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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娶别人!”薛崇简紧紧抱着她,“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李碧苒听着不禁气恼。太平公主明确表示了不同意这婚事,刘玉锦当着自己的面发誓不再见薛崇简,结果还不是背地里又同他私会。若是让太平知道了,光是生气就罢了,怕太平觉得是李碧苒有意让外甥女去勾引薛崇简,坏他们家同武家的婚事,那可就麻烦了。
“养不熟的狗。”李碧苒冷冷道。
宋紫儿小声道:“要不奴去提醒一下他们?”
“不用。”李碧苒道,“反对他们婚事的是太平公主,我可是慈爱贴心的好舅母,干吗要去做个棒打鸳鸯的坏人?你上次打听的,太平公主看中了武家哪个女孩?”
宋紫儿道:“太平公主有意为薛二郎聘梁王家七娘为妻。”
李碧苒想了想,道:“听说武家七娘擅长丹青。昭容这园子里的竹林极美,她不当错过才是。”
李碧苒说完,掉头沿着原路返回。宋紫儿则立刻去了前面斗诗的台子旁,寻到了武家姐妹,含蓄地暗示了一番。
武七娘本就对薛崇简有意,一听薛崇简在竹林里作诗,提着裙子就奔去了。她妹子八娘觉得这婢女笑得不对劲,却没拦住她,只得后脚跟着追过去。
武七娘赶到竹林时,薛崇简正和刘玉锦站在水边,拿点心逗锦鲤玩。因四下无人,薛崇简搂着刘玉锦的腰,两人姿态极亲密,显然一对情侣。
武七娘双目赤红,大喝道:“好你个妖妇,敢勾引我阿简哥哥!”
说着就扑过去,抓着刘玉锦的头发,同她撕打起来。
薛崇简和刘玉锦本浓情蜜意,毫无防备,被武七娘打过来了都一时反应不过来。武八娘气喘吁吁地赶到,忙叫道:“阿姊住手!别在这里丢人!”
薛崇简早就知道武家女子泼悍,没想到竟然会动不动就出手打人。他赶紧大喝一声,上去将两人分开。
不料武七娘泼悍,刘玉锦也不弱。她挨了武七娘几下后终于反应过来,也勃然大怒,照着丹菲教她的招数,扣住武七娘的手腕一扭,接着踹她的膝弯,转眼就将武七娘扭着手压在了身下。
“哪里来的疯婆子,怎么见了人就打?”刘玉锦气道。
“睁开你的狗眼!”武七娘骂道,“我乃先梁王之女。你是个什么玩意儿,竟然敢打我?我叫皇后治你死罪!”
自己亲姊妹主动去打人,还反被人收拾得不能动弹。武八娘简直羞得不敢去看薛崇简。
薛崇简当然要出来帮着刘玉锦,立刻道:“阿锦,你松松手,到我身边来。你们还不来把娘子扶着?”
刘玉锦一松手,武七娘跳起来,拔下头上一根金钗,就来划刘玉锦的脸。
薛崇简惊骇,眼疾手快把刘玉锦拉到身后。武七娘的金钗在他下巴上重重划过。
瞬间一片死寂。刘玉锦眼睁睁看着,不住吸气。薛崇简紧皱着眉,抬手捂住下巴,可血还是不断从指缝间涌出,滴落下来。
啪嗒一声,武七娘丢了金钗,自己也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阳城县主同宜国公主的外甥女为着薛崇简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还划伤了薛崇简的脸的事,一刻之后,就传遍了整个诗会。
本朝女子泼辣,为了情郎打闹也不稀罕,闹到见血却是有些过分了。梁王铁青着脸来向太平公主告罪,将两个妹子领走了。李碧苒更是羞得满面通红,当着太平的面将刘玉锦训斥了一番。
太平只想到梁王家世般配,却没想到他家女孩下手那么毒,竟然动不动就要划人的脸。她一骂武七娘泼悍,二骂刘玉锦祸水,三还怪李碧苒和梁王管不好自家女孩。李碧苒和梁王都是她的晚辈,乖乖被她训斥了一番,大气都不敢出。
这事传到韦皇后耳中,倒惹得她发笑,道:“太平一心想求武家女为新妇,这下可不知怎么办好了。”
她们俩姑嫂面和心不合,韦皇后自然乐意看太平公主的笑话。
丹菲听了,十分担心刘玉锦。然而刘玉锦回去后便被拘在了家里,别说再和丹菲见面,就连传个消息都不行。
丹菲下意识想去找崔景钰商量,可随即想起他才说过的话,又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他竟然觉得自己会成为第二个贺兰奴儿?
