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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小乔冷冷地道:“以人世眼光……哼哼……老师父你何不干脆就说佛门不要我……
我一直敬重你的为人,想不到你居然也会骗我……”
说着眼睛一红,热泪泉涌而出。
“阿弥陀佛!”老和尚再一次地宣出了一声佛号,“姑娘你是个聪明之人,怎么说出这些糊涂话来了?”
麦小乔没等他把话说完,即把头转过一边,不再答理他,但只见肩头轻耸,竟自抽搐有声地哭了起来。
女人的哭,确是有相当力量,尤其是以麦小乔今日之处境、立场,确能引发聆听者无限同情,老和尚虽是早已适迹佛门之人,但以身当其事,受人之托,双重压力之下,亦颇感事态之发展,有些出乎意外。
他是个宿命论者,相信凡事俱有一定之定数,只是在事发之后,定数之前,这一段过渡时间,却是千奇百怪,常有不可思议之发展,一个处置不当,容或人定胜天,亦非无可能之事,那是因为一个人也许因为所谓的定数不能改造自己的命运,但是生命的本身,却是操持在自己手中,要是意图毁灭,自我结束,便是神佛有知,亦是无可奈何之事。
老和尚怕的就是她的任性,那是因为她确确实实是个任性之人。
“无量寿佛!南无阿弥陀佛!”
万般无奈之下,老和尚也只能祭起了他的最后法宝,一声声地梵唱,有时候确实颇有无比的威力,确能去浊生清,给人以振发深省之功。
只是这一次却像是在麦小乔身上,并未能产生预期的效果,忽然她转过身来,圆睁着一双流泪的眼睛:“老师……父……啊……老师父……”
麦小乔的声音里,充满了战栗、惊悸,出云老和尚被她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不禁大大地吓了一跳。
“姑娘,你怎么啦?”
“没有……没有什么……”
原本她已经坐起来的身子,却又慢慢地躺了下来。
老和尚下意识地觉出了不妙,探出手来,意欲去捉住她的脉门,只是指尖方触及对方的肌肤,麦小乔却慌不迭地闪了开来。
“我很好,没有什么……”
说着她又把身子转到了里面,像是仍在赌气,只是那一双睁大的眼睛,以及含蕴着的无比惶恐却继续着,把她带到了一个极为陌生恐怖的世界里。
老和尚讷讷地道:“你可有什么地方不适么?”
老和尚说话时,只见明法小僧,双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战战兢兢地如履薄冰似的走了进来。
“药……药好了。”
老和尚接过来,注视了一下。
老和尚向明法道:“你可以退下去了。”
“是,老师父。”
合十为拜,明法退了下去。
老和尚注视着麦小乔轻轻一叹道:“来,把这碗药服下去吧!”
“这是什么药?吃下去有用么?”
汩汩的泪水,由她那双大眼睛里淌了出来,麦小乔这阵子莫名的伤感,确实使得出云老和尚大感纳闷。
出云和尚道:“此药为老衲采本山四味灵药,取其清新,功能阻止姑娘身上毒素扩散……”轻轻一叹之后,他才继续道,“不瞒姑娘说,你身上所中毒素,乃长白门之独家秘制。据我所知,当今天下,能解此毒者,除却长白门自身之外,仅一二人或能有此能耐……偏偏这两个人与老衲都有过节……老衲本身,虽亦擅解百家之毒,只是却独独对此一门未能称心,说来诚是令人大为叹息,不过无论如何,老衲当尽全力,以使姑娘身上所中毒性,暂缓发作——来吧,先把这碗药汁喝下去,这对你会有好处的。”
“是么?”麦小乔笑得很凄凉的,“我以为……已经太迟了……”
当她凝视向老和尚时,那双大眼睛里情不自禁地又自汩汩流出了眼泪。
老和尚轻轻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姑娘还是饮下去的好。”
麦小乔摇摇头,冷冷地道:“已经太迟了。”
老和尚愕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她的毒性早已发作了。”
这句话并非出自麦小乔之口,而是由另一个人的嘴里传出来,声音清脆,一如新莺出谷,话声方顿,一条人影已自敞开着的那扇轩窗里飘身而入。
其轻灵巧快简直有似幽灵一般,快到不容交睫。
老和尚“啊”了一声,不啻大大吃了一惊。
他虽然手上端着那碗热腾腾的药汁,却丝毫无碍于他快速的身法挪动,“呼”一声,已飘出四尺开外。
“什么人?”
话声出口,却已经看清了来人,敢情原是认得的。
来人是一个长身玉立的姑娘,高挑的个头,一身的紫色长衣,小蛮腰细细的一掬,扎得异常的结实。
一头长发甩向前启,其上结着紫色的绸花,清秀爽朗,端的是一副美人胚子,衬着随了身的佩剑,更出落得那般侠女子风范。
“是你?凤姑娘——”
“不错。”凤姑娘轻启笑靥地道:“老和尚记性真不错,我想你是不会忘了我的……”
榻上的麦小乔忽地坐了起来。
“是你,凤姐姐……”
凤姑娘身子一闪,已来到了小乔面前,后者本能地向后缩了一缩。
出云和尚只以为她意图要加害小乔,蓦地吃了一惊。右手轻启,宽大的袖面“呼”
地发出了一股袖风、直向凤姑娘立身处袭去。
凤姑娘早已防到了对方老和尚有此一手,左肩猝沉,快速地劈出了一掌。
双方内力接触之下,整个禅房起了一阵剧烈的震撼。
老和尚功力自然是高过凤姑娘,只是由于他所施展的只是一股袖风,凤姑娘所发出的却是沉实的掌力,是以,两股力道接触之下,竟然不分轩轾,但却带给了他们所处身的禅房极大的震撼,十分惊人。
老和尚一股袖风,没有把来人击退,这才知道对方姑娘敢情不是好相与,但是他绝不能容忍来人对麦小乔有所伤害,轻叱一声:“大胆!”
