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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弯下身子,摸了摸金宝锋的小髽鬏。
金宝锋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亲昵,偏了偏头,退开一步。
阮玉以为他会说……施主,请自重。却不想……
“四婶见谅,宝锋失礼了。”
不能不说,和这样的人相处一点乐趣也没有,阮玉不禁想象了下学霸之妻枯燥乏味的未来。而且这副做派,一点也不像他风流潇洒的父亲。
不过,好像秦道韫也不是很幸福……
她挤出个笑:“宝锋也是来学踢毽子的吗?”
本是一句正常的问话,岂料金宝锋红了脸,眼睛转来转去的不敢看阮玉,小嘴嘟囔着:“我就是来看看,看看……”
阮玉忍不住要笑,毕竟只是个孩子,却偏要装作小大人的模样,真是难为他了。
“是我拉着二哥来的。”金宝锐见兄长窘迫,急忙替他解围:“二哥说,他最近看东西总觉得模糊,我觉得,四婶的毽子到处乱飞,二哥若是能常看看,或许眼睛就好了呢。”
阮玉便捏了捏金宝锐的小髽鬏,别说,三房的这几个孩子还真可人疼呢。
偏偏金宝娇撇了嘴:“这么说,你跟四婶学毽子,是为了给二弟练眼神?”
“哪有?我是为了……”
金宝锋忽然闭上嘴,又好像生怕迸出个什么来,又紧紧抿住。
然而金宝娇已经盯住了他,眯起眼,拉长了声音:“你是为了什么?”
金宝锋见弟弟面露愤色,怕他跟金宝娇吵起来到时说不清楚,急忙挡在弟弟前头,摇头晃脑:“夫子云……”
“去你的夫子!”金宝娇怒吼,上前一步:“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阮玉忽然后悔招了这么一群孩子。这个金家,从上到下都不让人省心,姜氏跟李氏碰到一起要干,现在孩子们又……
院子都闹成这样了,她都出格成这样了,怎么不见丁嬷嬷出来管管?当真打算修行悟道了?
“呦,这是怎么了?”姜氏的声音打耳边传来,洋溢着热情:“弟妹,你瞧,我又给你找了个徒弟!”
金宝钥别别扭扭的跟在她后面,满脸的憋闷:“娘,我都多大了?你让我学这个……”
“这个怎么了?这个学好了也是你的本事!”
阮玉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姜氏亲切。
她急忙上前,捡好听又不夸张的赞了金宝钥几句,直把姜氏美得就要拿她当亲妹子待了。
阮玉一边跟姜氏寒暄,一边偷眼瞅孩子们,见他们虽别扭,但好歹没有吵起来,不觉松了口气。
叫他们过来,嘱咐两句,没有毽子的发个毽子,皆栓了绳。
“先照我刚刚说的好好练,谁先踢满了一百个谁来找我,咱们再学下一式。然后找个时间,来场比赛,看谁这段时间最用心!”
“有奖品吗?”金宝娇立即眼睛发亮。
小财迷!
阮玉腹诽,依旧笑眯眯道:“当然有,不过……解释权归主办方所有。”
最后一句,金宝娇没有听懂。
别说她,姜氏也没有听懂,不过她不识得几个字,听不懂的话多了。
孩子们倒都高高兴兴,充满了斗志,尤其是金宝娇跟金宝锐,简直直接就成了对手。
送孩子们出门时,金宝姗忽然转了身,仰头望着阮玉,小小的脸蛋流淌着泉水一样的光辉:“宝姗出来时,母亲让宝姗问问四婶,赴宴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阮玉一怔。
这两天一事接一事,她竟是把那张帖子给忘了。
姜氏还在跟她唠叨,她有一声没一声的应着,待转身回屋时,余光中瞥见“隔壁”书房的红棱雕花长窗好像动了一下。
她不由自主的望了过去。
朱红漆,三阳开泰的图案,皆静默安然。
方才,是她的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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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玦焱屏气敛声的背贴着窗子,直到听见隔壁传来一声门响,方出了口气。
低了头,看向掌心被攥得有些蔫吧的毽子。
他走到门口,推开门,往外望了望,再听了听动静,方无声关上,小心上了栓。
有些缓慢的行至屋子中间,犹豫片刻,如同下了好大决心般丢了毽子,然后深吸了口气,拽着根小绳,笨手笨脚的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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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回咱们得好好准备准备!”
自打听说阮玉明天要去赴宴,春分几人就忙起来。
立冬负责想新鲜的吃食,因为若是要去,总不能空着手吧,让一向自负又清高的秦道韫尝尝什么才是山珍海味,别具一格。
霜降负责安排明日的穿着跟首饰,而且每样都要多备出一套。
当然,这是外出赴宴的必要准备,因为若是衣物脏了,或是停留时间过长,都是需要有备用之物进行更换的,否则便是失礼,亦失了自家规矩。只是这不过是在府内,俩院不过一刻钟的距离。
春分说,这是为了显示郑重,亦是对秦道韫表示重视。
阮玉却觉得,他们不过是想让秦道韫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大家气派。
她外出时是要带上春分和夏至的。
夏至正在严肃备战,务必要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跟八面玲珑让三房的人认识到她们的奶奶是尊贵无比的,她们这些跟着奶奶的人亦是不可侵犯的。
春分则在东翻西找:“姑娘,你必须拿出一两样拿手的把她镇住。她可不同于大奶奶跟二奶奶,必须从这里……”
春分指着心:“把她镇住。”
阮玉不明白,若想征服一个人,不都是要征服他的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二周三的晚上,尤其是周三晚上,从五点到十一点(后面睡着了),点击一动不动,我自己点了两下也没结果,昨天似乎回复正常了,松了口气。但成绩这么烂还在更新的人估计比较少,为这种无耻的精神点赞
好奇怪,从上一章怎么滑不到这一章呢?
