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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容微笑道:“毕竟你是琪儿的生母,想来看就来,不需拘泥于规矩。”
骊夫人唯唯诺诺,也没有直接应下,过了一会儿,仿佛鼓足了勇气,竹筒倒豆子般将话说出来:“今日贱妾来烦扰王妃,实在是不该,不过贱妾有一事想求王妃,只有王妃能帮贱妾……”
甄容淡淡笑道:“请讲。”
骊夫人咬着唇,扑通一声又跪下去,长拜于地,额头磕得地板咚咚响,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她原本甜腻可人的声音有些颤抖,“贱妾想多见见琪哥儿,还请王妃将琪哥儿交给贱妾照顾吧!”
没听到甄容的回答,她紧张得要命,可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在别人手上,也不知过的是好是坏,以后会不会认她这个娘亲,心一揪,顿时豁了出去,又接着说道:“王妃现在也有喜了,贱妾实在不敢再让王妃费神,日后小世子降生王妃要操心的更多,贱妾找人给琪哥儿算过,这孩子福薄,实在当不起王妃如此厚爱啊。”
说完这一番话,骊夫人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几乎要瘫软在地上。
甄容听了却只是淡淡一笑,“琪哥儿虽不是我亲生,但以后总得唤我一声母亲,我也不能让孩子白叫——你且放心,他是殿下的长子,在这王府里谁也亏待不了他,何况放在我身边照顾也能让孩子多见见自己的父亲,这样难道不好么?”
骊夫人敢说不好?可她知道,甄容看起来温温和和,却是断然拒绝了她的请求——她无法要回自己的孩子。
心里说不出的绝望,她唯唯诺诺的,也不知甄容后来又说了什么,直到栗儿唤她,才浑浑噩噩的告辞离去,出门时险些被门槛绊倒。
“这个骊氏倒不像是能说出这些话的人。”甄容难得有些兴趣,暂且抛开了心中烦扰,“她身边有什么人?”
栗儿一听就明白,笑道:“她自己原本就是个婢子,身边委实没什么人,倒是后来生了小殿下,抬了身份,从家里来了一个奶娘,奴婢见过那人,知礼又懂进退,倒是个伶俐的人儿。”
“难怪了。”甄容笑着点头,想必今日这一番话也是那奶娘交给骊氏的,否则骊氏那样的人,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王妃的意思是……”
未尽的话语间已暗藏杀机。
甄容摇摇头,“对于我们来说,这样的人得宠,比其他人要好些。”
栗儿见她说这话时神情淡漠,遂又想起先前她弹的曲子,心里早就有一堆的话想说,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下去,“小姐,奴婢心里有些话想与你说。”
她已经换做旧称,显然是念起了往昔的深厚情谊,即便是会惹甄容不高兴也不吐不快。
“适才奴婢在外面听到小姐弹的曲子,小姐琴艺无双,连骊夫人这个门外之人也觉得妙不可言,可奴婢想求小姐,以后莫要再弹这样的曲子。”栗儿抬起眼对上甄容平静的目光,顿了顿,接着说道:“容易惹人误会——小姐曾经教过我,毋以事小而罔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何况最是难测的人心?”
