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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屋里过几日便有个丫头到了出宫的年纪,有个缺,让你来顶这个缺,你可愿意?”德妃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
闻此言,我心一惊,我不过是辛者库的一个永无出头之日的丫头,就算永和宫缺人手,去内务府随意都可补这个缺,大把的人想着来呢,怎么轮也不到我呀……
“齐佳—青衡,娘娘问你话呢,”那姑娘怒道。
“奴婢粗手笨脚,怕做不好惹娘娘生气”一时猜度不明德妃的用意,我不敢答应,低着头偷偷的看德妃的反应。
“你今年多少岁了”德妃面无表情的问道。
“奴婢十八岁了”被德妃这样一问我更是迷糊了,不知道是福是祸,心里又隐隐担心起来,想起真正的齐佳青蘅记档的生辰年日,回答道。
“可惜呀,辛者库是一辈子都出不去的,你不愿意到我这宫来,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老死在那里吗?十八岁,女子青春可贵,浪费在那辛者库岂不遗憾?老四上个月临走前问我宫中可有宫女空缺,求我把你调过来。他一向性格内敛,心思深沉,感情上从不过多表漏,知子莫若母,这次他肯开口求我,你也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他能这样为你,这说明了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德妃面有不悦之色。
“奴婢只不过是辛者库的一个卑贱的丫头,何德何能到娘娘这里做事,奴婢只想安分守己的在辛者库做好本份而已,奴婢有自知之明,决没有任何非份之想,请娘娘放心。”我直视德妃,一字一句的说明白。
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我心中只有冷笑,我又岂是傻子,她果真是不简单的人物,一面晚上偷偷地叫人带我来问话,却用言语挤兑我,表面工夫做足了,只等着我拒绝,顺水推舟,也算对儿子有个交待。
他竟为我做了如此之事,我却并不知道,心里很是惊惶,就算德妃愿意把我留在她宫里做事,他的好意,我也是万不能接受的,如今因为八阿哥的缘故,我更不能接受他的好意。
德妃面色稍缓,说道:“你当真不愿意来永和宫?”
“就算刀架在奴婢的脖子上,奴婢也不来永和宫,决不会去找四阿哥。”我坚定的说。
“那就好,以后你别来永和宫,衣服让其他人送,不要出现在四阿哥面前,如若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再教你了吧……”德妃面无表情,那旗袍上贵气逼人的牡丹显得很刺眼。
“奴婢谨记娘娘的话,奴婢告退。”
我一刻也不想留在永和宫,本以为德妃为人谦和大方,却也和宜妃没什么两样,原来深宫里的女人个个都如此。
回到浣衣局已是很晚了,刚躺下,不觉间触到了枕头边的小瓷瓶,握在手中,竟无比思念起他来,我本无意高攀谁,但怎奈何现在到了这一步,想起八阿哥,我的心竟有些疼,想起他手心里的温柔,眉目的清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又岂是你一人,握着小瓷瓶慢慢地睡着了。
☆、七夕情人夜(上)
放下手中末绣完的心形,烦躁地起身开门,热风扑面而来风,像电吹的风划过皮肤,闷热的让人徒生怨念,少不了又是一场雨要下,印象中,每年的这天,或多或少总会有雨要下,老人们说这是牛郎和织女相见时喜极而泣的相思雨。
繁星如炽,抬眼便见白昼的长河两端对望的牛郎织女星,格外耀眼,即将要鹊桥相会了吧!虽是美好的传说,却忍不住这样想。
每年的这一天,总会生出许多反复的情绪,今天尤甚,他清峭的面容无端的浮现在脑海,想见他的念头冲动强烈,许是好多天都没见到他的缘故。
“姑娘!”
有低悄的声音自暗夜虚空传来,我的心猛然一动,循声瞧去,就见小柱子从暗处蹿出,我踏出门槛,迎了上去,正想今个他又会带来什么东西,却不料他说:“八爷让奴才来接姑娘出宫。”
我欣喜不已,问小柱子讨内侍衣来换,小柱子却说不用,只管放心跟他出去,我想八阿哥定是有所交待地,也就放了心。
走到午门时,小柱子拿出腰牌向守卫说是良主子要我们出宫买些民间街市上的乞巧物品来看,守卫果然不作多疑,看都不看我一眼,就放我们出行。
七夕节又称乞巧节,古人向来重视,看到满长街的车水马龙,便可想而知了。
对于七夕,我从来都只当那是生日,印象中,在这天爸爸时常笑呤呤地说:今天不光是我们唐唐的生日,也是牛郎和织女相见的日子,然后,我会问牛郎和织女是什么,爸爸便指着天上的星星给我和哥哥讲牛郎织女星的故事,小时候,总是似懂非懂,还定格的把牛郎认为牛的样子,后来渐渐明白了。
听老人们说,七夕的夜里,端一盘清水放在葡萄架下,能听到牛郎和织女说的情话,小时候也做过这种事情,却从来都没听到过声音,倒是惹的爸爸和哥哥到处焦急的找我,犹记得当年爸爸在邻居家黑漆漆的外墙蔓出的半点葡萄架子下找到我时,满是责备的说:这么大胆调皮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我和你妈妈。
这些尘封已久的遥远记忆,在这个并不特殊却又特别的日子,忽如潮涌的袭来,我敏感脆弱地神经就一下子绷得紧紧的,不管是时过境迁还是物换星移,对于如今的我来说,总是惶然不安,不是天生的就脆弱,拥有到失去的反复无常,我已习惯了患得患失,相爱容易相守难,情深总是不寿,传说摆在面前,并非是我一个人的狷介。
我习惯在热闹的地方照见自已的感伤,今晚的人流本就熙熙攘攘,甫一回神,就不见了小柱子,四下张望,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我四下慌张的挤过一个又一个的人,这异常热闹的不海,我辨不清方向,心茫然的慌乱起来,眼前来来回回的路人像车窗外的树,急速倒退,已不是第一次迷路,却每次都有被抛弃的错觉。
没有小柱子,偌大的皇城与人海,我找不到八阿哥,没有了小柱子,没有令牌的我也断然回不了宫,我像是只落单的孤雁,找不到南飞的方向,身边没有爸妈,没有哥哥,没有莹然,也没有他。
“唐诗!”恍然间,有低沉地唤声传入耳中,我的手蓦地被拉住,温暖自手心向上蔓延至心里,那一刻,温暖安定,仿佛一生一世。
我猛地回转身,顺势抱着他的腰,头埋入他的怀里,情不自禁地唤了声:“胤禩!”