第二次待得抬手,发出掌力。
凤姑娘冷笑一声:“别急。”
老和尚已将发出的掌力,忽地收住:“阿弥陀佛——”一双细长的眼睛,湛湛有神地直向对方逼视着,只待稍有不对,便起发难。
他虽是佛门中人,慈眉善目,只是却也有不怒自威之一面。凤姑娘当然知道老和尚的厉害,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敌手。
事实上她来这里,也不是和谁打架来的,看见老和尚这个样子,不禁有气。
“老师父你这是干嘛呀,我可不是来打架的,干什么一见面就欺侮人呀!”
出云和尚听她这么说,想到了自己确实是有些失之盂浪,长眉频眨,由不住又自宣出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姑娘你这是从哪里来?嘿嘿……却须知道,这里是佛门善地,可容不得你擅自闯入呢!”
凤姑娘后退一步,两只手往胸前一抱,笑了一声道:“说到不请自来,这一点倒确是我的理屈了,可是事情可也得分个轻重缓急。”话声微停,一双眸子向着榻上的麦小乔瞟了一眼,冷冷地看向老和尚,道:“大师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可是来帮你救人的,你难道认为我不应该来么?”
老和尚聆听之下,神色益见缓和。
“无——量——寿——佛——姑娘此话可是当真?”
“我从不说谎。”说着,她已轻移莲步,姗姗走向小乔。
麦小乔冷笑一声道:“我没有事……你用不着救我……我很好……”
声音里含着轻微的颤抖,一面说,缓缓地垂下头来。
“真的很好?”
凤姑娘那犀利的眼光,紧紧地逼视着她。
“我……很好……”
麦小乔却有意偏开了头,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凤姑娘轻轻哼了一声,看向出云和尚说道:“大师父应该知道,七指雪山金凤堂的大小灵丹,有起死回生之妙,就是讲到毒之一道,也较一般医家要高明许多……”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地道,“姑娘若然肯援手救助,老衲感激不尽,只是却要容老衲先行探过再行定夺。”老和尚医术高超,为防凤姑娘于医治麦小乔中途下手陷害,是以才会有此一说。
凤姑娘显然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退后一步。
老和尚随即上前,探出一手,待向麦小乔腕间把去,小乔倏地向后一收,道:
“不!”
一时间,热泪滚滚淌出,她随即垂下了头,饮泣道:“大师父,谢谢你的好心,只是太晚了,来不及了……”
老和尚一惊道:“怎么……姑娘为什么要这么说?莫非……”
一旁的凤姑娘轻轻叹了一声道:“老和尚难道真地看不出来么?”
两位姑娘一人一句,真把老和尚弄糊涂了。
凤姑娘轻轻哼了一声,这才冷笑道:“她的眼睛瞎了。”
真好比晴空里响了一声焦雷,老和尚霍地为之一震:“啊!”
凭他阅历,原该早就看出,偏偏竟是昧于自信,总以为在自己呵护之下,毒性万万不会发作得如此快速,却没有料到,竟然已到了如此严重地步。
“姑娘……你抬起头来。”
老和尚竟然还存着万一的侥幸,希望凤姑娘所猜测的不是真的。
然而,在麦小乔仰起的面颊,那一双流泪的眼睛里所呈现的目神,竟然是那般呆滞。
已无须麦姑娘自己承认,老和尚便可以断定——这双美丽的眼睛,真的已经瞎了。
“阿弥陀佛——”老和尚的一声佛号里,整个身子都为之抖颤了起来。
“凤姑娘……”他转向凤姑娘道,“你……”
“老和尚不用着急,这件事也许还不为太迟,现在我来了,一切总不至于太糟,只是……”
她眼角轻瞟,向着呆滞的麦姑娘看了一眼:“却要看她是不是肯合作了。”
麦小乔摇了一下头道:“不必为我费事,我已经说过了,我想死。”
说到“死”字时,她的一只手,忽然压向枕畔,那里就搁着她的一口长剑,她的手不偏不倚地就压在了剑把子上,这个举动不禁使得老和尚又自吃了一惊。
“无——量——寿—一佛——”老和尚银眉频眨道,“大姑娘……你可不能……”
凤姑娘冷冷地道:“她死不了的,你放心。”
一面说,凤姑娘轻移莲步缓缓走到了麦小乔身边,陡然间探手,待向小乔右手腕上扣去。
可是,麦小乔却像是早已料到对方会有此一手,她的动作比凤姑娘更快。
凤姑娘的手方自探出了一半,只听得“呛啷”脆响声中,一口寒光四射的长剑,已自剑鞘里掣了出来。
这一手大是出乎凤姑娘意外,向后退开。
却只见麦小乔横剑在手,圆睁双眼道:“你们不要逼我……逼急了,我可就管不了许多,我就死给你们看。”
“阿弥陀佛,”老和尚长长吁叹一声,“这又何苦?”
他虽然佛法高深,素知过去未来,但是在面对着眼前这一霎,却也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你这就不对了。”叹息一声,连连诵着,“因何自弃,因何自弃?”
麦小乔这一霎脸色苍白,表情呆滞,那只持剑的手微微发着颤抖,她此刻早已是万念俱灰了,一想到双眼已瞎,即使是能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闪烁的剑,颤动的手,显示着她此一刻内心的凄楚与犹豫。
她已有横剑一死的念头,只是自古艰难惟一死,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