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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麦小乔心里却关怀着关先生,正所谓“最难风雨故人来”,想想自己冤枉了人家,尤其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人家来了,救了爹,自己却受了伤,就只是这番心意也值得自己为他感激落泪。
虽只是照面间的匆匆一瞥,麦小乔已发觉出关雪羽的伤势非比等闲——以他那等武功之人,竟然举步维艰,伤势之严重,实可想知。
凤姑娘搀着关雪羽进入。
就在这一霎间,身后传进来一声阴森的冷笑,一人用着沉着的口音道:“果然不错,这里还藏有机关。”话声出口,一条人影箭矢也似的,直射眼前,连同着他前进的身势,带来了冷厉的大股劲风。
麦小乔万万也没有想到事到临头,兀自“百密一疏”,心惊之下,两只手掌上运足了功力,一声清叱,直迎着这人来势,迎头痛击了过去。
无如对方这番来势实在过于强大,麦小乔虽是施展了全身之力,迎头夹击,奈何较之对方的力道,还差得远,两者甫一交接之下,麦小乔只觉得其力万钧,简直难以招架,身子一个踉跄,直向后面倒退了出去。
来者显然正是金鸡太岁过龙江本人,似乎也只有他,才有这等功力。
非但如此,随着他前进的姿态,双手同时向外递出,十指张开,形如幻影般,直向麦小乔双肩上抓来。
麦小乔仿佛看见对方双掌间一片漆黑,陡然间记起了一门失传武林的功夫,大吃一惊,双掌猝然一合,用“玉座观音手”的招势,直向对方脸上击去。
然而金鸡太岁的出手,却是形如幻影,明明看他奔向两肩,其实却又不是,容得麦小乔招式递出,这才恍然觉出了不妙——
耳听得“呼——”的一声,一股疾风,带着过龙江庞大的身躯,直由她当头掠了过来。
也就在同时之间,麦小乔只觉得背上一麻,由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过龙江却已由其头顶上快速掠人。
一想到暗室内的父母可能受害,麦小乔尖叫了一声,循其势自后扑入,却已有些力不从心,身子方一进入,只觉得腿下一软,一跤坐倒在地。
密室内显然由于来了这么大批不速之客而为之大乱,特别是最后进来的金鸡太岁过龙江,对于在场各人来说更是具有震撼之力。
惊乱的场面不过仅是极为短暂的一霎,瞬息之间,又恢复到了平静。
麦小乔显然在与对方一接触的当儿,已经受了伤,这时生恐父母受害,娇叱一声,奋力扑前,无如两只腿恁是不听使唤,身子方来到父母跟前,脚下一软,晃了一晃,几乎又自跌倒。
却被黄通一只有力的手按架住。
“姑娘……你也受伤了?”
此刻的黄通,看上去满脸通红,大异于昔日,圆睁着两只眼,他早已不止一次的大口吐血,眼前竟然还能保持着不倒,更像是余勇可贾,倒也奇怪。
麦小乔挣开了黄通扶持的手,倚墙而立,右手轻翻,龙吟声中,已把一口长剑掣在了手上。
“姓过的,你敢……”
金鸡太岁过龙江直挺挺的倚门而立,脸上显示着微微的笑,一种胜利的微笑。
他所引为第一强敌的关雪羽,已为他毒指所伤,眼前的麦姑娘亦复如此,黄通更不用说,眼前已是稳操胜券,最难得的是这些人齐聚一堂,自己独据当门,便不愿一人逃脱。
过龙江自满之余,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眸子,徐徐自各人身上掠过。
麦玉阶呆坐一隅,垂首不语。
麦妻紧紧握住女儿一只手,只是流泪,她身子抖颤得那么厉害,想嘱咐女儿句不要她逞强的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老奴麦贵,江婆婆,丫环碧喜呆若木偶的席地而坐。
黄通、麦小乔左右护侍着麦氏夫妇,前者二人虽然称得上一流身手,但是过龙江并不十分把他们看在眼中,更何况他们还身负重伤。
过龙江眼光比较注意的是关雪羽,这才是他生平罕见的敌手,然而对方既已为自己毒指所伤,肯定的性命不保,大可不必再加提防。
于是,现场所剩下来的便只有一个人了。
过龙江的眼光随即落在凤姑娘身上。
凤姑娘也在注视着他。
“我明白了。”过龙江冷冷地道,“大概点伤我手下的那个人就是你了?”