方才那曲子,欲语还噎,却又数不尽道不明的情思缠绵其中,稍稍懂得琴曲的人都能听出来,这是一首求爱不得的离歌。
她虽然不知道甄容心里的人是谁,但毕竟在甄容身边伺候多年,多多少少能猜到主人的心思。
她这个小姐是什么性子,想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理智,从容,聪慧,果决,从来不会陷自己于不利之地,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甄容待字闺中多年也没见她表露心意,这已经足够说明她与心中的那个人悬殊太大,无法走到一起,若是说以前是可望不可即,那么现在,她既已经是恪王妃,且怀有龙孙,便是相望也不能,否则这会给她带来巨大的麻烦。
甄容缓缓放下手轻按着琴弦,不施粉黛的脸容越显清丽动人,一双黑瞳定定的望着栗儿,良久,才幽幽叹息一声,淡淡道:“我自有分寸。”
嘴上是这么说,可总是按捺不住纷乱的心绪,纤纤十指拨动琴弦,不期然就弹成了这首曲子。
可见人总是会口是心非,言不由衷。
手掌抚上平坦的小腹,她心里却是一种莫名难言的感觉。
对,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准确的说,不想要其他男人的孩子。
但是,她需要这个孩子,她已经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便只有走向另一条道路,这条路一旦踏上就不能回头,她只能赢,不能输。
第十九章 忍让
屋内一阵安静,萧瑟的秋风呼呼吹着,刮得窗扉吱呀作响,栗儿听到动静移步而去,用力拉了一下扇叶,终于没了声响。
身后似有灼灼目光凝视自己,栗儿回头一看,却是甄容正看着自己,微有些怔忪,随即下意识的往自己身上看去,以为有何处不妥。
“栗儿。”甄容忽然唤了声她的名字,声音平淡而缓和,“你跟着我也有好些年了吧?”
栗儿微微一笑,“快十年了呢,奴婢还记得当年人牙子将奴婢带到府上的时候,奴婢第一眼就看到了大小姐,又温和又美丽,当时就想要是能伺候这样的主子该多好,没想到大小姐竟然真的选了奴婢,奴婢高兴了许多天呢。”
甄容也笑起来,“我也记得你那时候又瘦又小,一直盯着我看,就好像饕餮看到了美食,我想这小丫头一定十分有趣。”
听她只字不差的提起往事,栗儿一下红了眼眶,“没想到小姐还记得,能跟着小姐,奴婢就是死了也值了。”
甄容失笑道:“尽说些死啊活的,多不吉利。”
栗儿忽然想起她现在是双身子,自己实在不该提起这些不吉利的字眼,心慌之下连忙跪倒在地,抬手就要打自己耳刮子,却被人牢牢拉住,“好了,你也知道我并不忌讳这些,莫要与我来那一套。”
温和的语气间带着浓浓的倦意,栗儿却从中体味出了几分酸涩——
旁人皆以为大小姐这恪王妃做得风光,可暗地里的苦涩又有几人知晓?八皇子明面上对大小姐千依百顺,宠爱有加,可实际上却不妨碍他依红偎翠,大小姐才进门没多久,他就要了两个婢子,不过没给名分,后来怕事情传出去惹大小姐不高兴,又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人打发了。
六皇子虽是风流,却向来知礼,不做那强求的事,眼下更是为了自己的王妃肃清后院,真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相比之下,八皇子才是那真正无情之人。
栗儿心中酸楚更深,强忍着泪光,只将眼睛逼得通红,“多谢小姐。”
甄容叹了口气,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转眼十年匆匆而过,当年的黄毛丫头也长成了清秀佳人,栗儿生得虽不算极美,却是清新可人,自有一番惹人怜意的风情。
“栗儿,你今年也有十八了吧?”
