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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酹山河 by 沈夜焰-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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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潮心中哼哼,踢着石子往前走,却听一个温和的声音道:“公主怎么了?又和平安吵架了么?”一抬头,太子林殷含笑而立,看着自己。 

  海潮一偏脸,道:“不用你管。”林殷仍是笑着,对付这样任性娇气、秉性倔强的人,他比谁都有办法。也不再问,只是皱眉道:“本来想找你和平安一起玩风筝的,你们吵架不想玩,就算了吧。” 

  海潮睁大了眼睛,看着林殷从身后拿出一个五彩的凤凰的风筝,好漂亮啊。立刻来了精神,笑道:“咱们不和那个坏蛋玩,咱们自己玩。”她自顾自地盯着风筝说话,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口中的“坏蛋”,就是眼前这个少年的亲叔叔。 

  林殷一抖风筝,道:“好啊,我来教你。” 

  过不了多久,海潮便发现了这个原来还生疏有礼、不易亲近的太子,实在是有许多优点。他声调永远平稳,语气永远和煦,无论海潮的要求如何无理取闹、撒娇使性,他总是一副宠爱的包容的笑。认真地倾听她所说的和安王之间的小矛盾,然后柔声细语地安慰。 

  海潮没接触过这样的人,如果说安王是火,热烈而奔放,耀眼而灼热,那太子就是水,细腻而润泽,清澈而温和。海潮非常喜欢看太子的脸,没有安王那样浓烈而惊人的艳,那是要把所有目光都吸引住的绝美。太子的容貌却很柔和,凤目狭长,眼角微微上挑,双眉斜飞入鬓,唇色也是淡淡的粉,不像安王的鲜红。 

  和太子在一起,海潮觉得很舒服,有一种安定的、平和的感觉,和煦如沐春风,可以随意自在地说话和大笑,以至于当风筝挂到了大树上,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着急地发脾气。因为她知道,身边这个人一定会取下来的,世上的一切似乎都难不住他。 

  果然,太子足尖一点,便跃上树冠。海潮这才知道,太子的武功要比安王高,只不过是不愿彰显罢了。眼见他摘下风筝,却不下来,坐在树上,笑着问自己:“从这里能看到宫外的集市,上来吗?” 

  “好呀好呀。”海潮几步跑到树下,纵身上跃,拉住林殷伸出的手。林殷早就看到侯在一旁的张贵,微微做出的手势。任海潮拉住自己,故意装作没有坐稳,和海潮一起,径直摔了下去。 

  海潮“哎呀”一声,吓得呆住了,林殷腰部用力,半空中一个转折,已轻轻巧巧地落了地,揽住海潮的纤腰,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海潮生平首次和一个男子离得这么近,全身都要贴在林殷的怀里,一颗心砰砰乱跳,面红耳赤,低声道:“没……没事。” 

  林殷将她轻轻推开,上下细细打量,似乎在看她有没有受伤。眼角却瞥向左前方,那熟悉的美丽的眼睛,此时升腾起嫉妒的愤怒的火焰,像要把一切都烧毁,双手紧紧握住腰畔长剑,终于一跺脚,转身离开。 

  林殷淡淡地笑,道:“咱们回殿阁里去吧,要是受伤得不到及时医治,日后会落下病根呢。”海潮见他和自己说话,眼睛却看向别处,而那里什么都没有。他的声调缓慢而悠长,似乎蕴含深意,海潮疑惑地看着他,觉得这个少年也很奇怪。 

  安王林湛突然跑到皇后那里,跪下扑在她怀里只是大哭。吓得皇后什么似的,连连问:“怎么了怎么了?”林湛抬起眼睛,怒道:“我讨厌那个海潮,讨厌讨厌她,让她快走,快走快走快走。” 

  于是,林测一番联姻的苦心胎死腹中,海潮和她的父王半个月后平安离开了中唐。她始终没能明白,为什么那个和蔼的太子,和那个好玩的安王,后来这半个月里怎么都不理自己了? 

