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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景钰却是一笑,“那你今年有机会再去南山围猎了。”
丹菲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登时激动得瞪大了眼,“你……你说什么?”
崔景钰笑容洋溢,一把将她抱起,“圣人召我回京了!”
丹菲发出一声短促的欢呼,紧搂住他的脖子。婢女们纷纷笑着避了出去。
“别走!”丹菲又大笑地从崔景钰怀里钻了出来,“这事太突然了。我们现在就动身?”
“现在就走。”崔景钰道,“再晚些雨季就来了,走上路就太危险了。早些出发,到长安的时候正是春末,刚好可以去围猎。”
“好,好!”丹菲兴奋地团团转,“要给家里写信。耶娘不知道会多高兴。”
丹菲念着,又要抓狂了。说走就走,这边一大摊子家业可怎么安排?府中,庄子上,各种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整理,还得打包行李。他们来了益州后,又添置了不少家奴,有些人同当地人婚嫁,他们的去留也是个问题。
于是从这日起,丹菲就如陀螺一般忙了起来。崔景钰起复,回去重做中书侍郎,也要将手头的事同继任者交接,也没空帮她。幸好诗书礼义这四个女管事经丹菲一手提拔培养,如今已能独当一面了。有她们帮助,丹菲总算赶在出发之前,把所有的事都料理清楚了。
之后又是一连几日,辞别同僚上峰和友人,崔景钰日日都会应酬到很晚才回来,一身酒气,倒头就睡。丹菲帮他脱靴脱袜,盖好被子,亲了亲他的脸,吹灯歇息。
待到启程前一日,崔景钰才彻底清闲了下来,睡了一个懒觉,起床泡澡。
丹菲安排好了家仆,走了进来,卷起袖子帮他搓背,一边道:“在当地添的那些家奴,只有十来个想同我们上京。我们带来的那一批,也有不少不肯回去了。我刚好安排他们守庄子。”
崔景钰道:“长安虽繁华,可川中清平富庶,无战乱之祸,是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丹菲沉吟片刻,低声道:“圣人召你回去,是不是太平公主有什么事?”
崔景钰道:“听义云说,太平公主依旧很安分。但是朝中数位宰相都由她提拔,对她十分忠心。尤其是崔湜,此人狡诈油滑。当初诛韦时让他逃脱责罚,实是失策。太平手中握着这些重臣,其实还是同圣人呈分庭抗衡之势。”
丹菲摇头,“我也和萍娘讨论过此事。她说圣人虽然登基,然而上皇还依旧会过问政事,并未全部放权。上皇又是十分纵容维护太平公主的。不过我觉得不用太担心。圣人年近而立,已远非当初那个稚嫩的小子可比。太平胜算并不大。”
崔景钰烦躁地把巾子丢开,站了起来。男子肩背宽阔,手臂有力,早年精致得过分的面容也被岁月打磨粗糙,染上了风霜,却更添了一份成熟的魅力。
丹菲拿来亵衣。崔景钰却是看也不看,一把将丹菲搂进怀里,像狼一样闻着她的脖子。
“大白天的……”丹菲紧张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明日就启程了,走上路不方便……”崔景钰手上动作飞快,三下两下就扒去了她的衣服,将她一把抱起,大步朝床榻而去。
长安纷争
自景云二年离开长安,到先天二年春返回长安,算起来,已正整两年。
丹菲骑在马上。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东而去,又将跨越群山。而身后,高大的府城墙,绿树环绕的村庄,正逐渐远去。
丹菲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适应了川中生活,如今要回长安,反而产生了一种离家的愁绪。她想她大概并没有那么喜欢那个繁华的京都,那里太多勾心斗角,太多攀比和计较。长安的风气一直很浮夸,人心都悬在半空中的。只有在川中生活的这两年,她才终于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崔景钰在前面领了一阵路,又打马回来,于丹菲并驾齐驱。两人相视一笑。丹菲能从他眼中看到兴奋与期待。
看到崔景钰这么开心,丹菲的离愁顿时又消散了。毕竟不论在何处,她有这个男人陪伴在身边。
群山偎翠,绿意盎然,充满了春的蓬勃的生命力。一路行来,阅尽高山流水,耳闻鸟语风鸣,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司徒令德同几个友人一起,随崔家一路上京。这一群年轻男儿精力充沛,每日都能寻些新鲜玩意儿来,逗得后面马车里的婢女们嘻嘻哈哈地笑。
“司徒九郎他……”崔景钰忽然开口。
“他怎么?”丹菲转头看他。
“没什么。”崔景钰笑了笑,伸过手来,拉住她的手。
夫妻两人前着手,并驾齐驱,队伍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
他们于莺飞草长的季节回到了都城长安。当京畿熟悉的山地屋舍终于出现在眼前时,丹菲和崔景钰都难以压抑内心的激动。
城门口,有一队人马拥着一辆牛车。崔景钰看到那个骑在马上的人,浓眉一扬,露出欣慰的笑意。
“义云!”他遥遥抱拳。
“景钰,别来无恙!”段义云豪爽大笑。
“阿菲——”刘玉锦掀起车帘子走出来,肚子已经显怀了。
丹菲赶紧快马奔过去,“别下来。你别乱来!”
刘玉锦搂住她,一脸地泪,“可算回来了!你怎么瘦了怎么多?不是说川中日子过得挺好的么?”
