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若不退兵,便是违背合约。违背合约,可知后果?”玉佛严厉问他。
东方禹还是不语。
“阿弥陀佛——”玉佛忽然面色一肃,合手合十,佛号缓缓而起,字字如钟,轰鸣着传入云宵,撞得诸人浑身一颤。
声音才落,四面八方立即缠缠绵绵,传来颂经之声。那声音似从天迹云端传出,开始只是几人,后来却似有百人、千人、万人……一阵比一阵大,一阵比一阵更觉浩荡剧烈。
殿中众人似被一种无形却坚固的墙包围起来一样,只能在极小的范围内来回走动。
而那声音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有压迫感。众人慢慢变得不正常起来,或低眉沉思,或掩面而泣,或倒头便睡,或指天大骂……
而会武者,全都盘膝坐下,运攻抵抗。却几个弹指,皆面色突变、口喷鲜血,吁吁喘息起来……
这、这是什么经?怎么如此厉害,为何我却无事?
我望向玉佛,玉佛无波清面掠过一阵惊诧,道:“晏殊果然非凡人,竟不受大慈大悲咒所扰么?”
我急忙扯住他雪白袖口,道:“停了吧,大家快坚持不住了。”
角眼忽然瞥到宇文留琉泪流满面,口中喃喃说道:“如此脏污,还留于世间何用?”说罢,抽出旁边侍卫的刀就往颈上抹去。
我大惊,叫道:“不——”
玉佛长袖刷得一抛,那刀应声落地,而颂经声也赫然而止。
众人东倒西歪,全卧于地上如同泥水……
95 梦醒时分皆了了
玉佛眸如厉匕,直直射向东方禹,“可愿退兵?”
东方禹嘴角带血,额上大汗粒粒滚动来……
“此大慈大悲咒,今天只有十八名弟子唱颂……若洛王陛下再执迷不悟,悠然山上惩戒院还有数百名弟子在听候调遣……阿弥陀佛。”
东方禹面色铁青,颤抖着勉强站起来,环视一周,咬牙道:“好!”
我大出一口气,也倒在地上喘息起来——幸亏众人无事。
玉佛恢复平波无痕,命众僧把大家全都扶于座位上,道:“战乱如梵,烧过留痕,请三王听本座判决。”
众人再不敢有稍微异议,全都凝神屏息起来。而东方禹似未听到,灼灼双目一直盯在我身上。
我心内大恸,无力的靠在了凡身上,低语道:“请大师扶我坐一会儿。”
才坐下,只听玉佛道:“此次战乱,两国皆有损失,本欲罚洛国三年赋税,但一则诗赛中洛国胜出。二则么……陵国有错在先。因此,赋税相抵,不再重罚,只罚洛王东方禹,悠然崖下面壁十年。”东方禹目光一暗,又刀子一般凝睇过来……
“而策国谨遵条约规定,未越雷池一步,诗赛结果依旧,陵国进一成赋税三年。望三王以此事为鉴,引以深省,共保天下和平清明。阿弥陀佛。”
宣判完毕,大殿上一片静寂……
半天,东方禹冷冷邪笑着欺过来,忽然啪得一声,扬掌击过我的面颊,“你可满意了?”
字字如鞭,抽得我心如刀绞。
我擦擦又溢出唇外的血,缓缓站了起来,“满意,怎么能不满意呢。”
东方禹眸子一冷,又要扬掌,被旁边了凡抓住。两人瞠目冷对。
我淡淡笑着,拉开了凡的手,“大家都斯文人,何苦动手动脚。”然后微笑着望向东方禹,把他从上至下,从下至上,甚至每个毛孔都看了一遍。“锦月,你恨我么?”
锦月锦月,恐怕是你我有生以来,我最后一次如此称呼你。自生无缘,来生无盼,只当一场梦吧。
一声锦月叫得那人面色一白,紧闭薄唇不语。
我颤颤走到玉佛面前跪下,道:“大师可愿听晏殊一言?”
众人莫名,都望向我。
玉佛道:“请讲。”
我淡淡望向东方禹最后一眼,低首笑道:“东方禹一切罪过,皆因晏殊而起,晏殊愿代其受罚!”
“殊儿——”
“晏殊——”
肖佩旬和宇文留琉都面色大变,齐齐拥上来制止我。而东方禹面色煞白,不可置信的望向我。
我抬头朝他们一笑,“若非晏殊少年无知善带诗文入洛,若非晏殊自大喜功传其梯田之法,若非晏殊私心所熏贯输兵法……洛王不会动雄罢天下之心、有出兵之力、备入侵之策。一切罪过皆在晏殊。晏殊愿用一生光阴,侍奉我佛,长伴青灯神影,以赎一身罪责。请不行主持应允。阿弥陀佛。”
说罢,双手合十,闭目不语。
“晏殊,你给我闭嘴。三年之约早已到期,你已非洛国之人,怎么能代我受过?不行大师,切莫听晏殊一派胡言乱语。洛国愿用三年赋税换此罪如何?”东方禹伸过手来,把我推于一旁,急急对玉佛说道。
玉佛抬手制止众人喧哗,道:“洛王陛下此言差矣。素闻洛王陛下一向爱民如子、仁爱宽厚、从政勤简……怎么能出此下策?不过……考虑到洛王乃一国之主,太子又小,既然有万般不是,念在其一心悔悟的份上,本座准晏殊之请求。阿弥陀佛。”
“不,大师且慢!”肖佩旬紫衣一闪,冲到前面,“怨有头,债有主,大师此处罚不公。”
玉佛望他,淡笑道:“事以至此,策王陛下不必多言。”
肖佩旬还要说话,玉佛抬手制止他,低眸道:“经此一乱,只策国严于律己,理应当奖。但是,若策王当日,站在朋友立场有一言点拨,晏殊也不会落得如今下场。”
肖佩旬面白如纸,直愣愣站在那里若幽兰临风,摇摇而颤……
望得如此情景,心中抽搐如刀扎。其实怪他不得,他是皇上,一切皆以国家利益为重,朋友么,只是休闲娱乐之物也。往事历历在目,把盏欢歌,临风对影,过眼云烟。
调整神魂,我望向老妖精东方清阳,忽然邪笑道:“清阳哥哥你过来。”
那老妖精心怀愧愧,一步一摇的蹭了过来,“小猪儿……我、我……”
“让你建的钱庄如何了?”