  她更不会知道,就在太子和她放风筝的那天夜里,怒气冲天的安王一到太子寝宫,便遣退了下人。一把将太子按在床上,几下便扯掉他身上所有衣服,在上面胡乱而疯狂地啃咬,口中含糊不清地说:“为什么,为什么要理她?你不要我了吗?不要了吗?” 

  林殷没有挣扎,没有说话,任林湛在他身上胡作非为。这更激起林湛的怒火,实在不解恨,张口死死咬住林殷大腿根部内侧。那是极柔嫩敏锐的所在,林殷只觉一阵剧痛,却不肯躲闪。林湛的牙齿深深陷入林殷的皮肉之中,鲜血流了出来。他心底发狠,竟是越咬越紧,直到全身都没了力气,才松开嘴。 

  林殷闭着眼睛,一丝一毫地细细品味伤处那尖锐而火辣的疼痛。耳边听到林湛不断低低地呢喃:“殷,你是我的,不是别人的,是不是?是不是?” 

  是的,我是你的,而你,只能是我的。 

  林殷感觉到平安贴在脸上,潮湿的泪意,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极淡极轻,一晃而过。 

  55 不是花红是玉红 

  林殷辞了父皇,回到毓庆宫,又和詹事府的人商讨一些政事,同太子妃段芙一起用罢晚膳,四处应付打点完毕,已是入夜。 

  府中的人都歇息了,只剩下书房灯火通明。林殷留下张贵在身边服侍,铺开一张宣纸,提笔在上面细笔慢描地勾画。张贵奉上热茶,一句不敢多说。 

  梆子敲了三下,一阵微风吹来,拂动林殷鬓边垂下的几缕发丝。 

  一个声音懒懒地响起:“林家多出美人,原来不假,真是越品越有味道呢。”林殷头也不抬,只看着笔下渐渐成型的人像,口中道:“如果你是从门前走进来,想必看得更清晰。”应长歌伸了个懒腰,打个呵欠,道:“我说你别总在晚上把我叫来成不成?正是软香在怀,温玉在抱,却偏偏闯进来个黑铁塔,实在煞风景。” 

  他眯着眼睛,凑到林殷面前,仔细端详他的脸,放肆地笑道:“不过要是你亲自去叫我,自当别论,我想你可想得紧。”说着,色迷迷地去摸林殷的面颊。 

  应长歌很好色,非常好色,他自己也丝毫不假掩饰,美女美男通吃。生平真是阅人无数,早在八九岁到中唐来时,便动手调戏无人敢得罪的安王林湛,第一次见面就被这个凤凰一般傲然而妖艳的人给惊呆了。天天想尽一切办法,就是要弄明白他身上的蔓夕花纹绣是什么颜色的。以至于跑到林湛的寝宫,去偷看他沐浴净身,结果被林湛发觉,笑嘻嘻地捉住,扒光了衣服,吊在池塘边的大槐树上整整一夜。 

  应长歌吃了亏,不敢再得罪林湛,又相中了林殷。觉得这个少年,不似林湛那般逼人的俊美,但也有一种含蓄的温柔的韵味。多刺而妖魅的蔓夕花不敢去摘,闻一闻回味隽永的旷古幽兰总行了吧? 

  他当时年纪尚幼,不能看出林殷和林湛那一举手一投足间的默契,只是想办法一亲芳泽。他倒不是真的要做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美好的人,哪怕只是对自己一笑,也是心花怒放。一次在亭子中饮茶品水果,应长歌见到林殷唇上沾染了红红的石榴汁,忍不住腻到他怀中,抬头去舔舐。刚刚凑到面前,还未等碰到,就被林湛伸手拉开,一脚踢到了池子里,顶着片荷叶冒出头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湛跨坐在林殷腿上,捧着他的头狠狠亲吻。 

  应长歌极为聪明,知道这种事情不能乱说,只当没看见,混了过去。林湛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到底还是在他的茶里下了毒,害得应长歌上吐下泻,折腾了四五天。他明知是林湛搞鬼,但他性子一向随和,人极开朗豁达,一笑也就过去了。不过再不敢招惹林殷。 

