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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安分点,在这儿等着我。”燕奔阻断他的话叮咛道。双手忙着将短棍拉开长度,节节旋扣进棍中玄妙的机关暗榫。原来他随身的齐眉棍可以巧妙地伸长缩短!“你——”“要吵嘴等事情解决再跟你吵。”燕奔卷起衣袖,准备好好打个痛快。谁要跟他吵嘴来着?他南宫靖云岂会看不清时机?
被阻断的话本想不说也罢,但不知怎的,手先神志一步拉住燕奔。被扣住的燕奔转身就是一句:“我不是说——”
南宫靖云口舌也先他理智一步地打断燕奔的不耐。“小心点。”啊?燕奔为之一愣。
没听见吗?南宫靖云瞧着他的表情思忖,为难与困窘荤红两颇而不自觉。“我说——小小点。”
叫他小心点?“你担心我?”听进他的话,瞧见微带酡红的俊秀脸孔,燕奔笑咧了嘴。“哈哈……你担心我!”
“燕奔!”瞧见燕奔后方已有数名白衣人杀来,南宫靖云扯动他的衣袖提醒。“他们来了。”
“冲着你担心我这点,方才陷害我的小事就不计较了。”神态依然悠哉的燕奔突然好心情地笑道,先前的气愤恼火仿佛是上辈子的事。“谁担心——”
燕奔两指点住他的唇,捂去他企图用来掩饰真心的话。
他唯一的右眸只见阳刚炽热的气息微吐在脸上,燕奔突然凑近脸的举动骇住正想拉开唇上手指的南宫靖云。
心音为之停顿,气闷便于胸,屏息以待。
“倒楣归倒媚,倒也挺有趣的。”燕奔黝黑的脸露出白牙笑道:“看来我这一路上不会太无聊。”决定了,等解决村子的事之后就拉他一块儿上雷京。
燕奔开始觉得这一趟差使会办得很有趣。
“我马上回来。”
把玩齐眉棍在掌中旋了几圈,燕奔单足借力使力跃向前,迎战杀来的白衣人。
须臾,刀棍相击声不绝,哀疼喊痛音不断,孰胜执败,转瞬间分晓立现——
☆蟠龙阙☆ 作者:吕希晨
第六章
这根本就是一辆载满金砖的宝车!
强硬跳上车掀帘人内,燕奔翻阅置于角落叠放整齐的书堆,每一本都和南宫靖云临行前赠予村长的一样,书内放着金砖,只有散乱在车板上的才是一般的书册。
大约算了下,有二十本动过手脚的书,意即有二十块金砖在这仅能挡风蔽雨的简陋篷车内。
“连一百两都要赖帐的人竟然有二十块金砖!”遇上这等事能不发火怒吼的只有作古的圣人!“南宫靖云!”
“别这么大声嚷嚷嘛!”南宫靖云呵呵直笑,依然气定神合。
“金砖本来就不是我等着被抢才随身带的,这些东西应该给需要用的人不是吗?”
气头上的燕奔哪理他那么多。“你骗我!”
“我没有。”他无辜摇头。“我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是你自己不信的。”
“鬼才知道你把黄金藏在书里。”他依然回吼,怒气未消。“故意不明说,好看我出糗对不对?”
南宫靖云非常老实地点头,想到方才他和村长谈话时的茫然表情,又忍不住地笑出声。
“南、宫、靖、云!”他要宰了他!
燕奔沉声一吼,扑向盘腿坐在车中的人。
转眼间,燕奔健壮的伟岸身躯顺利将南宫靖云压在下头。
只是,仍然止不住他的笑。
“还笑!”他怒目以瞪,眼前是张笑意盎然的俊雅面容,还有 一只遮住理应和右眸一样噙着笑意的左眸的眼罩。
看见这只黑色眼罩,燕奔的火气就如风吹烟雾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心口掀疼。
如果没有意外,这只眼该跟右眼一样都能看见他,燕奔心中如是想着。
“哈哈哈……呃……”被一双专注的黑眸锁住,恐怕任谁也笑不出来。南宫靖云这会儿才感觉到燕奔的重量。“你很重。”
“是你太轻,跟羽毛似的。”他说,似乎没有起身的打算。
羽毛?南宫靖云哼笑一声。“至少比芽菜好听一点。”
“你不痛?”
“什么?”
右手指尖轻抚上遮蔽南宫靖云左眸的眼罩,重复道:“不痛吗?”
隔着眼罩的轻抚令南宫靖云浑身一震,别开脸不说话。
“是因为受伤才瞎的吧?”若不是因为受伤留下伤痕,就根本不需要眼罩遮掩,他猜想。
“谁说要受伤才能——”
“不痛吗?”燕奔打断他的话,强硬地要求答案。
“不痛。”南宫靖云翻了翻白眼,才正眼看压在他身上的人。
“那就好。”
“你起不起来?”南宫靖云屈肘欲起,因为动弹不得而作罢,只能问身上的人是不是心情转好,肯放人了。
“暂时这样又不会少你一块肉。”燕奔皱眉道。干脆挪身好方便自己以他单薄的胸口为枕,双手缠扣在他腰间。“平常你老睡在我怀里,现在换我睡一次行不行。”
“谁老是睡在你怀里?”南宫靖云失笑,因为他挪身他才能屈肘勉强撑起自己,看见枕在自己胸口的人的脸。“不过就那么一次而已。”
“那就当还我一次不行吗?”
“我说不行你就会离开?”
“当然不会!”说得多理直气壮啊!
“既然如此,何必问我。”真是!南宫靖云松肘躺回车板,一切随他。
就此,狭窄的空间不再有任何声音。
南宫靖云望着蔽天的车篷,若有所思。
不曾让人这么近身,更不曾靠近别人身躯的他竟对燕奔破了例,他就对他如此信任和放心?
