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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腕上的那一串金丝凤眼菩提子散了一地,但是,这都不是他关心的。
他呆呆的看着,然后身子有些发颤的蹲了下去,近乎呆滞的看着那一块破碎的白玉。
那是…月白的本命玉牌。
长久的静默,久到日头降了下去,又一点点挣脱着爬了起来,竟然是不知不觉的做了一夜。
他的双目带着血丝,看着面前碎裂的白玉。一块一块的…那般温润的色泽,却是刺痛了他的眼。
终于,他颤颤巍巍的伸出了食指,想要靠近,突地却像是被什么蜇了一下,飞快的将手收了回来。
不,不会的!
许久后,男子踉跄着起身,拖着自己近乎麻痹的身子上床,而后将自己的一身。从头到脚,密不透风的包裹在被子下,渐渐蜷成了一团。
“不会的。不会的…”他一遍又一遍的同自己说道:“不会的,只是幻觉,不会的…”
闭眼,他强迫将自己眼中的酸涩逼了回去,然后。满脑子都是月白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和汩汩流血的身子。
“不会的,不会的!”他的指甲嵌进了肉里,唇齿之间满是干涩。
月白的身子在花树下渐渐的冷却僵硬,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迅速抽出月白胸腔的武器。
阴冷的眼里划过一丝得意,接着身影迅速消失在了空气里。
风哗哗的吹响树叶,过了许久。那间小院子地面一阵震颤。接着一只骷髅手从地面爬了出来,崛起不少泥土,一抖一抖的。出现了一幅破败的即将散架的骷髅架子。
而且这个骷髅头还瘸了一条白骨腿。
那骷髅架子每走一步,身上的骨头便是一阵喀拉卡拉作响。
幽幽的鬼火双眼盯了月白半天,又用手戳了戳月白的面皮,方才确定这人是死的不能在死了。
接着那个破败的骷髅头扛着月白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往地里拖。就像是在为人撅坟墓一般。
突地,骷髅头的动作一顿。那双幽幽的鬼火眼盯着空中的某个方向满是警觉。
接着那骷髅头下潜土地的动作越发快了。只恨不得立马钻进地里埋进去的好。
嘴巴里还一直嘎吱嘎吱的,不知是在唧唧歪歪的骂谁。
下一秒,叶菩提失魂落魄的身影出现在了半空中,直奔这个小院而来。
炸得看见半截入土的月白被一骷髅头拖着,叶菩提顿时一愣,随即又痛又怒,一个法诀砸向那具骷髅头。
瞬间,白骨瘸腿骷髅被秒了。
但是叶菩提的法术控制极为精妙,纵然战场就在自己身旁,但是她的尸首还是完好无损。
打击完了可耻的偷尸者,叶菩提看着月白半截入土的尸首却是不敢靠近了。
如果凡人看到这幅模甚为诡异的模样,定是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但是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叶菩提,怎会是区区凡人可以比拟的。
他的脚下哆嗦着,带着虚软,月白,真的是没有了。
那么,他这两年的隐忍又算是什么?
他不敢相信,至那块本命玉牌碎掉的那是他便不敢相信,但是心里却是不住的泛上了极大的恐慌,心中荒芜成了一片。
他终于忍不住,一路心急如焚的向长安的方向赶。
可是那个会说会笑,眼里黑白分明,爱着绿裳的人儿,真的没了。
他的世界瞬间崩塌,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脚下蹒跚,却是在一步一步,慢慢的向着月白的方向走去。
没走一步,就仿佛抽尽了他的力气一般。他的脑中满满的滑过那些曾经的片段。
呼吸一下就像是刀子在割一般。
那年方寸山脚下的初见,她穿得破破烂烂,一脸呆呆傻傻的模样,却是突地抱住他的大腿。
——师傅,有妖怪!
那晚月光迷蒙,她像是一只振翅的蝴蝶一般飞奔入怀。喃喃的说道师傅你终于回来了…
那些相拥而眠的夜晚,她窝在自己的怀里,像是贪恋温暖的猫咪。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重生
他将月白视若珍宝,纵然这些磨难在他的算计之中,可是自己作为有责任有底线有节操的三有青年,怎会允许叶菩提此般猖狂言论。她本来是呆呆愣愣的,总是怯怯的又带着渴望的打量着她。后来变得爱笑,因为自己的失忆迅速稳重起来。
她会情深意切的叫着自己相公…
等了自己百年,那么傻傻的女孩,因为自己一句话就甘愿去血祭的小女孩啊…他的眼前蓦然的出现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
可是如今,那双眼却是紧紧的闭上了…
叶菩提的身子微微摇晃着扶住一旁的花树,不住的喘息。
突地,他乌黑的瞳孔骤然一缩,月白胸口带血的三个血洞刺痛了他的眼。
忆起刚才的那一架白骨,他的眼里浮起深不可测的恨意,咬牙道:“骨王!吾要让汝不得好死!”
“嗤嗤——”空中荡起一圈波纹,一阵男子不屑的笑声响起。
叶菩提死死的盯着来人,眼光就像是利箭一般嗖嗖的往那人身上扎。
骨王嘲讽的说道:“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口出狂言让我生不如死?”他清冽的语言像是一颗刺一般狠狠戳进叶菩提的心头。
叶菩提的脸色有些阴沉,随即祭出妄虚尺,凌空便是一掷,直接毫不客气的就像骨王攻来。
“今日便要让你替月白偿命!”叶菩提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骨王听到叶菩提如此不善的话眉头一挑,什么?这人竟是将自己当做了凶手?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这是叶菩提对他红果果的侮辱!
