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以为现在还是有权有势?
可是,我对你一清二楚。 我知道你连双鞋也没有,打赤脚了。 我知道你父亲已经成了白痴——“
“从这里给我滚开!”
“哼,我看你这腔调也叫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你已经完蛋了。 你连税金也付不起。 我到这儿来是想买你的这个地方——给你出个公道的价钱。 埃米巴望住在这里。 可现在,说实话,我连一分钱也不给你了!你们这些住惯了沼泽地、自以为了不起的爱尔兰人,等你们因为交不起税金被赶走的时候,便会明白现在在这里掌权的究竟是些什么人了。 到了那个时候,我要买下这块地方,通通买下来——连家具及所有的一切——那时我要住在这里。”
原来,一心想要夺走塔拉的人就是乔纳斯。 威尔克森
32
飘 (三)537
——乔纳斯和埃米,他们用迂回的手法极力要搬进曾经使他们蒙受侮辱的住所,以达到报复的目的。 思嘉的全部神经充满了仇恨,就像那天她把枪筒对准那个长满络腮胡的北方佬面孔开火时似的。 她恨不得此刻手里还握着那支枪呢。“不等你们的脚迈进门槛,我就要把这所房子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拆掉,把它烧光,然后遍地撒上盐。”她高声喊道。“我叫你滚出去!给你滚开!”
乔纳斯恶狠狠地瞪着她。 想继续说下去,但随即向马车走去。 他爬进马车,坐在那个正在抽泣的婆娘身边,然后掉转马头。他们走时,思嘉还真想啐他们一口。她真的啐了,她明知这是一种粗俗的孩子气的举动,但却因此觉得心里舒畅多了。 她巴不得他们还看得见这一举动。那些该死的黑人同情者竟敢跑到这里来当面奚落她的贫穷!那个卑鄙的家伙根本就不想给塔拉出什么价钱。 他只不过以此为借口到思嘉面前炫耀自己和埃米罢了。 那些厚颜无耻的提包党人,浑身长满虱子的穷白人,还吹牛要住到塔拉来呢。可是,她突然害怕起来,这时怒气全消了。 该死的!他们想住到这里来呢!她竟毫无办法能阻止他们购买塔拉,毫无办法阻止他们扣押每一面镜子,每一张桌子和床,扣押爱伦的桃花心木和花梨木家具,以及每一件尽管已经被北方佬暴徒弄坏但对她却仍然十分珍贵的东西。 还有那些罗毕拉德家的银器。 我决不让他们得逞,思嘉忿忿地想。 不,即使我不得不把这地方烧毁!埃米。 斯莱特里永远也休想踏上任何一小块母亲曾经走动过的地方!
33
637飘 (三)
她关起门来,将背靠在门上,但仍然感到非常害怕,甚至比谢尔曼的军队住进这所房子里的那天还怕得厉害得多。那天她最感到害怕的是塔拉可能会不由她分说硬被烧掉。 可这次更糟——这些卑劣的家伙将住在这所房子里向他们的狐朋狗党大肆吹嘘他们如何把骄傲的奥哈拉家赶出去了。 说不定他们还会把黑人带到这里吃饭睡觉。 威尔告诉过她,乔纳斯曾煞有介事地让黑人与他平起平坐,同他们一起吃喝,到他们家去拜访,让他们坐他的马车同他一起兜风,还一路抱着他们的肩膀亲热呢。她一想到塔拉有可能遭到这样最后一次侮辱,心怦怦乱跳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了。她竭力镇静下来考虑眼前的问题,设想一条出路,但她每次集中思考时,总有一股新的愤怒与恐惧的激情震撼她。 出路一定会有的,有钱人总是有的。 一定会有人能借钱给她。 不可能恰好这时候钱都用光了,或者吹走了。 于是艾希礼开玩笑的话又回到她的耳边:“只有一个人,瑞德。 巴特勒……他有钱。”
