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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着衣角,低着头,眼睛打斜里觑着金玦焱,小嘴抿着,一副委屈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分段
☆、039满载而归
时至此刻,阮玉有点明白金玦焱的“好心”了,只是孩子既然开了口,又一片孝心,整个店里,除了自己,谁能还做这个主?
于是笑了笑:“那便拿着吧。”
金宝娇欢呼一声,又扑到柜台前:“四婶,你看这盒茉莉花胭脂……”
“阮玉……”
除了那几个有名头的“妇”,金玦焱还是头回呼唤阮玉的名字,阮玉不禁一怔,睇向他。
他似乎也觉不妥,但此刻,他黑着脸,实在无法顾及其他。
“天也不早了,前面的车已经回府了,想来爹和娘正惦着,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他是在避免自己损失更大吗?
阮玉领情,笑:“好,这就回吧。”
金宝娇嘟嘟囔囔赖着不走,但禁不住金玦焱拿眼死盯着她,只得瘪着嘴跟上,又小声抱怨:“四叔真小气!”
差点将金玦焱气个倒仰。
搀扶阮玉的春分自打那夜听到金玦焱呼唤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就阴沉沉的脸色渐有放晴。
她觉得,姑爷也并非不顾念着姑娘,姑娘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若是俩人能多点时间相处,或许……
于是再上车时,就鼓动金宝娇跟自己坐一辆。
怎奈金宝娇已经“离不开四婶了”,气得春分暗骂这小丫头跟她娘是一样的见不得人好的货色。
金宝娇跟阮玉同车是有自己的算计的,所以,她到底还是央着阮玉带她去了织云成衣坊,将白狐皮为自己做了个手笼。
车上,金玦焱曾大为光火:“不过是个手笼,自己缝两针就是了,一个小姑娘家,摆什么气派?”
但是他抗议无效,金宝娇还为自己的妹妹金宝婵预定了银鼠皮领围,更获得了金家二房在织云成衣坊免费做衣物的权力。
面对小小的金宝娇,阮玉自愧不如。
这才是做生意的料子啊,脸皮原来不是靠后天的努力就能修炼的。
但是金宝娇再如何争取,因为金玦焱的忍无可忍,到底没有去成阮玉的其余铺子。
终于要回府了。
金宝娇腻着阮玉,说有机会要跟四婶去庄子玩玩。
金玦焱额角的青筋都要蹦出来了,然而就在这时,金宝娇突然扑到窗前,指着一家两层高的酒楼:“‘仅此一家’。四婶,这不是你的酒楼吗?宝娇听说里面的片皮乳猪、焦香银鳝桶、酪酥拌雏子鸽做得最地道了。爹爱喝酒,正好拿了胭脂鸭信给他……”
自始至终,阮玉从未听金宝娇提一个“买”字,暗叹这孩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金玦焱却自从听到金宝娇准确无误的指出“仅此一家”是阮玉的产业并如数家珍的报出了菜名……都是“仅此一家”的招牌菜,尤其是胭脂鸭信,价钱贵得吓人,他睇向金宝娇的目光便不由变得深思。
看来李氏非要金宝娇跟着阮玉回相府,未必仅仅为的是女儿的亲事。
只是阮玉,她自小就被阮洵捧在手心,府中又只她一个女儿,什么都是她的,从不用争,从不用抢,又岂会知道大家族里的奥妙?
李氏平日怎么折腾他不管,可她是金家的人,而金家,竟是贪图媳妇的嫁妆,传出去岂非让人笑死?
而若阮玉当真没了嫁妆,他还如何将她扫地出门?就算除了她这个麻烦,她一无所有,他岂非担了个不仁不义之名?
可是此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笑着应了金宝娇,又唤春分去酒楼“拿”酒菜,搁在膝上的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要如何提醒她?
他要提醒她吗?
她会相信他的提醒吗?
就算提醒了,有用吗?
