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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容一笑,不置与否,转身踏进殿中。
听到有人走进来,惠帝暴跳如雷,怒喝道:“滚!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没听到是不是——”
说着举起御案上的镇纸便要砸下,却在抬头时瞧见来者模样,他楞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甄容会突然到来,镇纸随之从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重重的沉闷的响声。
惠帝吓了一跳,有些结结巴巴:“皇后怎么来了?”
甄容款款走来,走到滚落在地的镇纸前,欲弯腰拾起,却因身子太重显得十分吃力,惠帝见状连忙走下来拦住她,“你怀着孕,可使不得!”
甄容从他手中拿过镇纸,微微笑了笑,放回御案上。“方才臣妾在殿外见刘贵妃哭着离去,却不知贵妃娘娘做了什么事,惹皇上如此雷霆大怒?”
闻着她身上幽幽的清香,惠帝心神荡漾,暴怒的情绪也渐渐平息下来,他扶着甄容坐下,自己也坐在她的身边,扯着甄容的衣角,心不在焉的说道:“倒也不关她的事,朕只是觉得她很烦,说两句就哭哭啼啼,实在无味。”
甄容有些好笑,温声劝道:“皇上,刘贵妃在家中本是掌上明珠,过得众星捧月的生活,可到了宫中,她所能期盼的人便只有皇上一人,如果连皇上也责备她,厌弃她,她一个小姑娘如何受得了?”她看着惠帝,黑眸中秋水盈盈,却又似深不见底,声音轻柔如春风吹来,惠帝望着望着不觉出了神,“刘贵妃十五六岁,真是女子最娇美的年华,皇上当好好珍惜才是……”
惠帝怔了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想起刘贵妃梨花带雨的模样,忽然觉得少了几分烦躁,多了几分娇楚可怜,竟是令人心头一荡。
“是朕错怪她了,朕不过是心烦,她正好来这里,才迁怒于她……”
见他听进自己的话,甄容微微一笑,又轻声说道:“那今晚皇上去甘露宫陪她就是了,好好哄几句,刘贵妃定然会十分欢喜。”
惠帝嗯了一声,仍觉得心头压着一件事,实在憋得难受,这时,甄容温柔平和的声音缓缓在耳边响起:“朝中的事,皇上也多让着些诸位大人,所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皇上乃是天子,不必与诸臣计较太多。”
惠帝却摇了摇头,“朕都明白,他们就是故意气朕,朕才不会跟那帮老头子一般见识,这都不是问题……”
甄容眸中闪过一道暗光,低声问道:“那是什么?”
第七十二章 杀意
惠帝靠近她的肩,闻着她颈项间散发的幽香,漫不经心的说道:“因为怀王要回来了……”手里绕着甄容的一缕秀发,他赌气般的说道,“都是那群废物!杀一个人也杀不掉!尽会给朕添麻烦!”
说到这里,他又开始烦躁起来。
甄容的身子一震,过了片刻,声音紧涩的问道:“皇上要杀谁?”
“自是朕的三皇叔!他回来一定不安好心!朕断断不允许他回来帮老六跟朕作对!”惠帝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只可惜朕养了一群废物!这次失手,他定然会加强戒备,下次再动手就更难了!”
怪不得惠帝近来情绪反复,却原来是刺杀怀王失败。
甄容有一瞬的恍惚,他就要回来了……
想到怀王归来后的种种可能,惠帝越发的坐不住,烦躁的站起来,咬牙道:“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回来!”他脸上闪过一抹戾气,露出狰狞之色,“不惜一切代价,朕定要杀了他!”
“皇上万万不可!”
