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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玉,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林苏扬紧跟着问道。
雁子怯怯了看着林苏扬迟疑地说道:“是,是奴婢在清翔殿当差的朋友捡到地,他见玉佩很漂亮所以,所以就送给了奴婢。”
“清翔殿?”林苏扬又从雁子手里拿过玉佩,那上面刻着的一个“林”字晃得她有些刺眼。
雁子见林苏扬没有追问送玉佩的人是谁,心里舒了一口气,偷眼看去发现她的脸色凝重无比,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担心地问道:“主子……”
林苏扬把玉佩握紧手中,抬头问道:“雁子,这玉,能不能给我?”
“主子喜欢拿去便是,反正奴婢也只是图个新鲜而已。”
“谢谢。”林苏扬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雁子探寻的目光,自顾埋在沉思里。
司君行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宝贝收好的东西就这样不见了。那日被林苏扬伤了心后他就被秦皓关在了刑部的大牢里。以他的罪名本该立时问斩。但不知秦皓打的什么主意,没有处置他也没有用酷刑折磨,仅仅是将他关在这里不闻不问。
司君行每时每刻都在寻找着机会逃出去,只要能够出去,不管林苏扬有没有恢复记忆他就要将她带走,带着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当他发现自己惟一留下可以思念她地东西被丢失了时,心里涌起阵阵地绝望,莫非,真是上天注定要他们不能在一起?
他狂暴地攻击粗铁横立地牢房,像一头发疯地野兽嘶吼着,用尽了力气想要抗争,不满这样残酷的命运,为什么?他只是想和自己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这都有错么?他没有远大的抱负。没有强势的野心,只抱着这样简单地心愿也不能让他实现么?
老天,你对我何其不公!
司君行颓然地倒在了地上。疲惫而悲伤。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细软却急切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司君行猛然坐起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正站在牢门外看着他。
“苏扬?”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你认识我对不对”林苏扬没有回应他只是连声问他。
司君行站起来走到铁门边,双手从缝隙里伸出来想要拉她,林苏扬却后退了几步离得远远地。司君行压住心中的苦涩,轻声说道:“我叫司君行,你记住了,我叫司君行,不管以后你想不想得起,你都要记住,我叫司君行。”
“你认识我的。是吗?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林苏扬继续往后退,让背贴着冰冷的墙壁,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平静下来。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司君行难掩心中的激动,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颤地音调。
“我不知道,”林苏扬摇着头说,“我只是觉得我不该叫云风儿,我……真的不知道。”迷茫的眼睛无神地望向司君行,那柔弱而孤单地神情就像是被丢弃在荒野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你究竟认识我吗?”
司君行心痛难忍,很想马上就告诉她事实的真相,可是,他看着她的肚子,脑海里闪过那日秦皓说的话:她现在身体极其的虚弱,如果你想要她和孩子永远醒不来的话,你就告诉她好了,告诉她真相。让她再受一次刺激……
紧握着拳闭了闭眼。司君行摇摇头温柔地说道:“我不认识你,不过。你真的和我最爱地人很像很像,所以我才会如此失控,如果因为我给你带来了困扰,那在下说声对不起。”
“是吗?”显然林苏扬对于这个答案有些意外,可是看到司君行诚恳的神色,心里的那个念头又开始摇晃不已。
“当然。要是你愿意,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她的事情。”司君行温柔地说道,“想听的话,就好好地坐在那张凳子上,我慢慢讲给你听。”
林苏扬顺着司君行的目光朝侧面看下去,那里摆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凳子,她犹豫着最后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她姓林,叫林苏扬。”
听到这个名字,林苏扬的脸色不可微见地变了变。
司君行把她的神色纳入眼底,嘴里却没有停止地一句一句说着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从她救他开始,到申州路上地相遇得知她的女扮男装,到上元节的痴望,到她离开云都遭遇刺客,他随她跳崖相救,然后他无赖地跟着她,一步一步将她的心据为己有,一直到后面他为她失明,为她武功尽废,接着是他们在燕辽的一段最幸福的时光。
一切的一切,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司君行想,自己大约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了。
“后来呢?”
卷四 宫绝 第一百零八章 迷途难回(上)
“后来呢?”林苏扬问。
司君行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林苏扬也望着他等他开口。
好久,司君行才对她说了一句,“你哭了。”
林苏扬怔怔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手上满是凉凉的泪水。
“我……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哭?
“可能……是因为你听着我们的故事太深入其境了吧。”司君行涩涩地说,低下头不让她看见自己面上难以掩饰的痛苦。
没有人再说话,整个牢房里除了隐在角落里的几只夏虫在鸣叫外便什么也听不见。
“主子,该走了,等一下皇上就快回园子了。”雁子在外面的一声低喊打破了这里的安静。林苏扬拿出怀里的绢子细细擦干脸上的痕迹,站起身就往门外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转过来看着仍旧低着头的司君行问道:“明天,我可以继续来听你讲故事吗?”
