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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心……怜心……谢谢……”那是他烟消云散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许久仍回荡在她的耳畔,犹如最后一丝烟云萦绕在天际。
“不……”痛彻心扉的哀呼响彻整个岛屿,姜怜心抱着怀中仅剩的那件雪白衣袍,哭得险些背过气去。
原来这就是心痛啊,原来心痛的感觉比割裂那颗六瓣莲心还要不能承受,她蜷缩成一团的身子颤抖得好似一片坠落的雪梅花瓣。
她收紧手臂将那抹雪衫贴在胸口,却还是觉得很冷,再也没有他的拥抱,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悉,她觉得自己就像被整个世界孤离一般的寒冷。
在她扯着衣袍抱进怀里时,一个五彩斑斓的石子却滚落了出来。
那就是炼妖石啊。
姜怜心颤抖着将那颗石子卷裹进掌心,端详着炼妖石上浮动的光晕,就好像凝视着画末的面容。
确实,那炼妖石中封印着的正是画末的魂魄和全部修为。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矶元曾经说过的话,他说炼妖石无解,在吞噬了元神之后将魂魄封印其中,唯有将其摔碎,魂魄才得以解脱,可没有了元神的承载,碎裂的魂魄会在顷刻间散尽,那时才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姜怜心看了看手中的炼妖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襟,忽然停止了啜泣。
她安静的跪坐在雪梅林中,那样子就好像在虔诚的祈祷着什么。
待视线重新变得清晰,她亦做好了决定,双手捧着炼妖石,递至唇边落下一吻,就好像在吻着那两瓣总是微凉的薄唇。
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意。
她望着炼妖石微启朱唇,仿佛对情人诉说衷肠,又似在喃喃自语:“如果注定无缘,我宁可烟消云散的是自己,因为我真的很不坚强,不是一个好神仙……”
“小白,我再也不会把你给忘了……”她说罢这最后一句,竟自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幽蓝的冷光流转过锋利的刀刃,那是画末给她防身的匕首,以至寒之玄铁铸造,是三界内唯一可以刺透仙身而伤口不愈的兵器。
握着那镌刻精致的刀柄,姜怜心唇畔的笑意忽然变得灿烂起来,簇拥在雪梅花海中,是不胜形容的美丽。
当利刃刺入胸膛时,那一抹笑容始终挂在她的唇角,姜怜心亲手掏出了那半颗仍在跳动的六瓣莲心,一时间馥郁的香气弥漫,吸引来岛上所有的生灵。
她却不去管那撕裂的伤口中不断逸散的仙气,拼命支撑着将炼妖石高高举起,而后摔落在地。
最后一幕,似乎停留在无边无际的光晕之中,她不知道那是来自于六瓣莲心还是来自于画末自炼妖石中释放的魂魄。
她只知道,那是她闭上双眼前所见到的,最美的一幕。
……
“奈何奈何总无常,伊人魂归君已亡,红尘愁怨三千丈,不如孟婆一碗汤,厚禄高官金满箱,红颜知己情意长,到头皆如云雾散,了无牵挂最绵长。”
冥冥之中有歌谣漂浮于耳,低沉的吟唱似怨似泣,当那声音逐渐清晰的时候,姜怜心才意识到自己竟又睡了去。
记忆里,这已不知是第几次眯瞪过了头,果然没有六瓣莲心,她就不算个仙人了,至少不是个完整的仙人,试问有哪个仙人还会犯困打盹儿的,真真浪费了她身子里的那颗仙元。
其实姜怜心自己也不知道她现在算个怎样的存在。
因为曾经犯下的那些重罪,她早就被除了仙籍,所以再算不得仙人,因为没有心,入不了轮回,所以也算不得人。
说是鬼吧,这身子也忒重了些,妖吧,或许最接近的也就是妖了。
背负着这尴尬的身份,她也不知道这算是悲剧还是幸运。
那时她用玄铁割了心给画末,原是要散尽仙气,灰飞烟灭的,但或许是多年前服食的那颗仙丹药效持续时间太长,那伤口最后竟然还是痊愈了。
果然,仙界出品,质量保证。
姜怜心正重新打起精神来,看着自奈何桥上路过,或不甘或迷惘的生魂,一个鬼气森森的脸却飘到了眼前。
纵使早已见怪不怪,姜怜心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一幕吓得一浸,继而稳住情绪,朝着面前身着黑袍的那位欠了欠身:“怜心参见鬼帝。”
鬼气森森的男子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免礼,继而移步至她身前,与她一道看着经过的生魂道:“本君查了生死簿,他下次投胎的时间就在近几日,你可得好生看着。”
听到这话,姜怜心露出难掩喜悦的一笑,又朝鬼帝福身道:“多谢鬼帝提点!”
鬼帝面容虽然鬼气森森,说起话来却十分慈祥,忙扶起姜怜心,伸出两根指头道:“快别拘礼了,才一会儿工夫就拜了两次,这倒一点儿不像你师父,要知道除了西天佛祖,三界内玄清尊者从不把谁放在眼里,连天君都为此生了几回气呢。”
鬼帝凑到姜怜心近前,说话的声音越压越低,满脸都是八卦表情。
姜怜心额际的青筋不自觉的抽了抽,不知作何回答,只得沉默着听他唠叨。
鬼帝又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出了细数了一遭,直到姜怜心又开始犯困了,才忽然一转话题:“你说你也是,修行了数千年,把这一劫过了,眼见着就能飞升成上仙,你怎么就不开窍,偏要陷在这劫数里面?你师父也不管你,自己躲在蓬莱不出来,……”
他还欲在说下去,姜怜心却偏了偏头,以眼神打断了他:“在我心里,小白从来不是劫数,从来不是!”
