飞爪赵文襄。
赵文襄左手握着瓜练,右手握着爪柄,神情凝重的注视了唐百州好半响,显然因为他瞎了一眼,身上又是这等装扮,根本投认出是他来,是以沉声喝道:“朋友,赵文襄就在这里,你受人怂恿,要和咱们子午镇上百姓作对,姓赵的但有一口气在,却是容你不得!”
唐百州又好笑又好气,不知他说的话意是指什么?但他心念一转,当即飞身落马,*住嗓子,怪声怪气说道:“你容不得我,我就容不得谁?我不管你姓赵的姓张的,凡是子午镇上的人,我全给杀得光光的,房子烧得平平的,看你还认识人吗?”
赵文襄听了,真是既惊且怒,道:“好,多说也是无益,姓赵的舍命相陪,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着,飞爪爪链哗啦啦一抖,回头示意,身后那一批人全向后退了丈许,空出地盘,准备让他们出手。
唐百州有心要逗逗他,故意尖声笑道:“不行,咱们不来手底下见真章,要嘛!就脚板底下见真章,比比看谁行谁不行?”
赵文襄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唐百州道:“没有什么意思,咱两个赛赛跑,绕镇跑三圈,你追不上我算我赢,追得上我算你输。”
赵文襄吃了一惊,喃喃道:“什么?追不上你算我输,追上你还是算我输,那我不是输定了?”
唐百州道:“就是要你输定了才好哩!”
赵文襄勃然大怒,骂道:“鼠辈,姓赵的在江湖中不是没名没姓的朋友,今天如果艺不及你,死而无憾,你岂敢侮慢我?”
唐百州哈哈笑道:“我岂止要侮慢你,我还要捉住你,在你嘴里撒尿,在你头上拉屎呢!”
赵文襄听了,气得暴跳如雷,飞爪“呼”的斜砸过来,喝道:“狂妄鼠辈,赵某要叫你尝尝飞爪滋味。”
唐百州对他起手飞爪绝艺,心中记得烂熟,从前两人无事时,还曾常常彼此喂招,他哪有不知他飞爪路数的道理,脚下轻飘飘一转,又将赵文襄一招让过,笑道:“你这一招‘风摆柳枝’用得还嫌不够火候,赶快接下一招‘浪涌荷花’。”
赵文襄一爪落空,刚刚抡爪回扫,正是“浪涌荷花”招式,听了这两句话,将自己爪法路数点明无遗,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忙不迭地收爪跃退,指着他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唐百州瞧他惊得那个样子,哈哈放声大笑,道:“我是你老子,难道你不认得了?”
赵文襄心里一动,冲口叫道:“你是唐百州?你是唐百州?”
唐百州哈哈大笑,走过去伸手拍拍他的臂膀,赵文襄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原来唐百州和赵文襄相处的时候,赵文襄年纪比唐百州大,常常笑噱要做他的老子,唐百州生就一副娃娃脸,但嘴里却半点不让人,赵文襄不过偶尔拿他开开玩笑,他却整天把便宜挂在口里,尤其在对招喂招的时候,他总爱学着赵文襄的口音,若出一招“气贯长虹”口里便念道:“老子给你一招‘气贯长虹’。”若出一招“横扫千军”,口里便念道:“老子给你一招‘横扫千军”’。这两个人玩笑开惯了,此刻赵文襄本不认得他了,听了这一句:
“我是你老子!”不由得猛的醒悟,冲口叫出唐百州的名字,你说开玩笑不好,有时候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还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赵文襄大笑一阵,重重拍着唐百州的肩膀,道:“老弟,你这个玩笑开得不小,若是为兄一个失手,却怎生是好?”
唐百州笑道:“就凭你那三下五下,一二十招,只怕还弄不倒咱家。”
赵文襄脸色一整,举起“飞爪”,叫唐百州细看,唐百州果然发现他这爪上蓝汪汪的,似乎喂有剧毒,不由奇道:“你本来不用喂毒的,现在干嘛加上毒呢?”