萍娘也从车里出来,笑道:“赶了这么久的路,肯定吃苦了。云英也念着你,她带着孩子陪她的阿家回老家祭祖去了。她生了个大胖小子呢。”
丹菲又是哭又是笑,又抱着刘玉锦的女儿狠狠亲了两口,哄着孩子叫她娘娘。
圣人急招崔景钰进宫。崔景钰将丹菲送回崔府,匆匆给父母磕过头,就又随着段义云走了。
段夫人见了丹菲,又同她抱着哭了一场。
丹菲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两年过去了,自己肚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换作平常人家,做阿家的肯定少不了要埋怨几句了。幸而段夫人真是个难得的好婆母,只言不提此事,只吩咐丹菲先回院中好生洗漱歇息。
丹菲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澡,用了一顿便饭,倒头睡下。
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混乱而破碎,仿佛有刀光血影、人声喧嚣。丹菲惊醒,头疼欲裂。
“什么时辰了?”丹菲坐了起来,“郎君回来了吗?”
“酉时三刻了。”崔景钰大步走过来,掀起床帐,扶她起来,“你不舒服?让太医来看看?”
“没睡够罢了。”丹菲打了个呵欠,“宫里怎么样了。”
崔景钰脸色阴鸷,“感觉圣人变了很多。”
丹菲靠在他怀里,笑道:“你果真又和圣人为太平公主的事吵了?”
崔景钰沉声道:“我不过略提几句……”
丹菲啼笑皆非,知道以崔景钰那刻薄的用词,就算是随便说几句,也能把人气得半死。李隆基今非昔比,已是一国之君了。没有那个君王喜欢被臣子讽刺的。
“圣人也不容易。”崔景钰叹了一声,“虽然已登基,可上皇并未彻底交权于他。许多事他都还要报给上皇定夺。而太平公主虽然面上安分,可朝中过半的宰相都是她的人。听义云说,圣人处处受他们掣肘。”
丹菲想了想,“以圣人的脾气,他此时不发,定不是妥协了,而应该是在静待一个时机。我想,这也是他将你叫回来的原因。”
崔景钰沉思着,“但是我提议对太平先下手为强,他却反对。只因觉得我们没有一个借口。”
丹菲道:“太平毕竟是他姑母,也是上皇唯一的同胞妹子。对她,不能像对韦氏一样,提刀就杀。你别说,圣人重情重义,其实也是好事。”
崔景钰嗯了一声。
之后一连数日,崔景钰都到处会友。平日在家中,则和丹菲一起侍奉二老,多尽孝心。
丹菲嫁进崔家两年,还没有一日尽过儿媳之责,说起来还挺惭愧的。于是这几日她做事分外用心,处处细心体贴,很得段夫人欢心。
崔段两家既是姻亲又是世交,两对夫妻相聚,不讲究那些排场。两家人吃了一顿舒舒服服的家常饭,坐在一起赏雪闲聊。
“别再和圣人赌气了。”段义云对崔景钰道,“他有意再培养你几年,就把你提为中书令的。你要理解他的一片苦心。如今朝中,太平公主一派的宰相众多。你是圣人亲信,提拔你,他才能放心。”
“我依旧觉得,太平一事,圣人当早点决断。”崔景钰道。
“圣人自有安排。”段义云道,“我们一直将她盯得很紧,她有什么动作,我们定会知晓的。”
崔景钰不以为然,倒没再说什么。
刘玉锦道:“舅父说,他从宜国公主身边的婢女宋紫儿那里套过话,太平公主手中似乎是捏着宜国公主在突厥时的一些秘密。也不知道太平公主说了些什么,宜国公主如今同舅父的关系也不好了。舅父搬出去住在别院里。宜国公主则住公主府,养着几个面首。活脱脱成了另一个太平公主”
丹菲道:“李碧苒徒有野心而无能力,赶太平公主还是差了一截。”
酒过三巡,男人们去更衣。丹菲才有空同刘玉锦说几句闺房话。
“我看崔景钰待你真的好。”刘玉锦感慨道,“你虽瘦了,可是看得出很快活。老实说,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只有现在,才知道你真正快活时什么样子的。”
丹菲不禁笑道:“我当初到刘家时,家父刚去世,之后肩负着家仇,也确实快活不起来。你呢?你现在和义云之间,一切都已经解决了吧。”
刘玉锦笑容淡淡的,并不见很欢喜,也没有什么难过。
“早说了,我同他就是俗世夫妻,彼此敬爱,日子就过得好。你总觉得凡是不能像你和崔景钰一样恩爱的夫妻,就不正常。”
“好,我不说了。”丹菲拍了拍她的手,“我走了。你身子不方便,若想找我说话,就请我过来。”
不久就到了端午,曲江池上赛龙舟,两岸人山人海,热闹非常。
崔景钰和丹菲手拉着手,走人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着就是一对普通人家的小夫妻。
一艘富丽堂皇的画舫停靠在码头,不停地有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女登船。歌舞嬉闹声从船中传来。
“是太平公主的船。”丹菲看了一眼,“咦?”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司徒令德衣乱冠斜,出现在画舫二楼的勾栏边。他往日不修边幅,如今剃去了胡须,竟然也是个俊朗健壮的美男子。
丹菲正惊讶着,就见太平公主走了过来。司徒令德伸手把这个年纪足可以做自己母亲的女人搂住,两人当着众人的面调笑起来。太平已是快半百的年纪,不过保养得甚好,看着不过三十来说,不过四十。两人站在一处,看着倒也不是特别别扭。
“这是怎么回事?”丹菲大吃一惊,扭头却发现崔景钰神色如常,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司徒九郎这是……等等!”丹菲低呼,“是你安排的?”
崔景钰搂过丹菲,继续朝前走,道:“我们本在太平身边安插了几个暗线,却是被她拔出了。是太平自己看中的司徒。司徒任金吾卫,当值的时候为太平牵过马。第二日,太平的人就去找了他。我们需要新的暗探,而司徒也自告奋勇。”
“可是……”丹菲还是觉得难以想象,“太平都那么老了。”
崔景钰笑道:“司徒倒觉得她风韵犹存。你不了解男人。他们会将此当成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