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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再入“困龙愁”,李中元动念去找龙玲玲,乃是基于龙玲玲身为刀君之后,料想她绝不会是丧心病狂之人,所以才大胆相求,可说一秉公义行事。想不到,龙玲玲却真的对他有了情意,而自己现在也恍然明白了。
李中元心弦一阵猛震之后,脑念再动,伸手怀中,便把龙玲玲相交的两封信都取出也放在眼前。
只见写给龙姥姥那封信的封套上写着:祖母大人亲启。
另外那封写给自己的上面除了写着“中元夫君大启”之外,右侧多了一行小字,写着:
此信请大功告成之后,离谷之前开拆。
李中元双目发愣,望着两封信,心里知道,只要拆开任何一封信,便不难明白龙玲玲的用心何在,可是,他却不定他该不该这样做?
按照一般道德标准与个人的光明磊落态度来说,这种信是任你如何也不能擅自提前开拆的。但是现在的情形完全不同,李中元已经预感到龙玲玲有了以死解脱的决心,因此这封信提前开拆,就可能关系龙玲玲的生死大事。
如果只为了,斤斤计较个人的行为态度,致使—件可能防止发生的悲剧,而失去预防阻止的时机,因而造成终生之恨,这似乎也不是应有的态度。
正当李中元心口相商之际,忽然只见那两封信离桌而起,直向窗外飞去。
有人用凌空撮物神功,取去那二封信了。
李中元大吃一惊,怒喝一声道:“什么人?”
右手一挥,一股真元内力,已“呼!”的一声,应掌而出,向那二封信卷去。
李中元应变奇快,掌力亦强劲非常,可是与来人内力一接之下,但觉—股反震之力猛然弹了回来,震得他右臂一麻,上身一连晃了好几晃,才稳往身形。
而那二封信之中,已有一封信,突出他截击掌力而去。
李中元左手一探,先抄住了一封信,然后右手一按桌面,人便穿窗追了出去。要知李中元虽然身戴手拷脚镣,行动却毫不受拘束,就是动手过招,也有相当的活动范围,只是不能尽情施展身手罢了。
以于婆婆与多宝夫人的神功修为,只要李中元不能任意施展身手,也足以放心无虞了。
话说李中元一掠桌面,身子怒箭般射出窗外,只见迎面站着的原来就是多宝夫人,而那封信,也正在多宝夫人手中。
李中元猛然一沉丹田真气,收势稳住身形,站立地上,怒目向着多宝夫人道:“夫人,你这就不对了,你为什么抢夺我私人的信件。”
多宝夫人面带笑容,先不答理李中元,举起那封信,念道:“中元夫君大启,此信请大功告成之后,离谷之前开拆。”
李中元只所得一股无明之火,不可抑制地冲冠而起,暴喝一声,道:“还我信来!”
话出人起,猛然扑向多宝夫人。
多宝夫人哈哈一笑道:“李大侠,你最好老实一点,现在你可别想和老身动手了。”
说着,身形一旋,抬手之间,便捞到了李中元身上锁链,一带一抖,就把李中元抖出丈远开外。
高手相对,毫厘之差,便影响整个的胜负,李中元如今戴上了这副劳什子,在多宝夫人这种绝世高手面前,便显得没有还手之力了。
李中元被她这一摔,反而冷静了下来,冷笑一声道:“敬人者人恒敬之,你这种行为,实在叫人齿冷。”
多宝夫人一笑道:“不管你是骂也好,激也好,你这封信我是看定了。”
说着“嘶!”的一声,开了信封,抽出信,看了起来。
李中元心中是又急又恼,可是对她毫无办法。
多宝夫人目光一掠信笺之下,忽然口中发出—声嗟叹,脸上神色倏然一变,变得非常古怪地愣在那里。
李中元叫了一声,道:“你现在可以把信还给我了吧!”
多宝人人虽然刚才失态了,被李中元这一叫,身体微微震了一下,举目望了李中元一眼,顺手把那封信,向李中元凌空送来。
李中元伸手接住那封信,暗叫一声,道:“可惜,我失去了这一次制住她的机会。”
—声暗自追悔之下,李中元已是急急地向龙玲玲信上看去。一看之下,李中元更是神色大变,激动的叫了一声:“玲玲!”原来龙玲玲那封信,着墨不多,道尽了她的辛酸苦心,令人不忍卒读。
那信上写的是:“中元夫君赐鉴:妾以淫佚无行现世人间,清名有辱,愧对我龙氏门中列祖列宗,实则清白自守,无亏自我,鉴君忠信可托,请于贱妾身后,验体为证,归事家祖母,为贱妾一表宗清白,贱妾死后有知,结草衔环,永感大德。贱妾感恩百拜。”
下面却没有写她的名字。
李中元手中紧紧地握着那封信,只急得虎目之内泪光闪动,顿脚不止,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龙玲玲就此走上绝路,他一定要制止龙玲玲这种悲天泣地的自绝行为!
