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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他已经反覆对自己强调过了许多次,“不然能怎么样?你还有多长时间?在你被羁留,然后在拘留所被灭口之前,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最终,他抑制不住地焦躁起来,大声问道:“你根本连头绪都没有!”
“或许我有……”单飞虚弱地说。
“你有个屁!”叶利打断了他,暴怒道:“你甚至都他妈的不知道该不该怀疑我!”
他是对的,该死!单飞承认他说得对。
“那又怎么样?”他猛地站起身,“我会查出来那个内鬼,但我不会用我跟谢天麟的关系去威胁谢擎!”在接二连三的变故之后,单飞无法抑制地爆发出来,“如果你还是我的朋友,那么就请你也不要那么做!”
叶利受惊般地僵硬在那里,他眯着眼睛审视地打量单飞,许久。
“你是……你是在保护……保护谢天麟吗?”当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中的惊讶已经被愤怒完全掩盖,“是不是?”
如果说,有什么会比刺激游移在暴怒边缘的叶利更糟糕的事,那么单飞认为,是无法阻止叶利与谢天麟相互伤害,也只有这个。
“如果你这么认为……是,没错,我不想谢天麟因为跟我的关系而受伤。”单飞沉声道:“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他在反击的时候,给你带来麻烦。”
在叶利因巨大的冲击而无法咆哮出来的时候,单飞继续道:“你是我的好兄弟,而谢天麟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很在乎他,我不想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陷入危险境地,别为难我。”
他小心地注视着那个完全呆滞的员警,发现自己远比预料的要重视叶利的反应。或许从前他之所以能够毫无顾忌地肆意妄为,那只不过是因为他从心底里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可能使他的兄弟们反感,但绝不是不能接受。而这一次,显然,情况并不一样。
也许,这是一个严格的二选一的判断题,没有中间值。
叶利的手有些颤抖,他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够压抑住暴揍单飞的冲动。他的大脑因接受到的消息而超出了工作的负荷,所以除了“欠揍”之外,他暂时还没法理清出自己的想法。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如果单飞再说一个字,他的意志力就会崩塌——如果这白痴胆敢提到“爱”或者“喜欢”这么恶心的字眼的话。
于是很果断地,他转身就走。
OK,他终于知道还有什么能比被自己人陷害更难过的情况了。单飞觉得整个心往下沉,直落到一个他根本无法触摸到的地方。
这是一种他从没有经历过的痛苦,还有气愤,甚至比内鬼事件带给他的感觉更强烈!
“让你失望我很抱歉。”他对着愤然离开的背影叫道:“但是我得告诉,如果你想要一个‘员警的楷模’单飞,那么抱歉,这种东西从来都没存在过!”
“我知道!”叶利骤然停住脚步,“另外我对你也从来没有过误解——你一如既往的是一个哗众取宠、虚荣自大、华而不实的人。对,这就是你能做出来的事,就是这样,你一贯做一些自以为标新立异的诡异行为,来吸引大家的目光。
“只不过这一次——跟一个黑社会搞在一起——你走得太远了!真遗憾,你恐怕会失望,你得到的不可能是惊羡的目光。”他用极度鄙视——真正的鄙视——的语气说道。
单飞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火大过,他想把叶利拆零碎再重装一遍!
深呼吸!好,单飞,再一次深呼吸!
仅存的理智尖锐地叫喊着:如果只是想让他闭嘴,那把他从楼上推下去更容易一点,但是你想吗?失去最要好的朋友?!难道在开口之前你竟不知道,他不可能为此给你任何鼓励?
“或许我从前确实曾经喜欢过万众瞩目的感觉,”他用自己能够发出的最冷静的声音道,“但这一次不同——如果你那脑袋不是砖头的话,你应该知道自从那个该死的‘员警之星’之后,我就恨透了被人关注——这一次我是认真的。如果可能,我并不想对任何人说出这件事。但在我没得选择的时候,我希望你是唯一一个知情的人,”他摆手,制止了叶利急切地企图插嘴的举动,“我没奢求你的理解,我只是想让你了解我的处境。如果……如果你觉得根本恶心得无法接受,我完全明白。”
单飞知道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充分的原因这么做,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错任何事。
但这并不够,他不能藉此来强迫叶利接受他的行为,尽管他非常希望,在这一刻,这么孤独又恐惧的时候,得到叶利的鼓励,哪怕是一个微笑也好。
他只是不能。
这么迫切的需要,然而又这么深切的无奈,就像那时谢天麟对他一样。
单飞希望自己当时的行为没有让谢天麟感觉这么痛苦,像此刻的自己这样。
叶利不明白单飞的认真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对整件事他从头到尾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单飞会跟谢天麟上床,又为什么单飞会对谢天麟产生出一种类似于保护的欲望——他们的关系是兵和贼,难道他叶利记错了?
