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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時分,今晚的军区格外静谧,已是入了春天,该是有些虫鸣鸟叫了,可这边野地区今晚倒是安生,竟然一声吵杂之音都没有?
“不洗?”她扬起脖子,一脸凛然?
是过去了吗?真的吗?
旁边的小婢女淡定的看了自己暂時的主子——监察史大人一眼,再看了那带着绝尘背影,泠然离去的白敛上将一眼,非常冷静而知趣的吐道:“监察史大人,白敛上将肯定是看到奴婢才发脾气走的?”与您无关,您是无辜的?
那要心无?于是……
可以前是以前,以前主帅穿着男儿的衣服,虽说容貌倾城,可看着顶多也就是个俊帅的男子汉,心理压力没这么大,这会儿看主帅穿得轻轻飘飘的,头上发髻也梳着了,足下绣鞋也穿着了,这活脱脱一个小女儿的摸样,却说这男儿间传的话,听着怎么不让人别扭?
云浣听着他藏着两三层意思的话,笑了笑:“我奉皇命监察军营,看到了什么,都该是与人家说一声,我与朱尔军师皆是女子,说起话也自在些,而能不能改,如何改,政策如何,那就不是我这个区区女官能干涉的事了,终究,我只是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朱尔军师听取了我的意见,也就仅此而已?”
莫名其妙的受到无妄之灾,一众将士敢怒不敢言,只得含着泪,咽着血,乖乖的认命训练,不过其中有深谙此道的人,还是忍不住将怨怼的目光投向那施施然来了,又施施然的走了的监察史大人……果然女人就是祸水,长得稍稍好点的女人,更是祸水中的祸水?
小婢女脸颊涨红,很想说“监察史大人,李大人分明是看到你才走的,为什么怪我”,可是作为一名专业的婢女,她的专业知识告诉她,亏得自己吃,好得主子得?所以为了维护自己的专业领域,她漠然的点点头,装作李大人的确是调戏她未果,才发脾气走的……真的?真的不关监察史大人的事,监察史大人您必须是无辜的?
李力不耐的抿紧唇,眯了眯眼:“此事也没什么难言之隐的,云大人与朱尔将军交情匪浅,这层关系自然该物尽其用,云大人是聪明人,咱们都是为了皇上办事,说的也都是实话,方王殿下一直以来为皇上开坑西北,劳苦功高,他又是皇上的亲兄弟,莫非还会框你不成,只要云大人知晓怎么做,咱们都是明白人,该给你的好处,定然少不了?”
几个黑衣人恨恨的剜了云浣一眼,托起地上那可怜的一号同伴,灰溜溜的出了营帐?
云浣挑眉,这言下之意,是知晓了固县的事是她做的,害得方王到嘴的鸭子飞了,也是她的责任?
云浣仰头,没有挥开他的手,只挑眉道:“或许不用,只要如三皇子说的,方王真的没有野心……”
白致远点头,眼神却终究晦涩难明:“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记好了,往后动摇的時候都拿出来听听,不至于害了自己?”说完,又拍了拍儿子的肩,才抬脚离去?
云浣惊悚的扭过头,看着白敛的背影,脑中再次深深的划过“他果然吃错药了”这七个血红大字?
似乎料不到她会知道蔚繁的事,三皇子脸色一变,眼底涌出些煞气,随即又极快掩饰,勉强维持着笑意,口气却有些生冷了:“二哥对你可真是宠爱有加,他连蔚繁的事都与你说来,看来外头传的也都是真的,你与我二哥当真关系匪浅,怕是有朝一日,我还得称你一声皇嫂了?”
边上一些上将们见自家将军大人居然对个小女人这般殷勤狗。腿,不禁撇了撇嘴,有些不满?不就是京城来的京官吗?有什么值得恭敬的,周将军以前那铁血铮铮,不为恶势力低头的气势都到哪儿去了?
红红脸,心觉尴尬,周跃桦立刻转移话题:“不说白敛了,先说正事,昨晚那些人出手不成,今晚会不会再来行刺?主帅,要不今晚我去给你守营?”
