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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了开去。
却不想,无意间转头看到了身旁薄聿铮的脸色,只看了一眼,就把他吓了个魂飞魄散。
军警开锁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囚室里的那个女人,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冷峻的面色,以及周身冷寒的气息,不单是他,就连跟着他们的军警都感觉到了,全都不自觉的畏缩了下。
而此时此刻,囚室里的亦筝也在静静的注视着他。
其实自从前天,他们连夜给她换了囚室,又安排女军医给她治疗,她就知道必然是有人搭救自己,她试探性地问了父亲的情况,没想到他们还真立刻就去打探了,知道了父亲现如今在广总医院已无大碍,虽然愧疚仍在,可一直沉沉压着的千钧巨石,终于放下。
于是,她便不再多想什么,只静静的等着事态的发展。
只是,她没有想到来的会是他。
今天一早,便有女狱警前来为她换上了全新的衣服,又替她打来水梳洗了一番,她浑身疼得乏力,也不想为难自己,便由着她们打理了。
“盛小姐,今早有人要来见你,一会儿我们会带你上去。”
她们如今对她很是客气,她也不说话,只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等待。
她听见脚步声,以为是来带她上去的人,睁开眼睛看去,却没想到,她竟然看到了他。
怔怔的,眼泪忽然不受控制,顺着她消瘦苍白的脸颊,悄然滑落。
一颗颗,如珠似玉,全砸进了他心里。
“钧座,要不卑职先带人回避,让钧座和盛小姐好好说会儿话?”监狱长小心而讨好的问道。
“不必,你跟我进来。”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率先进了囚室。
他走到她的床边,蹲下身子,微砺的指缓缓拂过她面上的湿意,停了片刻,才再开口,嗓子竟然微微的发紧, “亦笙,我问你的话,每一句,你都照实告诉我。”
她看着他,乖巧的点头。
“你有没有加入共党组织?”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怕吓到她一样,却仍足以让在场每一个人听到。
她摇头:“没有。”
那沙哑的嗓音让他的心跟着又是一紧。
“你知不知道牟允恩现在在哪里?”他又问。
她仿佛对这个问题有着莫名的恐惧,条件反射一般的瑟缩了下,看着他,那些强撑的坚强全都烟消云散了,她的声音里甚至都带上了哭腔,“我不知道,绍之,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见她这样,如何不知,她是想到了每一次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便会随之而来的那些刑罚,心底蓦然一阵闷疼。
他放柔了声音,抬手替她顺了顺鬓间的发,“我知道了,别怕。”
“王监狱长,你都听到了?”薄聿铮缓缓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监狱长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问。
那监狱长心内苦不堪言,此情此景,却也只能应道:“是,是,可是……”
薄聿铮却没兴趣听他的唯唯诺诺,依旧一字一句的开了口,“既然如此,那人我就带走了。”
监狱长大惊,“钧座,这,这怎么可以?”
“王监狱长方才不是已经听到了么,既然盛小姐既非共党,又不知道牟允恩的下落,那么继续留在这里对监狱长破获此案也毫无帮助,我为什么不能把她带走呢?”薄聿铮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冷意,和不容拒绝的强硬。
那监狱长到了此刻,已是无法,却又情知这万一要是真让他带走了人,上峰追查下来,他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当下也顾不得太多情急的开口道:“钧座怎么能确保她说的都是真话,退一步说,即便是真的,她掩护宋婉华这是当场抓获的,只凭这一点,卑职也是不能放她离开这陆军监狱的!”
薄聿铮淡淡笑了下,那笑却让王监狱长感到从头到脚,直冷进肺腑。
“就凭他是我的未婚妻,这个担保够不够?”
不但是王监狱长,在场的所有人,都因着他的这句话,变了神色。
而他的声音却突然转冷,“我薄聿铮的未婚妻,捧在手心里面呵疼宝贝尤嫌不够,就因为念着同窗旧谊,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了点儿小迷糊,已经被你们抓来审了这么些天,甚至还用了刑,还不够么?”
那王监狱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击蒙了,却毕竟宦海沉浮多年,深知自己的处境,只得死死的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这个案子是蒋总司令亲自指示过的,若是我放走了她……”
“我会亲自向蒋总司令解释,不劳王监狱长费心。”他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那监狱长不敢再说什么,却又急不可耐,只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那卑职斗胆请钧座先请示蒋总司令,等上峰行文一到,卑职立刻着手办理盛小姐的出狱手续!”
“上峰行文,出狱手续,”薄聿铮又是一笑,“那得花多长时间?”
那监狱长硬着头皮开口道:“快则三五日,慢则……”
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好在薄聿铮也不在意,他只是依旧带着那让他胆寒的淡漠笑意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 “万一在这期间,出了什么意外,谁来负这个责任?”
“卑职可以确保……”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被薄聿铮一个手势止住了,他只得硬生生咽下自己未完的话,然后看着薄聿铮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那女子,重又转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冷冷逼问——
“况且,你以为,看到她这副样子以后,我还会任她再在这个鬼地方多待哪怕一分钟吗?”
那扑面而来的凌人气势,让那监狱长忍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薄聿铮却不再理会他,径直转身,抱起了床上的亦笙。
第六回
“……绍之,我回上海了,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
见字如面。
她的字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那般绵软无力,清秀之下,每一笔部内蕴着劲骨,就如同她的人。
他想起了初读这封信时心内微涨的热流,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写下这句话时,她唇边那带了几分顽皮的笑意。
原想着将手头的事处理完了就去上海的,也曾想过再见面的情形,三年之后的她,有没有长大?
