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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相思-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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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小乔身形闪了两闪,忽然来到了他面前。她身法至为巧快,简直像是出巢的燕子。
  即使这样,当她身子方自站定,却发现关雪羽已移身七尺以外。
  麦小乔最自负的便是一身轻功,然而今天却显然落于人后。眼前这个关雪羽真有些邪门儿。她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的轻功竟能到达如此境界,所谓“静如山、动如风”,“来去不染纤尘”,大概便是对方这般境界了。
  她的惊诧与感觉,毫无掩饰地现之于目光,直直地看向对方。“你……真会装。”
  麦小乔忍不住夸赞道,“好俊的一身轻功。”
  关雪羽微微笑了,没有着声。
  “哼——”麦小乔半嗔着,道,“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从那天你来我们家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敢情是真人不露相呀!”
  关雪羽道:“姑娘慧眼……但请心照不宣。”
  麦小乔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感激不尽,夜深了,请回去吧!”
  说话之间,远处的更声又自传了过来,仍然是四更四点,原来关雪羽走的是偏僻小径,打更的马立走的是大路,殊途同归,不久便会相逢。
  对方既然已显露了身手,麦小乔正待乘机刺探,却又不愿意为人闯见,只得道了声谢,转身自去。走了几步,回身再看,关雪羽连人带灯,俱已无踪。竹间小径里微风轻起,片片竹叶随风打着转,此时此刻,真有几分夜的惆怅了。
  风依然还在刮着,地面上的灰沙,一层层的被刮起来,刷啦啦打在窗户纸上。吊在殿檐下的两盏气死风灯,已经被吹灭了一盏,剩下的一盏,也被风吹得左右打闪,时而在高高荡起,时而滴溜溜打转。
  当风迂回着掠向庙前长廊时,发出了像是吹哨子那般尖锐的声音,呼啸来去,其势可观。
  仔细打量过天麻谢山、要命鲍无常两个人的伤势之后,吕奇的脸色透着纳罕,缓缓坐下来。
  铁指开山乔一龙,一手掌着灯,一双眉毛紧紧皱着,回过头来向拜兄银冠叟吕奇冷冷一笑:“看来这件事透着玄,全身上下连个掌印都没有,这叫什么玩艺?”
  吕奇鼻子里冷冷地哼着,一声不吭地由案头上拿起了旱烟袋杆,按烟、点火,很费了些事才吸着了。
  一口口的浓烟由嘴里喷出来,他那双原本就不大的眸子忽然收成了两道缝,却于细小开合着的眸子里闪烁出灼灼精光,显示着这个沈邱四老老大——皖北黑道上翘楚人物“瓢把子”,绝非浪得虚名,遇事够沉着,心思够缜密,绝非等闲人物。
  日子久了,彼此的习性大家都摸得很清楚,就像是眼前,吕老大一吸上烟,眼睛一眯,八成儿准是遇上了难题,碰上了“扎手”的事。
  事情的发生原因,原本就透着了些怪。
  要命鲍无常,抱着拜见天麻谢山,一口气来到了下榻的庙里,一进来就嚷着口渴,各人喝下去几口水,不容多说一句话,便双双沉睡了过去。
  哥儿俩原是去李家打探虚实,便于日后下手行劫,忽然转回来变成了这个样,当然有原因。谢山胸衣和唇边还带着血,一看就知道曾经大口吐过血,哥儿两个都负了伤,那是毫无疑问,眼前的悬疑便在于此。
  “瓢把子你看呢!”乔一龙纳闷地道,“别是中了毒吧!会不会是什么人下的毒手?”
  “死不了。”
  沉闷了半天,才吐出这么三个字,吕奇冷冷地说:“不像是毒,倒像是受了掌伤。”
  乔一龙摇摇头:“不像,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痕迹可寻,什么掌这么厉害?”