甄容脱口而出,惠帝回过头,目光阴鹜的盯着她。
甄容暗暗咬牙,露出一个风轻云淡的笑容,“正如方才皇上所言,失败了一次,怀王不可能没有防备——怀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想必皇上比臣妾更了解,皇上再次行动恐怕胜算也不高,甚至稍有不慎,怀王会利用此事给皇上制造谣言,到时皇上的处境会更加被动。”
她缓缓敛眸,长睫垂下,将眼中的情绪悉遮去,粉黛不施的脸容越显清丽动人,“再者,大齐因有怀王在,北魏才不敢轻易进犯,而今北魏大皇子虽死,但北魏野心不会死,如若大齐也失去怀王,过不了几年,恐怕北魏会卷土重来,较之社稷安危与杀怀王平复党争,皇上认为孰重孰轻?”
款款语声娓娓道来,字字句句都在理,令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惠帝如何不明白怀王对于大齐的重要?可不杀怀王,他实在难以心安——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酣睡?
他烦躁的来回踱步,却想不出到底如何是好。
“其实皇上不必烦心,此事并非不能两全其美。”
甄容温和平缓的声音不徐不疾的响起,惠帝赫然回头盯着她,目中带着几分怀疑,“怎么两全其美?难道怀王还会接受朕的招安?!”
这话,已经将怀王打入反贼之列。
甄容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才慢悠悠的说道:“怀王杀不得,又不能令其留有实权,不,他那样的人……甚至不能让他拥有自由……”她眉眼微垂,用近乎喃喃的语气的说,“有种人,天生神武,不需心计,只需振臂一挥,便从者如云……”
惠帝没听到她后面在说什么,只是在琢磨她话中的关键:“皇后的意思是,夺了怀王兵权,将其幽禁?”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怀王若被幽禁,但盛名犹在,北魏断然不敢轻易进犯,而怀王也无法再兴风作浪。
但有一个问题,“朕要夺他兵权容易,但要将他幽禁,恐怕很难。”怀王不是莽撞的鲁夫,心思缜密比他更甚,要抓他的把柄实在太难,何况上次刺杀定然已经让他生出戒心,想找理由幽禁他更是难上加难。
“其实也不难。要终身幽禁一个亲王,无非就几个原因,但归结到一点,无非都是犯了皇帝禁忌,皇帝借由将其幽禁。”甄容语声幽幽,却是不紧不慢的说道,“皇上只需做一件事令其失去分寸,到时候他方寸大乱,定然会做出逾越之事,皇上便可借由夺其兵权,将其幽禁……”
“什么事?”
甄容抬眸看着惠帝,眸中秋水寒光,冷冷清清的目光望来,惠帝竟觉得肌肤都被刺痛——
“杀怀王妃。”
***
下朝之后,惠帝将六皇子单独叫到御书房,说是要跟他商量怀王回京之事——此次平息战事,怀王又立下大功,照理该大加封赏,这也是惠帝登基后第一次正式封赏功臣,意义十分重大,而六皇子与怀王素来亲厚,该是最知怀王心思,是以惠帝召见六皇子询问意见。
六皇子只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皇上要犒赏功臣,还得先放了人家的家眷罢。”
两人一语不和,惠帝大怒,将六皇子赶出御书房,而六皇子也负气而去。
“封赏功臣?做样子给谁看呢?”六皇子回头望了一眼,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笑。惠帝的心思他如何不明白?此次战事,怀王牵制北魏,徐印击杀北魏大皇子,麾下众多将士皆立下大功,陆将军也是大功臣之一,惠帝要是不封赏功臣,不但会寒了众将士的心,朝中诸臣也会离心,到时他这个皇帝就难做了。
但两人争斗这么多年,他岂会不明白惠帝的为人?那人手段够狠,却永远少一分魄力,是断断不会封赏怀王极其麾下众将士的。怀王回京在即,他定然惶恐难安,也不知到时候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六皇子微微一叹,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六皇子抬头望去,却是一队太监迎面走来,看模样想是要去换班当值的。众太监瞧见挡在路中间的人是睿王,纷纷弯腰行礼,六皇子微微颔首,神情冷淡。
擦肩而过时,走在前头的太监忽然绊了一下,竟扑倒六皇子身上,六皇子一手拦着那太监,口中冷冷道:“刘掌案是御前伺候的人,可要小心一点。”
