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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被押上宫墙的甄榛,正好听到他这句话,一时心头酸涩难言。
惠帝的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何为配合?乖乖的将宫门打开,将手中所有的筹码散去,任由他长驱直入,将自己赶下帝位?!何为不会过多责难?堂堂皇帝,却要他一个臣子来饶恕宽宥?!
“好一个同是燕氏子孙!同是燕氏子孙,你便能犯上作乱?!”
惠帝暴然一喝,却是怒极反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蒙元惊骇不已,“皇上!此地凶险,岂是皇上来的地方?!”
惠帝已是怒极,蒙元一番好意,落入他的耳中却觉得分外刺耳,“叛军作乱,朕倒是要来看看他们能怎么样!”一直以来,他的文治并不比六皇子强,武功更是落在六皇子之后,从未面对过如此血雨腥风的战场,也致使他在军中实力薄弱。这也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蒙元这话正触了他的逆鳞。
下一刻,他拽住甄榛,将她一把拉到城墙前。
那一身白衣,飘零在墙头,仿佛一阵风就会吹走。
榛儿!
燕怀沙双瞳一缩,紧紧盯着那抹白色,握着剑的手青筋暴突,直咯咯作响。
他的色变取悦了惠帝,惠帝哈哈大笑起来。
利用一介弱智女流施以威逼,实是太过卑鄙!
柳营的众将士登时恼怒不已,一股强大的杀气弥漫开来,只恨不得燕怀沙一声令下,便立即攻进宫门,将这等昏君诛杀于剑下!
高高的宫墙上,晨间的风带着凉意,呼呼的吹过甄榛的脸庞,凌乱的发丝半遮住她的脸,远远的,燕怀沙却一眼看到了她莹然明亮的眼眸。
那双眼眸,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此刻的她,仿佛仍是王府里安逸恬淡的怀王妃。
他的心,蓦地一痛。
榛儿,我定会把你救回来!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甄榛俯看着骏马上那高大巍峨的身影,她凝望着他的眼眸,胸口一阵灼痛,仿佛被热铁烙了一般。
她明白他的眼神。
惠帝蓦地敛了笑声,盛气凛然的喝道:“退后!否则朕立即杀了她!”
他手里拿着一柄剑,横在了甄榛雪白的脖子上,似若无意的,他的手抖了一下,那锋利的剑刃便划破了甄榛的肌肤,一缕嫣红的血迹顺着她的脖子缓缓流下,衬着她细嫩白皙的肌肤,分外刺眼。
燕怀沙脸色一沉,眸中杀气凛冽,“放了本王的王妃,过往恩怨,本王可不予追究!”
“哈哈哈……”惠帝仰天大笑,笑了一阵,突然收住笑声,目光锐利如刀的射向燕怀沙,“既往不咎?!朕堂堂天子,尔乱成贼子,却敢言追究朕的恩怨?!”
他的手又用了一分力,架在甄榛脖子山的利刃,划出一大道口子,立时血流不断。
“放下你的兵器!”
燕怀沙抿紧了唇,双目死死盯着流血不止的甄榛,掌心握紧,骨骼发出咯咯的响声。
“放了她!”他的声音低沉之中带着滚滚雷霆,“她若有闪失,本王必将此处夷为平地!”
惠帝心头一凛,手上的力又加大了两分,利刃割破甄榛的肌肤,翻出白花花的皮肉,鲜血汩汩流下,很快浸湿了她的衣襟。
那一片殷红,刺得燕怀沙眼睛生疼。
惠帝喝道:“你放是不放?!”
见燕怀沙没动作,他拔出一把短刃,蓦地插进甄榛的手臂。一瞬间,剧痛袭来,甄榛闷哼一声,咬紧了下唇,将痛苦全部压在咽喉里,脸色却在瞬间煞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燕怀沙双瞳猛的一缩,周身爆发出冲天的杀气,刹那之间,竟然有种风云色变的气势。
“你放是不放?!”
惠帝拔出匕首,抬起手,准备再度挥下。
“王爷!不可啊!万万不可啊!”