赵文襄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话长,我这飞爪上剧毒,还是今天才喂制完成,准备对付一个仇家,你小子来得正好,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但不知道你这只左眼……。”
唐百州不待他说完,抢着道:“你快把这事的经过说说,老子既然撞上,少不得要帮你这儿子一个忙,到底是和谁结了怨呢?”
赵文襄知他必有不愿提及的隐衷,遂也不再提他的眼睛,回头向身后众人挥挥手,大伙儿转身,领着唐百州进入街边一家酒楼,那酒楼堂官忙亲自开了门,恭请二人上楼坐下,不一会送上酒菜来,唐百州向他笑笑,笑得掌柜的脸上一红。
唐百州又问:“究竟你们今天是为了什么事?整个镇上全都罢了市,现在要不是碰见你,叫我连找人问个信也找不到。”
赵文襄又叹口气,道:“不瞒你说,子午镇今天是全镇拼命了,再等个把时辰,仇家便要来啦,你瞧!”
唐百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果见这酒楼上原来也准备着长弓硬弩,刀枪剑戟,靠临街窗上,还准备着石灰瓦罐,甚至石块弹丸,简直是守城模样,不觉伸伸舌头,笑道:“乖乖了不得,你们这儿是闹黄巾,你要学刘皇叔了吗?”
赵文襄道:“这贼人虽非黄巾,却还比黄巾贼更毒百倍,你可听说过长安有一霸,叫做金刀李长寿的?”
唐百州心中一动,点头道:“不错,听过这么一个人,但他也没有什么了不得艺业,须得你们如此畏惧?”
赵文襄道:“若是他,凭为兄这点玩意,自然也不致畏惧于他,但他有一师叔,姓孙名伯仁,绰号“金臂人魔”,此人却甚是难惹,那家伙使一根特制金臂,尖端制成手指形式,四指皆曲,只有食指挺伸,就在指尖暗蓄毒针,他那飞臂虽和我的飞爪同为手形,但一则他臂身沉重,兼作鞭和点穴镢使用,我的飞爪太轻,无法和他硬接;二则他尖端藏有暗针,经过剧毒喂袭。半月前,我一时大意,中了他一枚毒针,险险丧了性命,要不是我师爷当年给了我一片解毒灵药千年首乌,只怕今天你也见不到我啦!”
唐百州道:“那么,你们是怎么和他结了梁子的?”
赵文襄道:“唉!说来也话长,你既知道那金刀李长寿原是长安一霸,子午镇距长安又近,自然置在他势力笼罩之下,非但此地商家须按月向他缴纳规费,而且纵容爪牙,经常手取予求,直比官府更甚。为兄退隐此间之后,每每对他这种非份行为,好生不服,但也知道黑道人物,彼此声息互通,牵一发又动全身,我既退出江湖,实不欲结此仇敌,数年来一直隐忍,未曾发作。那知两个月以前,你嫂子为了病愈还愿,去长安慈善寺进香,被李长寿那贼胚看见,当街调戏了不算,还一直跟到子午镇来,要想踩探下处,以备劫掠,我实在忍无可忍,方才出手和他一拼,被我掌力震伤,败逃回去,第二天就约同另一个姓霍的,带领数十爪牙,浩浩荡荡赶来子午镇,要我把你嫂子交出去,否则非但要抢人,还要放火烧镇,肆意奸杀,那岂不比土匪还要狠吗?我气极了,才用飞爪出敌,和二贼拼斗了三十合以外,二贼见不能胜我,便纵容贼众,把子午镇闹了个天翻天覆,许许多多家中妇女,都被凌辱,全镇老百姓实在无法再忍,这才一怒振臂而起,把他们的瓜牙弄死了七八个,其余的相继进去,才保得一镇未被火焚。李长寿和姓霍的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