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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爸爸的眼睛神采奕奕,那是一位智者,一位真正懂得珍惜生命的眼睛才会散发的光芒。
哥哥沉默不语,看不出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司徒爸爸看了看大熊,又说:“说实话,对于自己儿子的爱人是男人一事,我最初非常震惊,虽然我有足够的知识,足够的理解力,足够的包容力,仍也有些抵触情绪,但是,看到你,我想我最后一点点的反感也烟消云散了,恩儿不愧是我的儿子,他有卓越的眼光。”
司徒爸爸看着哥哥的目光充满了柔和的欣赏之意,这种目光竟让我想起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那句古话。
我坐在那里,越来越不知该如何是好,宇文守是我的哥哥,大熊是我钟情的人,现在我钟情的人却向我的哥哥表白,我……
我不知心中那种麻麻的滋味是不是酸楚,亦或是一种不知所措。
“阿守,今天我是想借我父亲在场,郑重的向你求婚。”司徒炎恩站了起来,走到哥哥面前,单膝跪下,握着哥哥的手说,“我爱你,想请你做我此生的爱人,和我共同拥有一个家,好吗?”
※ ※ ※
房间里静极了。
我们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全凝聚在哥哥的身上。
我想,此刻小惠的心底一定和我一样在疯狂的叫着:“不要!不要!不要答应啊!”
虽然这样想,却又一面为大熊酸楚,那种酸楚是让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动,我一向知道司徒炎恩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却不知他深情如此。
或许,因为他有个太优秀的父亲吧?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大熊一定是继承了优秀基因的龙胎凤种。
哥哥僵直的坐着,眉尖锁了起来,深棕色的眼瞳开始被雾气朦胧住,就在那雾气变成水珠快要落下时,哥哥霍然起身,他离开了饭桌,走到窗子旁,面对着窗子,背对我们而站。
空气中大概有尘埃在舞蹈,只是我们看不见,听不到,我们被寂静所包围。
“阿守,你不需要现在就给我答案,我可以慢慢等。”司徒炎恩也站了起来,“我知道你一向交往的对象都是女人,可能一时间面对一个男人的示爱有些接受不了,没关系,我可以等,我知道你并不是那种绝对的对男人毫无兴趣的人,不是吗?”
哥哥的背影战栗了一下,在浓墨似的夜景前,他的背影显得如此单薄,我担心他会突然倒下去。
“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大熊的目光中充满了深邃的无法读懂的情绪,此时此刻他在想些什么呢?
“自从进入大学校门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了你,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那时候,我在心底悄悄的祈祷,神啊,让他看我一眼吧,我不乞求太多,只求能让他看我一眼,让他的心海印下我的影象就足够了。也许真的是神的眷顾,我们不仅是同班同学,而且同住一个宿舍,大学四年,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以致于别人经常会开玩笑的说我们就像两人一体的情侣……当然,你不知道,你也从来不留意这些,你是那样优秀,认真的念书,认真的做事,认真的打工,你和我在一起,但你和我永远是同一个平面里的两条平行线,我渴望的交集迟迟不来……在大学毕业前夕,我借着酒力向你倾诉了我所有的感情,你一直在沉默,照顾着我睡下,那么温柔,温柔得让我后来一直想哭,可是你对我说,你不能,不能接受这份感情,你只把我当作最好的知己,最好的朋友……”
大熊的眼睛也开始湿润了:“我安于朋友的位置,一直陪在你身边,我对自己说,当你有了爱人,当你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就离开……可是一等又是三年,你依然孑然一身,依然那么孤独,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等待什么,如果那等待永远无法实现,你是否就这样任由青春蹉跎,任由生命蹉跎下去?我不想再等了,我想告诉你,如果你爱的那个人等不来,你可否接受这个爱你的人?”
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我开始期望哥哥能够点头答应。
我真心期望司徒炎恩能够幸福。
我记得他说过的话,他说他的幸福,就是擁抱著一個俊秀的愛人,一起在落地玻璃窗前欣賞夕陽,然後攜手共度良宵,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直到天荒地老,直到白髮蒼蒼,直到——永遠——
如果是大熊的话,他一定能够做到的吧。
如果是大熊的话,他一定会让哥哥幸福……
静默了大约三十秒。
对于大熊来说,这三十秒或许并不亚于三十分钟,三十个小时。
哥哥转过头来,我原本以为他会锁紧了眉头,岂料竟看见他的笑脸,那种发自心底的快乐,就像灿烂的阳光一样,毫无保留的跳越在他的脸上,孩子般的笑,让人心驰神往,甚至忘记呼吸。
他笑着看向司徒炎恩,又把目光转向我:“弟,你说我该答应吗?”
我……
我咧!
※ ※ ※
我终于发现哥哥目光深处跳跃的促狭的神采,那是明知我无法替他做决定却把难题推给我的恶作剧的开心,啊呜……我怎么会可怜这个恶魔二世?!
