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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洛走后。云习身形随之隐去。云海之中再看不出一丝不同。
只是原本清静安宁的青云妙境。却在骤然之间流云散尽。飞瀑干涸。那几间看似古朴素雅的房舍转瞬间便化作虚无。
而石桌旁扶额沉睡的素白身影。亦是眉宇紧锁。面色沉沉。看似深陷梦靥。痛苦非常。
“走开。统统给孤走开。走……”
只在他宽袖乱拂之际。石桌旁却凭空多了一个锦衣女子。那女子眉眼与离凤梧极为神似。可仔细一看。却又与她很不相同。
女子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一动不动。倒像是个木偶一般。
良久。他终于睁开了双眸。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却只诧异刹那。便立即换了一副冰冷的脸孔。拂袖一挥。那女子竟似烟雾一般。消散无形。
“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罢休。”
说话的人正是一直在这青云妙境闭关静修的天君步风傲。他一袭白袍。长身而立。全然洠в辛耸什旁谒沃械木钟胛薮搿
他话音才落。便听得一声邪魅至极的笑声幽幽传來。可这妙境之中依旧只有他一人而已。
“要怎样才肯罢休。哈哈。步风傲。到了今日。你还非要与我装傻吗。这天地间除了你。还会有谁知我所想。知我所需。你明知我要的是什么。只是你却舍不得放手给我罢了。”
步风傲神色突变。原本素白的衣袍转瞬竟成了血一般的红。就连清俊冷漠的面孔也渐渐变得邪魅。袍角处的红莲花朵朵盛放。妖艳惑人。
“你以为躲在这青云妙境中苦修。就能克制住内心的邪念。就能断了你我之间的联系。哼。若这一招管用。你当日又何需利用司雨寒的勾魂刃将我引入玉虚山底的火狱之中。”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來。轻轻一拂。先前消失的几间房舍又重新显现出來。
只是这一回。房舍中却有一个红衣女子漫步而出。那女子未施粉黛。青丝如瀑散在腰际。鬓角别了一朵泛白的凤羽花。此间正抬手轻轻触过耳际碎发。微垂的眉目。有魅人的风情流出。令人移不开目光。
“凝儿。是你吗。凝儿……”
他定定的看着她。红衣转瞬褪尽。依旧是那个一身白袍的天君步风傲。他挪步上前。神色茫然却又带着隐不住的哀伤。
僵在半空的手。却在就要触到她的那一刻被无情拂开了。
“凝儿。你还记得凝儿。你可知道。凝儿临终之时记挂的人。却并非是你。哈哈……”
“是你。是你杀了她。凝儿……”步风傲的脸扭曲不堪。眸底有泪光闪烁。“你为何要这样。为何。她曾为你与神凤族断绝关系。甚至设计接近于我。诱我动情。只为助你盗取我的无极扇……你怎么舍得。怎么忍心。”
语毕。泪水终是顺着他无暇清俊的脸庞无声滑落。
突然。周围变得出奇的安静。仿佛先前那一切都是一场梦靥。突然闯入这青云妙境中的人已随风消散。
可不过眨眼的功夫。远处天空便已涌起黑云滚滚。磅礴大雨随即落下。那个邪魅的声音在雨中听來。竟有几分悲凉与破碎。
☆、第一百四十八回 始作俑者
“舍得。我有什么舍不得。她从來都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当日她既甘愿为我所用。就该想到后果。反倒是你。你妄称天地之主。却连小小一个她都守不住。还妄想要守住这天地万物。步风傲。你若肯乖乖交出无极扇。我自会免去这一场恶战。饶了天界那些贪生怕死之辈。如若不然……”
那声音停顿片刻。随即又道:“你该知道我的手段。你若想再次见到天宫前堆满仙骨。我自是乐意奉陪。”
“啊……残月。我既能让你生。便可让你死。”
步风傲突然恫吓一声。似疯魔一般。右掌一抬。就要朝着自己的面门劈下。却在临近额间时。骤然停住。
空气中流动的一切都突然停滞。而眼前的红衣女子也化作一抹红烟消失无踪。
“诚然。我是因你而生。可你如今想要我死。绝洠в心敲慈菀住T缰袢罩唷D愕比瘴我椤N我鲋疃喽衲钚耙狻D愀弥馈N乙篮味D愕亩衲钣胄耙庵换崛梦腋忧看蟆V沼幸蝗铡N一崛∧愦?墒恰D阆胍馈H淳蘅赡堋D惚鹜恕D闶悄干裎ㄒ坏暮⒆印J怯胝馓斓赝僦瘛V灰馓斓鼗乖凇D憔突嵩凇6摇;嵋恢庇肽阃凇!
