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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外面传来娇凤的通报:“四奶奶来了……”
金玦焱好像觉得自己“噌”的站起,然而定了神,不免庆幸自己还坐在位子上。
厚重的毡帘一掀,一袭香色八团喜相逢锦镶银鼠皮披风缓缓移了进来。
金玦焱顿时抓紧了扶手,目不转睛的看她。
阮玉卸了披风,他的眼波便是一颤。
她的确清减了,更或者说,是苍白了,在姜黄色素面小袄的映衬下,白得几近透明,于是那双眼睛就分外黑,黑得让人不敢直视。
这样的阮玉半低着头,在春分的搀扶下,移步上前,端端福礼:“给老爷请安,给太太请安。”
又微转了身子,行同辈礼:“大爷,大奶奶……”
姜氏疾步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哎呦,弟妹,这大冷的天,你怎么不多穿点?”
金玦焱忽然想问,那只手冷吗?而直到此刻,他方才发现,自己的呼吸自打她进门的那一刻便好像停止了,于是松了扶手,轻轻的吐了口气。
阮玉没有答话,只微微一笑。
姜氏便继续聒噪:“药还在吃吗?若是觉得不好,咱们就换个大夫。现在的大夫多是挂羊头卖狗肉,可千万不能让他把弟妹的病耽误了……”
阮玉又是一笑。
金玦焱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然而来不及细想,卢氏便淡淡的来了句:“既是来了,就找个地方坐下,这样不当不正的站在这,你不嫌累,我还嫌挡光呢。”
此话可谓极其不客气,不过想来卢氏对阮玉如今的低眉顺眼很是满意,所以也只说了这一句,就拉了跑过身边的金宝娇说话,瞅也不瞅阮玉一眼。
阮玉丝毫不恼,不管卢氏看不看得见,照样端端一礼,然后走到金玦焱对面,坐下。
不对劲,一定不对劲!
金玦焱上下打量她,可是她只盯着那朵盛开在鞋尖一寸处的牡丹,唇角衔着一丝浅笑。
金宝锐拉着金宝锋跑过来:“四婶,宝锐一直想要去看你,可是母亲说,你正病着,怕打扰你休息……”
金宝锋皱着眉,睇向弟弟:“不是祖母说怕四婶过了病气给我们……”
金宝锐捏捏哥哥的手,使劲的使眼色。
金宝锋好像明白了什么,立即转身跑开:“我去给四婶拿点心……”
丫鬟前来上茶,阮玉只是扫了一眼,任由她把茶放在小几上。
金宝锐凑上前,附到阮玉耳边,神秘兮兮道:“四婶,你有没有发现我二哥好像变了许多?”
是变得活泼也机灵一些了么?
阮玉笑着,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金宝锐丝毫不觉她的一言不发有何不妥,兀自叽叽呱呱,还问她的病什么时候好,他还想跟四婶继续学踢毽子呢,而且金宝娇带回的十二生肖也很棒,只在他们面前炫耀了一圈,就收起来当宝贝。他打算跟四婶学习捏泥人,将来给二哥二姐三妹四弟都捏一大堆泥人,看金宝娇还怎么显摆。
无论他怎么说,阮玉都只是笑。
金玦焱的眉心就越蹙越紧。
“好了,”卢氏在前面笑着:“我知你们在闹腾什么。好歹晚饭也用过了,若是想去看花灯,就尽早去。回来咱们煮元宵!”
自始至终,她没有问过阮玉吃饭了没有。纵然阮玉的衣食用不着她费心,可是连一句客套她都分外吝惜。
阮玉浑然不觉,只保持微笑,一任金宝锐欢呼一声从她身边跑开,挨到金玦淼旁边,蹭啊蹭啊的请求被带出门。
金玦焱的火便渐渐烧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一进门就一副任劳任怨认打认罚的模样,她做错了什么?怎么这般没骨气?原来的厉害劲都哪去了?她就想这么耗着?耗一辈子?