她又要如何体谅他的一番“苦心”?
如今想来,最好的办法竟然就是趁李氏的手还未伸长时把她休掉。
这般一想,他的休妻倒不失为保护她并为她谋得生路的无限正义之举了。
很好,他一定会将这一高尚情操贯穿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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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终于满载而归了。
只不过下车时又出了点麻烦。
金宝娇说就差没给自己的爹带礼物了,要从相府的回礼中挑一件。
金玦焱彻底爆发了。
他叉着腰,身子前倾,如乌云盖顶般压在金宝娇上方。阴着嗓子,瓮声瓮气:“娇姐儿,要不要我叫祖父过来帮你挑一挑?”
金宝娇吓得赶紧跟阮玉告辞,带着丫鬟一溜烟的回了荣宝院。
终于安静了。
金玦焱出了口气,也不肯坐车,慢悠悠的往里走。
“四爷……”春分从车上跳下来,手里捧着只巨大的盒子:“奶奶给您的。”
这只盒子金玦焱认识,就是装那张白虎皮的盒子。
他立即瞪大眼睛,点着自己的鼻子,又望向马车。
车窗处,阮玉半撩了松花色方格棉布窗帘,对他淡淡一笑:“谢四爷今日相助。”
“不用,是我应该的……”
金玦焱本想谦虚一番,怎料话一出口,却承认了自己在帮她。
他想帮她?
怎么可能?
而且,她不会因此以为他对她有意吧?
立即打了个哆嗦。
“呵,平日我也总帮朋友的忙,习惯了,习惯了……”
阮玉再一笑:“那四爷便收下吧,阮玉也不习惯欠人的情。”
欠情?
金玦焱有点迷糊,若当真觉得欠了我的情,还不如将你屋里跟嫁妆里的宝贝都拿出来给我瞧一瞧。
可是这话他没敢开口。
他觉得这女人聪明得紧,且不说每次都把他整得哑口无言,单见他跟兴盛皮草行的伙计过了几招,她就知道如何跟想容首饰铺的掌柜斗法了,所以,他千万不能让她拿捏住自己的软肋,否则就更不好对付了。
“那倒也不必,今儿你给娇姐儿的……”金玦焱皱皱眉:“就权当两清了吧。”
春分神色一紧,俩人是谈上生意了?金玦焱如此不识趣,这虎皮当真不该给他!
然而阮玉根本没有收回的打算:“货卖识家。四爷还是收下吧……”
随后撂了帘子,马车便缓缓向府内驶动了。
金玦焱怔在当地,捧着个巨大的盒子,遥望马车远去的方向,看起来分外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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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对五百年的雪参送给金成举,将两盒上品的血燕燕窝孝敬给卢氏。
金玦鑫是一条犀牛角的腰带,姜氏是一对指头大的南珠。
姜氏举着南珠,对着光看,夸张的赞不绝口。
金玦森是两坛六十年的般若酒,李氏是一柄紫玉如意。
金玦淼是一只镶紫檀木的玉石算盘,很是别致,拨起来叮铃作响,颇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架势,惹得孩子们疯抢。
秦道韫是一套蝶舞豆青釉粉彩茶具。
但见那纤细仿佛透明的指尖缓缓滑过瓷面,唇角噙一丝浅笑,阮玉知道,这礼送对了。
孩子们就好打发了。
男孩们一律是一品阁出产的文房四宝一套,金宝钧尚在襁褓用不着,就由宋姨娘帮忙管着。
女孩们多是胭脂水粉。
阮玉特别挑了盒玫瑰胭脂给金宝娥,她羞涩的接了。
其实这么多孩子,阮玉当真喜欢这个貌不出众却温顺少言的少女。
一番赏下去,大家都挺乐呵,就连十一个月都得了价值不菲的料子,各房的姨娘们谦让着,也拿了自己喜欢的尺头比量去了。
阮玉很满意。
其实她不善交际,能把这么多人都打发得称心如意已经令她很有成就感了。
却不料,春分一直在拐她的手肘。
难道还落下了哪个?
