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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光,用安稳温暖的笑容向穗景微笑:“是你就一定有办法的,乖乖的别担心了。”
“我知道了,你也别担心哦。”
穗景把脸埋进枕头里闷笑,她已经习惯用假想伴侣代替自我安慰。真的很好用,可惜不能推广,她可不想被别人用怜悯的目光送进精神病院。不知不觉,本该晴空万里的天色黯淡下来,灰黄色赶走蔚蓝,窗帘被骤然卷起,狂乱的阴影如疯人在穗景沉睡的脸颊上乱舞,穗景似乎醒着,似乎又睡了……
又是这里!
穗景愣住,潜意识告诉自己这不是个陌生的地方。她当然见过那架钢琴,只是更清楚,她当然记得上面那一排玩偶,只是角落有一个空位,少了一个,其他玩偶并不以为意,笑容依然保持着最大值。转回穗景的脸上,却是惊愕,原本凌乱的沙发上不再是记忆中空荡荡的模样,一个人背对着穗景斜躺在沙发上。
有人!
穗景立刻醒悟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入侵者,第一时间想逃离,那人突然动了动,穗景僵在原地——虽然只是侧脸,决不会认错,那是穗景层层深印于心的轮廓。
那是则新!
穗景想悄悄退开,她的脚却舍不得挪动,眼睛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个人。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在梦里把他描绘得如此清晰。不是模糊的人脸,而是清晰的五官,甚至还有表情!穗景交织着欣喜紧张的面孔投射在沙发旁的热带鱼缸上,与则新的视线相接。画面就定格在这一刻,则新凝视着鱼缸上穗景的投影,穗景静静地站在门口,凝视则新的侧脸。高烧恍惚中的则新想,如果有天使,那就是天使的面容,因为她不惊艳也不妖娆,只是很安静,特别安静,沁入心脾的安静。则新的手朝倒影伸过去,几乎要触到柔和的面颊了,却只接触到冰冷的玻璃,他显然看不到站在门口的穗景,只迷惑于水波涟漪的玻璃上她的投影。
“你是谁?”他问,“是我的哪一只魔鬼鱼修炼成精了吗?”穗景禁不住微笑,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情节:则新为自己说一句专属的玩笑。她站在他的身后,投影在对他微笑,似乎要说什么却什么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等着。
她等了多久,是在等我吗?则新的太阳穴疼得厉害,长时间睡眠缺乏终于自酿了苦果,连轴转地跑通告,假笑到面部肌肉痉挛,同样的话说了七八遍,他目前唯一的感觉只剩下太阳穴持续的钝痛——突然,一种温凉柔软的触感悄悄覆上他的额头,继而是太阳穴,是一双小手在为他缓缓地按摩,则新愣愣地看着对面鱼缸上愕然的自己和背后那精灵鬼魅版存在的女孩,她的脸上满是怜惜,似乎说了什么,自己却听不到。她的一双手在自己额前脑侧轻轻移动,像鱼尾扫过水草般轻盈。则新抓住那双手,于指间感受对方纤纤十指在微微颤抖,他极慢地回头,在眼梢的最远端,在玻璃明明白白投影的位置,什么都没有。
没有一个人,没有她。
“很烫呢。”穗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为他按摩头部,看上去则新的头疼得厉害,当手指触摸到他的皮肤时,她忍不住开口。一句说罢,穗景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屏住呼吸等则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来,当对上则新的双眸后整个人都在抖,可是则新的眼里却什么都没有,从他的瞳孔中穗景找不到任何自己存在的证据!这究竟是怎么了,她明明能触摸到他,梦中收获如此欣喜并奇异的真实感穗景有些惊慌,她试着挣开,则新却拒绝放手,他仿佛十分依恋这双小手,轻轻地把它包裹在自己掌心,舍不得松开……
穗景周身一阵战栗,登时有坠入深渊的失重感袭来,从脚趾到指尖瞬间麻痹,她想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可是她还可以睁开眼,还可以缓过神,然后她眼见的是家里熟悉的白色天花板。穗景浑身冷汗,拼命大口呼吸,这房间的氧气不知被谁夺走了大半。从亦真亦假的则新房间到家里的天花板,穗景已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她躺了很久,也瞪着眼睛想了很久,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说这算个好梦——
“可我总不至于想他想到走火入魔了吧?”穗景自嘲道,先是轻笑,继而大笑起来,笑到在床上打滚,甚至一不留神滚下床去。摔在地板上的穗景渐渐止住了笑声,情绪压抑太久宣泄自然会疯狂一点,地板的凉意慢慢侵袭入体,当她正准备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却突然僵在原地,姿势生硬地伏在地板上,盯着黑漆漆的床底,眼里尽是恐惧,仿佛有什么怪兽躲在床底的黑暗中与她对视。
沉默,寂静,一只蛐蛐不知疲倦地嘶鸣。
穗景的汗又滴了下来。
终于她鼓起勇气,哆哆嗦嗦把手伸了进去,伸进那片黑暗,颤抖着摸索,然后抓着什么东西掏出来,月光透过窗帘中间的缝隙送来一丝光亮,穗景手中是个抱着桃心的小熊,树脂的,纹理清晰,神态生动,憨态可掬地朝她微笑。似有千斤重,穗景几乎握不住这小小的玩偶,她的整个世界观在顷刻间被颠覆了。
脑海在瞬间惊醒记忆,被封印的睡梦深处的那些场景如洪水突然袭击,冲垮穗景的心理防线,她记得这只小熊是为何出现的了,她甚至记得它原来的位置。穗景狠狠地攥着小熊,任凭它周身的纹理深深印在手心上,只觉得全身的热度都被夺走了。
她害怕了。
人的脑袋一旦放空,就容易迷失在固定的道路上,靠习惯而不是自身的意志。所以直到车开出去两站,穗景才意识到自己又坐上了去公司的公交车,挤在一群上班族中间,显然别人的运气比她好,他们工作的地方还在。穗景除了无奈地到站下车别无他法,高跟鞋敲在地砖上,惊扰了缝隙间的尘土。不远处就是公司原址,被黄色的警戒线围了起来。穗景停下脚步,朝那个方向摇头,她不想过去,一点都不想。
还能去哪儿呢?
