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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胄忙点头应道:“皇上说的很是。大公主不比别的公主,她还要为皇上分忧。不过……只怕这样也会有人说闲话。”
皇帝越发的不耐烦:“还有什么闲话?”
“这样的话,会对公主的清誉有损啊!公主刚过及笄之年,不成婚,却另立府邸,府中来往还有朝中的大臣,这……这未免有争权夺势之嫌,而且朝中大臣多男子……”韩胄这话说的虽然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皇帝沉沉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这些朕也想过了。朕打算让大皇子过去读书。韩岳负责大皇子的武功,燕太傅和陆太傅等人轮流过去讲学负责大皇子读书的事情。另外,燕太傅在京都没有府邸,正好过去看护大公主。这样安排还会有人说闲话吗?”
韩胄忙躬身应到:“如此甚是妥当,臣这就去安排。”
“嗯,各处都修缮一下,再去跟韩岳说,挑身手好的羽林郎去做护卫——朕也不用多说了,他和上官默心里都有数。清明节到了,公主这几日要动身去给她娘扫墓,你们在她回来之后把住所收拾好就行了。”皇帝说着,又把一摞卷宗丢给韩胄,“这些是公主写的有关皇家银行的章程和策略,你拿去好好看看,有什么想法写了奏折递进来。”
“臣遵旨。”韩胄双手接过那卷宗,恭敬的应了一声,告退出去。
因为李钰的建议,周皇后的皇陵工程已经停止,周皇后现在依然睡在她之前的坟墓里。
冀州和渝州交界处的一片山林之中,之前是一片耕地,如今这片耕地已经不再种庄稼,而是打起了花架子,种起了满架的蔷薇。此时春光正好,繁星一样的蔷薇花开在繁枝碧叶之间,煞是好看。
转过蔷薇花墙,里面是修剪的井然有序的月季,这片月季也养的极好,婴儿拳头大小的花骨朵一个个擎在胭脂色的花萼里,被肥厚的新叶衬托着,欣欣然茂盛而整齐。
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一直通到汉白玉栏杆围起来的祭台上,一座干净整洁的馒头型坟墓之前是雕龙凤呈祥的汉白玉墓碑。墓碑上银钩铁画几个大字:大周嘉元文皇后之墓。
这是皇帝在皇后陵停止修建之后派人过来打理的,周皇后生前喜欢蔷薇和月季,所以她的坟墓之前便种满了这两种花。
燕北邙和李钰二人前来扫墓的事情守墓之人早就接到圣旨,早早的预备好了祭祀用的一切。
李钰虽然对本尊的亲娘没有多少感情,但这些年她为非作歹所仪仗的都是这一位的庇护,十来年了,单只口头上说来说去的也说出感情来了。
祭祀用品一一摆好之后,李钰在莲雾端上来的铜盆中洗了手,双手拈香朝着周皇后的墓碑徐徐的跪倒,叩头祭拜。
燕北邙则站在李钰的身后深深地注视着周皇后的墓碑,目光深邃,仿佛那墓碑就是他终生不忘的情人。
祭拜完毕之后,李钰吩咐旁边的护卫随从都退开,方拉着燕北邙一起走到墓碑跟前,靠在碑上缓缓地坐了下来,低声说道:“师傅,跟我说说我娘的事情吧。她走的时候我太小了,随着我慢慢地长大,她的音容笑貌我越来越模糊,有好几次我梦里梦见她,都看不清她是什么样子的。”
燕北邙微微笑着揉了揉李钰的后脑勺,把她凌乱的碎发拢到耳后,叹道:“你想知道你娘长得什么样子,只需照照镜子就可以了。”
“可是,我跟她,总归是不一样的,对吗?”李钰扭着脖子,看着燕北邙的侧脸。
“是啊,是不一样。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无可替代的。长得再像,你也不是她。”燕北邙无奈的笑了笑,又伸手揉了揉李钰的脸,轻声叹息,“所以你也不要一再的利用你父皇对你娘的那份感情。凡事不能做的太出格,知道吗?”
李钰轻轻点头,应道:“我知道的。”
“你娘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子,她曾经在国医馆上学,有一手好医术。只可惜,她纵然能妙手回春,却始终不能转变自己英年早逝的命运。”
“为什么?她自己懂医术,可以时时调理自己的身体啊。”
“她的身体先天不足,否则你的外祖父也不会舍得送她去学医。”燕北邙轻叹,“你的外祖父是前朝的大儒,他的学问相当的深厚,连陈孝耘这样高傲的人也曾上门拜访,前朝的太后娘娘也曾派人造访,请他出仕辅国。只可惜,他无意于仕途,只喜欢山水花草。他只有你娘这一个女儿,也从担心后嗣之事。他说,一切皆是天命,凡事无须强求。”
李钰诧然道:“外祖父可只真是豁达,为何父亲从没提及他?”
“因为你外祖父不喜欢你父亲,嫌弃他是个商人。”燕北邙说着,低低的笑出声来。
“那你还没把握好机会啊?”李钰笑问。
“我也不想啊。你爹把你娘哄得团团转,整天把各种好东西都往她面前送,而是师傅我那时候只是个落魄的剑客,哪里比得上你那有钱又油滑的爹啊!”燕北邙无奈的笑着。
“噢,那么说,我娘最终还是选了我爹喽?”
“这个自然。你外祖父再不喜欢你爹,但最终还是遂了你娘的愿。”
“所以说外祖父还是很开明的。”李钰轻叹,又扁了扁嘴巴,“可为什么我爹就不能开明一点呢?”
