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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声和怒骂声。
“动手!”我趁此机会一声大吼,率先向大门外冲去,几个侍卫忙拦住去路,就在此时,野利莫仁摔落了酒杯,几个侍卫立刻闪开,把我和托尼暴露在箭下。但很意外,仅有几支零星的箭向我们射来,准头劲道也都差了许多,我倒地一滚躲开了第一波攻击,趁几个侍卫错愕那一瞬,立刻冲出大门,托尼也跟着我冲了出去。
来到大门外,只间外面有几个弓箭手已倒地不起,剩下的全成了惊弓之鸟,被一个身材修长的黑衣蒙面人逼得手忙脚乱,纷纷扔掉弓箭抽刀招架,哪里还顾得上我和托尼?埋伏在外的近卫军精锐也扑了出来,加入围攻黑衣人的战团,但黑衣人刀法异常阴狠毒辣,却又凌厉高效,对付彪悍的近卫军精锐往往也是一刀毙命。我一见那黑衣人的身手和刀法,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暖暖的感觉,忙招呼托尼:“咱们冲出去!”
近卫军围上来,但对我和托尼的敬畏使他们不敢过分紧逼,再加我们一路上建立起来的酒肉之交和患难之情,使他们都少了一分拼命的悍勇,多了点应付的无奈,我和托尼也不忍对这些熟悉的战友痛下杀手,失了锐气也难以摆脱他们的纠缠,大家一时竟成僵局。就在这时,门外又有三条大汉悍勇杀入,其进退的默契如同一人,一见他们彪猛的身形,我心中又是一阵感动。三人刀法凌厉凶悍,如锥子般插进重重包围,近卫军终于让开了一条血路。
野利莫仁一声大吼,手提鬼头锯齿刀拦住去路,我和托尼的刀一左一右劈向野利莫仁,野利莫仁手忙脚乱地拼命招架,可惜马背上冲锋陷阵他或许是位万夫莫当的勇将,这近身搏斗却非他所长,在我和托尼的双刀围攻下,鬼头锯齿刀渐渐乱了方寸,但他依然悍勇地堵在大门口,寸步不让。
“着!”激斗中托尼一声轻喝,弯刀扫中野利莫仁大腿,他终于一个踉跄后退数步,无力地屈腿半跪于地,腿上已是鲜血淋漓。
“看在你赠我宝刀的份上,这一刀我未尽全力!”托尼说着一摆手中野利莫仁所赠宝刀,逼退两个冲上来的侍卫,然后丢下受伤的野利莫仁,奋力向门外冲去。
主将受伤,近卫军和众侍卫顿时失了锐气,纷纷向两旁闪开。前有耶律兄弟三人和那黑衣蒙面人开路,后有我和托尼断后,一行人终于从会同馆冲杀出来,一来到大门外,四通八达的大街小巷更利于我们逃命,而近卫军和侍卫们对附近地形并不比我们熟悉,也不敢在大金国的都城大张旗鼓地追杀我们,以免引起金国禁卫军的误会,这总算给了我们逃命的机会。众人乘着夜色掩护,终于摆脱了近卫军的追击。
一行人最后在一处寂静的小巷中停下来,久别重逢后的欣喜和兴奋,使我顾不得理会别人的目光,一把把那黑衣蒙面人揽入怀中,连连追问:“你怎么会来中都?又怎么会这么巧来救我?”