似乎是有力量牵引着自己的脚,不由自主地向前。等双脚停下来,穗景发现站在咖啡店的门前,风铃就在斜上方摆动,扭着身段欢迎自己。穗景踌躇起来,往后一退,脚后跟碰到什么东西。她回头看,睁大了眼睛,脚下是一盆小小的仙人掌,这盆仙人掌,本来属于办公室格子间的一张桌子的右上角,那张桌子应该沉睡在不远处公司的瓦砾深处,成了碎片,她蹲下拿在手上,仙人掌上面竟然冒出一朵紫色的花骨朵。
“你怎么会在这里?”穗景喃喃地问,明知道它不会回答。
它是原本是自己工作了两年的小格子间里唯一的装饰。
蓦然看到,她的心里突然抽痛了一下,像是死了好久的熟人突然打了个电话一样,浑身一激灵。仙人掌的刺把她的手扎了一下,穗景失手,花盆掉在地上,碎了。而穗景只是愣愣地看着门里面,隔一面玻璃,咖啡店老板站在玻璃门的另一面看自己,距离不足半米。光线折射,他原本温良隽秀的脸俨然有些扭曲,表情意味深长。
穗景带着流血的手指夺路而逃。
☆、险象环生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欢迎指正,请不吝赐教!
三.异象环生
我们是逆光的人,但是又怕黑暗,夹缝太窄,活着太难。
烈日把她的身上烤出一层薄汗,头发凌乱地趴在前额,穗景终于等到一个座位,旁边是个穿蓝色T恤的中年男人,半闭着眼睛打瞌睡。红灯亮起,车龙越积越长,穗景戴着耳机听音乐,用的是自己上学时候买的mp3。音乐间奏时分耳机里突然响起一声叹息,似乎有个小人躲在穗景耳膜旁边极为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异常清晰,她大惊,下意识朝自己左边看过去。蓝T恤男人的身体像泄气的皮球,竟然慢慢萎缩下来。穗景大惊想要起身,踩到站在身边的一个女人的脚,本就又热又累的女人不满地白了她一眼,车上其他人还保持着麻木的脸不曾表露出恐惧和惊异。
你们都看不到吗?这个人……这个人他……蓝T恤只剩下一张皮,仿佛随着那一声叹气烟消云散了,穗景把耳机扯下来,痛感告诉自己这不是假的。她感觉冷汗如蛇在后背蜿蜒,她的头尖锐地痛了起来。
错觉,错觉,因为她身边的女人已经不耐烦地指着她身边的座位了,“你要坐吗?”
穗景瞪着眼看她。上面还有一张人皮啊!她的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怎么你还想占两个位置啊?”女人尖细的声音吵醒了几个打瞌睡的乘客,全车的目光聚焦到穗景身上。穗景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缓缓地把腿让开,女人毫不客气地钻进里面的位置,一屁股坐下,穗景眼睁睁地看着蓝T恤的鼻梁软趴趴地贴在女人的脖颈后面。
你们都看不到吗?她没有问出来,她已经是车里这几十人眼中的不守规矩的人了;她不想当他们眼中的疯子。
于是穗景把视线收回,定定地看着前方,把自己掩饰成如旁人一样的人。
他们看不见,我也看不见,穗景把颤抖藏进衣服的褶皱里。
很久以后尚非告诉她:“有一种人只是副皮囊,空的,当末日来临,真正的人觉不出什么,异常的人会发现什么,而皮囊会受不了压力破碎,在此之前,他们就和常人无异,会哭会笑,结婚生子活个几十载,死也不会被发现。”
“这种人有多少?”
“十之三四。”
穗景不愿承认,难道她的一家三口会有一副空皮囊吗?这种想法让她毛骨悚然。
穗景因为蓝T恤受到惊吓,却无法对任何人言明,钻心挠肺的感觉如一只小手不断在脏腑间游走。她想知道这世界是怎么了,或者自己是怎么了。母亲打来电话问中午要不要回家吃饭,穗景眯起眼看见了不远处自家的窗户,回一句不用了到马路对面追上一辆反方向的车。
回家也成了煎熬。
蒸笼般的天气在中午达到顶峰,穗景想自己是不是要融化在座位上了,她索性闭上眼,看车能带她去哪里。无休止的红灯和堵车,无休止的等待,终点站居然还是到了。穗景站在栈道上,不远处是海滩。夏日是海滩最美丽的时候,也是海滩最丑陋的时候。蓝天碧海黄金沙滩那是观光宣传片,下饺子般肉色的浴场,那才是现实。那么多人,穗景把全身的重量放在栏杆上,会不会也有蓝T恤那种不知不觉消失掉的人呢?她漫无目的地在沙滩和浅海间张望,最后被一个小女孩吸引住,那孩子穿着一条红裙子,但穗景注意到她却并非因为这个。
小女孩既没有开开心心地挖沙子,也没有大人在身边看着,她本身更不像身处浴场的样子。是走失的?被遗弃的?穗景好奇起来,小女孩突然朝她看过来,眼神锐利得像野兽,死死地盯着自己,红裙子被风吹成燃烧的火苗。穗景暗自思量间小女孩已失了踪影,满是人的海滩上找人跟找一粒沙差不多。穗景还在四下张望,却感到身后的威胁,她立刻转身,红衣女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