呵呵,恐怕他是陷了下去呵。
陷了下去——这局该如何了结?他思忖,很难得的竟找不到答案,看来他的渊博才学在此似乎无用武之地。
许久许久,直到他以为燕奔真的就这么睡着的时候,听见他的声音。
“南宫靖云。”
“你不是睡了?”
“我是想睡,但是——燕奔顿了顿声,双手撑地,支起一半身,凝目俯视,眉头深锁。
“但是什么?”
“你太瘦了,胸膛像块砧板似的,躺得我好难过。”
“你——”南宫靖云右眸倏地大瞠,首度被他气得无法如以往一般口若悬河。
气瞪的眼看着燕奔收回一手按上自己结实的胸膛,自顾自地点了头。“看来得想办法让你长点肉才行。”他可不想抱块砧板睡。
“你——噗!哈哈……”
不行了,哈哈哈哈……南宫靖云笑得蜷起身子,像尾被热水氽烫的虾。
呵呵呵……普天之下只有燕奔能让他这样一会儿气、一会儿笑,像个疯子似的,南宫靖云边笑边想。
浑然不觉自己方才惹人生气不久又逗人发笑的燕奔,只是 一睑疑惑的看着身下笑颤着身子,一时半刻还止不住笑的南宫靖云。
他说了什么好笑的事吗?
南宫靖云果然是个怪家伙。
***
才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去汲个水就回返的燕奔还没看见驴车就听见交谈的声音,才往前几步一探究竟:
同样的拦路事件又起。啧,难得过了几天安稳的说。他不悦地嘀咕在心里。
这回找上门的是三名骑马的中原人,个个眉宇间神闲气定,一看就知绝非泛泛之辈。
“说你是灾星转世还不承认。”燕奔缓缓走到被逼下车的南宫靖云身旁,将水袋交给他后一边闲话家常,一边拿出短棍准备“动工”。“之前是东瀛人,现在又是中原人,看看你做人多失败,东瀛和中原的人都得罪过了,接下来突然跑出胡人我也不意外。”
“英才总是招妒。”南宫靖云无奈地耸了肩。“旁人的嫉妒我可管不了。你真要怪我也只能怪我才学渊博,自招其祸。”
“你还真敢说。”燕奔瞄了他一眼。“脸皮忒厚哪你。”
“燕兄言重了。”
唉……斗不过。燕奔摇头,决定转移目标,扛棍上肩,走向三匹骏马。
“你们要一个一个来,还是全部一起上?”狂妄的口气不因人比骏马矮了一截面有所改变,他勾勾手指,不耐烦地道,“我的意思呢,最最好全部一起上,一次解决,你们方便,我也方便。”
“大胆!”骏马背上的其中一人厉声喝道。
不过——燕奔老兄似乎只当它是东风吹过而已。“你们最好下马,我可不想伤了这三匹骏马。”像是审察般看了看,他点头。“这三匹马身强体健的,肯定能换不少银子。”这更坚定他要保全马匹的决定。
“你”
方才口喊大胆的人气得咬牙准备骂人,前头的男子立刻扬手阻止。
那家伙是带头的啊?燕奔看见他动作,又瞧了眼他身上的衣衫。
嘿嘿,韬文锦是高官显贵之人才穿得起的衣料,看来这家伙来头不小啊。
“三番两次派人偷袭南宫靖云的人就是你这浑小子?”
“大胆!竟敢对——”
“闭嘴。”身着韬文锦衫的男子喝止属下放声,扯缰来到最前头。“在下朱逢棠,特在此地恭候南宫公子大驾。”
朱逢棠?恭候大驾?燕奔回头。“你认识他?”询问的语气很不满,仿佛只要南宫靖云点头说认识就等同犯下滔天大罪似的。
幸好,南宫靖云的回答是:“朱公子,在下与你素昧平生,何来恭迎大驾之说。”
不该再逗留太久,唉,瞧,又被找到了;只是——这回是哪方人马?南宫靖云心底盘算着。
朱逢棠……莫非是——原来如此。南宫靖云唇角扬笑,他知道是谁了。
“你我心照不宣,南宫公子。”
“喂喂,你们说话就说话干嘛拽文?听都听不懂。”被冷落在一旁的燕奔非常不快地抗议。
“对这种人只有拽文才能应付啊!”南宫靖云呵呵笑道:“我说朱公子,你找错人了,在下不过是一介穷酸书生,不值得你如此大礼相待。”
“哈哈哈……只怕南宫公子是嫌在下庙小,容不了你这尊大菩萨。”朱逢棠含笑棕眸闪过深沉。
“在下习惯以天为盖,以地为庐,多谢朱公子美意。”南宫靖云拱手一揖,拉着燕奔就要上车。“走吧!”
“不是偷袭?”一头露水的燕奔不放心地问。
“朱公子不是那种人。”丝毫不担心被人偷袭,南宫靖云转身背对朱逢棠等人上车。
只有燕奔还警戒地面对众人,倒退地踏上车板坐定。
“南宫靖云!”朱逢棠终于有所行动,策马来到车前,隔着燕弃与南宫靖云相望。“你应该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你一意孤行,无法避免接踵而来的杀身之祸。”
“南宫靖云明白朱公子的用心,但这一切不过是你们的误会,在下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信也好不信也好,南宫靖云就是南宫靖云。”伸手进车里随意抓了本书出来翻阅,南宫靖云边看边开口。
“难道你想一辈子居无定所,终日在生死间闪躲?”
“生死有命,何况我身边还有一位侠士同路,他答应过会护我。”
“一辈子?”
朱逢棠一针见血的问,让南宫靖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