“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
林苏扬就这样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大牢。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过话,雁子跟在后面既是担心又是害怕,担心的是林苏扬今天私下来大牢会见囚犯被宏帝知道,害怕的是这几天自己主子的情绪都很不对劲,总有预感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林苏扬回到寒竹园走进房里的时候却见秦皓阴沉着脸坐在窗边的凳子上。见她进来,先是叫雁子退下,然后盯着林苏扬冷声问道:“你刚才去什么地方了?”
林苏扬不明白为什么一天不见秦皓就是这种表情。直觉地。却不想告诉他今天去见了牢里地那个人。
“我……今天去附近地宫里转了转。”话一出口她就感到错了。
“是吗?”秦皓站起了身走近她。声音更加冰冷地说道:“附近地宫里?朕却不知那刑部地大牢竟也算是附近了宫里。看来。朕还得多熟悉熟悉朕地皇宫了。”
一改往日地自称。他地话里满含了讽刺。林苏扬脸色突变。颤声道:“你竟然派人跟踪我?”
“如果朕不派人跟踪。朕又怎知你是如此地心口不一?那日朕问过你要不要去见他。你当时不是说不去么为何今天又改变主意了?”
“你要见他可以。我说过。只要你说一声我就会派人带你去。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秦皓不住地质问。
林苏扬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好陌生,似乎很久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一样,她知道即使现在她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在他眼里,没有告诉他就去见别的人就是欺骗,所以,她不打算再多说。
装作无视秦皓的愤怒,她转身朝屏风后的床上走去。累了,睡觉也好。
这一举动更是让秦皓感到心痛,站在那里透过屏风他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回头望来一眼地决绝。胸中的怒火刹那间彻底地爆发出来,他沉下脸摔门而去。
这晚,秦皓没有再回到寒竹园。雁子担忧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林苏扬,从来未见皇上如此生气过,皇上这一离开,不知以后主子该怎么办,眼看小皇子也要出生了,这,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林苏扬却没有多余的心思想其他的事情。得知秦皓一直派人跟踪察看着她,心里冒出了一阵深深的恐惧和难过。
原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控制之中,哪怕就是前些日子和玄歌、祁妃的见面恐怕也被他了如指掌,更别说那日她将司君行带至房里单独说话了。
原来,自己就像小丑一样在他面前自以为是地表演着,而他就是一个看客,看着她在封闭地世界里迷惑和挣扎,然后充当一个体贴温柔的好“丈夫”。他用他放在她身边的眼睛紧紧地度量着她地尺度。若有一丝的逾越,便是不可原谅的错。
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她自己当初甘愿接受的吗?
我怎么舍得让你走,能够有你在身边即使让我就此死去,我也知足了……
如果你真的舍得,那我绝对不会回头再看你一眼……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你离开我,去寻找你的幸福。我做的一切,全都是我自愿地。所以。不需要你的报答,从来就不需要……
是谁在耳边说过这样的话呢。听着那么清晰,那么深情,那么,想哭。
林苏扬握着那块玉佩,细细地摸着上面的纹路,温暖得好像带着另一个人体温。
第二晚,秦皓仍旧没有回来,这下雁子可真慌了。以前即便他们闹矛盾,皇上总是会早早地回来认错,哄着主子开心,可是现在……
雁子看了看黑黑的天,转头发现主子竟然像没事儿人一样地坐在窗边看书。她跺了跺脚走进屋去低低地叫道:“主子……”
许久,林苏扬才从书中抬起头来询问地看着她。
雁子叹了口气说道:“主子,难道您就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
“皇上他……哎呀,主子,难道您不担心皇上再也不来了吗?”
再也不来了?也好,省得看见了他,自己又是一番的压力。
雁子看着自家主子又陷入了思考不由一阵气闷,无奈地转身出了门,正巧碰上了顺子从外面回来,她赶紧走上前叫住了他。
“雁子姑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顺子问道雁子朝后面看了一眼,把顺子拉到了一旁问道:“哎,顺子,我问你,皇上这两天是在哪儿歇息的,怎的就不回来这里了?”
顺子犹豫地说:“姑娘,这可是皇上的事情,咱们做奴才地还是少打听的好。”
雁子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到底是谁的人啊?主子对你这么好,难道你就不为主子想想?你瞧瞧,都两天了皇上还没来看过主子。这样下去怎生了得?”
顺子见她甚是激动,忙道:“哎哟,姑娘您这话可就说大了,我顺子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也懂知恩图报。”
左右瞧了瞧,他靠近了雁子低声说道:“皇上昨晚是在明辰宫歇着的,不过今晚皇上翻了玄美人的牌子。去了阙星宫啦!”
听到这里,雁子不禁“啊”地一声轻叫了出来,这皇上怎么……
顺子继续说道“姑娘啊,您和主子走得近,找个机会多和主子聊聊,这宫里如果没有皇上地撑腰可难办着哪!”
雁子端了茶回到屋里见林苏扬正拿笔在纸上写,仗着自己平日里也识得几个字便靠近了看她在写什么。
几何等却碧岭月
画字眉头
夜冷还望千秋绝
宫婉歌
凄霜雪
铅华横泪
苍笔重写旧人叠
此情不过一抹桃花略
雁子跟着念了几遍,一句也看不懂只好问道:“主子,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