唯一能解释目前状态的理由就是,单飞疯了——他说着荒谬的话,做着离谱的事情,叶利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更无法想像这出闹剧该怎么收场。
“你就待在这里,好好冷静一下!”他用警告性的严厉语气道:“内鬼的事情我会查下去,而你,负责看好你自己。”
他指着单飞,“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你需要一点时间来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用视线给单飞画出了活动范围。
单飞跟随着叶利的视线走了一圈,发现自己的活动范围大概有两平方米之多——这地方太“大”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填满它。
单飞做了一个鬼脸,“谢谢你的避魔圈。”他嬉笑道,因为叶利的话而放松了心情——诚然,这个固执的家伙不能理解他,但至少他一如既往地将单飞当朋友,这跟他理解不理解、支持不支持单飞的行为和决定没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怎么样?把我送去青山?”他猜叶利肯定以为他已经疯了,这探员的神情比刚来到天台时要焦虑得多。
“我会的,”叶利摇了摇头,“如果你继续发展下去的话。”稍后,他又威胁似地补充道:“或许应该跟调查组说说你糜烂的私生活——如果他们能够区分傻瓜和内鬼的话——你不觉得你应该接受点教训吗?”
“我知道错了,妈妈。”单飞双手握住耳垂,不耐烦地道。
“我不是在开玩笑!看看你现在的一团糟!”叶利厉声道;“如果让我知道你跟那个黑社会还有来往的话!”
单飞品味什么似地叹了口气,“老实说,感觉真的很棒,男人之间的……”
“拜托!”叶利难以忍受地大叫道,面上涨得通红,“永远都不要在我面前谈论这种话题!”
单飞扬眉耸肩,“我是说男人之间的友谊,就像交一个你这种类型的朋友。嗯?你想的是什么?”他坏笑道。
叶利愤然转身,怒气冲冲地将铁门摔在身后。
单飞看着不断震颤的铁门,沉重地叹了口气。
诚然,他现在身处的泥潭与谢天麟不无关系——抛去谢天麟的身分不提,他确实没少因谢天麟的感情而分神。
别的尚且不说,只说昨天晚上,倘若不是因为那条短信而心神恍惚,他此刻不会处于这般被动的局面。自己都不能够确定,锁进柜子中时,资料到底是不是就已经残缺不全,单飞无法推测可能的嫌疑人。
在他接到短信之前,可以确定报告是完整的,他还就此画了一张人物关系图。从那时到仓卒离开、入柜落锁之间,间隔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神情恍惚,并未仔细查验过卷宗,而期间他曾短暂地离开过办公室,房门就是敞开着的。
虽然可能性极小,但不能排除在这期间有人盗走卷宗的可能;在这之后,若想拿走报告,需要打开保险柜。
柜锁未见强力撬开的痕迹,而柜子的钥匙只有两把,单飞手中持有一把,另一把在库房,想要提取的话,必须提交申请才行。
只需查问值班师兄,就能够知道有谁动用过钥匙……不,等等……这并非唯一拿到钥匙的方法!
单飞懊恼地咬住了嘴唇。他跟谢天麟在酒窖里Zuo爱时,装着钥匙的外衣就搭在酒吧位子上。这就是说,那几十分钟里,他的保险柜相当于敞开着!
该死,他为谢天麟意乱情迷,太大意了。
谢天麟,谢天麟!
好吧,如果谢天麟的存在是为了打乱正常的生活秩序,那么单飞相信自己存在的目的,就应该是将混乱拉入正轨。
他不知道叶利将从哪里入手,但他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或许还不算非常倒楣,单飞想,在昨晚酒吧的同桌人中,至少还有一个是没有嫌疑的。
杨光应该能够给他点有用的东西。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钓住蔡航——如果他人都挂了,那么真相毫无价值。
第十四章
蔡航比单飞想像的要更加懂得享受生活。
“我不知道你的业余爱好是品酒。”单飞这么说,可并不完全是恭维,两个五分钟的“醒酒”已经足够让他咋舌。如果说他认识的人中,有谁可以在精致生活方面能够跟蔡航抗衡,那么大约只有谢天麟了。
单飞没看过谢天麟选餐酒,但凭藉着他对谢天麟对衣食住行的高品味的了解,这完全可以想像。谢天麟唯一可以,而且也确实只能宽容对待的,就是他们Zuo爱地点的选择。
“嗯,现在的味道差不多可以入口了。”蔡航像是在回味酒香一般深吸了一口气,“阿飞,”然后他才抬眼看向单飞,“其实员警的生活压力很大,适当的培养一些爱好作为解压的途径,对自己的身心都有好处。你呢,是很能干,在这一群年轻人中,你算是最突出的,但是学会适当的放松,你的成就应该更高一些。”
“我有啊,”单飞含混地说,“我有定期去健身、射击。”还有泡酒吧!他在心中补充道。因为当他的思维涉及到BURNING BAR的时候,无可避免地会直接转向酒窖,而这多少令他有些心虚。
才分开一天而已,难道就开始想念了吗?
老天,单飞现在尚未摄入过量的酒精,他该知道,在找出内鬼之前,避免与谢天麟见面才是正途!
“不错,都是发泄式的运动。”蔡航叹道,“我从没见到你做一点能让自己静下来的事情。让自己静下来想一想,而不是那么莽撞。”
蔡航的年纪比单飞的父母要小一些,但足够做他的叔叔。
事实上,单飞确实是从小叫着许多警界前辈叔伯长大的,他有着一个极度良好的成长环境——非常之正气凛然。
算上他殉职的父亲,他是一家中成就最差的,仅仅做到督察而已,但比起老爸、老妈在他这个年纪时的职位,他也算是拿得出手——从小他就听惯了蔡航的这种金科玉律。
他们教他怎么一路坦途地往前走,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所以当他拿第一个月的薪水时,立时就搬出家门自立门户。他想,他怎么定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