被我抱着的人身躯微微一颤,伸手紧拥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发觉这章的标题有点矫情了,呵呵,最近标题无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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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情人夜(中)
忽地意识到这是在人潮如海的大街上,一睁眼便见行人纷纷侧目,或鄙夷,或愕然,我慌忙推开他,又想是自己投怀送抱的,如此又显得矫情了,转过身去,这时,手被他握住,我回头,对上他一双含笑的星眸,他也不说话,拉着我默默的走着,我心下一喜,既然他都不怕,我一个现代人又何必扭扭捏捏,遂再不顾及,坦然地跟着他。
刚刚的一迷路,不禁就让我想起了上次被绑架后的一次迷路,他那次早有预谋的绑架,我至今都不明白,何以,在那之前他就怀疑我,事后问过,他却略了过去,后来,我进宫也一直没有再问,今天忽地就想起,他对我的信任度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结,我必须得明白。
侧头看看眼他,虽是侧着脸也能看到他如沫春风的心情。
许是感觉到了,他也侧过头来,看着我,我心虚的朝他莞而一笑,别过头,目视前方潮来潮往的人群。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他问。
早一天,晚一天,早晚是要问出来的,在这美好的夜晚,有些不合时宜,思忖着,迟疑的说:
“有件事,放在我心中很久了,一直想弄明白。”
“什么事?”他漫不经心地一问。
我止步,对上他明朗的眼,“当初,你明明对我心生防范,却还是收留无处可去的我,那决不是出于好心,你我并不相识,如果仅仅只是对于陌生人的防备,大可救了我再打发我走便是,可明显不是,我一直都不明白的是,那时你凭什么就认为我是四阿哥的人,在我被绑架之前是从来都没遇见过四阿哥的?”
他不料我竟是问这件事,脸色渐渐阴沉下去,神色莫辩的默默注视着我,我又开始无端的发慌害怕,隐隐感觉事实的真相远远超出想像。
我们就这样彼此固执的对望,仿佛要望进彼此内心最深处,太过持久,以至于“我不想知道了”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
“八阿哥,唐姑娘?!”前一句平静,后一句明显惊讶的尾音徒地增高。
适时插入的一声招呼,恍如伸出的一双手,将我挽救于困境,我们同时循声望去,就见过往的人群中一身青衣的纳兰揆叙手握着一柄末撑开的油纸伞面对着我们,卓然而立。
他缓缓走到我们面前,瞅了我一眼,说:“许久不见,唐姑娘。”
是许久不见。
从进宫至今,我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他,无论何时何地遇见他,他都是淡然出尘的样子,然而再次相见,他脸上隐有疲惫沧桑,明显的憔悴消瘦了许多。
“纳兰大人”我打了个招呼。
他别开眼,仰望了眼天空又看向八阿哥,淡淡说:“这天,怕是马上就有一阵雨要下,这伞给你们用吧!”说着将伞递给八阿哥。
我不禁仰头望向渐渐阴下的天,寻找牛郎织女的影子。
“不用了!”八阿哥淡淡地说了句,“凯功,忘记莹然吧!”
纳兰揆叙面色微动,有不自在的伤感一闪而过,少顷,才开口,道:“我只是想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八阿哥突然朝我看了一眼,又抬头望了眼黑下去的天,忽地呢喃了句:“七夕这天的生日到底好还是不好?”
我的心忽地一痛,被戳到痛处,有人说七夕出生的人会不幸福,因为这天阴气重。
“我回府了!”良久,纳兰揆叙才淡淡地飘出这么一句话,又扫视了我一眼,与八阿哥打了招呼,转身便走了。
他的背影很快涌入人群,却又那么寂寞淡然,徒然地映入纳兰容若的名字。
如果那一次,他亲自送我回贝勒府,而不是将我交给他的车夫,或许,我会爱上他,彼时,我尚且不知他与真正的舒穆禄﹒莹然的过往,坐在马车内透过车帘,我看到他转身留给我离开的背影,我就知道,我与他之间隔的又岂止是一个背影的距离。
如果当时爱上他,今生的命运是不是又是一个样子,可是,谁知道呢?那个路口,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