  “这你就外行了。”
  吕奇“突!”地一声,吹出了烟烬:“据我所知,就有两种掌法,伤人不着痕迹。”
  乔一龙怔了一下,正想出口询问,却听见榻上的二人之一发出了呻吟之声。
  即见要命鲍无常翻了个身子,嘴里念着:“水,水……”
  乔一龙端起了碗,正要过去喂他,吕奇止住了他。二人一并来到了床前,却见谢、鲍二人并头而躺,脸色赤红,谢山伤势似乎比鲍无常重,只是看上去,两个都像是已经醒转过来,只是在低声呻吟着。
  银冠叟吕奇似乎由于方才的一番思索,已经略有所得,此时见状便不迟疑,只见他倏地抡起下上旱烟管,“噗噗!”两声,分别在谢、鲍二人前胸“心坎穴”上点了一下。
  这处穴道关系至大,为全身三十六处重穴之一,一经点中必死无疑,眼前二人犹在伤痛之中,何能再当此一击,一旁观看的乔一龙目睹及此,禁不住吓了一跳。
  谢、鲍二人原在伤病呻吟之中、忽然受此一击,全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惊呼,双双睁开眼睛来。
  说来奇怪.这一点之下,非但没有要了二人的命,却反倒把二人的痛苦减轻了,立时不再继续呻吟,却由两张渐渐由红转白的脸上,滚落下大颗大颗的汗珠。要命鲍无常眼珠子向着床前二人转了一转,霍地挺身坐起来_乔一龙此刻已明白吕奇何以要施展这种重手法的用意,这时见鲍无常意欲开口说话,突地出手扣住了他右手脉门,摇摇头示意不要出声。
  鲍无常心里明白,点头答应,即觉出透过乔一龙的这只手掌,递传过来大股热流,一霎间,已传遍全身。乔一龙这才松开五指,转身天麻谢山,当下如法炮制,这才退身落座。
  吕奇乃自点点头道:“你们可以说话了。”
  要命鲍无常长长地发出了一声叹息,望着二人苦笑道:“栽了……咱们认栽吧!”
  乔一龙厉声道:“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了。”
  是时,榻上的天麻谢山发出了一声冷笑,脸色更是狰狞。“栽?哼……咱们走着瞧。”紧紧咬了一下牙,谢山瞪着一双三角眼,只是冷笑不已。
  银冠叟吕奇灼灼目神,盯着鲍无常,阴森森地道:“对方是谁?”
  鲍无常摇了一下头:“天黑,他还蒙着脸,看不清楚,好像岁数不大。”
  接着他又发出一声长叹,遂把所发生的一番经过道出,空气顿时显得异常沉闷。
  “说实话,这是我行走江湖以来所遇见最扎手的一个人……”鲍无常脸上似有余悸,“是有两下子,就算我和谢老三一块儿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乔一龙转过脸,看向吕奇道:“看来你说的不差,果然是为掌力所伤,什么掌法这么厉害,竟能够打散老三的铁布衫功夫却又不留下一点痕迹?”
  在鲍无常诉说这番究竟时,银冠叟吕奇一直没有出声,像是陷于沉思。
  听了乔一龙的话,他没有回答,却把一双闪烁着精锐的细细目光注视着鲍无常,冷冷地道:“这个人年岁不大吧,你可听出来他说话是什么口音?”
  鲍无常想了想说:“像是有点南方的口音。”
  银冠叟吕奇怔了一怔,脸色微变,衔在嘴里的烟嘴儿一时都忘了拿出来。
  鲍无常忽然想起道:“我差一点忘了,这个人与你过去像是有过什么过节。”
  吕奇冷冷地哼了一声,烟从鼻子里蛇也似的钻出来,他几乎已经猜出是谁了。
  一旁的铁指乔一龙却是透着纳闷,直看着吕奇,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吕奇这一霎像是陷入了沉思,一双细长的眼睛转向鲍无常:“你说下去。”
  鲍无常喘了口气,样子像是很累。
  吕奇冷冷地道:“不用急,死不了,你们的伤我能治,包在我身上了。”
  乔一龙性急地道:“到底他说了些什么?”
