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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江边,江水拍打着石壁的声音不断响起,冲刷着长满绿色苔藓的海岸线。岸上零星地有人有几个人靠着结实的护杆向远处眺望着,过了没多久便离开,周而复始。
只有一个人,站在护栏后面腰杆挺得比直,像座雕像一样看着前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身边的人陆陆续续换了好几批,唯有他仍然坚守“岗位”。
这条江,已经有无数人跳进去过。当然,不是为了去游泳。作为自杀事件发生最多的地点之一,这条江已经成为警察每天必到的巡逻地!
渐渐地,岸边的男人已经成为来往行人注目的对象,人们看着男人小声地议论着,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男人,有几位好心肠的路人已经做好去劝解他不要轻生的准备了。
男人双眼直直地盯着江面,一脸的悲愤!当然,如果他手里拿着的不是一根甘蔗而是一把刀什么的话,可能会更应景一些。
“王八蛋!”半天没声音的男人突然大声骂了一句,把周围人吓了一大跳。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有些人开始指指点点。
“看什么看?没见过啊?”猛地转过头冲着人群大吼了一声,龇牙咧嘴的表情吓跑了一干群众。
叶恕行咬着牙,回过头举起手上的甘蔗狠狠咬了一口,一口牙跟铡刀一样,好像咬得不是甘蔗而是某个人的脖子。
臭冷冽!死嫖客!老流氓!在心里把冷冽骂了个遍,叶恕行啃了好几根甘蔗泄愤也没把心里这口气咽下去。
大口大口地嚼着甘蔗,嘴里泛出的却是苦涩的味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虽然他知道冷冽不告诉他是不想他担心,但是他气的就是冷冽不告诉他。
那几个夜晚,隔着一面墙,他觉得自己和冷冽在两个世界。一道一道的伤口,好像划在他身上,当冷冽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甚至还能闻到血的味道。
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冷冽也许永远不会知道,那时的他是以一种什么心情躺在他身边的。他不怕冷冽半夜突然变成另一个人掐住他的脖子,他只怕现在的冷冽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对他。
“怎么--会变成这样--”喃喃自语着,看着起伏的江面,一颗心空荡荡的,也在摇摆不定着。叶恕行想起了宫昊雷对他说过的话--
‘与其等着永远不可能回来的人--’
每次想到这里,自己的胸口就像压着一块石头一样,他其实很想冲上去掐住宫昊雷的脖子狠狠地给他一拳,但他最终却下不了手--
该死的!
不太文明地吐掉里嘴里的残渣,叶恕行刚想再来一口甘蔗,背后有人碰了碰他的背。恼怒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这已经是第四个来劝他不要自杀的人了!叶恕行郁闷的想他哪里看上去像是要跳下去的样子?难道有人跳江之前会最后吃根甘蔗?
一口怨气正没地方发,叶恕行转过身凶神恶煞地瞪着对方,“老子不是要自--”话喊了一半,后半句在他看清来人身上穿的衣服之后吞了回去。
穿着灰色制服的城管板着脸看着他,然后指了指周围因叶恕行“伤心过度”而留下的甘蔗渣,很公式化地说了一句:“公共场所乱扔垃圾,罚款五十。”
语气是一点点命令,一点点请求,一点点兴奋,外加一点点幸灾乐祸。
叶恕行愣了。他怎么知道自己身上就剩五十块钱了?
其实叶恕行已经把甘蔗渣吐到装甘蔗的塑料袋里了,却还是因为“伤心过度”而掉了一点出来,就这一点儿,就是五十块钱。
心不甘情不愿地交了罚款,叶恕行也不好意思再站在原来的地方了。现在他两手空空,口袋空空,只好在岸边来回晃悠着。不是没抱怨过冷冽没来找他,不是没想过打电话给冷冽,可没电的手机跟块废铁没什么两样。
他现在连打投币电话的钱都没有了!
天已经开始变黑了,连空气也开始夹杂着一丝凉意,叶恕行叹了口气,随便坐到一条长椅子上。石头做的椅子冰冰凉,屁股坐上去的一瞬间像坐在冰块上一样,从头凉到脚,叶恕行忍不住骂了一句。
“靠!”
刚骂完,突然感觉旁边好像有道视线在盯着他。不能肯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抬起头转过去一看,和他隔着一张椅子的另一张椅子上,一个男人也正在打量着他。
两人看清楚了对方之后,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相似起来。
叶恕行忍不住又骂了一句,“靠!”
对面,吕锡鸣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已经快到嘴边的那声“靠”的!
好死不死,竟然碰到他!
这是两人此时共同的心声。
怎么办?
叶恕行心里犯难,吕锡鸣跟他之间的恩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两人都看对方不顺眼倒是真的!现在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对叶恕行来说中乐透的几率也不过如此了!人霉起来是挡也挡不住!而此时走与不走,成了一道难题。
走,那岂不是让他觉得自己怕了他了?
不走,这隔着一张椅子的距离算是怎么回事?视而不见虽然是个好办法,但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吧?
想着想着,叶恕行用眼角瞄了一眼吕锡鸣,后者似乎也在考虑着跟他同样的问题。
叶恕行和吕锡鸣,两个人就像玉皇大帝遇到了耶稣,越看对方越别扭。两人大眼瞪小眼,为这次从天而降的“邂逅”而万分不爽。
良久--
两人同时站了起来,转了个身,慢慢向中间的那张椅子走了过去,然后一人一边坐下,留出椅子中间一块地方,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距离。
感觉,有点微妙。
叶恕行忍住拔腿就跑的欲望,时刻提醒着自己要有风度!男人的风度!不能跟“流氓老大”一般见识!清了清嗓子,问:“你来这里干吗?”