黑衣人任我拥抱片刻后,开始在我怀中挣扎,但不知是激战后的疲惫还是生理上的弱点,她的挣扎并不激烈,我正沉浸在莫名的喜悦和征服的快感中,陡感脚趾吃了重重一击,顿时钻心剧痛,却是被她用靴跟狠狠踏了一脚,痛得我不得不放开了她的纤腰,嘴里“咝咝”抽着凉气,却拼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别以为可以轻易占我便宜!”她在我耳边恶狠狠地道,但言语中的嗔意并不浓烈。这当儿耶律兄弟用怪异目光望着我们,脸上表情有些不尴不尬,托尼眼中则闪着疑惑,我知道他终于看出了一丝端倪。黑衣蒙面人虽然有黑巾蒙面,但额边一缕金发在月色下十分显眼。我忙把黑衣人拉过来挡在身后,对托尼强笑道:“这是我一个朋友,你们大概也没兴趣认识,待我先和她叙叙旧,明天咱们再在天桥的四通茶馆汇合。”
说着我拉起黑衣人就要走,托尼却闪身拦住我们去路,盯着黑衣人冷冷地说:“站住,我想看看她的真面目。”
“这是何必呢?”我强笑着挡在黑衣人身前,有些手足无措。托尼脸色凝重,眼光从我肩头越过,聚在我身后的黑衣人身上,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黑衣人已从我身后闪了出来,优雅地抬手揭去了脸上蒙着的面罩。
“果然是你!”托尼眼光蓦地一寒,一点锐光如针尖般刺了出来,猛然逼近一步,一字字地道,“大漠悍匪‘一阵风’!”
面罩下,正是绮丹韵那张完美无缺、冷艳逼人的脸。
“托尼,她不是‘一阵风’,”我赶紧解释说,“她叫绮丹韵。”
“那又如何?你可以忘掉你那些伙伴的惨死,我却忘不掉我的十二个兄弟,他们有一半都是折在‘一阵风’手里,还有桑巴老爷和他那些枉死的伙计。”说着托尼“呛”地一声拔出腰刀,逼视着绮丹韵道,“拔你的刀。”
绮丹韵手扶刀柄,凛然不惧地迎着托尼利刃般的目光,场中一时杀气弥漫。我见状赶紧拦在二人中间。若论心计智谋,托尼远不是绮丹韵对手,但这样明刀明枪地厮杀,绮丹韵却根本没有半点机会,他二人无论谁受到伤害都不是我想看到的,想起他们不共戴天的原因,我只感到十分滑稽,差一点就忍不住要告诉托尼,桑巴老爷现在正坐着劳斯·莱斯享受着他的奢华生活,还谋划着夺取《易经》,那些死掉的飞鹰武士和伙计此时不是在海边晒着太阳,便是作为婴儿正从这个世界重新诞生,我们难道还要为他们的“血债”拼命?
当然我什么也不敢说,那个横死的算命术士就是榜样,泄露天机者不得好死,我还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我的冒险,更不想轻易放弃我那十亿巨款。
“托尼,她刚救了我们一命。”我只好用这提醒托尼,以他的为人该不会就翻脸无情。果然,托尼痛苦地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缓缓收起刀,恨恨地盯着绮丹韵,咬牙切齿地说:“这一次你救了我们一命,我暂时不为难你,下一次见面,咱们之间就只有一人能活下来!”
我赶紧拉起绮丹韵就走,边走边回头叮嘱:“明天正午咱们在天桥四通茶馆汇合。”
直走出这条小巷,再看不到托尼和耶律兄弟身影后,我才暗自松了口气,笑问绮丹韵:“看来你已经忘不掉我了,不然也不会冒险来救,你怎么会来中都?又在我最危急的关头如此巧地出现?”
“继续臭美吧,你!”绮丹韵白了我一眼,“我不过是在天桥碰巧看见了你,一时好奇跟了来,碰巧顺手牵羊反手救猪救你一回,至于我为何来中都,我想你应该清楚。”
“为黛丝丽?”我脸色沉下来,这才想起绮丹韵其实是我的对手和敌人,是阻止我夺取《易经》的最危险敌人。
“你不也是?”绮丹韵斜了我一眼,“不过现在她身陷皇宫,你大概也无能为力吧?”
“你呢?”我笑道,“是不是想过闯进皇宫杀人?”
“你传奇小说看多了吧?”绮丹韵没好气地撇撇嘴,“你以为皇宫就像自家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只需守在宫外便成,没必要那么费劲。”
见她调侃中仍不失坚毅,我知道要劝她放弃自己的职责那是根本不可能,只好转移话题,问道:“天桥上你见过我?为何我却没有看到你?你如此高挑的身材和如此白皙的面容,在东方人中该十分显眼,我怎么可能不注意到你?”