这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丹菲经历了这奇耻大辱,怒过将她原本对崔景钰的好感都烧得一干二净。她一面骂自己贱,给崔景钰自己羞辱自己,一面又骂崔景钰高傲无耻,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云英看她烦恼,道:“太平公主膝下子女皆婚配高门,几个儿媳都出身世家大族。刘娘子就算如愿嫁了进去,也不好同妯娌相处呀。宜国公主虽然疼她,可到底隔了一层。薛二郎同兄弟们比起来,差了一节,就怕日子久了后悔呢。我阿娘和出嫁的阿姊常和我说,在夫家过日子,远比在娘家艰难许多呢。婚姻大事,还需门当户对才是。”
丹菲苦笑,“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阿锦素来天真烂漫,想不到这个份上。不过还在孝中,也不急着谈婚论嫁。”
云英道:“若是薛二郎有情有义,自会将此事处理好。我阿娘也说,好男人必不会让女人为这些事操心。”
丹菲心里五味杂陈,勉强笑了笑。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五月,怒放的春花开始逐渐凋谢,北伐的将士们风光回京了!
长安城门大开,文武百官和长安百姓出城十里相迎。鲜花锦绣,锣鼓沸腾。武将们身着铠甲,披着红袍,骑着高大的战马,从金光门入城。
长安万人全拥挤在道路两旁,欢腾之声犹如涛声一般绵绵不绝。
一战定乾坤,大周威震天下,四方来朝。
队伍中,年轻的武将们最得众人瞩目。长安城的女郎们热情地朝欢呼招手,无数绣帕香囊、瓜果,甚至还有金钗玉环都朝那些俊朗武将们丢掷过去。
队伍中,一位年轻英朗的武将身穿白袍,着锃亮银色战铠,腰杆笔挺坐于一匹浑身墨黑的骏马之上。英俊的面容带着矜持与疏离,同周遭喧闹的气氛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文郎怎么此刻还是这么一副模样?”同行的少将取笑道,“且把你那鬼面修罗的面孔收一收吧,吓坏了多少小娘子。咱们如今回了长安,又不是在战场上。”
文默这才勾了勾唇角,道:“只是想起了逝去的亲人故友罢了。”
那少将无奈一笑,不再多言。
大明宫门开,将士们入朝拜见天子。
文将军一步步沿着白玉台阶而上,挺拔身姿引得远远旁观的贵妇宫人们一阵阵赞叹。文将军克制不住将目光投向远处,急切的视线从宫婢女官们的脸上一一掠过,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张面孔。
他失落地收回目光,随着同僚们走入了含元殿,却是抬头就和旁边一位文官照面。
崔景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差点失态。文将军却是沉稳冷静地朝他点了点头。崔景钰紧咬牙关,深呼吸,片刻后面色恢复如常。
“中书侍郎,崔景钰。”他朝文将军拱手。
“文默。”武将利落回礼,“久仰。”
“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崔景钰道,“在下敬佩不已。”
“不敢当。”文默简洁道,神情疏离,好似真的和崔景钰是初识。
礼乐奏响,激昂高亢的声音犹如龙吟一般响越大明宫的上空。
天朝上国,战胜八方。
丹菲正在萍娘的指点下,指挥着宫婢在后院里翻晒着药材,听到乐声,不禁停下手上的活儿,朝远处望去“将士们入含元殿了吧。”萍娘叹道,“上一次听到这礼乐声,还是圣上登基,万朝来贺之时呢。一晃就数年过去了。”
萍娘笑道,“阿江今年虚岁有十七了吧?”