  转眼间十年过去,那个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已是流连花丛的高手,但是品来赏去,还是林氏叔侄二人最美。 

  林殷任应长歌出手调戏,不躲不避,只是微笑以对。若是换了林见秋,肯定也是面含微笑,说不定还要抛个媚眼调调情,不过下一步定是让应长歌吃个大亏,非得找回来这场子不可。林殷却无所谓,他一向不会在意这等小事。应长歌双手在他脸上慢慢摸索,突然一笑,向后纵跃,坐到椅子上,叹口气道:“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林殷听他不伦不类的比喻,淡淡地道:“这话对平安说,正适合。”林见秋是应长歌不敢得罪的祖宗,当下干笑两声,道:“别说废话了,找我来什么事吧。” 

  林殷继续工笔勾描,口中道:“对付林毅。”应长歌瞪大了眼睛,道:“什么,林毅?他不是你弟弟吗?对付他干什么?他要当太子?” 

  林殷摇头道:“不是。他是个冷情人,不在乎这等虚名。”应长歌道:“那你为什么要对付他?”林殷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半晌方道:“你下蛊也好,下毒也好,绑架也好,总之要让林毅出事,三天就行。” 

  应长歌靠在椅背上冷笑,道:“都说皇家最是无心肝,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是不是为了那个皇位,你什么都舍得啊?无缘无故毒害自己亲弟弟,哈,真是厉害。” 

  林殷没有出声。对付林毅其实是为了丁溪若和张恩。他早知道自己没有让丁溪若阴谋得逞,只怕会怀恨在心,想办法刺杀自己也说不定。此番先让林毅出点小事故,自己再借着京城防护需加强的借口,提名让张恩保护自己。如此一来,张恩和丁溪若就算心怀不满,也不能派人刺杀,要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张恩保护不周,非送命不可。更何况,皇子出事,形势严峻,父皇害怕,肯定会调兵保护自己,丁溪若就是想派人刺杀,也不容易。 

  应长歌虽聪明,到底没有接触过官场上的黑暗,无论如何不能领会其中奥妙。他只觉这个太子阴沉毒辣,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能明知心上人受苦受罪,仍不肯稍有动作。 

  林殷见他满脸不以为然的神色,知道他有所误会。不过林殷做事十分有算计,处处考虑周详,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外人打乱计划。而且他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若是林见秋误会了,还可仔细解释,其他的人,并没有知道自己真实意图的必要。当下只是低头画画,也不多说,眼见一幅人物工笔大功告成。 

  应长歌见林殷无动于衷,哼了一声,道:“好吧,算是给湛哥哥个面子。不过,”他眯起眼,道:“给面子是一回事,我费尽心力,总得要点报酬吧。”说着,要去吻林殷的唇。 

  林殷手中一抖,那幅画瞬间展开,正隔在自己和应长歌中间,他看着应长歌望见画中之人吃惊的眼神,淡淡地道:“这就是林毅,他比我和平安都美。” 

  数日之后,应长歌带着斗笠,躲在入京城官道旁的大树上乘凉。今天是法源寺圆果大师为皇帝皇后祈福的日子,特地请了一尊白玉观音。林殷有政事要忙,林见秋又被监禁,皇家只剩下林毅一个,纵使心中不愿,也只好亲自前往,去法源寺取来。 

  应长歌眼见那队人马迤逦而行,转眼到了树下。林毅不喜人多,一律轻兵简从,只带了二十来人,一个侍卫捧着白玉观音走在前面。自己坐在轿子里。 

  应长歌扯下衣摆蒙住脸,一提气,跃到那队马前,双臂交叉抱着怀中的刀,冷冷地道:“白玉观音留下,你们走。” 

  所有的侍卫立时停住脚步,一个上前喝道:“敢拦住瑞王的驾,你活得不耐烦了吗?”应长歌抽出宝刀,直指那人鼻尖,道:“白玉观音留下,你们走。” 

  几个侍卫互视一眼,拔出兵器冲了上来。 

  应长歌一跃而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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