凤姑娘默默地点了一下头。事实上,她也是现场惟一还能保持住实力的一个人。
“你可是麦家的人?”
凤姑娘摇了一下头。
“与麦家沾亲?”
凤姑娘又摇摇头。
“好,又是一个多管闲事的。”过龙江冷峻地道:“我本可饶你不死,可是你既然伤了我的手下,情形便又不同,我是不吝惜多杀一个人的。”
凤姑娘一笑道:“是么,我看你就杀不了我,非但杀不了我,这间房子里的每一个人,你都杀不了。”
金鸡太岁过龙江微微一笑,当她是个笑话,或是“童言无忌”。
他的眼光遂落在麦玉阶身上:“麦老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麦玉阶张开眼看了他一眼,轻轻一叹,摇摇头又闭上了。
过龙江徐徐地道:“黄金万两命一条,算算一共有多少?”
目光在室内一转:“这里一共是九个人,你可以自救,也可以救人,只看你要钱还是要命了,记住,我是不会给你太多时间去考虑的。”
黄通冷森森一笑,插口道:“姓过的,我家主人已为你掌力所伤,迟早丧命,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莫非连老弱妇人也要下毒手不成?”
过龙江鼻中哼了一声,心中忽然动了一动,忆起方才确曾向麦玉阶发过一掌,当时虽是距离甚远,但以自己功力,也足能使其毙命,当时情形,明明似见麦玉阶中掌飞滚而出,照理说以其平凡老朽之身,此刻应该是早已命丧黄泉,然而此刻看来,对方不过只是一些皮肉擦肿外伤而已,这倒是一件稀罕之事,诚属令人不解。
他心念一动,却是胸有成竹,冷冷一笑道:“麦老头既是要钱不要命,我又何吝于多杀上几个人呢!”
话声一落,陡然间自丹田提升起一股内力,举掌平胸,呼啸一声,直向麦玉阶当胸推去。
这一掌力道,为释存疑,过龙江特别施展出一门绝功,慢说是一个不曾习武的老夫当受不起,即使是一堵青石,也料必会应掌而推,击成粉碎。
密室内就在过龙江举掌推出的一霎,激荡出大股旋风,其势猛锐之极。
过龙江五指箕开,内力十足,这一掌非但麦玉阶首当其中,万难逃过,即使麦老夫人以及黄通与麦小乔等一干人,也全在其照顾之中。
麦小乔与黄通虽说武功高强,无如此刻俱在重伤之中,面对着过龙江如此充沛浩大内力,俱不禁心头吃惊。
一旁默坐调息,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关雪羽,蓦地长眉一挑,他虽然亦在毒伤之中,便是当他发觉到过龙江竟然施展如此凌厉杀手,意欲一举而歼众人时,亦不能保持沉默。
过龙江所施展的这门绝功,其实在武林之中,并非真的绝无仅有,最起码燕字门出身的关雪羽,就是一个行家。
无独有偶,凤姑娘竟然也是行家之一。
事实上这位凤姑娘对于过龙江的一举一动,无不在密切的注意中,她原是不欲多事,直到关雪羽要带伤出手,才不得不挺身而出。
一阵风也似的,带着她窈窕的倩影,陡然间闪身而出,随着她递出的一双纤纤玉手,“排山运掌”。呼一声,发出了大股掌力。
密室内原本空间就不甚大,如何当得起这等劲道?