却没有料到,再一次真真切切的见到她,竟然会在这里,竟然会是,此情此景。
他抱起她,已经放轻了动作,可她的身子还是忍不住的颤了下,眉头也不受控制的蹙了起来,却是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肯呼出痛来。
她在他的怀中,掩藏不住的虚弱乏力,轻得如同猫儿一样,巴掌大的脸蛋苍白如纸,仿佛只剩下尖尖的下巴和那双藏着雾气的眼睛了。
她的十指之上,都缠着白色的绷带,而在那明显是新换上的衣服之下,又还有多少的伤是他没有看到的,在这之前,她究竟受的是怎样一种对待?
他的心,不由得一阵发紧。
那王监狱长见事己至此,被逼得无路可走,又见薄聿铮抱了人便径直往外走去,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情急的一把掏出了腰间的配枪,对准了薄聿铮,“钧座也是党国军人,当知道此中纪律,还请钧座留下盛小姐,不要让卑职为难!”
其实早在他拔枪的这一瞬间,跟着薄聿铮下来的齐剑钊陆风扬一众人等,也己经纷纷亮出了自己的枪,而四周围着的狱警,虽心内惊疑迷糊,却仍是如同条件反射一般抬起了枪。
一时之间,囚室内外,剑拔弩张。
“绍之……”她有些不安,开口唤他,不愿意自己连累到他。
却刚刚开口便被他打断了,他低下头来看她的眼睛,只是问她,“相信我吗?”
她本能地点头,却还是情急,“可是……”
他笑了一笑,“那就不必多说,跟着我就行了。”
她其实还是着急,但却已经隐约明白他不可能扔下自己不管,就像三年前在上海,枪声骤响危机四伏的那个暗夜一样。
现下又听他这样一说,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打算,又害怕万一再多说什么会让面前的这局势对他更不利,当下只得按捺住心底的焦虑,安安静静的任由他抱着,不再做声。
而薄聿铮却如同对这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浑然不在意一般,依旧抱着亦笙住囚窒门外走去,一面对着一众下属淡淡吩咐,“把枪放下。”
齐剑钊刘占骁等人跟随他多年,所遇到过的军政暗礁不知凡几,先前拔枪的举动也只是近乎本能的反应,现下听得薄聿铮这样一句,一点就透,当即反应过来,立刻指示下面的人都放下了持枪的手,行动迅速而醒目,一点儿都都不含糊。
只是那枪杆子,却都还牢牢地握在各自的手中。
陆风扬虽然不大掺和政治这摊烂帐,然而这可是个早就成精了的主儿,稍微转念一想,便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于是笑笑,让自己的几个手下也收了枪,却一如齐剑钊那帮人一样,仍是牢牢握着枪柄。
那监狱长见了这阵仗,心内己知不好,又见薄聿铮抱着那女人一路前行,直当面前那些密密麻麻的枪杆子都不存在一般,姿态从容,仿若闲庭信步,却又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隐于其间,直可慑千军万马于阵前。
许是慑于他这股凌人的气势,又或者是顾忌到他的身份地位,自己手下的那些狱警,虽说是持着枪,却没有一个敢动真格去拦的,见他行来,都不由得一步步后退,等到退无可退的时候,便又不得不散开两边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那王监狱长急道:“如果钧座非要视法纪于无度劫狱的话,那卑职就只有公事公办了!”
薄聿铮脚步未停,倒是齐剑钊停步转身看着那监狱长笑道:“王监狱长,你这话可又说错了,我们军座都说了会亲自向蒋总司令解释的,不过是因为心疼未婚妻手续后补罢了,这怎么能算做是劫狱?再说了,就我们寥寥几人手无寸铁前来你戒备森严的陆军监狱劫狱?这不是笑话吗。说出去,无论蒋总司令也好,举国民众也好,大概是谁也不会相信的吧?”
那王监狱长被噎得一口气上不来,说话间,却已经到了前院,他眼看着薄聿铮就要往大门外停靠着的汽车处走去,真是什幺都顾不得了,狠狠一咬牙,“砰”的一下朝天放了声空枪——
“钧座,您再一意孤行,卑职可就要开枪了!”
刘占骁这时倏地一下拔枪对准了监狱长的脑袋,“你他妈的在谁跟前逞横?”
齐剑钊虽未抬枪,却也没有去阻止刘占骁,只是以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对着监狱长开口道:“王监狱长,你莫不是疯了吧,竟然敢在蒋总司令亲授的陆军上将跟前放枪?你不要命了么?”
那王监狄长还未说出话来,便见薄聿铮微侧过身,淡淡一眼扫来,语气亦是不愠不惊,“占骁,放下枪,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拦我。”
那一瞬间,他眼中凛冽的冷意和傲然让那王监狱长和一众狱警半天回不过神来,虽仍持枪寸步不离的跟着,却到底没有谁有胆子敢再放一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抱着那女人上了车子,绝尘而去。
“你们几个,快上车子跟着他们,快,快!千万别把人给我跟丢了!”那王监狱长急得直瞪眼,却又于事无补,只得连连吩咐手下道,“还有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电告上峰,不,直接接蒋总司令,我要把这里发生的情况即刻回禀,快去呀!”
下面的人应着匆匆跑去了,而监狱长对着薄聿铮远去的车子,又气又急,“仗势欺人,这简直是仗势欺人!”
陆风扬本是防着有什么突发情况而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