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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苏扬点了点头,伸手搭上早就侯在一旁顺子的前臂,迤迤然地往清翔殿外走去。刚坐上凤辇,她心里忽然一阵不安,于是掀开了纱幔叫住了正要前行的雁子。
“你去把太子抱来。”
雁子不解地看着她道:“可是娘娘,今天是立后大典,太子……”
“叫你去就去吧,快,时间来不及了。”林苏扬烦躁地说道。
从来不见主子有过这种语气的雁子更觉奇怪,但也不敢多说,急急地便倒回皇后寝宫抱来了秦箫。说也奇怪,本来为了让秦箫能够安静地待在清翔殿直到大典结束就给他吃了一些帮助睡觉的甜果汁,可当雁子走进去的时候却听到他特有的哭声,这时距离他睡熟了后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来不及多想,她抱了秦箫就走,临走前她一眼看见桌上有一个小巧精致地瓶子,想着何不拿来给太子玩玩,便顺手将它揣进了怀里。
气喘吁吁地赶到外面,见林苏扬还坐在辇中等着她,于是跑到了林苏扬跟前说道:“娘娘,可以走了。”
林苏扬看了一眼她怀里逐渐安静下来的秦箫,点头道:“走吧。”
从金和大殿前一直到长青宫门都铺了长长的红色地毯,两边侍卫林立,禁卫队整齐地站在了殿前的广场上,金戈铠甲,一副副冷然傲世的壮丽风采,将这阴沉的天飘下的雪点缀成了皇城的另一道风景。
林苏扬穿过重重宫门,在两旁悠扬的韶乐中款款而行。慢慢踏上了通向金和殿地大理石阶后,下面一直垂首地大臣齐声高呼:“皇后娘娘千岁!”接着所有的侍卫官兵也一同齐喊:“娘娘千岁!”
当林苏扬踏上最后一步石阶时,抬眼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秦皓正微笑着伸出了手。忽地心中一痛,某个熟悉而悠远的声音穿刺过四周震耳的呼叫传进了耳里:我们该走了……
顿时又是一阵眩晕,她停了停,拢在袖中的一只手狠狠地握了握,然后坚持着勉强勾起了唇角抬步走了上去。
秦皓从顺子手里接过林苏扬的手,牢牢地握在手心,林苏扬僵硬地动了动反倒被握得更紧,她转头看了看秦皓,只见他仍旧微笑着看向了下面。祈天庇佑我大央,风调雨顺,国泰安康。今女云氏自即日为我大央国母,赐号靖淑,其子秦箫乃我大央严德太子,特此昭告天下,以谢君恩。”
“吾皇圣德戴天,福民千万,大央之国,寿享千年!”
“吾皇圣德戴天,福民千万,大央之国,寿享千年……”
此起彼伏的声音震耳欲聋,远处烟花骤放,接近暗黑的天空顿时光彩异常,绚烂无比,就像盛夏的花,争芳斗艳极尽了奢华的流畅,久不停歇。
林苏扬看得发呆,脑海里空白一片,天空中四散的烟花忽的幻化成了司君行的那张脸,哀戚愁苦地望着她。她猛地睁大了眼,泪水充盈了眼眶,想伸手去摸他的脸时才发觉那么遥不可及。
“怎么了?”一声轻问,那空中唯一的思念便随之化作点点火星散落下来,林苏扬茫然四顾,像是丢了什么一样,沉沉地落进了周围的空气里,再也寻不出来。
他……不见了。林苏扬垂了眼,将快要溢出的眼泪遮住,复又抬起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感触罢了。”
秦皓看着她,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苍白无力的影子,他咽下心中酸涩转过了头,对着仍然跪在地上所有人朗声说道:“众位爱卿平身。”
一旁的号角开始吹响,从林苏扬进宫门开始就没有抬头的大臣们这才站直了身,待一看清新皇后的面貌,除了林呈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先是不可置信地左右互望,从别人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疑惑,然后又向上望去,只见宏帝忽然变得冷冽的眼神扫过底下众人,而他身边皇后的面容却也是冷漠无比,那神情更与当初的林太傅一般无
大臣们纷纷在心里猜测这是怎么回事,原以为这生下太子的是何等人物,怎么,怎么就变成林太傅了?不,应该是和林太傅一模一样的人了?