栗儿点点头,“明年一月就该十九了。”
“都是个大姑娘了。”甄容叹道,“那你可有意中人?若是有,小姐我给你配一副好嫁妆,让你也能风风光光的嫁人,断然不会委屈了你。”
她这话问得很突然,栗儿怔了一下,待回过神来立即羞红了脸,忸怩的摇摇头,“未有……”接着仿佛醒神般,急忙补充了一句,“奴婢只想伺候小姐,其他的从未多想。”
甄容深深的看她一眼,缓缓移开目光,望着紧闭的窗扉,仿佛能看到外面的景色一般,目光空漠而辽远。她听到自己轻而冷清的声音一字一字回荡在空寂的屋子里——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伺候殿下吧。”
栗儿闻言震了一下,脸色顿时巨变——
甄容所说的伺候,并不是向她伺候甄容这样。
甄容幽幽的语声再度传入她耳中,“栗儿,我一人在王府余力不足,在这王府里,我只相信你,若是连你也不愿意帮我……”
“小姐!”栗儿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急声辩解道,“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有些,有些突然……”
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真的听到,却忽然有些无法接受。
她不喜欢八皇子。
然而,她不会拒绝甄容的安排。
甄容点点头,平和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你想得通就好,我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的,殿下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定然不会亏待你。”
栗儿长身一拜,“奴婢多谢小姐抬举……”
“能否得到殿下的青眼,还得看你自己,不过我相信你。”甄容笑了笑,“你晚上替我去书房给殿下传句话吧……”
夜里刮起了大风,天色阴沉沉的,不见半颗星子。
外面忽然有人喊了一声王妃,没听到回应,似是犹豫了片刻,还是推门而入。门扉发出吱呀一声响,寂静将声音放大,在空寂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楚。
进来的人是个婢女,她见甄容躺在软榻上闭目休憩,似是已经沉睡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不知该不该唤醒甄容。
正是犹豫,她忽然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只见寒光乍然一现,很快又消失不见,让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甄容揉了揉额角,婢女急忙迎上去将她扶起,“王妃,您这样睡可对身子不大好,还是让奴婢扶您到床上去睡吧。”
甄容搭上她的手,只觉得浑身无力,“怎么是你?”
婢女一板一眼的回道:“是殿下叫奴婢来伺候王妃的,说是王妃身边少不得人,外头还另外拨了两个丫头,王妃要不要唤进来见一见?”
“不必,我今日倦了,明日再说。”
栗儿没回来,就说明她已经留在八皇子身边了。
甄容忽然觉得心底的荒芜仿佛藤蔓,发了疯般将整颗心攀满。
在民间,嫡妻有孕的时候往往会将自己的陪嫁丫头给丈夫开脸,为的是不让其他姬妾分走自己的宠爱,寻常大户人家尚且如此,更莫说是皇家。
八皇子自从得知甄容有了身孕就没再沁心院留宿,理由是王妃需要静养,然而谁都知道,他确实是真的紧张王妃这个孩子,但实际上也只是紧张孩子,一转眼就去了其他姬妾那里寻欢作乐。
其实她并不稀罕八皇子的宠爱,就算是没有栗儿,八皇子依然会对她宠爱有加——她身后还有一个甄府。
将栗儿拿给八皇子开脸,只是不想招人注意:贤淑宽厚的恪王妃是不会做那等善妒之事,连个丫头也舍不得给自己的丈夫。
她不是睿王妃,更不是怀王妃。
跳动的火光下,甄容的脸色有些发白,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双掌慢慢的抚上平坦的小腹,一时有些出神。
“孩子,你一定要是个男孩……”
喃喃似低声自语,语气恍惚,未尽的话中藏着迫人的煞气。渐渐的,她的迷茫的眸色渐转幽深,眸光凛冽,犹如秋池倒映,泛着点点寒光。
第二十章 通房
难得一个好天气,怀王府却大门紧闭,一左一右两尊石狮安静的守护在门前,衬着庄重肃穆的门第,显得冷清而威严,半点也不容人侵犯,行人路过此处往往会绕道而行。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背街的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驶出一辆古朴简单的马车,马车轻轻的驶入安静交错的巷道,很快就消失不见。
此时,甄榛正在屋里调试新的暗器,许久没有摆弄这些,倒是有些生疏了,前些日子徐印来了趟府里,带来了一种连发强弩的模型,说是按照已经失传的古时工艺制作的,留给她闲时把玩,算是机关营的兄弟们一点心意。
所谓礼尚往来,她也不能让徐印空着手回去,当即回赠了一本机关术书,徐印早就垂涎她手上的图纸,这下到了手,把他乐得找不着北,出门时差点摔个四脚朝天,倒是惹得府里人笑话不已。
紧闭的门轻轻动了一下,一股冷风灌进来,甄榛头也没抬,只说:“人已经送走了?”
茹芸在府上留了几日,然而她毕竟是个应该已死之人,留在京城里也不大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