那被叫做刘掌案的太监脸色一白,却仍有些趾高气昂,硬声说道:“多谢睿王提点,咱家也就是在睿王跟前出岔子,可从没在皇上跟前出岔子。”
这话中带刺,六皇子岂会听不出?六皇子冷冷一笑,口中嘲弄道:“都说物肖其主,一条狗也如此嚣张,倒真是叫本王长见识了。”说罢他广袖一拂,却是懒得再与这低贱的太监争辩,衣袂飞扬中翩然而去。
走到一个角落,六皇子停下来,摊开手中的纸团——
这是方才刘掌案摔到时塞到他手上的。
拨开纸团,只见上面写着几个蝇头小字,却是令六皇子脸色巨变——
惠帝将杀怀王妃。
第七十三章 将计
夜黑如墨,天边隐隐雷动,阴沉沉的乌云压下,有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六皇子遥望天际,俊美的脸容隐在昏暗的光线里,情绪模糊不清,眉间却有一丝抹不掉的凝重。
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声梆子,一下轻,一下重,却一声声敲进六皇子心里。
三更了。
他缓缓闭眼,深吸一口气,久久久久的,忽然睁开眼,顿时锐光大作。他赫然抽出宣帝赐的承影剑,凛凛寒光一闪而过,锋利的剑刃上映出他深不见底的黑眸。
“叮——”的一声,将剑插回剑鞘,他倏尔转身向门外走去。
他一走出去,便有几个黑影围上来,“殿下?”
“走吧。”六皇子的声音低沉得有些沙哑,便大步向外走去,其余几人紧随其后。
走出院门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望着亭亭玉立在前方的身影。
秦氏手里捧着一件银丝甲衣,安静的站在夜色里,清秀的脸容上也是平平静静,四月的晚风带着浓郁的花香徐徐吹过,掀起她旖旎的裙裾,这一刻,整个夜色都变作背景,只有她一袭红衣飞扬,直是飘飘欲仙。
六皇子喉头一梗,似有一股暖流,却说不出话。
秦氏款款走来,抖开甲衣,轻声说道:“殿下,穿上这个吧。”
六皇子低头看着她,只见她微垂着眉眼,只能看到半张白皙的脸庞。他心中一疼,轻轻的嗯了一声。
秦氏为他穿上甲衣,仔细的扣好扣子,整理好衣襟,便后退了两步,交手敛衽,在六皇子看不到的角度,袖中的双手却早已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她用力的按捺着,生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去抱住他,再也不让他走。
这一走,却不知还能不能回来。
六皇子深深的看着她,紧紧咬牙,跨着大步离去。
“殿下!”
秦氏忽然在身后喊了一声,这一声,已然带着颤抖的哭腔。“我在府里等你回来!”
六皇子的脚步一停,却没有回头,遂又匆匆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殿下……”秦氏泪流满面,微微夜风迎面吹来,吹得一脸冰凉。
直到此刻,她终于明白甄榛的心情,宁愿等一辈子,只要他能安然回来。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
她喃喃自语,泪水无声落下。
晚风呜咽,吹得枝叶簌簌作响,这个四月的夜晚,有种难言的沉重。
***
安静的飞霜殿外,板子重重打在肉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被打之人伏在刑凳之上,嘴唇咬出了鲜血,一路流到脖颈上,依旧紧咬着牙根不发出一点声音。
惠帝坐在高椅上遥遥相望,见那人被打得血肉模糊仍闭口不言,冷哼一声,喊了声停,站起身缓缓走过来。他绕着那人走了一圈,最后听到那人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还不肯说吗?”
那人艰难的抬起头,双目通红,咽喉里呼噜作响,费力的摇了摇头。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惠帝的近侍刘掌案。
惠帝冷笑一声,“真是够出息的,竟然私通睿王,泄露朕的秘密——”他蹲下身,外头盯着朱掌案,语声如冰,“睿王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如此为他卖命?嗯?”
刘掌案目光殷切的看着惠帝,艰难的摇头否认,他已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