可是,他怎样能够离开这里呢?英雄有泪不轻弹,李中元这时却忍不住英雄之泪盈眶欲出了。
奇怪的是,多宝夫人没有嘲笑李中元,也没进一步逼问李中元,静悄悄的竞自转身回房而去。
这—晚,李中元神熬心煎,更胜于热锅上的蚂蚁,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有合过眼。
第二天起来,他已是神形憔悴,像是变了一个人。
以李中元的功力修为来说,莫说只有一晚没有合眼,就是十晚八晚没有合眼,也不至憔悴到这种程度,只因为李中元乃是一个奇男子大丈失,对龙玲玲这片衷心,不特充满了同情与关切,而且产生了无比的敬意与歉疚,偏一筹莫展,无从补救。
所以他的心情,正和伍子胥过昭关一样,他虽不是像伍子胥一样为自己焦急,却是为龙玲玲焦急得心神交悴了。
于婆婆见了李中元这副神情,虽然也怔了一下,但未进一步追问。
多宝夫人笑脸如常,似是忘记了昨晚的事,她这种深藏不露的态度,更使李中元心头上阴影重重,怔忡难容。
李中元在焦急无奈之下,度日如年的过了一天,又过了一天。
谷外少林武当两派的高手,已在昭云禅师与玄灵道长率领之下,登上了峭壁,只待时机一到,便可展开袭击了。
而这几天来,李中元费尽了心力,不但脱身无计连身上那副铰链都无法解除。
看来,龙玲玲的命运已是毫无改变的希望了。
李中元的心情,随着天色的转变,也越来越是沉重了。
李中元面对孤灯,剑眉一挑而起。暗叫一声,道:“不管如何,我要硬闯出谷了!”身形一起,带着锁链穿窗飞上了地面。
他双脚刚一落地,只听身后有人发出一声笑道:“怎么,沉不住气了吧!”
李中元蓦地一转身,只见多宝夫人正笑哈哈地站在他身后。
李中元倒抽了一口冷气,尽量压住心中的惊悸,笑了一笑,道:“在下只是心里烦得很,出来吐口闷气而已。”
多宝夫人道:“老身倒想去看看少林武当的和尚道士们的行事,你愿不愿意陪老身走走?”
何止愿意,李中元简直想得快要发疯了,当下也顾不得做作掩饰,喜形于色地欢声道: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奉陪!”多宝夫人一笑道:“我们走吧!”转身走在前面。
李中元随在多宝夫人后面,到得出口处,因为多宝夫人的关系.只是守谷之人躬身顶礼,把他们送出谷外。
到了峭壁之下.多宝夫人打量了一眼山壁,回头望了一眼李中元身上的锁链,道:“你带着这东西,上不上得去?”
李中元不便说出要她解开锁链的要求,暗暗一咬钢牙道:“试试看罢!”
多宝夫人—笑道:“老身能帮忙你的只能这样多,你要上不去,那就只怨你自己了。”
敢情,多宝夫人是诚心帮他的忙,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李中元张口—愣,叫了一声:“夫人……”
多宝夫人一挥手说:“你先上,老身接应你。”
李山元但觉鼻头一酸,说不山是一种什么感受,自然也更无话可说,双足一点,长身而起,便向山壁之上扑去。
李中元手脚虽然不能尽情施展,由于他本身的功力深厚,虽然几次几乎失手,但还是登上了山壁。
这时,少林武当的高手,都已隐身接近“困龙愁”山壁丛林一带,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影。
多宝夫人忽然道:“带路,去看看你那夫人去。”
这正是李中元最迫切的心愿,领着多宝夫人便向龙玲玲的住处奔去。以他们两人的身手,自是如入无人之境地到了龙玲玲住处。
翻墙而入,屋内静静的,龙玲玲已经外出行事去了。
巡视了全屋一番,只见侍候龙玲玲的下人,都已被龙玲玲用重手法点了死穴,房屋四周,各置了许多硫磺火药之类的易燃之物,一切都准备得非常充份,只要火势一起,整个房子便会烈火腾空,火光冲天了。
由此可见,龙玲玲死志坚决已极。
李中元忧心忡仲地一叹,道:“她已经出去了,我们去找找她去。”
多宝夫人道:“用不着,我们等她回来吧!老身有些话也正好就此问问你。”
李中元这时对多宝夫人已是感激万分,从心底起敬地道:“夫人有什么话,请问就是,晚辈投桃报李定当以诚相对。”
多宝夫人笑了一笑,道:“别忘了,我们还不一定就是朋友。”
李中元诚挚地道:“但晚辈已认定夫人是朋友了。”
多宝夫人道:“我要是诱敌之计呢!”李中元道:“在下甘愿上当。”
多宝夫人微微一叹,道:“你既然这样信得过老身,老身又岂能自贬身份,对你用此心机。”
话声顿了一顿,发自深心地长长地又是一叹,接着道:“你道老身这次为什么帮你这个忙?”
这是无从回答的问话,不但不容易推测,纵然能够一口道破她的心事,也事非所宜,李中元摇了一摇头,道:“晚辈愚昧不知,有请夫人直言相告。”
多宝夫人一笑道:“我想看看你那夫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相不相信?”
李中元点头:“晚辈完全相信。”
多宝夫人道:“你能不能将你们之间的情形说给老身听一听?”
李中元沉思了一下,道:“有何不可。”于是李中元坦诚的说出他与龙玲玲的一切交往情形。
多宝夫人听后,揪然自言自语道:“这孩子比我强多了。”
李中元暗暗忖道:“看来这位大魔头也有她的一段伤心史,因此引起她对龙玲玲的同情心……”
正当多宝夫人与李中元各自想着心事的时候,只听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传来,外面院落之中已飘身飞落两人。
因为来人除了龙玲玲之外,另有一人,李中元不便出声招呼,微一犹豫之下,多宝夫人已先传音发话道:“先不要惊动他们,我们藏起来,多看看。”
李中元刚与多宝夫人藏好身形,龙玲玲已领那人走进房来。火光一闪,房中亮起了灯光,灯光之下李中元才看出另外那人,原来也是一个女孩子,只因她也是女扮男装,在灯火照耀之下,才辨认清楚。
他们两人都显得心情非常沉重,进入房中相对坐了半天竟然没有交谈一句话。
直到李中元等得有点不耐烦,才听龙玲玲幽幽地长叹了一声,道:“我和你交待的话,你都记清楚了吗?”
那女子点了点头,龙玲玲接着一挥手道:“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