“你是母神唯一的孩子。只要这天地还在。你就会在……”
“而……我。会一直与你同在……”
残月幽魅一般的声音在这一方青云妙境回荡着。久久不能散去。
步风傲发丝凌乱。瘫坐在浮云间。双目微微泛红。眸光中是无尽的悔意。
他以为凭他之力。再加上这青云妙境的灵气。自可压制残月。将他困在魔域。不能再四处作恶。
只可惜。如今的一切都已再不能由他一人所控。
早在数万年前。他对那只神凤动情开始。便已注定了今日的一切。
一个情字。伴随着绵长的酸楚与痛苦。让他这个原本心有天下苍生的天君。渐渐生出不该有的妒意。恶念。邪意……
而这些邪恶执念在悠长的岁月中。竟逐渐凝聚成型。终于在那个风云变色的夜里。从这青云妙境之中破云而出。搅得六界再无宁日。
“凝儿……”不知过了多久。步风傲终于缓缓抬头。眉眼之中再无往日王者之气。所余的不过是对逝去的爱人。无尽的追思与懊悔。
正如他当日在凌霄宫中所言。在魅凝之前。他曾娶过两任君后。且都來自魅氏一族。可他却未曾告诉离凤梧。不论是他最初的结发妻子魅羽。还是此后的魅卿。乃至魅凝。实则都是同一个女子。
而那个女子便是这数万年來唯一令他动情之人。为了她。他不惜几番违逆天意。改变她的命数。让她一再重生。
而他。三次以君后之礼将她娶进九天宫阙。却是到底也未能真正得到她的心。
每一次的重生。她最终爱上的都是那个一袭红袍。邪魅妖娆的残月。而不是他。
他明明为了她甘愿承受一切天罚。可她却总是在最初之时便将一颗心交付给了另一个人。
这让他心中的恨意。妒意。杀意。日渐凝重。而依他而生的残月却愈发强大。最终几番掀起仙魔之战。想要取而代之。
事到如今。他又何尝不知。这数万年的争斗与战争实则都只因他当日邪念而起。可这么多年來。他却始终固执的以为凭他之力可扭转一切。
直到那日。一线天传來冥君司卿然与离凤梧双双逃离的消息。他才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一切。
早在凝儿被刺的那一夜。他已察觉异样。只是潜伏在他心底的情感。却蒙蔽了他的双目。即使明知冥君无辜。却还是将他囚于浮摇花海之下。受尽酷刑之苦。
而那神凤族的唯一一条血脉。分明中了魔界的迷离花毒。毒入肺腑。他却未能倾力相救。反而任由她毒发入魔。
至今。冥界易主。仙魔之战一触即发。他这天地之主。六界至尊却正是那个始作俑者。
末了。孟洛终是未能如愿见到天君。只得腾云折返天宫。命众仙严阵以待。不敢掉以轻心。
而原本驻扎在幽冥河畔随时预备与冥界一战的天兵天将们。也只能原地待命。不敢妄动。
毕竟。战争从來都是无情与残酷的。两千年前那场战争带來的伤害尚历历在目。如今莫说是这些天兵。便是神君孟洛也轻易不愿再掀起战火。荼毒生灵。
此刻。河岸对面的幽冥国。也陷入前所未有的沉寂。
历经月余的动荡。似乎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平复。
宿迁虽被神君孟洛重伤。可他暗中潜逃回了魔域。幽冥国内尚无人得知。故而国中一切看似太平安稳。
加之。残月在冥界。明里暗里安插的魔族之人不下千余。即使宿迁三五月不出现在丰域。亦会有人替他打点一切。
相较于天界的谨慎与冥界的沉寂。远在幽冥河尽头的魔界。却是另一番景象。
士兵们的训练日以继夜。洠в心Ь睢N奕烁矣邪敕中傅 H绱艘延惺铡
嗜血杀戮本就是魔族天性。可因魔君被囚千年。他们亦被封印在这魔域中千年。如今魔君出世。他们才得以重获新生。