不能吧,大老爷金成事是一对羊脂玉的按摩球,在手里转悠不是挺好吗?
孙氏是一匹蜀锦,不也矜持的收下了吗?
三老爷金成业是一只翡翠扳指,正套在手上炫耀呢。
刘氏……阮玉觉得这老太太最难伺候,就送了一串蜜蜡佛珠。
就算想念叨她,佛祖也不能答应!
她正盯着刘氏研究神色,冷不防春分又碰了碰她,示意她往十一个月那看去。
她一一打量,果真,有一个月似乎不大开心,但是金成举的月实在太多了,目前乱糟糟的研究如何裁制新衣,如何配色,实在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是八月姨娘。”春分提醒她:“奶奶把玦琳姑娘的礼忘了。”
玦琳?金玦琳?
阮玉想起来了。
可是这能怪她吗?她过门这么多天,一直没有见过这位金府玦字辈唯一的千金。据说是在生什么病,所以没有出来走动。
但是宁可落一村,不能落一人。
阮玉急忙坐直身子,刻意提高嗓门:“春分,稍后把我为六妹妹准备的人参送去,为六姑娘补补身子。”
八月的脸便放晴了,还冲阮玉福了福:“劳四奶奶惦记。”
卢氏倒皱了皱眉:“老四媳妇就不要破费了。家业虽大,可也不能这么浪费。”
阮玉不知她是在替自己省钱还是要指责她大手大脚,只连忙从位子上站起:“儿媳知道了。”
卢氏点头,神色却丝毫不见放松。目光一扫,房间慢慢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分段
☆、040无心之失
“玦琳的病是多久了?她四哥成亲也不见她露面,如今还在怡然院窝着,不说去看看她新过门的四嫂,难道要让老四媳妇去看她么?”
八月姨娘立即出列,跪在堂中:“玦琳确实病得严重,前几日还说要去探望四奶奶,结果出门就晕倒了……”
“有病治病,有药吃药。这么多年就病病歪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庶女……”
“奴婢不敢,太太最是仁慈,玦琳一直感念太太恩德,念着太太呢……”
“好了……”金成举不耐烦的挥挥手:“玦琳身子骨是弱,大家也不是不知道,老四媳妇是不会怪她的。是吧,老四媳妇?”
阮玉连忙屈膝应了。
“既然是要人参,正好,老四媳妇孝敬我的……五百年的雪参,可不多见呐,拿去一支,给玦琳补补身子。太太说得对,别再让老四媳妇破费。你瞧瞧……”
环视众人的喜色,摇头叹息却不无满意。
八月姨娘谢了,方要去接,但顾及卢氏的脸色,又低了头。
卢氏的脸色更难看了。
怎么就破费了?老四媳妇若是要送,断再送不出五百年的雪参,你倒好。当我不知,你这是借花献佛,就是偏心?
气一上来,语气就生硬:“老爷给你的就接着,弄出一副小家子气,给谁看?”
八月姨娘方叩了头,伸手接了。
再起身时,拿帕子拭着眼角,站到后面去了。
金成举的目光追随她片刻,又收回来。
卢氏搁在扶手上的手已然捏紧了帕子……今晚,老爷定是要去怡然院“探望”了。
这狐媚子,总使这招勾引老爷!
金玦琳从小就病病歪歪,因是出生时受了惊吓,老爷有愧,所以没少操心,每次去都在她那留宿。
每次都喝得醉醺醺,夜里要叫好几次水。
卢氏气恨,八月难道还想生出个病秧子来?
金玦琳出生前,八月也不过是个姿色平庸与众人平分秋色之辈,可是自打有了金玦琳,十五年的时间里,她俨然成了这些姨娘里最受宠的人物。大家还以为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