云浣想到三皇子说的话,摇头道:“不用了,今晚他们不会来了?”
“哦?”他墨眸一闪:“此话怎讲?”
“既然她肯听你的,那云大人还敢说自己有心无力?方王爷忠君爱国,为的也是江山百姓,这周家军任人唯亲,用的都是家族的亲兵,咱们西北如此多的爱国之人想进军营报效朝廷却无门可进,这不是将有志之士排拒门外吗?云大人,你说是不是 这个理儿?如今军策既然在改,那就多改改,云大人就与朱尔军师说说,往后允许西北男子也可参入边境军队,他们都是当地人,对这里的气候温度也一清二楚,哪里不比那些京城来的官家儿郎好了?”最后那个官家儿郎,映射的自然就是白家两兄弟?
“哎哟?”李力冷笑:“有什么事能难道云大人的,我听说周将军突然改变军策,就是受了云大人的影响呢,云大人的本事,只怕比我这三品官员还大呢?”
见自己打中目标,黑衣人惊喜一下,正想扭头炫耀,却见云浣很小心翼翼的将飞镖拔。出来,盯着镖头上的黑气,啧啧声道:“哎哟哟,还下毒了,真黑心,好好个男子汉,暗算别人就算了,还抹毒,真不地道?”说着,又包着手,继续将剩下的四枚飞镖拔胸前,再全部丢到地上,拍拍胸腔,扯干净衣服,抬目,清秀的脸上又恢复方才笑眯眯的样子?
云浣勾唇一笑:“他年纪可不小了,想想也正常,我记得你不也是他这个年纪成的亲?”
云浣笑眯眯的提起那堆线,冲着几人咧开唇瓣:“帐门到我这儿的距离大概有八步,能不能在八步之后杀了我,是你们的本事,可我能不能在这八步時间之内,先砸晕你们,就是我的本事了,几位要不要再试试,其实这石头没看起来这么沉,只是晕而已,不会死的?”
三皇子又是一阵大笑,慢慢走出来,拍拍那黑衣人的肩膀,一脸沉痛的道:“你也别委屈了,至少你还稳稳的站着,你看看地上那个,还躺着呢?”说着,手指一转,转向了那个领头的,本来非常奋勇准备打头阵却被砸了个脑袋开花的第一号倒霉蛋?
“宝甲?”云浣眨眼一笑,突然解开腰带,衣裳一敞,登時,哐当一声,一块银色盘子从她胸前落下,那盘子极厚,盘身上有五个深深的凹印,其中一个印子还是在盘子的边缘,若是再过去一分,就或许真的要扎进云浣的身子了?
“嗯?”云浣点点头,拿起饼子又咬了一口,才含含糊糊的说:“方王与李大人的忠诚云浣从不怀疑,只是云浣终究一介女儿身,只怕有心无力?”
“我……”周跃桦老脸一红,忍不住嗔道:“主帅你可是个女人,说这些大老爷们的话也不嫌脸红?”
云浣苦笑,撇撇嘴,只好无奈的说:“几位是要杀我的吧,如此,还不动手?”
李力一心招揽云浣,招揽她有两个好处,一,自然是皇上那边多了自己人好办事,二,就是有了她与朱尔那层关系,这整个军队还不手到擒来?他之前也多次找朱尔拉关系,可奈何人家是个软硬不吃,刀枪不入的主,鼻子上碰多了灰,佛爷也有了脾气,他也就不耐再去巴结朱尔了,可这会儿来了个小女子,轻而易举的就能打入这位古怪军师的内部,如此好的人才,不善加利用岂不可惜了?
三皇子看時间当真不早着,这才道了别,如来時一样,动作快速的出了军营,不过半晌,夜空恢复了宁静,一切都过去了?
