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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俊美的黑社会冷漠地注视着即将爆发的员警,「这是录口供吗?」他抬起下巴,面无表情地问。
谢天麟那双漂亮的,但却灰暗的眼睛是如此清晰而鲜明。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但单飞可以发誓他从没见过更彻底的绝望,那句话带来的伤痛强大到足以抹煞全部希冀。
脆弱的信任,连同微薄的希望一同灰飞烟灭。
「这是……你的决定?」他努力控制住即将汹涌决堤的感情,艰难地问。
「这是你的决定。」对方冷静地反驳道。
「FUCK!」单飞咒骂道:「这不是!」
「你不会再有机会了。」谢天麟看着这一天之中第二个对他说「FUCK」的人,无法遏止的愤怒从他眼中划过。「现在,你给我滚开,如果你不打算绑架我的话。你会那么做吗?正直的员警先生?」
就像他们每一次见面的争执,单飞以为自己可以,像接受谢天麟吸毒一样接受他的善加利用,但他不能;而他以为谢天麟会像从前跟他讨论「权力与勇往直前」的话题时那样,对他不满的指责表现得不届一顾,但谢天麟不是。
他吃醋、怜惜、关心、愤怒、恐惧,像个混蛋。
他是个混蛋,他应被如此对待,哪怕上次袭击是真的。
当谢天麟的话令单飞再次回忆起上一次不欢而散时,他的愤怒被内疚冲得四分五裂。他想知道是不是自己还在恨谢天麟,但大部分的感觉是痛苦,因为伤害了自己的爱人而痛苦。
「别这样,」他恳求道:「我真的……我很抱歉。」
从来没见过这样沮丧而不自信的单飞。谢天麟几乎无法掩饰自己的手指,因为那如同电击般席卷了整个身体的灼痛而微微颤抖。「是么。」他用平静淡漠的语气说:「那么你改主意了?」紧紧地压抑住那一丝复燃的火星,他用毫不在意的口气说。
「你……」单飞面色略变,这是第二个问题,「你不是真的那么做了,是吗?」
「事实上……」谢天麟控制着自己,他让自己完美地掩盖住些微的希望过后巨大的失望。
他是一个恶心的同性恋,恶毒的黑社会,邪恶的吸毒贩毒者,经历过性虐待的心理变态。他还希望得到什么评价?争取什么待遇?憧憬什么未来?他是自找的。他早该明白!
「我还没来得及实施。你的同伴帮了不少忙。」该死的,住嘴!你没必要跟他解释!身体里的那部分骄傲喝斥着,但谢天麟还是完成了整个句子,「跟一个O记的亡命之徒比起来,华仲宁可把女儿嫁给我。而且,为免夜长梦多,他认为越快越好。」
单飞舒了口气,但立刻,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放松只会带给谢天麟更大的伤害。「我不是……」他急切地想要解释。
「你只是想知道,可不可以用强Jian的罪名起诉我。」谢天麟接口道,转过了视线,侧身拉开车门。「那么抱歉,让你失望了。」
「谢天麟!」单飞抓住了车门,「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小心地迎视着谢天麟平静无波的目光。给他一点暗示,让他知道谢天麟在想什么,而他又可以做什么?
「好吧,我知道。」谢天麟静静地看着他,「你满意了?现在,请松手。」
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陌生人!单飞的意识尖叫,他不会再靠近你,还有那些热切的,期待的,缠绵的,性感的神情,你也一并失去了。
那么,单飞,你想放弃吗?他问自己。
当然不!
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满意,」他耸了耸肩,向谢天麟走过去,「除非你跟我走。」没有掩饰自己强烈的,思念的,深切的内疚,他放纵自己灼热的目光。如果谢天麟不肯回来,那么,就让他带他回来。
谢天麟紧抿着嘴唇,没有作任何回应,同样的,他维持着站立在车门前的姿势,没做任何移动。
单飞,该死的!
既然蔑视他无法改变的过去,既然永远都无法接纳他的信仰,既然只能在敌对的两端遥望,既然一切都已经这么清晰肯定,那为什么又再一次勾引他?
他不会,他已经不会!
「滚开,」失控的尖锐参杂进他的声音,谢天麟尽量维持着平静的神情,「永远别再来打搅我!」
「我很抱歉。」当站在谢天麟面前的时候,卸下了所有的玩世不恭和吊儿郎当,单飞用轻柔的声音道:「我做不到,除非死掉。」
「闭嘴!」凌厉得几乎不像是谢天麟的声音,没有他以往那种细沙流过指缝的丝滑与从容,他狂乱地推开单飞,拉开车门。
「谢天麟!」单飞匆忙拉住了骤然失态的谢天麟的胳膊,「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那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让它再发生,相信我一次!」
相信?
他已经付出过太多信任!
