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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还是装佯?”
“不要怀疑我,我用不着这么做。”
“真的不是你?如果是你,不要谈条件,我是无条件的,只要你还人,郑家庄一切都是你的。”
金在鑫眼睛一转,带着一丝诡谲说道:“包括你珍藏的那本剑招图解,还有那件珍珠串成的坎肩在内。”
郑无涯大惊,睁大了眼睛,凝视着金在鑫,半晌没有说话。
金在鑫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你改名字,迁地址,做善事,那都是没有用的,郑天寿永远还是郑天寿,杀人不眨眼的胡匪,永远成不了弥勒佛。”
郑无涯摇摇头说道:“我不是想改变过去,我只是想求得眼前和日后的心安,我不会成为弥勒佛,我可以成为一个正正当当的人。”
“呸!什么叫做正正当当的人?一旦刀头舐血,永远就洗不掉血腥。”
“不跟你谈这些,因为你和我当年一样,欲和恨横梗在心里,一切的言语听在耳里都会变样。我现在只有一个条件……”
“你现在没有资格谈条件,你只有无条件的接受。”
“不!不算条件,算我的一点请求。”
“说说看。”
“你可以获得你的一切,包括我的性命,只请你放回环翠和小弟。”
“不成!郑天寿!你知道江湖有一句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不能犯这个忌讳。”
郑无涯凄楚地说道:“金在鑫!无论如何,我们总算是翁婿,小弟总算是你的内弟。就以江湖规矩来说,你也不能如此不留余地。”
金在鑫嘿嘿地笑了一笑。
“郑天寿!你老了,你已经没有当年剑出鬼愁的豪气了。做为一个江湖人,头掉了碗口大的疤,低声下气,以情动人,那不是江湖人的行径。”
郑无涯点点头,脸上的神情变得悲愤。
“你说得不错,我是个江湖人,低声下气的求人,是有些离谱,不过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没有老,现在我就要让你证实,我没有老。”
他说着话,缓缓地站起身来,就在这一刹那间,剑出鬼愁郑天寿的豪气,又代替了隐居十年的郑无涯。
金在鑫挪开椅子,不觉后退一步说道:“郑天寿你又要犯错误了。”
“方才我说过,这一辈子我犯过太多错误,多一次没有什么了不起。”
“这次不同,只要你一出手,你的老命就算死定了,环翠和小弟的两条命也死定了。你估计可能错这样一次?”
郑无涯笑了一笑。
“金在鑫!你还是太嫩,一个不是计划中的行动,你就破绽百出,就凭你那一句话,足以说明,环翠和小弟不在你手里。因为像你这种卑劣无耻的小人,如果环翠和小弟真的被你挟持,你的嚣张,何止千百倍。你请吧!你已经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谈条件了。”
金在鑫满脸通红,眼光里迸射着杀气。
郑无涯沉着脸色说道:“金在鑫!拿方才你说的话转赠给你,你又要犯错误了,除非你一举手,就可以将我立毙当场,否则,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要赶你离开郑家庄。”
金在鑫冷笑道:“入赘是手段,我要了解郑家庄底细,没有比挂上女婿的名义更方便,再说,只要我能等,我可以顺理成章获得一切。现在,前半段的事我已经做好了,后半段我无法再等。你少拿逆伦犯上这一类的话来压制我。举手之间,我只知道你是当年纵横关外的剑出鬼愁的郑天寿。你说你没有老,接上这一招试试!”
右手一扬,并掌如刀,从上而下,削击郑无涯的左肩。
同时,左脚忽地一垫,飞脚踢出。
书房里面,不过数尺方圆,不容得从容闪让,郑无涯也没有打算闪让。左手曲肘一格,右掌平胸推出,当时只听啪隆一震,金在鑫右手关节断折,右胸挨了一掌,脚下桩步浮动,接连退了两三步,撞上身后的书架,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立刻变得焦黄。
郑无涯指着他说道:“虽然你说入赘只是手段,我可不能像你那样没有人性,出手之际,存有翁婿之情,否则,你的小命就要送在这里。不过,方才我的话已经说出了口,郑家庄从这一掌之后,你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金在鑫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睛盯着郑无涯半晌,他走出了书房。
郑无涯站在那里一直没有移动,他用心地听到脚步声去远了,身子一软,倒在太师椅子上。
金在鑫走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郑无涯的右腿,没有看到在长袍罩盖之下,已经有血渗透了裤脚,流到地上来。如果他注意看到了,相信他不会走得那么利落。
郑无涯坐在那里已经不能动弹,伸手挽住书架侧背一根绳子,扯了几下,人就软瘫在太师椅上。
顷时,史金刚冲进来,郑无涯伸手指着书架后面说道:“药箱。”
史金刚推开书架,有一个小暗门,打开里面放着两个铁箱。他拿出右边的一个,打开来取出翠玉绿的瓷瓶,倾出三粒黑色梧桐子大小的药丸,以最快的手法,送进郑无涯口中,再取出一个小的白瓷瓶,蹲下身来,从自己腿上拔出攘子,划破郑无涯的裤脚,只见膝盖之下,有一道长达四寸的伤口,流着一丝带黑色的血水,史金刚将攘子在郑无涯的伤口划了一个十字,血大量地流出来,然后,他用右手捏住伤口上沿,将那瓶白色药末,倾倒上去,再从自己身上扯下布条,将伤口包扎妥当。
他这里处理完毕,郑无涯才能开口说话。
“我没有想到,他会在鞋头上装毒刀,我以为挨他一脚没有什么关系。唉!”