骨王唯一的一只血眸跳动着愤怒的火光,缭绕着九幽之火的硕大骨翼哗的一下张开急速后退。
一击未中,妄虚尺迅速飞回叶菩提手中。
“呵——”骨王毫不留情讥笑道:“我可没闲工夫陪你玩!”说着骨臂一捞,月白的尸首带着扑簌簌下掉的泥土被他揽入怀中。
见此,叶菩提心中又急又怒。他怎会允许别人带走月白!
一串金丝凤眼菩提子甩出,刺啦啦的将空间都要撕裂了一般。
但是骨王头也不回,直直抱着月白就往远处掠去,眼见菩提子就要攻向他,骨王的背后突地出现一具黑骨凤凰,一声厉啸翻云卷雾朝着那串凤眼菩提子而去。
来势汹汹竟是打算玉石俱焚。
叶菩提眼神一厉,瞬间那黑骨凤凰炸得粉身碎骨。
可是人呢?骨王去哪里了?
一阵尘烟后,叶菩提满脸郁色的盯着远处。可恶,竟是让那人给跑掉了。他的心头一阵一阵的抽痛。
两人都未曾注意到,在骨王抱起月白尸骸那一瞬间。一道黑影迅速从月白的影子里挣脱出来,一闪而逝。
再说那骨王分散了叶菩提的注意力,将月白的尸骸迅速拐带走。看着月白胸口三角叉的血窟窿。顿时血色的眸子里幽光闪了闪。
是谁?竟是将月白的死嫁祸于他?
身子迅速的穿过云层,风呼呼的在耳边高啸着,骨王身子向前一探,竟是穿过了一层像是水波一样的东西。
大荒之境。
善与恶的交汇之地。但是这里最不缺乏的,便是灵力。
骨王白月携着月白的尸身。直奔悬浮在大荒之境上空的小岛上,将她放在了高立的祭坛上。
他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他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月白的尸体一放在祭坛冰冷的玉石上,便朦朦胧胧的泛上一层灿烂的金色。
大荒众兽似乎感应到什么,分分仰起硕大的脑袋。瞪着堪比铜铃的大眼带着崇敬看着空中飘浮的小岛。
天地风起云涌,天空变成极为浓郁的血色,但是那种丹红。却是丝毫没有血腥的气味反而透着圣洁干净的味道。
大荒之境的所有灵气汇聚成银白的光柱向天空涌去,森林沙沙作响,海面浪花翻涌。
他们的圣女,终于要回来了。
天地异变并未将大荒之内的异兽奇株吓跑,而是皆匍匐在地。发自内心的顺从跪拜,
海浪与天空接连在了一起。瞬间开出绚烂的白花,浪头一翻,犹如下了一场大雪,风声呜咽。
月白此时血肉尽失,一身宛若碧玉的骨架泛着莹润的光芒,那些大量的灵力朝着那骨架的方向涌来,月白的身下亮起了一个金色的阵法。
她的身子,慢慢的悬浮在祭坛的上方。
她的周身散发着血色的光晕,清脆的破碎声,那些碧玉般的骨头一下碎了开来,四散于风中。然后下一刻一具金色的骸骨慢慢的形成,那些汇聚的灵力,一点一点的化作血肉填补着月白的身子。
肤色变作了白皙透明,樱唇不点而红,身子一点点拔高,一头青丝,一点点变长,直至脚踝。骨王白月痴痴的看着面前无暇的身子,看着月白慢慢的变回他熟悉的模样。
光芒褪去,水雾散开,万花齐放,瑞鸟的啼叫合着异兽的嚎叫此起彼伏,他们,在欢迎这片土地的王者归来。
月白飘飞的长发随着下落的身子缓缓垂了下来,宛若银河落九天。那一头本就美得异常的青丝,此时越发柔顺耀眼了。
赤,裸的身子被一股欢乐跳动的蓝紫之色缭绕,细看之下,那跳动的光芒竟然是同骨王硕大双眼上缠绕的九幽之火一模一样。
烟雾袅袅,刹那间那九幽之火竟是化作一件紫色的华服,将月白凹凸有致的身子包裹了起来,璎珞流苏,环佩叮铃。
月白缓缓的睁开了眼,本是黑白分明的瞳孔,此时却是一黑一紫。
面如白玉,红唇如血,黑发如墨,妖异的紫瞳,那是红到了极致。
馥郁的幽香散了开来,月白此刻凤目微挑,就想是一朵妖娆绽放的花盏。却又带着丝丝清冷与华贵,那是一种不容人亵渎的圣洁。
明明是诱人至极的,却又让人感觉到了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意,仿佛一眼望去便是那无边无际的冰雪一般。
月白脚未足屐,只是在脚踝的地方缠了一根红色的细绳,挂着一串小巧的铃铛。
每走一步,便叮铃作响。
月白低垂着眉眼,每走一步,便像是行走在水面一样荡开无数水波,她的身后盛开出无数朵鲜花,不同于叶菩提的步步生莲,而是四季繁华都开在了她的身后。很快她走过的地方便形成了一条五彩的花路。
“白月…”
月白亲启朱唇唤道,她现在才明白,这个名字的背后,饱含着怎样的深意。
月白,白月,本就是一体啊。
她就是他,他属于她。
她清冽的声音在空旷的天际飘荡,半张脸掩在华丽的紫色衣领之间,那衣襟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绚烂的蓝紫之光。
妖异纤长的睫毛微颤便如同一把小扇一般随着主人的话语轻颤。
“近日还好么?”
听见月白陡然温情的话语,骨王心中一窒,泛起丝丝甜蜜和酸楚起来。
“诸事皆可。”骨王没了平日看到月白时的轻佻张狂,而是用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眼光看着月白。
“嗯…”
骨王的心却是因为月白的这一句拉长的尾音而悬了起来,原来,这人尽管是微小的一举一动,都会让自己心神起伏。
看见她低头蹙眉的样子,他的心中也有几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