在他们看來。魔君才是这天地之主。而所谓天界。所谓神族。终有一日要被他们踩在脚下。
魔域。红云之巅。
虽说在离凤梧眼中。魔崖宫并不像是真正的宫殿。可在魔域之人看來。这红云之巅的宫宇却是魔界独一无二的圣殿。
只因这隐在红云之下的宫宇中。有他们魔族的主人魔君残月。
自那日离凤梧魔性大发。一怒之下将凤仪殿夷为平地后。残月便对她再无疑虑。也依了她的意思。让她随他同住在吟龙殿中。
魔崖宫中侍女侍从虽然甚少。可这世间终究是洠в胁煌阜绲那健<又性虏⑽纯桃饨淮V辉谒胱∫髁畹哪且埂O⒈阋巡浑侄摺
至此。魔域上下数万之众。皆认为神凤族的公主离凤梧只怕不日便要成为魔界的女主人了。
☆、第一百四十九回 温润不再
魔君即将大婚的消息在魔域内传的沸沸扬扬。可终日在魔崖宫中忧心复仇之事的离凤梧却是全然不察。
那夜。她随残月回到吟龙殿时。并未如预期般见到阿紫。于是暗自猜测是否先前她盛怒之下。当真将阿紫伤重。
想要问一问残月。却又有些犹豫。
毕竟当时凤仪殿轰然坍塌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并不曾思虑过那殿中还有一个侍奉了她许久的阿紫。
现如今再來关心。似乎显得有些刻意且虚伪了。
心里这么一來二去的琢磨着。全然洠в性谝獠性麓丝炭此难凵瘛Uソテ鹆吮浠
直到鼻间一抹熟悉的气息闯入。她只觉得唇角一热。蓦然抬眸。残月苍白俊俏的脸在眼前放大。墨黑密长的眼睫微微垂下。与他面色一般苍白的唇恰好落在她的唇角。
虽然不是第一次与他亲吻。可这突然的吻还是让她的身体忍不住微微一颤。一股莫名的情绪正从心底缓缓升起。
这情绪将将出现时。她的脑海里却闪过一张似曾相识的脸。那张脸并非是眼前的残月。
比起残月。那张脸更加俊美无暇。凤目微微上翘。仿佛总在微笑一般。
她微微摇首。脑海中的脸孔顿时模糊不清。再想凝力去想。却是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她正神思游离之时。残月的唇忽然划过她的耳垂。带來一阵软麻与酥*痒。仿佛轻羽拂过心间。撩拨着她心底的渴望。
“凤儿。嫁给我好吗。”
他的声音极尽温柔。似有一种魔力一般将她硬生生自恍惚中拉回现实。
“怎么就突然提起此事了。如今这样不好吗。”离凤梧抬手将靠在她肩胛处的残月轻轻推开。眸色之间浮起淡淡愁思。
闻言。残月神色微怔。眸底寒意淡淡。唇角却依旧噙笑。装作无事揽过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只是怕委屈了凤儿。又怕身边那些笨手笨脚的人侍奉不周。惹了凤儿生气。伤了身体。”
他这样在她耳际吹风低语。于她來说。着实也是一种考验。她自从在魔崖宫醒來之日起。便将前程旧事忘得干净。时时都沉浸在他的万般宠溺之中。
但偶尔午夜梦回时。她却会有一种莫名的失落与悲伤。那种说不清的情绪让她一直不愿直面他的情感。
如今这情绪却是时刻萦绕在她心头。他越是靠近她。她便越觉得心伤莫名。
这情绪涌上心间时。她已不自觉的想要躲开他的亲近。
对她这细微的变化。残月亦有察觉。却只视若未见。反倒将她搂的更紧。低首想要去吻她的眼眉。却被她仰首躲开了。
“夜深了。既是大战在即。还是早些休息吧。”
离凤梧说罢。便挣开了他的怀抱。转身往寝榻行去。
却不知残月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