瑞德。 巴特勒。 她匆忙走进客厅,随手把门关上。 从百叶窗透进来的幽暗的微光和冬天的暮色把她紧紧地包围着。谁也不会想起要到这里打扰她,而她正需要时间来安静地想一想。 刚才脑子里闪出的那个念头原来这样简单,她不明白以前为什么她竟没有想到过。“我要从巴特勒那里弄到钱。我要把钻石耳环卖给他,要不就向他借钱,用耳环作抵押,将来有了钱再还给他。”
这时候,她觉得大大放松了,结果反而显得虚弱起来。她将交纳税金,并在乔纳斯。 威尔克森面前放声大笑。 可是紧
34
飘 (三)737
跟着这个愉快的念头,出现了严酷的事实。“我不光是今年要交纳税金,还有明年和我今后一生中的每一年呢。要是我这次交了,他们下次定会将税额提得更高,直到把我赶走为止。 如果我的棉田得一次丰收,他们就抽它的税,到头来叫我一无所得,或者干脆将棉花没收,说它是联邦政府的。 北方佬和那帮追随他们的恶棍已经把我带到他们所需要的地步了。 只要我还活着,便一辈子都得担心他们会把我抓住。 我得一辈子担惊受吓,拼命挣钱,直到累死为止,眼看着自己的劳动一无所获,棉花被人家抢走了事……
就说借三百美元来交税款,这也只能救当务之急。 我所需要的是永远脱出这个圈套,好让我每晚安心睡觉,用不着为明天、下个月、乃至明年将要发生的事情操心。“
她继续这样思索着。 有个念头冷静而自然地在她的脑子里形成了。 她想起瑞德,想起他那在黝黑皮肤衬托下闪光的雪白牙齿,以及那双一直在抚慰她的黑眼睛。 她记起亚特兰大被围困的最后阶段那个十分炎热的夜晚,那时他坐在皮蒂姑妈的一半为夏天的朦胧月色所掩蔽的走廊上,她感觉到他那只炙热的手又握住了她的胳膊,他一面说:“我想要你超过以前想过以前想要的任何一个女人——我对你比对任何一个女人都等待得更久了。”
“我要跟他结婚,”她冷静地想道。“到那时,我就再也用不着为钱操心了。”
多么美好的念头啊,比登天的希望还可爱呢,永远也不必再为钱操心,相信塔拉永远平安无事,而且全家不愁吃穿,她自己也无需再在石壁上碰得鼻青脸肿了!
35
837飘 (三)
她觉得自己很老了。 下午的几件事已耗尽了她的全部感情,最初是那个关于税金的惊人消息,然后是艾希礼,最后是她对乔纳斯。 威尔克森的一场暴怒。 现在,她已没有什么感情了。 如果说她的感觉能力还没有完全枯竭,那么她身上一定会有某种力量起来反对她头脑中正在形成的那个计划,因为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像瑞德那样叫她憎恨了。 但是她已经没有感情作用。 她只能思考,而她的思想是非常实际的。“那天晚上当他在路上把我们甩掉的时候,我对他说过些可怕的话,不过我可以让他忘掉,”她这样毫不在意地想着,显然相信自己依旧是迷人的。“只要我在他身旁,巴特勒还是不好轻易消受的。 我要叫他感到我曾经一直爱他,而且那天晚上不过是心烦意乱又十分害怕而已。 唔,男人总是自命不凡的,只要你恭维他,说什么他也相信……我决不能让巴特勒意识到我们当前处于怎样的困境,要先征服他再说。嗯,决不能让他知道!即使他怀疑我们已经穷了,他也得知道我所需要的是钱而不是他这个人。 反正他无法知道,因为连皮蒂姑妈也不了解真实情况呢。 而等到我同他结婚以后,他便不得不帮助我们了。 他总不能让自己妻子家的人饿肚子呀。”
他的妻子。 瑞德。 巴特勒夫人。 在她的静静思考之下潜藏着的某种带着反感的意识隐约动了动,但很快就平静了。她想起她同查尔斯度过的那个矩暂密月中的令人厌恶的情景,他那摸索的双手,他那笨拙劲儿,他那不可思议的激情——以及韦德。 汉普顿。“现在不去想它。 等同他结了婚再去动这个脑筋吧……”
等到同他结了婚以后,记忆摇动了警铃。 一股冷冰冰的
36
飘 (三)937
感觉从她的脊椎直往下流。 她再一次记起在皮蒂姑妈家的走廊上那个夜晚,记起她怎样询问他是否在向她求婚,记起他又是怎样恶狠狠地笑起来,并且说:“亲爱的,我是不打算结婚的呀!”
