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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信弃义?你就可以保证皇叔以后不会背信弃义?”秦皓质问道。
“臣可以保证。”林苏扬肯定地回答,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认为,但心里下意识地相信秦柯不会。
“国库失窃,想必皇上的心里比微臣更加清楚是怎么回事,九王爷才是皇上的最终目的。可是皇上刚登基一年,虽没有外患,且不说燕辽仍旧虎视眈眈,西陲藩国也在跃跃欲动。相信皇上也知道九王爷在军队中的地位声望如何,如果皇上就此扣押王爷势必会引起军心不稳,对皇上的威信有所怀疑,到时若真的和两国对抗,我们可能会遇到很大阻碍。”
秦皓冷笑,“林苏扬,你很聪明,知道的也多,但你明不明白知道得越多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臣知道,但臣更加明白在此时对王爷不利也就是对皇上不利。如果皇上认为臣知道得过多,臣愿以死封口。”林苏扬淡声答道。
“死?你为了让朕放过皇叔可以去死?”秦皓凑到她面前紧紧盯着她。
林苏扬能感觉得到喷过来的炙热气息,“是,臣可以。”自己欠了秦柯那么多,如果可以让他平安回到西北,死又何妨?只是司君行,虽然他也付出不少,可是自己已经把能够给他的心都给了,若有来生,只求不要再有这许多的波折。
“你是在威胁朕吗?”秦皓气极,心里更加痛得痉挛。以前是为了那个叫司君行的人愿意一力承担欺君罔上的死罪,现在是为了九皇叔愿意以死替他求情,林苏扬……究竟还有多少人值得你关心?在你心里不管是九皇叔也好,司君行也好,甚至于羽儿和林子言,都可以让你惊慌,都可以让你用尽心思去维护,什么时候,你才能回过头看看我?
“罢了,”秦皓转身道,“你下去吧。”
“皇上……”
“放心,朕不会做你口中的‘背信弃义’之人。”为了你,累了。
“谢……”谢字还没说完,秦皓就听见“咚”的一声从后面传来。他转过头一看,只见林苏扬通红着脸躺在了地上,赶紧走过去叫她,“林太傅,林太傅。”伸手在她额上一试,好烫。
秦皓来不及多想,一把抱起她就往屏风后的龙床走去,把她放在床上后想叫御医来瞧,突然又想起她的身份一诊就会被看穿,可看到她难受的样子心里一阵慌乱。仔细思量,想是因她前些时候受了打,今日又在外面受了那么久的寒风,所以病了。懊悔半天,最后叫来安臻吩咐让御医熬些治伤寒的药拿过来。
拿着汤药,秦皓又不知该怎么办,他未曾给人喂过药,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别人喂他还差不多。
用汤匙在碗里搅了搅,然后扶起尚在昏迷中的林苏扬把她环在怀里,一手端药,一手轻轻抬高她的头让她慢慢把药喝下去。好不容易喝完了,秦皓把碗放下,看了看怀里的人舍不得松手,搂着她又紧了紧,天知道他想这样做有多久了?
正沉浸在难得的幸福之中,忽然感觉不对劲,林苏扬的身体越发烫了起来,比刚才还要热上几分。林苏扬在他怀里难过地挣扎,秦皓赶忙把她放回床上。
得到自由的林苏扬不仅没有轻松下来,反而是更加痛苦地翻动,两手不停扯着领子,嘴里喊着“好热”,额上的汗一滴一滴滑下来染湿了锦被。秦皓一急,再也不管什么,立刻宣了刚才取药的御医进来。
“说,你都给朕熬了些什么药?”秦皓狂怒地大吼。
趴在地上的御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边用袖子擦擦冷汗,一边颤颤地答道:“回,回皇上,臣熬的都是治疗伤寒的药。”
“那你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秦皓让了开来,御医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林苏扬,这一看可不得了,御医惊得倒退几步,嘴里慌慌说道:“皇,皇上,可否让臣仔细瞧瞧。”
秦皓不耐烦地挥手让他去,御医疾步走过去替林苏扬把脉,这次,他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当朝驸马太傅,皇上跟前的红人,竟然,竟然是女子!看着皇上着急的样子,他们之间……
御医仓惶跌倒在地上不住颤抖,“回皇上,太傅她……似被人下了春……春药……”
卷三 情伤 第七十二章物是人非(上)
“你、说、什、么?”秦皓咬着牙问道。
御医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在秦皓迫人的气势下只得断断续续说道:“皇,皇上,太傅她体热异常,脉,脉息强搏匆乱,情志入心,是,是中春药的,的迹象……”
“荒唐!”秦皓甚怒,她一直都在自己身边怎么可能中春药?难道是刚才那副伤寒药?