谢天麟转过头来,那一瞬间的激动已经被平淡所覆盖,他沉默地冷冷看着单飞抓着自己的手臂。
「说点什么。」单飞恳求道,静默如同水泥板凝固在四周,包里、紧压在他的胸口。
「放手。」回应他的,是平静但却决绝的声音。谢天麟的头颅微微后倾,酷似父亲的冷酷和残忍在暗灰色的瞳仁里闪过,「最后一次。」
「我不会,」单飞坚定地说:「除非你答应跟我谈谈。」
「……」谢天麟眯着眼睛看他,「很好,既然你坚持要求,那么成交。」他坐进车中,并没有阻止单飞坐在他身边。相反,他冷漠地看着他,决绝而残忍。
☆☆☆☆☆☆☆☆☆
谢天麟启动了车子。
平滑的加速,几乎没有一点噪音。
车内也是同样的沉寂。唯一跳动的是初春午后的阳光,它穿过了暗色的车窗,在方向盘、仪表以及两张异常苍白的脸上跳跃。
谢天麟看起来越加清瘦,远较常人白皙的肌肤看起来有些微微发青,凹陷的眼窝把鼻梁显得尤为高直,原本三分西化的面庞更为立体。
他还是那么漂亮,但是却又似乎并不一样。
单飞并没有关注车子开向哪里,他略微抬眼,从后视镜里端详着谢天麟。
他想,这段日子他过得也并不舒服,甚至比单飞本人更糟。
单飞抬起手,他把它轻轻地落在谢天麟的脸颊。
谢天麟的身体猛地颤动了一下,就像全身的肌肉都骤然失控了一样,连带着车子在马路上拐了一个小弯。几乎是痛苦地,他闭了一下眼睛,嘴唇抿得更紧。
「你瘦了。」单飞耳语般地轻声道,不带任何Se情的成分。
谢天麟猛地踩住了刹车。惯性带着两个人身体向前倾过去,令单飞的手从他的脸颊上离开。
「别再碰我。」他冰冷而缓慢地说:「永远。」
单飞把视线转向另一面的窗子,「对不起。」他说:「我很想你。」然后,他又补充道。
「你缺一个床伴了吗?」谢天麟嘲讽道,再次启动车子。
「你知道我不是!」单飞转过头来,怒道。
「我不知道。」谢天麟反驳道:「你又知道我多少?」
单飞沉默了许久,「我知道你爱我。」他望着车窗外飞速滑过的标志线,「你不会伤害我。」
怒意再一次翻涌着搅乱了谢天麟眼中的平静。「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他冷笑着道:「如果你不自己走出来,我确实没办法打破单郑芳芳的防御网,更没办法令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消失。」
他踩住了刹车,「我真走运。」他说,从车座靠垫里抽出了一把枪,并不算冰冷的金属枪管抵在了单飞的额头上,随即,从单飞的肋下拿走了他的佩枪。
那是一片墓地。
在青色的植物间,一排排白色的石碑整洁漂亮。
越过石碑,另一头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见到亮银的法拉利,劳斯莱斯的车门打开,几名男子急速走过来。
「你不想这么做。」不是谢天麟预计的——或者说是期望的——狂怒惊慌,单飞的眼中盛满了悲哀和怜惜,「不要。」他恳求,但并不惧怕,「等他们过来就太晚了。」
这怜惜和镇定简直逼得谢天麟发狂!他无法忍受!
「我为什么不想?」他嘶声咆哮道:「对我来讲你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你的存在只能带来危险!我当然想,我跟我父亲一样想!」
单飞茫然地看着他,但这种神态并没有保持太久,大概半秒钟,狂暴的怒火开始在他黑亮的眼中蔓延开来,如谢天麟期盼的愤怒,以及他永远都不想见到的彻骨的痛。「利用,」单飞声音尖厉地道:「利用?!」
「否则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接近你!」谢天麟叫道,他知道他自己没必要回答,因为他们已经抓住了单飞;他知道自己也不该如此大声,看起来完全失去了理智。但他必须让自己知道!「我并不是个精神病!」
「……」单飞反抗过,但没用,他被拖出去,所以他没办法扑上去掐死谢天麟,「你去死吧!」他挣扎着叫道:「你该死!混蛋!」
承载着全部绝望和愤怒的词句从牙缝里溜出来。他不是只会这种小儿科的咒骂,他会许多,但这一刻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全部被抽空,甚至连恨,都是他因为认为自己应当具有的情绪所以才努力展现出来的。
事实上,他抓不到任何感觉。
「我会杀了你!」
「是。我知道你会怎么对我。」既不冰冷,也不火热,单飞被打晕之前,看到的是一双毫无光彩,死气沉沉的眸子。
谢天麟面无表情地转过头,轻声说:「正中那一块,是谢家的地盘。今后,我会埋在那里,而不是任何其他地方。」
第十四章
狄义德并没有写回忆录的爱好。
他只是想做点什么来消磨时光。而他现在能够做的事情实在太有限。只有思维,还能够冲破锁铐的束缚。
他已经记不清第一次去见辛国邦时,那个黑口黑面的警司惊讶而滑稽的表情,但是他记得四岁的谢天麟跟他一起玩水枪的情景。清晰得就像是上一秒。
他最早的记忆里,就包括谢天麟。
他看着谢天麟长大,同时他也在长大。他时常会产生一种错觉,他其实是为了谢天麟才长大。他因那个男孩而学会隐忍,尝试背叛。
他知道,如果自已足够强大,那么就不必看着另一个男孩悲伤,看着他痛苦,看着他万劫不复。
他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真正明白谢天麟的人,他懂他的骄傲与自卑,快乐与痛苦,他懂他的希望和他的冷酷。
他是唯一一个能做这件事的人。
所以他只是遗憾,因为自己不够小心,但他绝不后悔。
☆☆☆☆☆☆☆☆☆
十五点二十分。
谢天麟看了看手表。他推门走进去。
在幽暗的角落里,他找到被反铐在铁架上那个青年。他庆幸他只是看起来很疲惫,但不是伤痕累累。
「少爷。」狄义德叫他,神态自若地打招呼,就好像被绑在这里等死的不是他一样,跟之前的二十年没什么分别,并不阿谀,只是亲近。这个男人叫他做少爷,就跟他叫他「天麟」」样,并没有尊卑包含在里面。
「阿德。」谢天麟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