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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手遮天-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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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能抵挡住,不让对方攻上城墙、打开城门,这第一场就算是让我们给捱过去了。

    伤亡最重的是守卫北门城楼的兵士,其次是西面中部城墙附近,那边是在机动性上失了先手,被人攻到城内,再打出去地。原本被重点攻击的东北角城墙,则是在敌军的连番增援之下,付出了较少的代价,保住领地。

    至于将来可能遇到地,各种热门的或者偏门的破城方法,那要留到明天以后再说。

    我抬头看看天色,已近傍晚。

    这个时候才感觉喉头干涩,也许是城楼被轰击的时候呛到了烟雾,我干咳两声,嗓子索性痛了起来。

    “大人啊,你原来在这里!叫人好找”张缇从不知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卷起袖口替我擦擦脸上的泥沙,“唉,听说城楼被砸了个正中,实在是让张某好担心东家地安危哪!”

    “张师爷,你方才在何处?”

    张缇毫不客气地指向南门,果然是躲到最安全的地方,见势不妙还可以开城逃命。我好气又好笑,问:“知道西面战况吧?看见三公子了吗?”街上人人奔走喧闹,想一眼就看见东宫,可没那么容易。

    “喔,是负责西面城墙的敌军?只知道我们将爬上来的北狄人驱退大半,有数十人没来得及逃的,给赶到北门方向,两队人马夹击着歼灭了。”

    “你躲的远,消息倒是灵通。”

    “哪里哪里!”张缇得意道,“早有准备,凡事都随时打听着,要是破城了,也能著书记载一番嘛!长州之行就是遗憾着这事呢!”

    我啪地一声拍到他嘴上:“乌鸦嘴!”谁说夏城要破来着了,可恶。

    “可想不到东家这么胆大,第一次上战场,又是与众不同的身份,却丝毫不险惧色呢!”

    什么叫做与众不同的身份,你是想说女人吧……

    “你又看见本县面无惧色了?”我嘴一撇。

    张缇摇摇指头:“就算没看见,现在也见着了不是,东家还有心情说笑呢!”

    哼,只要没血淋淋地出现在我眼前,我就不会有那种圣母般的念头,战场么,就是会有流血牺牲地,现在还没到哀悼的时候。

第一百八十五节 谁能代表民众?

    见我没兴趣搭腔,张缇甩甩袖子,换出一副严肃的脸孔来:“东家当下有什么吩咐呢?”

    我原本是想要到城内各处检视受损状况,不过这个时候没必要让张缇跟从了,便说:“张师爷对即墨大人的样貌还有印象吧?他刚才被飞石所伤,正在城楼附近接受救治,麻烦你带人去帮忙将他送到客栈歇息。”

    “咦?第一天就有大官负伤?”张缇惊讶道。

    拿到京里不算啥高官,但是放在夏县这种小地方,即墨生怕下一个看诊的轮不到自家人。

    原本我还戒备着:在这个非常时期只身去到民众中间,或许会因为什么事情被围住,不过事实上这个担忧是多余的,除了少数人拎着恐怖的人耳朵或者人头来讨赏以外,没什么意外的事件。

    莫非是因为我低调得无人拿我当回事?。

    天色暗下来以后,城里城外自然就都消停了,北狄那边收兵回去,吃饭睡觉。我们这边重新排了排岗哨,随时提高警惕。以防对方偷袭。

    不过城楼被砸得真是惨,站在街上看过去,楼体漏出一个中空的大洞,正可以看见对面的月亮。

    我望着那缺口发呆,来到夏县,光忙碌也就罢了。有点生命危险也没什么。可想不到这才几个月,就摊上两拨强盗。外加一起勒索未遂。京城里是文官天下,一出了门,才明白秀才遇到兵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如今我紧密接触地,并不是东宫,也不是律法国法,而是民众。

    我以前学的都是些圣贤书或者偏门理论,拿来应付同一层次的人勉强能成,面对老百姓,那真得从头学起。

    对付当官的,可以胸有成竹,对象换做是“群”“众”时,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没个底呢?

    这个群体是既天真又务实,既单纯又敏锐,难捉摸、难相与、难敷衍,并且还能担当责任感地试金石。

    作县官,其实比在朝廷里当一名文秘,刺激得多了。难怪做官的要往上提升,往往都得先下放去州县做几年基层这儿可以锻炼官员各种能力,无论台面上下的,都是必须的功课。

    不过跳过这课程的人也不在少数。

    还是江近海那句话,出身与际遇,都是天赋。

    天道酬勤,勤能补拙,大概也包括了“用磨炼来弥补你地运道不足”这层意思吧。

    我一面揉着太阳穴,一面自怜兼自勉地胡思乱想,慢慢踱回衙门。恍惚间,似乎又感到有谁在余光里闪过,转头去看的时候,没见人影,只是面对着孙家店紧贴封条的大门以及旁边黑洞洞的小巷。

    莫非是今天过得有点紧张(有点?),产生幻觉了?

    我抬眼看见阿青抱着几块木板往大堂上放,急忙进衙门去,问:“阿青,这是做什么?”

    “等敌军退了以后,这些东西能用来修补房屋的,自然要留着!”阿青理所当然地回答,“你瞧,这方面张师爷也无经验,城楼上下没禁止人靠近,估计明早那些完好的瓦片跟大块木料都会不见踪影了!”

    “啊?”那不是抢嘛?

    即使是废墟,里面的建材依然属于公家所有啊!

    第二天早上到城门处一看,果然,四散的木板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原本阻塞阶梯的建材废料也不见了,连大于二分之一块地碎瓦都没给我剩。

    我是不是该赞叹至少咱家百姓生命力旺盛精神劲儿挺足?