坏蛋!坏蛋!坏蛋!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心若冰清,天塌地裂,啊呜……
大熊也终于看向了我,目光要多深情有多深情,要多煽情有多煽情,要多真情有多真情,那目光深邃得足以荣登“十大他一望你你就晕的偶像”评选头筹——不,更准确的说,如果你被他这样看上一眼应该会眼前一黑,那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炸弹——性感小炸弹的无敌威力。
我简直要窒息(看着恶魔二世时),又觉得心跳得像只发春的小鹿(看着大熊时)。
最终我还是看向了能让我思维正常的超级老帅哥司徒爸爸:“伯父,根据尊老爱幼的中华五千年优良传统,这么天大的事情,关系到令郎一辈子幸福的事情,应该由长辈的来说了算,是不是?还是您来说句话吧。”
司徒爸爸笑起来:“你们这些小家伙,在玩轮盘赌啊?这样推来推去干吗?你好歹也是阿守的家人,给他提供点意见也无伤大雅嘛。”
啊呜……什么话嘛!难道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哥哥被人抢走?啊不,应该说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心爱的大熊就这样名草有主?啊呜……我嫉妒哥哥,我气愤大熊,如果大熊选择我,我一定会毫不犹豫欢天喜地的就答应了。
好!
既然大权在我,我就来说一句好了!
我大义凛然地望向哥哥,鼓足了十二万分的勇气,酝酿了足足三百秒才说出一句话:“哥,既然你这么信任弟弟,我这当弟弟的就给你提个意见好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You understand?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耶,况且这已经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是标榜自由、崇尚自治的年代耶,你怎么可以说出让我为你拿主意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呢?”
小惠啪啪啪鼓起掌:“阿攻哥哥,我崇拜你!”
忽忽……啊哈哈哈……想我何等人也,我乃天下独一无二的零号种子选手,怎么会被这么一点点的小难题给难倒呢?
大熊说:“阿守,无论是与否,我都希望你告诉我真心话,因为面对感情,我们不能有一点点作假,你说是不是?你不用考虑到我会难过或者承受不了,我不会的。”
哥哥微微笑了笑:“在感情的领域里,是与否分得有那么清楚吗?炎恩,朋友多年,我真的不希望伤害你或者让你失望,但是我不得不对你说,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在我把他驱逐出去之前,我无法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
大熊的眼光一暗,虽然口中声声说着自己不会难过,可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谁会好受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在心底长长舒了口气,好险!
小惠花容失色的问:“阿守哥哥,你心里那个人是谁?”
笨蛋小惠,潜台词一定是希望那个人就是她。
哥哥轻轻叹了口气:“can you keep the secret?”
小惠猛点头:“Yes!”
哥哥莞尔:“Me too!”
小惠噘起嘴巴:“什么?阿守哥哥你耍我!”
哥哥笑了笑:“不好意思,这是我唯一的一个小秘密了,在尘埃落定之前,请让我守护这个秘密好吗?如果,如果时机成熟,我会对你讲的。”
大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自然:“你说的这个人,还是你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吧?”
哥哥点点头。
“那、我可以冒昧问一下这个人是男是女吗?”
哥哥目光闪了一下:“很重要吗?”
“有那么一点点,如果女人,我永远无法和她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如果是男的,我想我起码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
百分之五十……这是我最初见到大熊是谈论过的话题。
是的,我们所有的人都一样,我们手中握着百分之五十爱情的股权,那是自己的爱,可是,对方的百分之五十却常常无法和自己的百分之五十统一,我们都渴望百分之百的爱情,却总是在百分之五十中交错……
爱情,是怎么难解的一个谜?
哥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低声说:“好吧,我说,他和你一样。”
“男的?”大熊的声音陡然提高了。
哥哥点点头。
我的心一颤,哥哥的心上人,男的?会是谁?会是谁?
我的天!
大熊转身走向他的卧室,我诧异的望着他的背影,转瞬他又走了出来,手里已多了一件东西,是一个紫色的天鹅绒小盒子。
大熊走到哥哥面前,那盒子打开,盒子的东西在荧光灯下发出璀璨的光,是钻戒!
“我想过送你千百种礼物,想过很多很炫很酷向你赠送礼物的方式,但是,最后我还是选择了这种最传统最朴素的,在我最尊敬的父亲面前,我把这个礼物送给你。不,你别忙着推辞,你听我说,我送你,并不表示就强迫你答应了这礼物所代表的意义,请你先收下,因为我说了,如果那个人是男的,我就还拥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不是吗?他让你等了那么多年,听你的语气,应该还会继续等下去,那么,请你也让我等下去,等到你不用再等,或者你不想再等的时候,你再来告诉我,是把这枚戒指退还给我,或者你愿意——戴上,好吗?”
哥哥诧异的看着大熊,再次蓦然转过了身子。
在转身的刹那,我看到有流星的坠落,那是比钻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