  鲍无常倚着墙把身子坐正了,一张脸蜡也似的黄,冷笑道:“他要带句话给瓢把子,叫我马上离开这里……”轻咬了一声,他喘息着道,“……说是三年前,在川北……川北……跟瓢把子你曾经见过……”说到这里,已喘成了一片,再也接不下去了。
  银冠叟吕奇一声不吭地吸着烟,回忆起三年前川北的那件事。
  那是件不为外人所知,极其痛心和不光彩的往事,至今想起来,还有些失魂落魄的感伤。一口口的烟徐徐由他嘴里喷出来,脸上表情几乎像是完全麻木了。
  乔一龙,谢山,鲍无常谁都不是傻子,称得上都是老江湖了,眼前情形一看即知,不用说这是吕老大生平罕见的一件丢人现眼事情。除非是吕奇自己道出,不然谁都不便多问。
  “水……”床上的谢山嘶哑着嗓子道,“乔老二你就行行好,给我弄一碗、一碗……”
  乔一龙看向吕奇,意思在征求他的同意。
  在鞋底上磕了磕烟灰,吕奇点头道:“给他们水……不要紧。”
  一面说,他把烟袋子插在腰上,烟也不抽了。
  “你们中的是‘无形掌’,看样子对方倒是真的留了情,要不然……哼哼,可就难说了。”
  说话之间,他已来到天麻谢山跟前。谢山把乔一龙端来的一满碗热茶饮了个干净,脸上一颗颗麻子都奇红如血。
  吕奇寒着脸,翻开了他的眼皮看了看,哼了一声,又探手扣住了对方的脉门。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冷笑道:“只伤了些肺气,不碍事,养几天就好了。”当下又同样看了一下鲍无常,点点头道,“一样的,也是伤了肺气,比谢老三还轻。”微微一顿,他转向乔一龙道,“这种‘无形罡气’你可听说过?”
  乔一龙神色一惊,颤声道:“他们中的是无形罡气?这就难怪了……难道来人是出自‘七指雪山’?”
  提起这个怪异的名字,乔一龙显然吃惊不小。
  吕奇冷冷地摇着头道:“很难说,还拿不准,但愿他不是的……”
  “江湖上除了七指雪山那个神秘门户以外,谁还会这种功夫?”
  “那可不一定。”
  吕奇冷冰冰地道:“青燕峰的‘燕’字门人物,辽东道上的那只老金鸡也都会这门功夫,也许名称并不一样,可是其理则一。
  乔一龙打了一个寒颤,缓缓点了一下头:“这就对了,来人敢情是辽东下来的……
  难道是金翅子?”
  吕奇又摇了一下头,冷笑道:“要是金翅子本人,他们两个还能活着回来?”
  这倒是不容置疑,传说中的那只老金鸡,可是手狠心毒,只要出手,就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来人确是留了情。”吕奇黯然地说道,“绝不是老金鸡,而且,我们还见过他……”
  这可就又扯上三年前,在川北的那件旧事了。
  包括受伤的两个人在内,三个人六只眼,全部集中在吕奇脸上,倒要听听是怎么一回事。
  银冠叟吕奇嘿嘿冷笑了两声,看着三人道:“说来也许你们都难以置信,到如今为止,我还没有摸清楚他是谁。”
  乔一龙道:“我知道了,大概是三年前万柳塘那件事吧!”
  吕奇怔了一怔,略似奇怪地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乔一龙哼了一声,冷笑道:“这件事,到今天为止,我还想不通。凭着瓢把子你那身功夫,几乎无往不利,每次回来,油水全部公开。偏三年前由四川回来,一个子儿也没见你的,接着就是一场大病,整整半年没有出去。”天麻谢山、要命鲍无常听到这里,也都记起了这件旧事,几只眼睛全都盯在吕奇的脸上。
  对于吕奇来说,三年前的这件旧事,确是他生平引以为奇耻大辱之事,自以为事过境迁,不提也就罢了,想不到事隔三年,仍然还得公开。发出了一连串的冷笑声,吕奇那一张青皮寡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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