“钰儿,师傅问你一句话,在你娘的跟前,你要跟师傅说实话。”燕北邙看着李钰的眼睛,认真而平静的说道。
“嗯。”李钰点点头,她在燕北邙面前素来都没什么保留,她对他有极深的依赖和信任。
“如果你嫁给云启,会帮着他夺取大周江山吗?”燕北邙问。
“不会。”李钰立刻摇头。
“如果你不帮他,他会不会一意孤行夺取大周江山?”
“应该不会。”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我也说不清楚,我一直觉得,江山并不是他一定要得到的。”
燕北邙看着李钰,沉默了片刻,方缓缓地叹息:“你怎么会觉得他不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谁不想拥有?而且他也完全有那个能力。当初太后和先帝鸩杀他的父亲,也不一定是空穴来风。东陵王祖孙三代在东陵苦心经营,其根基至深,深不可测。但只看他想要灭西南,也不过是半月的时间,吴襄,禄王,盛家,全都成了刀下鬼……你说,如果他一时恼了,挥师北上,夺了你父皇的龙椅,会不会留你父皇和铎儿一条生路?”
李钰顿时恍然,但也只能无奈的笑。师傅说的没错,任何一个当爹的都不可能为了一个孩子的幸福去毁了另一个孩子的前程甚至性命。他爹再疼她,也不会为了她把亲生儿子押出去。
“不过……师傅,其实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让云启来做内阁首辅?削弱君权,君与士农工商共天下?”燕北邙好笑的看着李钰,“丫头你是不是太幼稚了?哪个帝王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你爹是商人出身,他也决不可能把内阁变成跟他制衡的机构。你没发现,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设立内阁的意思吗?”
“我知道。其实我也不希望他现在组建内阁。现在组建内阁,内阁跟前朝没什么区别,只能是帝王的秘书机构,并不算是真正的内阁。”李钰唇角弯弯,白皙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你真的要那样?”燕北邙顿时蹙起了眉头。
“是啊,而且我已经开始了啊。师傅从小教我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啊。”
“这可不是一般的事儿!”燕北邙焦急的叹道:“这是天大的事情!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做成这样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你父皇,殷皇后,还有李铎,这些都是你的家人,亲人,他们会因为你做的这件事情成为你的仇人,跟你不共戴天!”
“是啊,我知道。”李钰点了点头,虚起眼睛看面前的一片繁花,“可是,师傅你熟读史书,有没有发现,一个朝代从建立走向灭亡,最长的也不过是两三百年。这中间还要经历百年的乱世。各个势力交错纵横,分崩离析,直到闹得民不聊生以至于异族凸,然后凭借野蛮的武力政府中原,建立异族当权的王朝。比如大云朝之前的大月朝就是回鹘人的天下,大月朝之前的赵天子是汉人,可赵天泽之前却是百年乱世,泱泱大国四分五裂,羯族险些杀尽了汉人。再往前数点各朝各代,也无非如是。”
李钰说完这些,缓缓地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回过头来看当今,当初父皇登基称帝不过是捡了个巧宗儿。云越小,依赖于我们。父亲又刚好击退了胡汝。可细想想后来的事情,如果云启跟我们争,父亲的皇位未必坐得稳。当时双方若起了战事,你说西南禄王和吴襄会干瞪眼看热闹吗?他们如果挥师北上,加入云启跟父皇的战争,那么宁侯卫长卿呢?他还会安心的抵制回鹘吗?北胡也自然会趁机南下。”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片天下此时肯定早就是生灵涂炭战火纷纷了。说不定北胡已经打过了彭城关口,一举南下,攻占了帝都,在帝都城里登基称帝坐享天下了。如果胡汝为帝的话,他们会怎么做呢?他们是游牧民族,连汉语都说不好,更不懂中原几千年的文化。师傅,你想过没有,那将是怎样的惨剧!”李钰悠悠的叹道。
“你说的这些都对。”燕北邙也被李钰描述的这些打动了,他沉沉的叹了口气,说道:“可这并不能表示你说的那些你父皇就会同意。”
“我没想过他会同意,我只是把该做的都做了,到时候水到渠成,他自然也就同意了。”李钰轻笑道,“而且,师傅你又怎么知道云启一再退让,不是被我勾画的这幅宏图给打动了呢?还有,我就不明白了,历史上的帝王能够接受‘君与士大夫’共天下,那么现在的帝王为什么不能接受‘士农工商共天下’这有很大的差别吗?”
李钰说到激动之处,索性站了起来:“再看如今之天下,早就不是以农为本的时代了,工业,商业蓬勃发展,却因为社会制度的限制,让工商业主们在社会上没有地位,同时也不为社会负责。前朝的商业税是三十税一,而农业则高达十税一甚至八税一。农耕一再萧条,致使国库一再空虚。而江南几大家族却富得流油。师傅,难道这不是社会制度的问题吗?”
燕北邙则放松了身子,懒懒的靠在殷皇后的墓碑上,仰头看着这个沐浴在阳光和繁花之中的女子。
李钰叹了口气,又冷笑道:“其实云启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他把江南六大家族这几个手指头攥成了一个拳头,而他,就是这个拳头的大拇指。他捆绑住六大家族……啊,不,如今还有西南唐家和被他们瓜分的盛家和诸葛家。他把这极大财团拢在一起,手中掌控者巨额财富,就等于掌控了大半的江山!”
燕北邙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抬手拍了一下大腿,叹道:“钰儿啊!你为何不是男儿身!”
李钰怔了怔,转头看着燕北邙的样子,又笑着蹲下去靠在他的怀里,叹道:“师傅是觉得,如果我是男儿身,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对这江山大刀阔斧的休整,做我想做的事情。身为皇长子,做这些事情天经地义。而身为大公主做这些就是悖逆纲常?”
“难道不是吗?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这脑袋里哪里想的这么多事情?师傅真后悔小时候教你读书,而没让你坐在绣房里学做针线活。”燕北邙无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