吕锡鸣淡淡看了他一眼。
“你管不着。”
我呸!叶恕行瞪他,你当我愿意管你!
仿佛没看到他杀人般的眼神,吕锡鸣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到叶恕行面前。
男人给男人的烟,一般没有不要的理由,有些时候男人给你烟,就是一种“休战”的表示,哪怕只是暂时的。
叶恕行耸了一下肩,伸手抽出一根。他没有注意烟的牌子,但吸进的第一口,他知道这种烟是冷冽以前喜欢的那种。也就是自己现在抽的牌子。他和冷冽,彼此抽对方喜欢的烟,因为他们都不习惯,所以才能控制住烟瘾。
这是一种温柔的强迫。
烟雾弥漫,两个男人一起吞云吐雾。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抽着烟,看着远处的江面。
烟抽了三分之一,叶恕行突然说了一句:“我不会跟你说谢谢的。”
吕锡鸣哼了一声,“我从来没指望着你说那两个字。”
叶恕行撇了撇嘴。几秒钟后又问:“你去找秦朗了?”
“咳咳咳~~!咳咳~~”被烟狠狠呛了一下,吕锡鸣咳得跟得了肺结核一样,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遮掩着,别过头的样子有些狼狈。
搞什么啊?有这么夸张么?
叶恕行难以理解地看着他,看来对吕锡鸣来说“秦朗”这两个字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你--”终于顺过了气,吕锡鸣转过头,难得地露出了尴尬表情,看着叶恕行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叶恕行白了他一眼,“要说什么就说啊!你心虚个什么?”
“谁心虚了?”心虚的人一向对“心虚”这个词很敏感。犹豫了一下,吕锡鸣最后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你都知道些什么?”
知道些什么?叶恕行在心里笑了出来,拿掉嘴里的烟说:“不多。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谁先勾搭谁的、有没有上本垒、谁上谁下--”停了一下,看到吕锡鸣扭曲的脸,心中得意,“这些我都不知道。”
不过最后一个问题,他心里已经有了结论了。
吕锡鸣面如土色,手里烟什么时候掉的都没反应,只是怔怔地看了叶恕行一会儿,嘴唇抿了又抿,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这难道是种默认?
叶恕行有点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就算吕锡鸣不大声反驳他,至少也不会像这样沉默。这模样--难道是被秦朗给甩了?
这可是个大新闻!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叶恕行又仔细看了吕锡鸣两眼,后者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样子,活生生就是被抛弃了的样子!突然,他觉得有点同情这个男人了。
秦朗那头“白面狼”,哪能吃完了就甩啊?好歹再“玩弄”一段时间吧!
突然“善心大发”,安慰道:“看开点!男人么,天下又不是就他秦朗一个,你这种样子的--呃--虽然不怎么地,好歹也是个流氓老大,怎么样也能找个听话乖巧的当个攻吧!”
吕锡鸣嘴角抽搐了两下,叶恕行的“安慰”在他听起来就是一种讽刺。而此时叶恕行嘴角正好又挂着让人觉得很可恶的微笑,暗自咬了一下牙,吕锡鸣貌似不经意地问:“这么说你现在是攻了?冷冽的味道怎么样?”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这回“肺病”传染给了叶恕行。等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叶恕行再一次肯定:他跟吕锡鸣是永远不可能有共同语言的!
他错了!他不应该存着侥幸的心理,他在一开始就应该赏吕锡鸣一根中指然后扭头就走!被骂死也好过被烟呛死!
回家的路上,叶恕行想起临走的时候吕锡鸣问他是不是跟冷冽吵架了。
他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吵架了?’
吕锡鸣说:‘看你一脸的衰样就知道了!’
叶恕行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难道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很衰?难怪刚才被罚了钱还被当成神经病!还有,他很想告诉吕锡鸣,他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为了不让自己再衰下去,叶恕行决定回去。被吕锡鸣一刺激,他的气也生完了,因为跟秦朗比起来,冷冽至少没有吃饱了不认帐。
一个小时之后,当叶恕行站在他和冷冽的家门口的时候,他伸手去开门的一瞬间,耳边又响起吕锡鸣对他说过的话。
他说:‘你管好你的冷冽,离秦朗远一点。’语气几乎是愤慨。
叶恕行有些茫然,吕锡鸣话里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敢相信,却已不再想去深究。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了,再说以前的事,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他的生活里,除了冷冽,没有其他人了。
他,还是有些同情吕锡鸣的。
秦朗其实跟冷冽是同一种人。单方面来讲,被冷冽喜欢上的人会很幸福,而喜欢冷冽的人会很辛苦。而现在,叶恕行已经分不清幸福和辛苦了。他只知道,他和冷冽现在在一起了。
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现在也开始变得复杂了。
伸手一推,门是开着的。那一瞬间,叶恕行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走进屋里,四周飘浮着一股陌生的气味,被捕捉到的一瞬间,叶恕行浑身的细胞都开始叫嚣起来,耳边仿佛能听到毒蛇吐出信子的声音。
能给他这种感觉的,除了那个男人,不会有其他人。
大步冲过玄关直奔客厅,看到客厅里的情形的时候,叶恕行整个人定在原地。
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宫昊雷坐在一头,冷冽整个人横躺着,一条手臂垂在地上,头枕在他大腿上,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而宫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