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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着腮闭眼假寐。景春躬身小心翼翼地禀报道:“主子,人来了!”,她这才徐徐睁开眼来。
我单腿半跪着朝她请安,却没听到免礼的声音传来,抬头撞见她正上下打量着我,我亦看着她,心情激动。
她如我想象中的眉目如画,标致的瓜子脸上细秀的眉下一双细长的眼睛,不大亦不小,隐见内双,眼角微微上翘,眸光明亮如水,甚是动人,鼻梁秀挺,丹唇丰厚,她着宝蓝色的宫装,淡静素静,竟是如此年轻美丽!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许久才淡淡地开口:“平身吧!”
我谢过起身,抬头直直站着,对上她的视线,她大概是打量够了,打发屋里的丫环婆子们退下,她仍是淡淡的表情和声音:“叫青蘅吧!”
“回娘娘的话,奴婢正是叫青蘅。”我回答的端正。
“多大了?”她又问。
“回娘娘的话,奴婢今年满十八了。”这是齐佳?青蘅花名册上的年龄,而我自己的年龄已然二十三了。别人的名字,别人的年龄,别人的身份,自己的面容身体,我竟不是我,多么讽刺。
“今天叫你来,有些事,我说清楚,你也上心点听清楚”她仍是淡淡的口吻,我想,开门见山了,真正想说的话来了。
“是!”我态度仍是端正着。
“你的心思我很清楚,但是八阿哥并不是你能高攀上的人,你明白吗?”她语气渐渐冷起来。
我早就料到她会说这些话,心中自嘲地一笑说:“回娘娘的话,奴婢不明白!”
她闻言隐有些怒气,冷冷道:“你别指望着靠上他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奴婢固然变不了凤凰,只因为不是麻雀”我说。
“别在这里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知道你识些书,不要以为很了不得,女子无才才是德”她的语气完全冷了下来。
“娘娘说的极是,奴婢倒真有些缺德了!”她语气不善,我心里极不是滋味,虽然处处反驳,语气倒也是恭敬的。
“牙尖嘴利!”她愠道:“尔不过一介身低位贱的奴才,何敢出口不敬?”
身低位贱!好吧,我忍!
“为何不开口?”她又怒。
“奴婢无言以对!”我答。
“哼!”她嗤笑道:“无言以对?唐诗,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骂我?”
我猛地惊地说不出话,她竟叫我唐诗?她竟知道我的本名,那是不是代表她也知道我的身份,既然如此却开口问我是不是叫青蘅!
她似乎猛然醒悟过来,自觉失言,语气稍稍缓和“不管你是谁,终究都不过是一个奴才,在八贝勒府你是奴才,在宫中更是低贱,你别以为八阿哥对你有那么点想法就以为有了出头之日,我的儿子,我了解,他对你不过一时新鲜,早前还执迷不悟,而今,因为你差点毁了他的声誉,你以为他还会钟情于你吗?别太天真了,他是贝勒爷,皇子,天下的美女什么样的没见过,岂会为了你不顾一切?你不过是辛者库一奴才,早点清醒,离八阿哥远点,别再继续下作”
她一字一句,句句刺人,我知道他是贝勒是皇子,知道他见过众多美女,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用不着她一句一字,一而再的提醒,她的话说到了我心坎上,只因为她是他的额娘,我便极力的忍着身体的颤抖,青白的脸,只当听不见,可那一句下作,刺着我的自尊心,触着我的底线,我扬脸讥讽道:“我是辛者库奴才,那娘娘呢,怎么就数典忘祖了呢?”
她腾地站了起来,青白着脸,抬手指着我,连连说了两个“你……你……”颤抖着说不出话,我心里既难过又痛快,怒瞪着她,她气地又猛坐回去,丝毫没有一丝娘娘的涵养,指着我骂“你这个贱婢!”
我心里狠狠被刺了一下,瞪着她,无尽的失望悲忿,想到八阿哥,痛心无力感油然而生,跟他的末来竟见不到一丝曙光!
眼眶泪水打转,我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不想让她看轻,也不想自我否定,默默将泪水往肚子里吞,平缓了下情绪,开口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良妃娘娘就算出生辛者库也并没有不光彩,何苦为了掩饰自卑就处处诋毁奴婢,奴婢从来不卑贱!”
“你……你……竟敢出言不逊,来人啊,将这贱婢拉出去跪着!”她气极了,厉声道。
这时,有宫人听命冲进来拉我,我鄙视地看着她,任由宫人一左一右的拉我,一转身,蓦地,如遭雷击!
门帘处,一袭白袍的八阿哥站在那里,看着我,眸光冷厉,脸色铁青,盛怒于色。
我只觉头昏脑涨,再无力思考,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微偏过头,不再看我,我闭眼,泪水落在口中,咸涩,那一刻,疼痛入骨。
☆、一波末平,一波又起
我被宫人拉至殿外台阶上跪着,脑中都是他盛怒的脸,心里一遍遍后悔自已不该顶撞良妃,天下父母心,她不过是护儿心切,为了八阿哥,忍一忍又有什么关系?可想到此,更加委屈,我始终是出生在没有封建阶级,人人平等的社会主义,纵然一再在现实面前低头,终究不能如这个时代出生的人一样对别人的诋毁无动于衷,做一个惟命是从的奴才。
“啪!”殿内突然传来摔碎茶杯的声音,我心里一凛,不由自主朝内瞥了一眼,那一瞬,期待听到争吵,听到他维护我而冲撞良妃的声音,然而,接下来,没有争吵声,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多么幼稚可笑!还真太看得起自己了,现实不是偶像剧,自己既不是灰姑娘,他也不是一怒为红颜的痴情种。
厚实的门帘遮挡的严实,什么也瞧不见,遮住的却是我们之间的距离,那样近,看不见,也融不进。
三百年前十月的北京,西风割面,脸被风刮的生疼,紧利的风呛进鼻子,我连打了几个喷嚏,鼻子酸涩,开始要感冒起来,青石的台阶冰凉入骨,丝丝寒气透过膝盖袭入心腑,我咬牙咽下所有的泪,倔强着再不流下一滴。
也不知跪了多久,膝盖由最初的痛到此刻的麻木,风灌入口腔,我止不住的连连咳嗽,这时,殿内有人挑帘而出,却是宫女景春,她冷脸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蔑了我一眼,说:“起来吧!我家主子让你走!”