“你刚才到底用了什么配方,她吃了你的药才会这样?”眼看林苏扬的手把自己的脖子刮得丝丝血痕,秦皓心疼地坐在床边拉下她双手不让她动。
看到这一切,就是再不通情理,御医也明白这林太傅在皇上心中是怎样的地位,心下凄然,知晓这等秘密,自己的老命怕是保不住了。
“皇上,刚才安公公说让臣准备伤寒的药,臣按以往皇上病时的用量取药,臣,确不知为何会这样。”
其实御医确实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好一副伤寒药被林太傅吃了竟发展成这样。具体说来倒和林苏扬自己有关,那些天的御杖打得她岔了气,身体虚了下来,而身体里的九莲冰缓慢开始发挥疗伤的作用,今日遭了六个时辰的风雪,体寒入侵,导致高烧昏迷,若不用管它,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康复,御医的伤寒汤也不会引起多大的副作用,坏就坏在那御医担心药味过重,在平常的药汤里加了一味蜜梗枝。
蜜梗枝药性极低,味甘,放入中药里可以让药汤不那么苦,但蜜梗枝偏就不能用在目前的林苏扬身上,要知道此时她的体内气息十分不稳,九莲冰是神药,自发有保护她身体的作用,因此占据了主导地位,这蜜梗枝一进来,立刻打乱了平衡,药性催动了被压制的病热,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情况。
林苏扬此刻就像煮熟的虾子在秦皓的控制下既不能动弹又难受得要命,樱红的唇被贝齿咬得出了血,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绝美的五官更是妩媚动人。秦皓眼神一黯,慢慢松了手,林苏扬立刻就抬起手摸着自己的额头,然后扯开衣襟缓缓喘气。
秦皓站了起来,走到仍旧跪着的御医面前,“王御医,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王御医绝望地抖了抖,皇帝的秘密,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去。“臣,明白。”
秦皓点点头。“你地妻儿。朕会好好安排。去吧。”
“臣。谢主隆恩。”王御医朝秦皓磕了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蹒跚着退了出去。
重重宫门关闭。寒夜凄清。墙外梅花香。墙里枯竹伤。宫灯摇晃。纱幔惆怅。不是梦中常思人。却住世间过客庄。烛灭。人静。茶水凉。
那一夜。整个明辰宫外原本早该枯死地花木奇迹般地重获新生。色彩葱茏。看到地人全都朝天而跪。天佑大央。
高高地归乾山。寂冷地夜。司君行听着风吹动地声音。雪花簌簌下落了吧。可是。这淡淡花香。从何而来?心有悸动。林苏扬。林苏扬。不能磨灭地三个字啊!
还有多少天?快了。快了。握紧手里地玉佩。摩挲着上面地字。司君行翘起了嘴角。马上就能看见你了。你一定会很高兴吧?我要天天守着你。等着你。看着你。直到你离开那个牢笼一样地地方。那时我就带你走遍这个天下地每一个角落。
秦羽很心慌,从未有过的心慌,自林苏扬昨日一早出门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她茶不思饭不想,一直坐在房里等着,整个晚上也未曾入眠,今早皇叔也来过,她只说林苏扬进宫办事去了。其实她并不知林苏扬究竟进宫干什么,看她这几日匆匆忙忙地,定有要事和皇兄相商,不过,这次也去得太久了,往日就算公务再多在宫里待得再晚她也会回家的,昨晚却一夜不归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天幕日渐漆黑,秦羽等不及就要换衣去宫里问问,踏出院子竟看见一个身影立在门口,疑惑着走近一瞧,发现林苏扬苍白着脸木然地站在那里。
“苏扬,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秦羽有些埋怨地拉着她,紧着的心却是放了下来。林苏扬没有回答,任由秦羽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吓得我怎么也吃不下饭,正想出去找你呢。你不知道,今天九皇叔来找你聊天,我说你不在,他还不信,在家里等了老半天才离开,你……”身后的一声不吭让自顾说话的秦羽停了下来,她转过身看着林苏扬,“苏扬?”
林苏扬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秦羽又叫了一声才迷茫地抬起来望着她。
“你怎么了?”难道真有事?秦羽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没什么。”林苏扬强扯了个笑容,“我想沐浴。”
虚弱的话让秦羽松了口气,定是公务太忙,累得不想开口罢了,马上叫人准备了浴汤抬进房里。替她准备好衣物,秦羽轻声说道:“你慢慢洗,我让乔升去弄些吃的,我在偏厅等你。”说完关了门离开。
林苏扬走过去锁好门,回到浴桶前发呆,呆了一会儿才伸手慢慢拉下了腰带,随着衣物的一件件脱落,她如玉般光洁白皙的肌肤便露了出来,只是,那上面斑斑点点的青紫淤痕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中显得格外醒目。从脖颈开始,全身上下无一没有留下这残忍的印记。抬腿踩进桶里,她的表情始终保持着之前的木然。
头很疼,疼得让她想不清任何事情。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她想哭,可是哭不出来,眼眶很涩,好像什么都离她远去,抓不住,找不回来。
靠着桶壁将整个人缓慢滑进水中,热水淹过口鼻,什么都不想听了,不想看了,可是耳朵里还是嗡嗡响个不停,模模糊糊听见那个人很近很近地对自己说,林苏扬,我爱你。
林苏扬,我爱你。她使劲摇头,双手捂住耳朵,泪从闭着的眼里流了出来,然后融合进围着身体的水里。司君行,你在哪儿……
秦羽给林苏扬盖好被子也脱了衣躺上床。贴近她时发现她全身都是冷冷的,秦羽侧过身把她的手捂在胸前,“很冷吗?要不我再去加一床被子?”
林苏扬动了动,反握住秦羽的手说:“没事,等一会儿就暖了。别担心。”
“……羽儿。”
“怎么?”秦羽很惊讶她今天的反常。
“我……好想离开这里……离开,离得远远的,不再回来。”
“好,”秦羽靠得她更近,“我让皇兄同意你辞官,然后我们离开云都,离得远远的,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好不好?”
“好。”林苏扬轻轻笑了。
秦皓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过明辰宫,安臻几次来请用膳,都被他打发了。死死地关在寝殿里,不见任何人。床上还有她的香味,只是人去楼空。不知道她会有多恨自己,昨夜缱绻,是他的喜,她的伤,还能感觉她泪水滴在颈窝的滚烫,还有她哭泣的那一声,不要……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知道醒来时天已尽黑,枕被凌乱,猩红刺目。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静止的明黄龙帐,没有风,却见流苏轻晃,灼了眼,痛了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