他突然不敢想象。
他宁可看到一个张牙舞爪将他气得暴跳如雷七窍生烟的阮玉也不愿面对一个麻木不仁任人随意拿捏的木偶人!
于是他霍然站起,准备走向她……
作者有话要说: 改多处。起晚了,改得就晚了⊙﹏⊙b汗
☆、111真有心!
“老四……”卢氏的声音慈爱的响起:“今儿十五,忆柳在家里闷得慌,你领她出去走走,省得她总缠磨我……”
“姨母……”钟忆柳不好意思摇着卢氏的肩膀,又含情脉脉的瞧金玦焱。
堂中顿时一静,大概大家都觉得元宵佳节金四不带着媳妇而是带着表妹出去有些不地道。
金成举开了口:“咳咳,老四,你媳妇病了多日,都说正月十五走百病,你带你媳妇出去溜达溜达,那病气兴许就扔到路上了……”
金玦焱一听,立即睇向阮玉。
可是阮玉恍若未闻,只盯着脚前的牡丹,唇角的笑意像是定住一般,既不消失,也不扩大。
金玦焱慢慢捏紧了拳。
“那可不行!”那边厢,卢氏立即反对:“老四媳妇正病着,怎好再出去吹风?从福临院到福瑞堂,怎么也超过一百步了,何必上外面找那个麻烦?再说……”
上下打量阮玉,冷冷一笑:“谁不知金家四奶奶是个金贵人儿,可不能跟外面那些个杂七杂八的人挤到一处,若是被冲撞了,亲家怕是又要打上门来了……”
金玦焱发现他娘现在越来越歪,阮洵到来,只是为了看女儿,而且人家什么也没说,怎么就被她编排了这么一大套?
他不觉睇向钟忆柳,然后目光锁定,恶狠狠的盯着。
不料此举却让人误会了。
卢氏大笑:“哎呀,老四都等不及了。也难怪,他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如今在家里闷了这许多日……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事,还不是看他表妹来了,不想出去游逛?今儿个正好。老四,带上忆柳,随便到哪去走走。对了,那个庞七,好久不听你提起,还有贾十六,自打你成亲就没到府里串过门……”
瞥了阮玉一眼,好像这一切的不同寻常都是拜她所赐。
而阮玉依旧不为所动,就那么定定的瞧着那朵牡丹。
“你就领你表妹去跟他们聊聊,让她多认识几个人。说起来,忆柳在京里也没什么朋友,可就全指望你了。诶,我想起来,这眼瞅就要春天了,你们不是有个什么春日社吗?到时带着忆柳去玩玩。年轻人,这一来二去的,就熟了。老四,别怪我说你,你可不能只顾着自个儿,让你表妹孤单着。在这家里,你不跟表妹亲,还能跟谁亲呢?”
得,连爹娘都靠边站了。
姜氏撇了撇嘴。
她就纳闷了,卢氏岁数也不算大,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就算想抬举自己的外甥女,可是做得也太明显了吧,阮玉还在跟前呢,她把人家置于何处?这可不是像抬璧儿做姨娘那般简单,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不过卢氏如此嚣张,这位钟姑娘可谓功不可没。
她没来之前,卢氏只敢端着婆婆的架子给阮玉为难,如今竟是当面锣对面鼓的干上了,除了她,还有谁有这本事?
若是换了别人,姜氏或许会乐见其成,可偏偏是钟忆柳……
她看得出来,钟忆柳或许没阮玉聪明,但绝对是个狠角色,前几日的谣言是谁放出来的?当她不知道?把阮玉打倒了,你钟忆柳好做四奶奶?岂非是给她找麻烦?