在轰隆隆一阵声响中,四壁皆摇——
在双方的力道猝然接触之下,过龙江的一身长披陡地凌空向后扬起,但他却能稳步原处纹丝不动。
凤姑娘功力毕竟略差一等,身子晃了一晃,约莫向后退了半步,雪白的脸上猝然涌起了一片红潮,随即又再消失,脸上便无任何迹象可资观察。
金鸡太岁过龙江脸上显示着简直难以置信的表情,一双眼睛几乎有所畏忌地盯在凤姑娘的脸上。
“当今天下,擅施无形罡气的门派不过三五,这其中多有牵连,姑娘你报上门派,免有误伤,请教——”
说话时,他气机内沉,一双眸子尤见菁华,足证明他早已作好了第二次出手的准备,果真是二度发掌,当较第一次更具功力,凤姑娘是否再能挺受得住,可就大有疑问。
凤姑娘偏偏却是好涵养,听了他的话,微微点了一下头道:“难得你竟然还会顾及几分故人之情,足见天良未泯,我的名字可不能随便告诉你,至于我从哪里来的你应该可以猜出来,用得着我说么?”
过龙江冷冷一笑道:“今日之势,即使姑娘道出了身分门派,也只怕难以自了,哼,你既练有无形罡气,当非寻常之辈,再请接我一掌便了。”
话声出口,不容分说,举手一掌劈面而来。
一旁的关雪羽看到这里猝然一惊,过龙江功力如何,他方才已有领教,以眼前情形论,这一掌外表看来,虽是不文不火,实际上骨子里,当是大有可观,偏偏自己此刻全身为对方毒息所侵,举动皆难,更无能出手相助了。
眼前这位风姑娘既练有“无形罡气”,当然大有来头,只是想来却绝非过龙江之诡谲阴沉可比,无如“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却是无能助她了。
心念方转,凤姑娘已出掌相迎,看上去与对方一般不文不火,“啪”一声,声音不大,却震得每人耳鼓发麻。
两只手掌其实并没有接触,当中间隔至少在尺许左右,只是内气的接触。
凤姑娘长长的一双眉毛,往上挑了一挑,白皙的脸上,再一次泛出了红潮,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金鸡太岁过龙江一声狂笑道:“好。”
只见他高大的身子蓦然之间往下一坐,右手举起,一只手掌黑同墨染,正是其仗以成名的“黑手功”。
关雪羽虽半身麻痹不堪,看到这里却是再也忍耐不住,他深知对方“黑手穿墙”功力,天下无敌,凤姑娘万难接住,自己焉能坐视?
万般艰难里,关雪羽举手发出一掌,这一掌是用“无形罡气”发出去的,虽是最后余力,却也非同小可。
关雪羽一掌发出之后,再也难以保持着原来坐姿,身子一软随即倒了下去。
过龙江一掌发出一半,猛然里感觉到侧面强力劈面,他久经战阵,根本不待与对方掌力接触,一闻其声,已知究里,心中一惊,不敢轻视。
浓眉乍挑,左手侧翻,劈出一股掌力,右手出势不变,照旧直向凤姑娘击出。
凤姑娘敢情是大有来头之人,就在过龙江掌势方自递出的一霎间,只见她双手一合,十指外翻,拧肩错臂,施出了极其诡异的一招。
过龙江乍见之下,神色一变道:“啊——”蓦地腾身,向外掠出了三尺开外。
凤姑娘竟然实实地接了他的一掌。
当她收势站好,那张脸看来更见苍白,却挂着一脸微微的冷笑。
现场这一霎,变化多端。
关雪羽自发出了最后一掌,似已余力用尽,原本尚能以内力锁住毒息,此时便无能为力,毒势既发,看来形同废人。
麦小乔站在母亲的身边,既感分身乏术,却有无限同情,心里涌上一阵难受,忍不住低头落下泪来。
过龙江此刻的注意力,全在凤姑娘一人身上。
他似有无限的感慨,向着凤姑娘抱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