她笃定的将那句话一连说了两次,鬼帝立刻噤了声,他知道玄清尊者的这个徒弟表面上看起来跟玄清尊者不一样,实际上师徒二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一根筋。
“罢了罢了,你且等着他来,再陪他去一遭人间吧。”鬼帝只留下这一句便摆了摆手,去别处巡视了。
鬼帝走后,姜怜心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桥下的川流。
沉寂的忘川水烟云飘渺,在她等待的千年里,始终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地府里什么都没有变,唯有桥畔的彼岸花因为那场战争中沾染了神仙之血而开得更加猩红。
她闭上双眼,仿佛又闻到了熟悉的水墨香气。
“小白,前世你曾在忘川河中等我千年,这一世,我等你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打酱油的鬼帝还是很萌的吧,其实画末在得了那颗心后就入了轮回化身凡人,姜怜心则等在奈何桥上,每次等他再入轮回后,到人间与他相遇,度过一世,如此往复循环,其实原本到这里就是正文的结局了,而对于小白和小怜,这样的结局已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不过某月知道有些小伙伴儿可能还是接受不了,于是作为亲妈的某月特意奉上下一章的番外,交待更多细节,以及其他人的后续。
第98章 番外:古宅中的婚礼
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仿佛是为了应景那般;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断断续续下了月余。
缠绵的雨仿佛张开了巨大的网;将天地笼入其中;一片阴沉。
泛着水泽的水泥路边并排的画着一个个圆圈,圆圈中有焚烧的痕迹;那是祭奠逝去之人的其中一种方式。
提着白色花篮的路人面上还挂着哀思,行走的时候总是刻意的避开那些痕迹;带着并不言明的尊重和忌讳。
然而,当他们经过屋檐下那个抱着双膝;蜷缩在灰烬上的男孩身边时,或多或少都流露出表情变化,有诧异于这孩子不怕犯忌讳的,有可怜他在这雨天里没人管顾的;可终究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问一声。
男孩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样式也是老旧的,大小并不合身,因沾染了雨泽,现下早已湿透,贴在那小小的单薄的身子上,浸得他牙关打颤,瑟瑟发抖。
然而,当他抬起深埋在双膝间的那张小脸时,俊秀的五官却与他狼狈的模样形成了极大的反差,特别是那双乌黑的瞳眸,仿佛也沾染上雨雾,让人见之心生怜爱。
如此落魄的情况下,男孩并没有哭泣,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
或许因为从小失去双亲,又因出生在清明被视作不祥,早早的尝尽了人世冷暖,男孩眸子里是与年纪不符的深沉。
路人之中已有顿住脚步心生犹豫者,盘算着有多大的几率这孩子会是有钱人家走散的少爷,可踟蹰之际,却已被人抢先了一步。
那是个年轻的女人,齐腰长发,面容秀美,虽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连衣裙,却也好似并不觉得冷。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女人微倾了身子,将雨伞挪到屋檐下,替男孩挡住漏进来的雨,而后朝着他伸出另一只手:“对不起,我来晚了。”
男孩抬起头,痴痴的看了她片刻,却也没有问半句,便将她的手握住。
路人看到这里已猜了个大概,揣测男孩走失的亲戚来接他了,便只得打消方才的念头,讪讪的继续赶路。
“姐姐……是鬼吗?”当女人牵着男孩穿过一条条小巷,最终来到那间老旧的大宅子前时,男孩望着眼前那间远近闻名的鬼屋,怯怯的问道。
女人微勾起唇角笑了笑,秀美的面容顿时变得明媚起来,她侧过头看着仍紧紧牵着他的男孩摇了摇头。
“可为什么你的手是冷的?”男孩又追问道。
“因为天气冷啊。”女人不假思索的答着,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
男孩没有再说什么,可顿了片刻,女人却转过身来,看着男孩道:“若我是鬼,你会怕我吗?”
她这话说得男孩小身子一颤,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却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女人便好似听到什么格外开心的事情,“咯咯”的笑出声来,拉着男孩边往宅子里走,边道:“以后,我们就一起住在这里,一直在一起。”
……
十年后同样的微雨季节,连绵不绝的雨声打在窗台上,屋外依旧春寒料峭,可屋子里却是暖意浓浓。
氤氲着热气的咖啡搁在古香古色的矮柜上,倚靠在床头的男人正哗啦啦的翻着报纸,虽然他动作很轻,可还是惊醒了枕在他臂弯的女人。
女人微动了动,翻身整个人缠进了他怀里,发出不满的抗议声。
男人顺手将她拥住,空着的另一只手则将报纸拉开了些,双目却还是盯着上面。
他微牵起薄唇,仿佛看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于是摇了摇正准备再打个盹儿的女人道:“老婆快看,我们的婚礼都上报纸了!”
“是娘子,娘子!”女人愠怒的纠正他,很是不喜欢老婆这种称呼,若是没有听明白,还以为是叫老婆婆,本来年龄就是她的痛处,这家伙竟还不知避讳。
尽管她十分在意这件事,可不得不承认,这十年来她的面容没有半分变化,这让他们两个看起来倒像是他年长些,这一点,他亦怀疑过,但也不曾深究。
“请怜心娘子御览。”他故意摆出夸张的语调,环过她,双手捧着报纸呈到她面前。
姜怜心就着他的手朝报纸上看去,费了老大的力才辨认出那些简体字,写的似乎是“百年鬼宅挂红绸摆婚宴,主人神秘身份遭猜测”,下面配了一张照片,正是昨日婚礼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