史金刚没有答话,只是飞快地收拾地上血迹。
“金刚!我没有料到他是为着那本剑招图解和珍珠坎肩而来的。”
“那有什么分别,反正都是没安好心眼来的。”
“不同的,金刚!完全不同的。如果他只是为财产而来的,那有什么关系,一个贪财的小人,还有什么值得我们注意的呢?如今他不仅是为了财产,而且挑明他是为了那本剑招图解和珍珠坎肩,显然是有深远的计划,决不是金在鑫一个人所能做到的。”
“庄主!我们没有什么可怕的。”
“金刚!你错了!我们离开白山黑水,是接受戈平戈总镖头的一句承诺;我们来到太原,行善好施,也是为了实现戈平的一项证言:‘做人只要能猛回头,就是再生’。我们并不是为了害怕。”
“庄主!我是憨直的人,我不明白庄主的意思。”
“十年建立起来的一份信念,就这样轻易地从我心里毁掉,这是何等可惜的事,我是不甘心的。”
“没法子,人家找上咱们头上,躲不是最好的办法,庄主!你比我知道得更清楚,咱们要躲要让,别人也不会放手的。”
郑无涯默然了,他的心里此刻是充满哀伤,他记得白天在酒席筵前所写的“老天有眼”
四个字,现在他开始动摇,开始怀疑:“老天真的有眼吗?为什么要逼着一个人不能放下杀人的屠刀?”
但是,十年的反省和赎过,郑无涯绝不是当年的郑天寿,自责的心情,在一阵急愤之后,又自升高了。他想到十年前他挥剑杀人的时候,难道没有冤屈的吗?十年赎过是否就能赎尽当年的过失呢?
郑无涯长叹了一口气,哺哺自语:“看来还是老天有眼,做人犯一次过失,要偿付十次的代价,我是应该的。”
史金刚不解地叫道:“庄主!我们不能束手待……”
郑无涯摆手拦住不让他说下去,面色十分平静地说道:“让他们来吧!一本剑招图解算得什么?珍珠坎肩更不必谈了,谁是千年的物主?”
“庄主!那本剑招图解你说过,极尽击剑的奥妙,庄主苦练多年,不过才得其中的一二,如果让这种人得去,十年之后,为害的恐怕不止是武林与江湖。”
“放心!金刚!多行不义还有什么好下场?到时候自然有人收拾他,我不是说过吗?老天有眼,报应循环。”
“可是庄主!还有小主人……”
郑无涯浑身一震,老年得子,亲生骨肉,除非是铁石心肠,不能无动于衷的。他叹了一口气,眼角有一些湿润,沉滞地说了一句:“儿死不死!命也!”
史金刚满脸不以为然,但是,习惯上他不会和郑无涯辩,他觉得那是不合他的身份。
突然,叮当一声,天井檐下挂的铜钟敲了一下。那是表示有重要事情紧急禀报。
史金刚冲出去,只一会儿又匆匆地走回来。
“有什么坏消息吗?”
“回庄主的话,姑老爷……金在鑫搬走了。”
“他该走的。”
“庄主!金在鑫在城北原来早有一处庄院,而且,豢养着不少的人,我们的消息太不灵通了。”
“金刚!我们不怀疑人,这是我们做人的长处,我们不必自责。”
“金在鑫留着一封信。”
“啊!他还要说明什么吗?”
郑无涯从史金刚手里接过一封特大的信简,他掂在手里想了一想,终于拆开。
“岳父大人:腊月二十三日送灶王爷上天的日子,是岳父大人六十华诞初度,小婿准时前来拜寿。小婿已经代邀太原府有头有脸各路人物,前来为岳父大人作花甲之庆,趁这个机会,让太原府的人物,认识岳父大人行善乐施以外的事,想必亦为大家所乐闻。小婿金在鑫百拜。”
郑无涯的手颤抖了,他的嘴唇颤抖了,那不是怕惧,而是一种气极的表现。
史金刚默默站在一旁,没有问任何一句话。
郑无涯将信叠起,问史金刚:“金刚!你知道金在鑫在信上写着什么吗?”
“想必没有什么好话。”
“错了!金刚!他称呼我为岳父大人,他记得我的生日是腊月二十三日,他并且记得我今年是六十花甲大寿。”
“大概是良心发现了。”
“对!大概是良心发现了。我这个孝顺的女婿居然代我邀请了太原府的各路人物,齐聚郑家庄,金刚!你知道他要干什么吗?哈!哈!哈!”
郑无涯纵声大笑,他张着手臂,仰着头,笑得狂放。
史金刚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己追随多年的老主人,那份失常的狂笑。
笑声停歇了,郑无涯的脸上没有留下丝毫笑意,有的只是一份鲜明的哀伤与痛苦。他从太师椅上站起来,瘸着腿,走了两步。他拂开史金刚的扶持,沙着声音说道:“金刚!我觉得戈平,戈总镖头也是个没有见识的人。”
这样突然冒出来的一句,史金刚茫然不知所答。
“你试回想,当年为了劫缥,跟他对拆了五十招,戈平至少年轻我十岁,可是他的七孔丧门剑,几乎使我的剑出鬼愁英名毁于一旦。在我羞愧气愤的时刻,他说了几句话,他说算不了什么,别人也会照样能胜过他的七孔丧门剑,唯一使人无法胜过的方法,就是丢掉手中的剑。”
史金刚说话了。
“庄主!这是什么意思?”
“他暗示我洗手归隐,他说,刀头舐血的生活,没有一个有好结果,图个下半世心安吧!”
“奇怪!以他当时那种年纪和声望,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谜!一个我不知道的谜,从那一刻,我在失败之后服了他,于是我,还有你们几个人,来到了太原。可是,今天我发觉他也错了。”
“庄主的意思?”
“胡匪就是胡匪,他甩不掉也摆不开,你想回头,有人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