绮丹韵得意地笑起来:“正因为我面容奇特,所以不得不化妆,在这色目人不少的中都也还罢了,若在其它小城或乡下,你们东方人不把我当怪物围观才怪。”
“化妆?”我想不起天桥上有谁是绮丹韵所扮,更想不通一个细节,忍不住追问,“虽然头发可以染黑或者戴头套,皮肤也可以染黄,但眼睛呢?你如何改变眼睛的颜色?”
“不需要改变,只需用两片鱼鳞戴在眼睛上,便可以装成两眼混沌的瞎子,而鱼鳞中央预先钻有小孔,不会影响视力。”
“啊!我想起来了!难怪有一个要饭的驼背瞎子一直紧跟着我,我一连打发了他几回碎银他都不肯走开,原来那就是你?”
“你现在才知道?我的易容术巧夺天工吧?”
我和她说笑着穿过小半个中都城,她终于在一条僻静小巷中停下来,我见面前是一个颇为幽静的小院,很像是大户人家的别院。很难想象一个瞎眼乞丐有资格住这样的地方,便疑惑地问道:“你住这里?”
她点点头,却又示意我噤声,然后从院墙外像贼一样小心翼翼地翻了进去,我见状满腹狐疑,也跟着她翻过院墙,里面是一个小小花园,假山怪石林立,颇有些曲径通幽的味道。落足院中,她没有多作停留便径直往里而去,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我跟着她穿过花园,最后翻窗进入一间厢房,看厢房内的陈设,该是一间洁净的卧房。来到这里,她终于浑身松懈地倒在一张逍遥椅上,长长舒了口气。看她那慵懒的模样,想必这就是她的住处了,但我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件女儿家用的东西,这又使我对自己的判断怀疑起来。
“你怎么会回到这里?还追着黛丝丽而来?”她示意我自己动手倒茶的同时,貌似随意地问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老实交代!”
我狡黠一笑,提起桌上茶壶为自己倒上杯凉茶,顾左右而言它:“你叔叔还好吧?上次他老人家······”
我下面还没说出来,绮丹韵已把食指竖在嘴唇上“嘘”了一声,我猛然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禁忌,忙住了口。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来到门外,门外响起一个女子怯怯的声音:“西门先生,赵王府已经第三次派人来请了,先生去还是不去?好歹回个话,不然小婢不好交代。”
我一惊,正想找地方先躲起来,却见绮丹韵示意我噤声,然后把一个小东西含入口中,突然发话说:“让他等着,我说过在我休息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打搅,难道你忘了?”
小婢“哦”了一声,悄然而退。我吃惊地盯着绮丹韵,不仅是因为她嘴里发出的那种男女莫辨的声音,更因为她随意冷落赵王府使者的言行,要知道赵王完颜雍乃完颜亮堂弟,深得完颜亮器重,在朝中素有贤德之名。虽然他行事一向低调,但我还在兴庆府时,就从西夏达官贵人口中听说过,他是大金国屈指可数的实权人物,就连西夏皇帝李仁孝也轻易巴结不上,而绮丹韵对他却浑不在意。我不禁对她现在的身份生出莫大好奇,不知道方才那小婢口中的“西门先生”是何许人物也?
“我要出去一趟,你在这儿等我,”她说着颇不情愿地站起来,沉吟了一下又道,“或者换身衣服和我一起出去,当是我的随从或跟班好了。”
我忙点头同意:“好!这儿我完全不熟,万一被人撞见还不知该如何解释,暂时我又没别的地方可去,还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好。”
我貌似无奈,其实还有两个理由没有说出来,一是这么晚了,我不知赵王府找她会有何事,心中难免奇怪,正想跟去看看;二是我突然发觉,虽然她对我来说是个危险人物,但正像许多人都喜欢冒险一样,我也开始喜欢和这个“危险”在一起,尤其在久别重逢之后,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那好!你先转过身去,我要换套衣服。”她向我示意道,我依言背过身,身后立刻传来悉悉索索的更衣身,让人浮想联翩。不一会儿就听她用那种不男不女的沙哑声音对我说,“这里有几种不同的服饰,你也挑一件换上吧。”
我慢慢转回头,顿时惊得瞠目结舌。只见身后是一个年逾四旬的瘦削儒生,模样打扮普通得就像那种经年不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