我双手撑地,正要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揉了揉冰凉麻木的双腿,好半天才找回知觉,这才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身去下台阶,这时,景春怒气腾腾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这奴才,好没规矩,我家主子释你回去,竟连恩都不谢!”
我冷冷一笑,止步,回过头看着景春,咬牙切道:“谢良妃娘娘!”言罢,回过头便走。
出了延禧宫,我再也走不下去,心腑拧的难受,直想哭,却硬是被逼回去,忍不住呛的一阵咳嗽,眼泪花花在眼眶打转,冷冷地自嘲一笑,这时,背后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忽地一顿,继尔又响起,渐行渐近,渐渐清析,我不回头,身体却轻颤起来,身侧有风一抚而过,暖玉色的袍角在我眼前一晃即过,我一把抓住,他身体一颤,却不回头,我上前,挡在他面前。
他皱眉看着我,眉目疏离与厌恶,一瞬间,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了一身,从头凉到脚,我残存的幻想,期望,瞬间瓦解,抓住他袍角的手缓缓松落,原本酝酿好的道谦,内疚,一出口却是冰冷的质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看着我,微微有些动容,嘴角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我的心无言地疼了一下,直觉他是有苦衷的,不由的又心生期待,急言说:“如果是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要避嫌的话,没关系,来日方长,我等你!”
他看着我的眼神忧郁起来,还是不说话,我有些着急,半晌,他终于轻叹了声,低沉悠长,仿佛有着无限的哀伤“唐诗……之前,我说过,你是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惟一心动特别,想要携手以后人生的女子,都是真心话,可是……”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从我身上抽移,看向远处“我不能容忍任何人欺侮我额娘。”
分手暗示?心狠狠地痛了起来,忽地想哭又想笑,却变成无法言明的哭笑不得,此刻,我的心慌乱,无措,痛恨,难过,委屈,齐齐涌出,他的话激怒了我心中积压太久的自尊与委屈,我像一只爆发的刺猬,既使声音再颤抖,也要犀利的反击“能公平一些吗?是谁先欺侮谁?是谁一开始就人身攻击?是你额娘!是她最先发难,难道她攻击我,我就必须得接受吗?不能反抗吗?”
他似乎没料到我情绪会这么激动,被我反问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慢慢浮出怒意,冷斥道:“在宫中这么久还是分不清尊卑吗?”
“尊卑?哼哼!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只知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人人生而平等,敬人者,人恒敬之!”
“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那你呢?你既然那么尊卑分明,当初何苦招惹我这个身低位下的丫环,如今又何苦摆作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教训我分清尊卑?既然那么看不起我,干嘛来招惹我?”
“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
“现在不是看不起又是什么?你真的很过分!我下了那么大的决心,为此伤害了莹然,结果就是如此吗?我知道你额娘在你心中是什么地位,我也从不奢望能与她对等,可你也不能因为她就这样伤害我!”
我眼神轻蔑,满满的冷嘲热讽到最后情绪终于失控,说完这句话,已是泪流满面,声音哽咽。
他忽地不说话了,我别过脸不再看他,难受的不可抑止,良久,听到他缓缓的叹息了一声,淡淡地说:“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
言罢,自我身边离开,我闭眼,哭的一塌糊涂,过往甜蜜温暖的美好画面像电影镜头一样迅速在脑中影映了一遍,终于粉碎了一地,掏出自已亲手绣的那个香囊,大大的心型图案仿佛是悲伤的嘲讽,反手扔出很远,你的同心结不要也罢,同心,同心,谁人结同心?
人生果然讽刺,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两段恋情,都是开始的莫名其妙,到最后无疾而终,不同的是,第一次失恋,只是难过,难过是因为被隐瞒,被背叛,而这一次,却是从心里疼到了骨子里,背对着人,我一个人狠狠哭了一整天,第二天,薰衣房的人见我双眼红肿不堪,神情无精,加上昨天有些小感冒,时时咳嗽几声,都以为我病了,我也以为我会大病一场,然而,没有!除了伤心难过,我的脑子清醒理智,虽然第一次对去延禧宫生出反感,但工作照旧要做。
不过一天而已,来到延禧宫,我的心情复杂沉重又荒凉的无以复加,将衣物交给宫人,依旧是良妃那个贴身侍女景春,她看见我,脸上尽是轻蔑,我无心应付,装作没看见,照旧地说了句“有劳春姑娘!”言罢,转身便走,她却忽地叫住我,走到我面前,乜斜着眼,倨傲的说:“我家良主子交待,以后你不必往延禧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