我再邪笑,笑得那老妖精毛了妖爪,“那个,那个,全好了。依你之言,就叫日升堂。”
“我要三成。”我狮子大开口。坐于一旁的玉佛微微拧眉,我暗撇他——和尚,就不许贪财么。
老妖精眼睛一红,点头道:“清阳哥哥本来就不是铁公鸡,以前所有生意,都有你一份。”
我笑,搂住他细腰,低声道:“知道你用心良苦,皆为这不成器的弟弟,我不怪你。”
他目中泪光闪闪,轻轻点了点头。
随玉佛与众僧往外走去。
东方禹急急上前,一把拉住我,双目赤红道:“你是何意,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朕?”
“自是惩罚晏殊自己。罚自己有眼无珠、遇人不淑,罚自己自作多情、轻易信人,罚自己妄自尊大、愚蠢无知……得如今下场,都是晏殊自己纠由自取……愿不得别人!”
那人眼睛痛苦闭上,低低叫道:“殊儿……”
痴痴望他,泪忽然再受不住约束,一串串滑落下来,“我们相识一场,我只问你一句。”
他双手紧扣我肩,稍稍又一用力,道:“说!”
“朝夕相处间,对我可有一分是真?”问出此话,我再无力望他,埋下头去。
片刻无声,半天,才缓缓道:“晏殊之才,朕爱之。晏殊之情,朕、朕更爱之。昨日虽去,事虽有欺,但、但真情不假……”
“为何还要如此对我?”我瞠起红通通双目瞪他。
他傲然挺立,眯目沉声道:“相处这么久,难道你还不知我?家事再大,如何能大得过国事!”
是呀,他连自己的皇后都能牺牲掉,更何况是我!即使到如今,我欲替他顶罪,他也只是打算拿三年赋税来换我,而非、而非是自己。说到底,天大、地大、情大,都大不过一个皇帝宝座……
再无话可说,两人一时相对无言。望向他的眼睛,不由含笑道:“锦月,晏殊确实爱过你。无论真假,多谢你这几年的百般呵护……自此以后,爱恨相抵、两不相干……”
说罢,堑起脚尖,在他凉凉薄唇上落下最后一吻。
那人面色如纸,紧紧抱住我,“晏殊……”却欲说还休……
一指指掰开他的手指,我走到玉佛面前,笑道:“大师可是满意了?”
不行大师低叹,合十道:“自古多情空遗恨,等闲抛去便超然。”然后亲自上前,伸出玉白的手,牵住我道:“师叔,随不行回去吧。”
“殊儿……”
“回来……”
“晏殊……”
三王纵身过来抢人,十八罗汉如银汉横阵,一字划开,挡住去路……
一场纷乱如戏,我方唱罢你登场,到如今冉冉落幕之时,皆无大碍,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吧。可惜,只赔了个一贫如洗的我!
转身的一瞬那,泪又滑落——凡世空如梦,醒时皆了了……
*******************************************************************
立章三国志记载:
丙戍年冬:三国诗赛,盛世空前,诸国文豪,点墨成金。中有晏殊,才盖朝野,谈笑若戏,应天而动,胜出。
丙戍年冬丁亥年初:败王宇文留璃兵变太德殿,未果。引致洛、陵两国战乱。陵国既乏军储,又鲜人力。而洛国战术新奇、异兵突起,顷刻,百田荒废,千里萧条。
丁亥年二月初:陵王不知所踪,其兄文王宇文留琉继位。文王,董妃所生,貌美如玉,诗冠立章。然,不精政事。
丁亥年二月底,洛王东方禹攻入戬充城。兵精将勇,洛军连绵百里不绝。
丁亥年三月初一,悠然寺召集三国君主大会,于陵太德殿。后,宇文留璃被押悠然山崖底。洛国国师晏殊,代洛王受过,归依佛门。
丁亥年三月十五,玉佛传衣钵于晏殊。大慈大悲经,萦绕悠然山顶,百日不绝。周边百姓争相朝拜。因之诗、琴、酒无人能及,世人称之三绝佛……
96 靠水而居一醉佛
一年后……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和尚,在水一方。
我惬意地坐在湖边,望着湖中水禽戏水。
“阿弥陀佛,了凡,原来你是没头发的呀!”看得烦了,我开始边撩拨湖水,边轻笑着逗身后的了凡。
了凡面部抽搐几下,回道:“师叔祖原来也是没头发的呀。”
我点头,此僧大有进步,自从跟了我,一时更活分一时,如今都学会顶嘴了。
嗯,不错!
了凡催促道:“阿弥陀佛!师叔祖,不行师叔已经等了多时了,咱们过去吧。”
我站起身来,用未湿的那只手拍拍身上莫须有的尘埃,道:“好了好了,他早看到我们了,他都没急,你急什么。”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一提“皇帝”二字,我这心情立即晴转阴,不由狠狠瞥了了凡一眼——都怪你,没事摧什么摧!
了凡被我瞪得莫名其妙,嘟着嘴跟在身后。
“可是主持又欺负了凡了?”玉佛坐于他的水榭中,笑意盈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