思虑过后,或多或少的眼光不约而同向林尚书那个方向看去,见他也是一副惊讶的模样,大臣们心中更是意外。
老将军辛皱着眉想了一阵,常年思武的脑袋对这件事却是无能为力,他也朝林呈看了一眼,正好瞧见林呈回望过来,那意味不明的浅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卷四 宫绝 第一百一十六章 鸾鬓凤簪(中)
大典之后便是宴请百官,殷王秦柯与皇城护卫统领林子言还有吏部侍郎李匡进都已及时从西北赶了回来,而且宴上还将会有其他的贵客,燕辽国国主,及其胞弟,八皇子殿下。
林苏扬此刻的感觉就如同在烈火中烧一般,肺腑间火辣辣的,像被人硬生生地烫出了难以磨灭的烙印,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从心底深处有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慢慢浮现出来,看不清,摸不着,飘荡的如一抹浮
秦皓没有发觉林苏扬的异样,牵着她的手坐上了未宫的顶座。座前的长案上摆满了瓜果熟食,整个大殿除了中央空了一大片外,四周都摆上了专为百官设置的矮桌。
本该是畅言欢笑的情景此时却无比的诡异,大臣们要么都低着头思考,要么就不时地抬头往上面看,直到殷王秦柯在宫侍尖着嗓子的通报下走了进来。
一道温润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了上座。神色恍惚的林苏扬忽然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中一紧,她抬头望去,只见秦柯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向这边走来,神情中带着淡淡的凄凉和哀伤。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很多关于他的画面,可爱的,温和的,微笑的,一幅幅成了形却又在瞬间化为灰烬,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柯的这一举动早就引起了周边大臣的注意,除了探究和好奇,还有一些是幸灾乐祸或纯粹的看好戏。
秦柯不闻不动,缓步走至宏帝跟前的第一级阶梯便停了下来,他恭敬地向秦皓行了一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皇叔免礼。皇叔快马赶来参加立后大典实属不易,快坐下休息罢。”
秦柯不动,仍旧看着林苏扬,那样紧密的追随似要把她禁锢得窒息。林苏扬低了头,不想再去触碰,垂了眼帘。耳边只剩下纷繁的嘈杂。
一旁的秦皓十分不悦地叫了一声:“皇叔?”
秦柯回过神,回道:“臣,谢主隆恩。”这才往专为他设的座位走去。
刚坐定便听传报地太监又叫了一嗓子。“燕辽国国主到……”
这下大殿里又安静了许多。瀚宇风穿着一身绣金绛纱袍风度翩翩地走进大殿。邪魅得不似凡人地五官顿时让不少人为之惊叹。几乎是下意识往上座地林苏扬看了去。
跟在瀚宇风身后地亦是一个面貌俊美地公子。不过比起圣瀚帝来。神色冷漠不说。眉宇间地肃杀之气很容易就将人推拒在外。
打从两人一进大殿开始。林苏扬地心就咚咚跳个不停。她地眼睛看着瀚宇风身后地人迟迟没有移开。底下一直观察她表情地秦柯和林呈。眉头微皱。也一同望向了那人。
“是他。他真地来了。”林苏扬内心激动不已。不知不觉就挣脱了秦皓地手。捏紧了袖子边缘。掌心细汗频出。他。司君行。来了。
然而司君行像没有看见她一般径自跟着瀚宇风向秦皓行了国礼。然后目不斜视地在秦柯对面坐下。
林苏扬感觉心中冰凉一片,她怎么能忘了,现在她已经成了大央的国母,而他却是燕辽的八皇子殿下,两人的身份千差万别更不要说,他们已经选择了诀别的道路。
再次低下头,胸口忽的疼痛难忍,听不进旁边秦皓说了些什么,只觉脑中昏暗无比。眼前不时出现那双冷漠的眼,刺得她全身涩涩地疼,她的意识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张狂地笑声:你害怕吗,心痛了吗?胆小的女人,就让我来帮你一帮吧……
“皇后?”秦皓见林苏扬久久都没有说话,以为她身体不适便担心地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苏扬抬起了头,对他嫣然一笑道:“皇上多虑了,臣妾很好。”声音妩媚醉人。和先前的冷漠完全不同。
秦皓皱了皱眉,却听她继续道:“今天是个好日子,皇上,想不想看臣妾表演一番歌舞?臣妾的舞,皇上还没有见过吧?”