段宁江是三月的生日,丹菲自己是六月,也不差几天了。
“争取过一两年就出宫,十八九岁的小女娘,正是嫁人的大好年纪。寻得一个贴心的好夫君,生两个聪明活泼的孩子,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这才算完。”
丹菲啼笑皆非,“女人一辈子所能做的,只有嫁人生子?”
“你是个有志气的。”萍娘道。
丹菲苦笑,“我是心高命低。谁知道将来会如何呢。”
“你命中有贵人相助呢。”萍娘道,“我看你将来,也是富贵门中人。”
丹菲对此不以为然,只是看着含元殿,有些向往。
含元殿上,论功行赏。以张龄玉老将军为首的数名干将封侯。文默居功甚伟,封忠武将军,领上府折冲都尉,官居四品。
英武俊朗的将军,纵使只是寻常乡绅人家出身,可年纪轻轻就有军功爵位在身,前途不可限量。文默这个身世微妙的年轻武将就此摇身一边,成为长安城里又一名炙手可热的新贵!
是夜宫宴,一众武将把酒言欢,恣意飒爽,将气氛渲染得分外热烈。
崔景钰端着酒杯而来。数名正在说笑的武将见了他,霎时静了下来,露出复杂的神色。
崔景钰浑然自若,走到新出炉的忠武将军面前,敬道:“在下敬将军一杯。”
旁边有人嗤之以鼻,道:“跳梁小丑亦有资格同吾等同席了?”
“便是蛇鼠臭虫,也会敬仰熊虎之风嘛。”
武将们仗着军功谁都不怕,一些或眼热或不屑崔景钰的官员亦趁此机会落井下石,跟着一道哄笑。
崔景钰面色如水,未有一丝变化,涵养功夫已臻化境。他手上稳稳端着莲纹银杯,目光定定注视着忠武将军文默,似是打定了主意要同他攀谈。
文默终于缓缓举起了杯子,与他虚碰一下,仰头饮尽。
崔景钰勾起笑来,又斟满一杯,低声道:“这一杯是贺喜将军征战沙场,平安归来。”
说罢,先干为敬。
文默神色复杂,端起酒杯,哑声道:“她在哪里?”
崔景钰朝韦皇后的方向扫了一眼,“今日未曾随侍,或许不当值。三日后围猎,她定会跟着皇后去,到时候你就能见着。只是,关于她,还有一事需要告知你,就是需要你心里先有个准备。”
年轻武将浓眉紧锁,缓缓点了点头
相王遇刺
春末万物欣荣,天气又不算热,正是进山围猎的好时机。往年这个时候,帝后都会大张旗鼓地去南山猎场,今年也不例外。
这次随行的不仅有宠臣,还有一群刚回长安的武将们。一边是王孙权臣,一边是战功赫赫的武将们,两边的家眷阵容都截然不同,看起来泾渭分明,十分有趣。
韦皇后不爱骑射,出门不过为了踏青。几位公主都带了儿女过来,韦皇后搂着外孙们坐在凉棚里,一边同命妇闲话。今日安乐公主也来了,却不像往常一样穿着胡服跟着男人们一起去打猎,却是穿着华丽宫装坐着,脸上粉不薄,脸色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丹菲依旧忙忙碌碌地张罗茶水点心,见安乐公主心情不好,叮嘱了手下的宫婢绕着她走。
李碧苒今日倒是换了骑装,同郭驸马并驾齐驱。她面容娇艳,一身骑装十分精干。郭驸马笑容斯文地骑马跟在她身边,行动间十分关照体贴。
“阿苒选的这个驸马,还真是不错。”韦皇后忍不住道,“虽家门不高,可对她真是贴心。咱们女人嫁人,可不就求这一点么?”
上官婉儿笑道:“她吃过苦,便比旁人多几分精明,知道选最实惠的。”
“高门里就没有温柔体贴的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