“昏君分明想置王爷你于死地!切不可听信其言啊!”
甄榛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脖子的肌肤又被划深了一分,可她却好似没有觉察,只是定定的凝望着他,眼神平静而温柔。
燕怀沙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抬起手,长剑脱手而出。
见他依言从事,惠帝又笑起来,暗道容儿的计策果然有用。他再度喝道:“下马!”
“王爷!”
“王爷!不可啊!”
“三皇叔!万万不可!”六皇子急道,“你依言去做,却不过是让他将你射杀,三婶却仍是救不了啊!”
他知道,他都知道,可让他眼见甄榛死在自己眼前,他宁愿自己去死。
在众将士的劝阻声中,他翻身下了马。
怪不得容儿说这贱妇是怀王的致命弱点,果真如此啊,果真如此啊!
惠帝兴奋得双目通红,对身侧的蒙元使了个眼神,只待燕怀沙依言走近,便立即着弓箭手将其射杀!
他马上又喝道:“走过来!”
第一百零七章 生死
“别过来!”
一直不语的甄榛忽然喊了一声,燕怀沙抬起头望着她,停下了脚步。
“你敢!”惠帝闻言脸色阴沉,手上一用力,利刃划开的口子更大了,温热的鲜血顺着剑刃缓缓流下,一滴一滴落在甄榛雪白的衣衫上,绽开朵朵红梅。
燕怀沙双掌紧握,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甄榛苍白的唇边泛起一抹浅笑,却是对惠帝的威胁视若无睹,她一瞬不瞬的凝望着墙下那高大巍峨的身影,眼中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对上他沉痛而担心的眸子,甄榛觉得先前那点恻然都消失了,觉得自己是如此幸福,觉得此生能遇到他何其幸运。
“快令他前进!”惠帝狠声喝道。
对惠帝的命令似若罔闻般,甄榛眸中盛着万千爱恋,紧紧的看着他,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只为了再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忽然,她温柔的一笑,轻声道:“别过来,我中毒了,救了,也无用。”
惠帝惊骇不已,随即暴怒,“你竟敢——”他本是想通过下毒来威胁甄榛,令她依言行事,却没想到她竟然不顾性命之忧,阻止燕怀沙步入险境。
他是不会明白的,何为情之入骨,燕怀沙为了甄榛甘愿以身涉险,而甄榛,也愿意以性命去保护燕怀沙。
无救……?!
咚的一声,仿佛有重锤击中胸口,燕怀沙脸色骤然惨白。
墙头之上,白衣如雪的甄榛临风而立,翩然的身姿,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痴痴的望着他,甄榛眸中含着泪,微微一笑。
渐渐的,燕怀沙意识到了什么,蓦地睁大了眼——
刹那间,白衣飘飞,犹如花开,华美至极!
她纵身一跃,从高高的宫墙上落下!
飞速坠落中,眼中的泪被风吹散,她嘴唇微动,无声的说出几个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
双目暴红,燕怀沙嘶声一吼,犹如孤兽悲鸣,响彻整个燕京城!
他飞身一跃,凭空掠起,闪电般的向那快速坠落的白影飞去!
“放箭!快放箭!”惠帝慌张的吼声传来,却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燕怀沙听不到,也看不到,通红的双眸里,只有那抹纤弱的白影。
扑扑扑——
飞箭贴面擦过,一缕青丝被无声削断,他的脸上渗出一道细小的血珠。
他出手如电,在能触及的那一刻,用力抱住甄榛的身体。
便在这一刻,六皇子厉声喝道:“弓箭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前排的士兵竟快速散开,后排的弓箭手眨眼间就冲到了前面,这一退一进,配合默契,训练有素,整齐精准得令人胆寒!
“放!”
顿时,飞箭如雨射向宫墙之上。蒙元惊骇不已,惊声大喝:“保护皇上!”柳营的弓箭营天下闻名,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神箭手,若是惠帝被流矢射中,他万死难辞其咎!