见秦皓不说话,林苏扬靠近了他问道:“皇上不想么?臣妾可是准备了好久……”
“你累了。”秦皓揽过她说,“我让雁子送你回去。”不明她的异常,秦皓只当她是因为司君行才会这样。
谁料林苏扬竟突然推开了他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然后侧了身子一下坐到他的腿上。伸出两条软弱无骨的手臂围上他的脖颈,粉唇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可是。我想跳给你看。”
秦皓全身一震,熟悉地香气扑鼻而来,这么近,这么真实,他伸手搂住她的腰,看着她迷蒙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就点了头,等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松开了他轻盈盈地走了下去。
“等我。”
底下百官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这皇后也太大胆了吧?
而另外几人几乎同时沉下了脸,尤其是瀚宇风,当他看到林苏扬主动坐到秦皓的身上时,心中怒火冲天,反倒是司君行,虽然脸色不好看却仍旧镇定自若地端着酒杯独饮。
“今日各位可以一饱眼福了,”秦皓笑着说道,“皇后感谢圣瀚陛下千里迢迢从燕辽过来,特地亲自准备了歌舞请陛下观赏。”
“哦,如此本王可要睁大眼睛了。”瀚宇风勉强笑着回道。
少时,大殿中的烛光忽然黯淡下来,悠扬的乐声随之从殿外传了进来,乐声清清冷冷响了一阵子才见一团火红飘进了殿内。
随着火红渐渐展开,众人全都吸了一口气。刚才还似素面朝天的皇后竟一会儿就画上了浓艳的妆,全身都是大红纱衣里面衬了一件薄薄的白衫,白衫里若隐若现引人遐想,底下刻意露出地纤足腕间分别挂了一条系着小巧铃铛和夜明珠的链子,长发飞扬,从门外吹来的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幽暗迷离的魅惑之下。本就是绝色之姿再加上这一装扮,霎那间就多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乐声未停却愈显得清幽流缓,如同涓涓细水穿过绝壁山缝然后流向遥远的他方。
娴红不知谢
花开窗寒前
菱花妆成翠色雨边
遥登上千层阙
迷送万里归雁绝
锦书何时会等愁歇
几曲相思醉尘灭
罗衫浸湿琴竹风月
青丝却情相怯
夜深人虽走空留别
碧簪雕栏寄沉茧
君悦白首东源西流浅
心字间忍缠绵
清墨点荼靡烟雨天
淡抹旧脂艳
烛去锦霜眠
徒牵孤线谁慕纸鸢
笑东住闺中倦
西厢折曲粉姿颜
残更凋枝天涯欲连
泪透鲛绡难遮面
黄昏酒洒七弦断前
笙歌厌邀月怜
寂寥秋色深殿独闲
轻纱重峦水望天
双语盈眸此情却疏减
两相见顾无言
箜篌送肠断今生篇
蝶恋啊蝶恋,唱得如泣如诉。哀怨凄绝,花自飘零,水仍自流,相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