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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想,就连阮玉方才的“逃避”,在她看来都是阴谋。
只是短暂的怔愕,便抖开笑容,亲亲热热的拉住阮玉的手:“夏至果然心直口快,可就算你舍得,怕是你们奶奶也舍不得啊。”
阮玉陪笑两声,这事便算过去了。
再睇向夏至时,但见她调皮的跟自己挤了挤眼,顿时明白李氏心中所虑,不禁感念起夏至的机敏,转而觉得,自己在很多时候竟不如个丫头,真是……
不过又一想,刘邦也什么都不会,凡事只会“为之奈何”,但最后,还不是他当了皇帝?
正在安慰自己,忽听夏至又道:“奶奶先跟二奶奶聊着,奴婢这就去给奶奶寻帕子。”
这个夏至,竟是要将演戏进行到底。
不待阮玉阻拦,李氏已经大呼小叫了:“这可使不得!”
看看四周,又上前一步,神秘兮兮道:“我问你,你们奶奶那帕子上可有什么标记?”
夏至当真仔细想了想,摇头:“只是一方素帕子,还没来得及绣花样……”
“这就行了!”李氏一拍大腿:“一方寻不见根底的帕子,怕什么?倒是你……”
移目阮玉,颇有些嗔怪的意思:“怡然院那边,咱们躲都躲不及,你还偏要往那凑。就算有什么落下了,已沾了那边的晦气,难道还要拿回来?”
阮玉垂了眸:“实是那日,我忽然记起,过门这么久都没有去探过六妹妹,实在太不应该。而且老爷虽然给了参,毕竟是老爷的……”
“你啊!”李氏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你又给了什么?”
想了想:“一对何首乌。”
但是没有说年头。
不过照李氏的估计,也短不了,表情于是更加严重:“那是个无底洞,你填不满的。万一她就觉着你好了,以后总管你要东西怎么办?”
这个阮玉倒没想到,不过想到八月姨娘的样子……
思来想去,倒有些拿不准了。
“若是她要烦你,你只让她来找我!”李氏倒把这事揽下了。
阮玉怀疑的瞧了瞧李氏,
八月姨娘能不能变成牛皮糖不好说,但是如今她可以肯定,李氏是要借此继续昨天未完的事业,拉她上自己的贼船。
阮玉哀叹,左躲右躲,到底没躲过去,难道这就是上天注定?
可是李氏倒没有继续顺着话题说下去,只是担心的看着她:“瞧这手,还凉着,还有你这脸色……可不能让太太瞧见,否则还不心疼死?”
李氏就是会说话,而她的表情就是已经疼死的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分段的日子终于结束了(^o^)/
☆、049赏罚分明
拍着阮玉的手,念念叨叨:“别总顾着别人,先可着自个儿。方才我还觉着你出来透透气也好,在床上可是越躺越迷糊,可是眼下一见,你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一会让夏至把药方送到瑞萱堂去,不瞒弟妹,但凡外面有的药,咱们府里全有。”
又抿嘴一笑:“以后但凡有事,先用公中的,自个儿的就留着。你刚刚成家不知道,过日子手要紧一些,否则一松,东西就哗哗的没了。”
不过是变相的向她示好,阮玉明白,但是她决定,对于李氏这种人……不,不仅是李氏,对所有的金家人,还是少说为佳,言多必失啊。
于是顺水推舟:“还是二奶奶想得周全,阮玉多谢了。”
见她领了情,李氏心情舒畅,不觉笑脸一扬,再次露出个神秘表情:“不过若是听了接下来的事,怕是弟妹会不药而愈呢。”
接下来的事?
阮玉疑惑的睇向她。
李氏立即凑上前:“那拨人,要走了……”
那拨人?
哪拨人?
见她糊涂,李氏抿嘴一笑:“大老爷大太太就要回去了,三老爷跟三太太自是也不会多留……”
怎么会?不是说要住到年后吗?
李氏再一笑,只是这一笑,却是说不出的诡异:“弟妹今天没去福瑞堂,所以不知道,乡下那边,出事了……”
出事?
出什么事?
阮玉觉得自己似乎依旧生活在信息万变的现代社会,只一个不留神,就被落下了。
李氏这回却没再继续,只言自己要忙,就先走了。
阮玉看她如同被飓风狂吹杨柳的背影,暗忖,怪不得李氏这般开心,如此一来,便再无人跟她裹乱了,只不过那两房会空手离开吗?决定这样仓促,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歪头想了一会,忽然意识到,不论是什么事,都与她无关。
于是也高兴起来,带着夏至跟立冬回了清风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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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清风小筑,阮玉立即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措施。
将所有人都召集到堂前,令春分重申了失职之过及惩处,又公事公办的把那日“带班”的人由下到上按例惩罚。春分是总领,所以当之无愧的交了最高罚金——一两银子。
见最得宠的大丫鬟都受了罚,其余人立即噤若寒蝉。
阮玉打量一圈,很满意,于是命霜降将上午整理好的条例捧出来,又令夏至取一托盘放到红木条案上。
春分作为受罚人员立在一边,但见夏至的神色较之前开朗许多,更添艳色。
不禁垂了眸,咬住嘴唇。
其实跟阮玉透露夏至的心思,春分亦有自己的打算。
论资排辈,或是论能力,夏至不比她差,甚至还强上三分,尤其是接人待物,夏至简直就是天生干这种事的人,所以大人很看重她,姑娘也是。
姑娘出嫁之前,她一直担心到了金家,夏至的本事愈发见长,会夺了她管家娘子的位子,于是总想找个由头把夏至刷下来。
可是夏至精得很,没让她得了半点把柄,又有大人的信任,于是一路跟着嫁过来。
春分也没想到夏至会对金玦焱动了心思,她在气愤之余,也要庆幸这是个好机会。
让姑娘讨厌夏至,自己的位子就稳了。
至于夏至能否成为姨娘,目前还看不准。
不成,自然好。
成了,就是半个主子,倒是没人跟她争管家娘子了,可夏至若是新仇旧恨一起算,自己怕是抵不过。但到底姑娘先厌了她,将来还是会照应自己的。
然而这会,姑娘竟然又开始使唤她,那盖着托盘的红绸布一掀,竟是一堆白花花的碎银子。这么大的事……姑娘难道不信自己,要重用夏至了?