惠帝已经吓得手脚发软,早已不复方才的嚣张气焰。他从来没有见识过这般杀气滔天的场面,这是真的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用血肉之躯去击杀敌人,取得胜利,赢得活下去的机会的战场!
“燕柏舟!”
身后一声高喝,喊出他的名字,下意识的,惠帝回过头,却在下一瞬双目瞪圆,几欲将眼珠瞪出来——
六皇子策马而出,搭箭张弓,直直对着他。
这一眼,他看到六皇子俊美五畴的脸容上带着复杂的神色,一丝悲伤忽闪而过。
下一瞬,飞箭快如闪电,破空而来!
“皇上!保护皇上!”
蒙元的话音将落,便传来扑的一声闷响,利刃刺破皮肉,一只羽箭深深没入惠帝的胸口,鲜血晕开大片,染湿了明黄的袍服。
“皇上!”
他飞冲过去,却在马上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戾气向自己刺来,不及望去,他心口一阵剧痛,甚至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低头看去,只见身着黑甲,一脸冷肃的孙志信拉着长弓,正对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原来是他杀了自己……
黑暗如潮水袭来,蒙元倒下之前,看到天边朝霞明艳,彩云的掩映下,射出了第一缕阳光。
宫墙上,京营士兵顿时乱成一团。
忍着剧痛,惠帝吃力的抬头望下去,瞬间,两支飞箭再度射来,只听“扑扑”两声,他的腹部一阵剧痛,最后额头一凉,他恍惚中看到一道黑影刺入了自己的额头。
“皇上!皇上遇刺了!”
耳边嘈杂不已,可他却觉得那声音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眼前人影晃动,他也看不清他们的脸孔,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遥远。
温热的鲜血缓缓流下,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模糊之中,他看到宫墙下,那拉弓射箭的人,是他的兄长,是父皇给他留在这世上,与他纠缠最多,却血脉相连的手足。
他,终是输了……
六皇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浮动,高声喝道:“昏君已伏诛!尔等还不速速放下武器!放下武器者一律无罪!否则,杀无赦!”
他的喝声惊住了已经乱成一团的京营士兵,众士兵群龙无首,惠帝和蒙元都已身亡,听到六皇子的话,犹豫了片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底下黑压压一片的柳营将士,又迟疑了片刻,慢慢的,一个个的放下了武器。
“还不打开宫门!”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紧闭的宫门应声而开。
却没有人进去。
所有的人,都望着宫墙之下,那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那一抹白衣已经染满了鲜血,一支羽箭深深没入甄榛的后背,几乎正中心口!
燕怀沙伸出手,紧紧抱着怀里柔软无力的人儿,却摸到了一片粘稠的濡/湿。
他浑身一震,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连声音也颤抖不止,“榛儿,榛儿,你莫要吓我,榛儿……”
他轻声唤着,可怀里的人再也没有动静。
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睁开一条眼缝偷偷的瞄他,眼珠骨碌转着打坏主意,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扑上来锁住他的脖子撒娇耍赖,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再也不会,不会含羞带切的,用绵绵的语调唤他一声夫君……
“榛儿……”
他低声唤着,双手抓着甄榛的身体,不停的揉/搓着,似乎不允许她就这么睡过去。
可怀里的人,却没有一点回应。
“榛儿,榛儿,别走……”
燕怀沙喃喃低语,哽咽中,一声绝望的悲鸣响彻云霄。
第一百零八章 结局
厮杀声戛然而止,外面静得没有一丝动静,透着令人心慌的诡异。大殿里,太后频频翘首观望,却只能看见远处的高墙在熹微的晨光里画出深色的轮廓,隐约中似有人影晃动。
怎会如此安静?
难道叛军已经撤退?
太后胡思乱想间,再也坐不住,迈动焦急的步伐便要冲出去一探究竟,这时,甄容不急不缓的声音从身后轻轻传来,“母后请稍安……”
“住口!”太后赫然回头,怒声打断甄容的话,脸上尽是厌恶之色,望向甄容的眼神充满鄙夷,仿佛多看她一眼便会污浊了自己的眼睛,“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