也许他是不打算结婚。也许,尽管她那样迷人和狡黠,他还是拒绝娶她。 也许——啊,多可怕的想法!——也许他完全把她忘了,并且正在追逐别的女人。“我想要你超过以前我想要的任何一个女人……”
思嘉紧紧地握着拳头,几乎把指甲掐到手心肉里去了。“如果他把我忘掉了,我也要叫他记起来。我要叫他再一次想要我。”
而且,如果他不想娶她而只是仍然想要她,那也有办法拿到钱的。 毕竟,他曾经有一次要求她当他的情妇嘛。她在客厅暗淡的光线中竭力要同那三条最能束缚她灵魂的绳子进行一次迅速的决战——那就是对爱伦的思念、她的宗教信条,以及对艾希礼的爱,她知道自己心中的主意对于她那位即使远在温暖天国(她一定在那里)的母亲来说也必然是丑恶的。 她知道私通是一种莫大的犯罪。 她也知道,像她现在这样爱着艾希礼,她的计策更是双重的卖淫。但所有这些在她心里头无情的冷酷和绝望的驱策面前都让步了。 爱伦已经死了,而死亡或许会赋予人们理解一切的能力。 宗教用地狱之火来胁迫,禁止私通,可是只要教会想想她是在不遗余力挽救塔拉,使它安然无恙,同时挽救她一家免于饥饿——那么,如果教会还要懊恼就让它懊恼去吧。她自己才不懊恼呢。 至少现在还不。 而且艾希礼——艾希礼并
37
047飘 (三)
不要她呀。 是的,他是要她的。 她每回想起他吻她的嘴唇时那种温馨的感觉,便相信这一点。 但是他永远了不会把她带走。 真奇怪,怎么想跟艾希礼逃走就好像不是犯罪似的,而一跟瑞德——在这个冬天傍晚的苍苍暮色中,她来到了从亚特兰大沦陷之夜开端的那条漫漫长路的尽头。 当初踏上这条路时,她还是个娇惯了的、自私自利而不谙世故的少女,浑身的青春活力,满怀热忱,很容易为生活所迷惑。 如今,走到了这条长路的尽头,那个少女在她身上已经无影无踪了。 饥饿和劳累,恐惧和紧张,战争和恐怖,早已带走了她的全部温暖、青春和柔情。在她生命的内核周围已经形成一层硬壳,而且,随着无尽的岁月,这支硬壳已经一点一点、一层一层地变得很厚了。然而,直到今天为止,还两个希望在支撑着她。 她一直希望战争结束后生活会逐渐恢复它的本来面目。 她一直希望艾希礼的归来会给生活带回某种意义。 如今这两个希望都已成了泡影。 而乔纳斯。 威尔克森在塔拉前面走道上的出现更使她明白了,原来对于她,对于整个南方来说,战争是永远不会结束的。 最激烈的战斗,最残酷的报复,还刚刚开始呢。而且艾希礼已经被自己的话永远禁锢起来,这是比牢房还要坚固的呀。和平令她失望了,艾希礼令她失望了,两者都在同一天发生,这仿佛那层硬壳上的最后一丝缝隙已被堵上。 最后一层皮已经硬化了。 她已经成为方丹老太太曾劝她不要做的那种人,即成为一个饱经艰险因而敢做敢为的妇女。 无论是生
38
飘 (三)147
活或者母亲,或者爱情的丧失,或者社会舆论,一概不在乎了。 只有饥饿和饥饿的梦魇才是她觉得可怕。她一经横下心来反对那些将她捆缚在旧时代和旧的思嘉的一切,这时她便感到浑身轻松自在了。她已经作出决定,并且托上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