“说服我?”她笃定的吐道,继而又说:“刚才的刺杀不过是个试探,若是我轻易被杀,那我这庸才死了也就死了,若我有能力反败为胜,那黑衣人退下,便是你出场,三言两句蛊惑我,或是以利相诱,以威相逼,反正要拉我顺服方王,我猜的可是?”
她委屈的眨眨眼,无辜的道:“因为姓万的那个,我不知道全名?”只听人道万公子,万公子,去无人说全名,她也没去打听?
周跃桦将云浣带到了后庭,遣了她身边的婢女,由着人上了茶,又遣走了下人,见四周没人了,才说:“主帅,昨晚,您还好吧?”
云浣看着来人眨了眨眼,笑得一脸舒快:“三皇子也是来取我姓命的吗?”
“是?”她淡淡扯唇:“人都是有良心的,皇上待我如此,大家有目共睹,你有你的支持,我有我的守护,我这六品女官的位置升得不容易,皇上为此差点与太后对上了,你说皇上如此为我,我若背叛他,我岂非也成了狼心狗肺,反咬一口的无良之人?”
连着几日,李力天天来找云浣,云浣也乐得与他周旋,同进同出的,引得许多士兵的白眼暗忖:果然是一丘之貉,刚得罪了将军,回头两个京官就狼狈为歼了,看着真扎眼?
校场里的操练声有力铿锵,周跃桦看到她来了,立刻狗。腿的跑过来,笑眯眯的问:“看看怎么样?”
云浣束好衣衫,将盘子捡起来,丢到桌上才说:“我这赌,以三皇子看来,有几分的胜算?”
“是吗?”他冷冷一笑,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突然站起身来,扯了扯微乱的衣衫,淡淡道:“好了,既然话不投机,那说多了也是无意,我与你立场不同,往后怕是也难再好好说话了,不过你倒可以放心,在大哥面前,我若想保你一命,还是可以的,回去的時候别再多事了,回到皇宫你才会安全?”
白敛深吸口气,望着清明爽朗的蓝天,漆黑的眸子眨了眨,无声呢南一句什么,可声音太小,无人听清,或许这广阔的蓝天听清了,也或许这拂面的轻风听清了,只是它们无嘴可诉?
主子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还要问管家才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有点诡异?
这会儿也正是用膳時辰,云浣刚嚼了一口大麦饼子,营帐的帘子就开了,她仰起头,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愣了一下,才放下手上的饼子,笑呵呵的招呼:“李大人怎么这会儿过来,可是膳食不合口味,要不要尝尝我这儿的,这些麦饼子倒是有些味道?”
剩下几人连忙往帐顶上看去,居然看到账顶绑着十几块大石头,每块石头都由一根线牵着,而线的另一头,就垂在桌子前面,或,换一句话说,就垂在云浣手边?
她点点头:“那好,东方束?”
“七队,……”
云浣眸光一闪,冷笑道:“他们已将话带到了,还来做什么?昨晚三皇子特地告诉我方王没有野心,拥兵自重为的只是自保,只要皇上不动西北几个州县,方王就不会轻举妄动,他们把这话告诉我,为的就是要我把这话传给东方瑾,姑且不论东方瑾会怎么做,但方王既然要用我的口警告东方瑾,那便说明方王的势力还没足,他还不敢举兵夺位,所以要暂且压制住东方瑾……”
云浣苦笑,端起热茶啄了一口才道:“云浣本也不是好出生的,吃什么不都一样,果个服罢了?李大人吃的是什么?”
云浣吓了一跳,几步闪开,抱着自己的脑袋怪异的看着他,皱紧了眉问:“你到底发什么疯?折腾了一夜你不累吗?要洗自己去洗,别拉我下水?”
云浣看着这几位不速之客,放下手上的书,站了起来:“可等几位好久了,劳烦问一句,我这门外的两位守卫,几位没下狠手吧?”
那黑衣人窘了一下,下一秒又恢复了精明,只见他入怀一摸,极快的掏出几枚飞镖,飞镖准确无误的击向云浣的胸膛,五枚飞镖,非常一致的团成一团,扎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