☆、061前去赴宴
可是春分摇头,若要细讲,又说不出。
“姑娘,认亲那天你给她的开箱礼是双面绣,这就是个震慑,你都没瞧见,当时她那表情……”
春分撇撇嘴:“秦道韫自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针黹,件件不凡,京城里的人也说她是才女,奴婢却不信。”
扬了头,万分骄傲:“我们姑娘可是大人请了京中最有名的先生教的,一样请一个。姑娘的才名,早在三年前就盖过她了……”
阮玉不禁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但凡能看到的地方,心道,如花,想不到你这么厉害,可是我,我该怎么办?
“对了,姑娘的琴艺可是最好的!”
说到这,春分忽然打住,担心的看向阮玉。
似乎自打过门,姑娘再没有提起过季桐,好像都不曾想过这个人,似乎他从来没有存在过,而今忽然被她贸然提起,万一……
可是阮玉怔怔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露出这种恐怖的表情。
的确,对于阮玉而言,季桐不过是个名字,而且她早就把这个名字给忘了。
见阮玉没有什么特别反应,春分松了口气,然后转了话题:“其实若说出名,姑娘的绣艺可谓天下无双……”
阮玉恨不能砸烂了这双手,如是,什么琴棋书画,什么针黹女工,没了手,还能做什么?
可是春分突然扑到面前,万分诚恳道:“姑娘,咱们就来个绣艺,保证镇住她!”
阮玉看着目光闪闪的春分,忽然拍拍她的脸:“洗洗睡吧。”
姑娘又拍她的脸……
春分有一瞬间的失神,可是明天的事不能马虎,她还要继续让阮玉提高警惕,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你不睡?我可要睡了,明天……”
大家都知道这个“明天”指的是什么,可是春分不依不饶:“姑娘,你纵然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大人想想啊!”
阮玉本已背对着春分躺下。闻言,睁开眼,但只是看了看烛光将纱帐上的花影铺在墙上的摇曳,就又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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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更或者说是凌晨,泰安院又迎来一阵敲门声。
张婆子开了门,顿时一个哆嗦。
屋里的人听了通报,亦是一个哆嗦。
阮玉施施然的进了门,给面色漆黑如锅底的卢氏请了安,又关切的问太太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小病也不能耽误身体要紧。
她越关心,卢氏的脸越黑,攥着念珠的手哆哆嗦嗦,似中风后遗症。
阮玉引经据典,还讲了蔡桓公讳疾忌医的故事,直到离规定请安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了,才恭敬起立,福了一礼,要去福瑞堂门口等候姜氏等人。
卢氏哪能让阮玉去现自己的眼?
昨天的事,她好容易遮掩过去了,今天姜氏若是看到阮玉从自己院里出来……她发现,阮玉其实很会说话,本来“不怀好意”的话从那小嘴里说出来,就成了一片赤胆忠心,她可不能放人去嚼自己的舌头。
于是只能暗自忍气,嘱彩凤将阮玉主仆送回去。
当然,自是昨天那条“蹊径”。
阮玉前脚刚走,娇凤就抹着卢氏的胸口,看着门口,有些忧心忡忡道:“看样子,四奶奶明天还会来呢……”
“啪”!
一只白瓷浮纹茶盅飞了出去,撞到门框,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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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回到清风小院,照例美美的睡了一觉。
无惊无扰,直到中午方醒。
用饭,打扮。
今天的阮玉,穿了月白刻丝暗纹宝妆花长袄,嫣蓝的中衣恰恰在领围处透出道小边,显得极为淡雅。下方则配了鸦青色绣月白色梅花的综裙,系鹅黄绣花绸带,缀青玉蝙蝠为压裙,一切皆相得益彰。
霜降郑重的为她绾了凌云髻,簪钗挑了又选,选了又挑,终于敲定一支玉玲珑步摇,任细细的流苏簌簌的打在她的鬓角。再搭一根点翠白玉响铃簪,整体格调优雅而不张扬,又额外突显了贵重,正是体现了春分等人的用心。
当然也不能不说,霜降对秦道韫的心思亦把握得极准,即便……
在阮玉印象里,霜降似乎从未见过秦道韫,于是不禁又对她看重几分。
玉蝶豆绿细耳坠长长的垂在颈间,又戴上九叶玫瑰细银链子,正中的坠子正是一枚粉晶琢成的玫瑰花。花朵将开未开,蕊珠半露不露,煞有意境。
腕上则换了镶猫眼石的赤金镯子。
乍一看去,与这一套的素淡有些不搭调,可是仔细一想,这一身太过浅淡,还真需有个闪光的物件提提眼。而且镯子藏在袖子里,只有举手抬腕之间才能露出来,颇有惊艳之感。
霜降想了想,将备好的三只戒指收起,只给阮玉带上了一只玛瑙戒指。
阮玉对着落地穿衣镜打量一番,满意点头:“日后就照这个样子收拾吧。”
霜降受到肯定,只是垂眸屈膝,表示感激。
春分倒跟夏至对了眼色。在她们看来,主子这是要跟秦道韫宣战了。
临出门前,阮玉忽然回了头:“带上如花。”
二人面面相觑。
若说要表示高贵,一只雪白的小猫咪还差不多,如花……黑不溜秋,脑袋还秃了一块,怎么看怎么庸俗丑陋,简直就是个败笔。
阮玉想的却是,万一秦道韫吟一句诗,吃一口饭,喝一口酒,来一个对子,她总不能半点不表示吧?如花不是经由各方名师调|教过吗?它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的真身出丑吧?
没奈何,霜降只好把如花抓起来打扮,可是底子在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