一个李氏已经够她头痛了,结果又来一阮玉。
不过阮玉虽本事,却无意于中馈,这倒让姜氏意外。不过就算中馈落入阮玉手中,她也只得服气,谁让人是嫡子嫡媳?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何况阮玉本就出身高贵,谁又比得过她去?更何况她的确有些本事……
然而若是换了钟忆柳……
姜氏暗自“呸”了一口。
一个寒门小户,竟做起美梦了,将来她要是过了门,李氏怕是也得乖乖的把钥匙交出来,她的背后又有卢氏,这个家岂非就是她钟忆柳的?别说自己不答应,李氏更要气个半死。但她拿了中馈就是名正言顺,她们又能说什么?
虽然事情没有发生,姜氏已经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了,偏偏金玦鑫又在旁边来了句:“既然如此,我们跟表妹也是亲的喽?”
关你个屁事!
姜氏恨不能脱了鞋敲他的脑壳。
这个金玦鑫,自打在殿上被皇上表扬几句,这段时间一改木讷,变得分外“活泼”,什么事都想插上两句,偏偏又是驴头对不到马嘴上。
你瞧那金玦淼,听了这话,笑得贼眉鼠眼的。
卢氏则是大笑:“自是亲,自是亲!”
拍着钟忆柳的手臂,转头寻彩凤:“表姑娘就要出去了,怎么还不把披风拿过去?就拿那件大红轧边火狐狸毛出风的披麾,刚做的……”
又睇向姜氏:“年前我拿了老四媳妇给我的狐狸皮,想着这么好的东西给我老太婆用了可惜,就给忆柳做了件披风……”
拿阮玉送您的心意伺候外甥女,您可真‘有心’!
姜氏腹诽,表面还得笑着:“是啊,年轻人就得好好打扮打扮,像我这岁数,若是穿个貂啊狐的,可不糟蹋了?”
说话间,披麾已经拿来了,彩凤服侍钟忆柳,就地穿戴起来。
卢氏慈爱的看着,连声啧啧:“我就说这大红色,配忆柳最是好看!”
大红相当于正红,只能正室穿着,卢氏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说句实话,您这外甥女虽然有几分姿色,也算白皙,可还真压不住这颜色!
“老四,还愣着干嘛?”转向姜氏,笑:“瞧,老四瞧着表妹漂亮,都看傻了!”
姜氏翻了个白眼,老四哪是在瞅您外甥女,他分明是……
金玦焱死死的盯住阮玉。
从开始到现在,她就像被点了穴一样,保持着一个姿势,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周围的一切对她而言都仿佛虚设。
那么我呢?
岳父大人说你“明白”,你明白在哪?
耳边又传来催促:“老四,还不赶紧换衣裳,待会街里人多了,把你跟忆柳挤散了就糟了。对了,我可告诉你,你牵着点你表妹,若是把人弄丢了,看我饶不饶你!”
金玦焱依旧死死看住阮玉,心里呐喊,只要你说一句,我就留下。不,我带你出去,走走……
他不知为何如此作想,他的去留,又与她何干?可他就是想得她一句话。
可是她……无动于衷。
久久的望着,久到卢氏都不知该怎么继续了,姜氏更没法打圆场,因为她正在幸灾乐祸,钟忆柳则红了眼圈,委屈的唤了声:“表哥……”
卢氏只得清清嗓子:“老四媳妇,既然身子不舒坦,就回去歇着吧。”
然后颇有人情味的加了句:“仔细吹着风。”
于是金玦焱发现,阮玉动了,原来,她并不是什么也不曾听见……
阮玉屈膝告辞,方转了身,金玦焱便“哼”了一声,然后袖子一甩,大步而去。经过阮玉身边的时候,停也未停,也不知这声“哼”是甩给谁的。
钟忆柳亦急忙告了辞,拎着裙子去追金玦焱。
“表哥,等等我,等等我啊……”
脸皮真厚!
姜氏暗骂,却依旧赶上两步,挥着帕子,声情并茂的呼唤道:“早点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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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刚踏进清风小筑,夏至便迎了上来,帮她卸下披风的同时,跟春分交换了下眼色。
春分十分不冷静,愤愤道:“见过不要脸的,可是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
夏至面露疑思。
跟随同去的立冬自行除了外罩,摘下襟上的帕子,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