    替他们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完全是庸人自扰嘛!

    “秦晏,对面来了两匹马!”东宫指向北狄的大营。

    他说的两匹马,自然是带着骑士的。经过昨日一战,人家又派了两名使者,再次递书信。不同地是,这回地书信并非继续要求“打赏”,而是请求会面相谈。

    想当然尔,我是爱惜性命的人,绝对不会答应出城商谈,于是便请对方遣使者入城详细商议。

    按照我们地回复,北狄派出一名华服男子,带两名随从,绕道来到夏城南门,等着我放他们进去。

    我一看,哟,这不是熟人么?在忠县救过我的北狄商人,以及他那位小兄弟。()

第一百八十六节 私下谈判

    虽然北狄大军就在家门口蹲着,接人待物的礼节还是要讲究的,礼仪之邦嘛。

    作为小跟班的年轻人进来衙门以后,东张西望,引得众人不满地轻咳。他并没有注意到别人的警告,上前一步扯着自家哥哥:“阿哥啊,上回我就来过这里咧!”

    我顿时想起他告诉我夏县穷,他们看不上,怎会来抢…这才几个月,大张旗鼓地进关来当强盗了不是?

    小伙子被兄长用北狄的语言呵斥几句,委屈地抬眼看堂上。

    他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地冲我挥手:“县官大人,你同你妹子长得像!”

    是啊,我也觉得我跟我长得很像。

    “张师爷,又见面了!”年轻人继续与张缇问好,张缇见我不语,便也没理睬。

    于是他兄长用中原语喝斥道:“没规矩!下去!”

    小伙子撅着嘴,退出大堂。

    在衙役后面旁听的东宫若有所思,朝门槛处移了几步。我心惊地盯着他,脑中瞬间转过许多理由去解释为啥四姑娘出没在附近而我不知。但东宫犹豫了片刻,终究又回转来,他似乎还是觉得这边的谈判比较重要。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要紧的话都是不能当着众人面谈的,现在只是客套,以及官方模样的对话而已。^^首发 君 子  堂 ^^被派来的这位斛律人,是他们北狄的小官。

    其实说起来也不小,他爹是斛律的左贤王,差不多就是部族首领的兄弟吧。可是以这样的关系看起来,他不过是北狄人联盟之中的一个部族的一位要员地儿子而已(好长的定语),在我眼里,差不多就与我这“关内天朝的一个州的一个县的县官”平齐。

    当然人家是流动性地,没有辖区。我除了比他多管些人,还多管块地。

    精通中原语和自家母语,大概就是他作为使臣被派出的原因。话说回来,一个在我们这儿算是小王爷级别地人,还得自己跑商队来关内采购物资。可见他们斛律族混得不怎样。

    拉拉杂杂地官方了半个多时辰,彼此也都觉得在公开的立场上没啥好让步的。于是对方提出是否可以私下一谈。

    “阁下有此诚意,本县自然奉陪。”我答应下来,立刻又对张缇道,“张师爷,请替本县招待北狄使节的随从。”

    张缇会意。

    一定要把那小伙子与东宫隔离开。不让后者知道详细的事件。

    到了签押房,我请院内清场,再关门,负手踱到桌边。

    “谈正事之前。先要感谢阁下派人将鄙人四妹护送回来。”我先拿这句话开场。“啊。不敢当,举手之劳。”对方愣了愣,露出一丝苦笑。

    我接着说:“阁下需要地通文,是当时就发出了吧?不知是何原因,令斛律也参与到南下的大军之中呢?”

    “这……”男子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也正是我想说的……”

    话说我们这边腊月的时候。正是北狄人地喜月。

    什么叫喜月呢?

    简单说就是大雪皑皑、没地方游牧、吃着存货过活、百无聊赖。不得不专心研究繁衍生息地那段日子。

    喜月的时候,北狄几十个部族里面最强大的那一支。也有了喜事,正是斛律小子同我提起过的,领袖娶了老婆,姑且按照我们这边的习惯,说是王娶了个王妃吧。问题就出在这个王妃身上。

    这个王妃很奇怪,明明是一步也没离开过草原的小姑娘,却对中原的习俗和口语熟悉得不行,成亲以后闹着要进军中原,要建立一个由马上部族统治地王朝。在她地野望里,她是要当开国皇后的。

    其实别说攻中原,光要把关外地部族纠集起来,就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这位奇女子提出在进攻中壮大队伍的口号(真先进,她以为农民起义啊?),被拒,后又出了主意,把几大牧区德高望重的长者骗到他们族里,软禁起来。

    “也包括斛律的长老。”斛律人道,“没办法,依照木帖儿的要求,斛律配出一千骑以供差遣。其实,我们是很乐意与天朝和睦相处的。”

    我点点头:“那么阁下欲商议的,又是何事?”

    “昨日之战,令吾等也察觉天朝的态度坚决,这样下去双方耗损实在无益。众将提议由我前来,明里与贵国商谈,暗里求取一个解决之道。”

    要不要联合是你们的内务,闹到别人土地上,见撞了石头,就想着拆伙想着寻个脱身的办法,真是好一幅精明嘴脸,半点不肯吃亏。说得好像被逼的,谁知当时是不是趋之若鹜呢?

    我答道:“推心置腹一番话,是承蒙阁下看得起,十分感激。若说军国大事,并非区区一个小知县能做的了主。私下里,旁观者清,倒是可以向阁下提点几句。不知愿意听否?”

    但凡是“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说”,以这种口气带出的,十有八九都不会被拒。

    “请讲。”

    “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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