也不知夏至有没有在姑娘耳边递话,万一……
她这边心底折腾,那边霜降将惩治条例从头念叨尾,她也没听进去一句。
阮玉一门心思搞建设,哪能顾及春分的小九九?
“早前咱们就说好,赏罚分明。不过当时只是说一说,时间久了,怕是就忘了。这也是我的不是,所以,我也要罚!”
什么?
主子也受罚?
众人面面相觑,再睇向阮玉。
但见阮玉笑了笑,让立冬拿过来一锭银子,啪的一声,拍在方才那摞罚金上。
“自下而上,算到我这,理应十两。”
继续面面相觑。
不管是十两百两,这罚金最后还不都交了主子?又何必多此一举?
心里想着,口里却不能说出来,想要赞主子两句,或者让主子把银子收回去,似乎都显得有点虚伪。而且主子使了这一招,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就打算抓她们的小辫子?
阮玉缓目一扫,已是明白了她们的心思,笑意便不禁浮上唇角。
“霜降,你算算,如今这罚金总共多少?”
霜降捧了小算盘,噼里啪啦的打起来。
春分心里更难受了,这本该是她的活……
但见阮玉自始至终没有瞟上她一眼,心里不禁暗恨自己最近有些轻狂,本是分内的事却出了纰漏,结果恰恰被主子逮住杀鸡给猴看,否则今天怎么单挑了她去办这件事?多丢人啊!
今后,主子还能重用她吗?底下人还能臣服她吗?
这般一想,冷汗便从后背冒出来。
“回奶奶,一共是十二两三钱零五十六个铜钱。”
阮玉点头:“你们都听清楚了?这个,稍后就交给春分收着。”
什么?
春分不可置信的抬了头,由于用力过猛,竟觉得有些头晕,于是看着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阮玉就好像飘在云雾里一样。
迷蒙中,阮玉对她笑了笑:“以后再犯错,就按例惩罚,还是由你管理,你可不能中饱私囊哦。我们可都看着呢……”
春分的泪一下子就掉出来:“谢奶奶信任!奴婢一定,一定……”
“一定”什么,到底没说出来,但是阮玉已经很满意了。
春分哪都好,也足够忠心,可是她也觉得这丫头最近很有些“活跃”。
她向自己告密夏至,是出于一番好心,然而又岂非没有私心?她的管家娘子的心愿,自己是略知一二的。
她不反对竞争,而且春分也只是告密,并没有对夏至使阴损手段,自己可以容忍。此番,不过是给她个提醒,让她知道个分寸。将来相处的日子可长可短,万不能让底下人压到她头上,更或拿她当傻子哄骗。
所以阮玉又转回头:“这些,就是咱们的‘流动资金’。将来谁若是有了急事,可以在此支出,不过要签字据的,届时归还。若是无事……”
环视四周,唇角忽的一弯:“就要过年了,按照惯例,咱们要摆几桌,而这些,就当是犯错的人给大家伙添菜,如何?”
众人顿时兴奋起来,两眼放光的盯着阮玉。
每到过年时,主子都会安排席面,让下人乐呵乐呵。但是要根据个人的等级安排座位,席面所耗费的银子也不同,若是加上这十二两银子……
几个小丫头已经对着挤眉弄眼起来。
阮玉于是又开了句玩笑:“若是有人好心为了给大家添菜偏要犯错误,我想大家也是不会反对的,是不是?”
众人哄笑,方才的紧张压抑顿时不翼而飞。
“不过若是表现好,让春分这边一年都没有进账,那么我每年都给大家加十五两的菜。”
静寂。
欢呼。
阮玉的笑容保持得很好,心里却想,如花,我替你夸下海口,你可要支撑得住哦。
不过若是自己……
立即摇头……难道你还想在这待下去?
她端起茶碗,众人立即静下来。
阮玉啜了口茶,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端庄的表情:“既然大家没有意见,我便要继续了。此前霜降念的条例,想必你们已经听清了,可是咱们人多,事杂,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所以现在,就请大家仔细想想,还有哪些需要补充。想好了,就说出来,若是咱们觉得合理,这银子……”
她一指手边的碎银:“一条一钱。”
众人再次炸了。
没一会工夫,便有人上前献计献策,很快的,就成蜂拥之势。
阮玉皆拣了可行的让霜降记了,又将类似的归总成一条。
春分这回听得仔细,弯下的背也渐渐直起来。
转眼就到了黄昏。
人多力量大,惩罚条例又多了二十道。不过与此前不同,这回众人是热情洋溢的接受了监督。
阮玉坐了一下午,还得保持端正,也有些累了,便让众人退下,说有了好建议再提上来,银子照赏。
众人乐颠颠的走了,边走还边讨论。
阮玉就要起身,春分急忙上前扶住:“姑娘,慢着点……”
四目相对,阮玉了然而安慰的冲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