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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静静望着悠然行近的“女儿”,熟悉的身影慢慢的陌生,而这陌生感却是来自一步一步之间慢慢释放——不再掩藏——的傲气与霸气。她忽然只想长长的叹一口气,眸中水汽似要凝聚——原来眼前这人和先帝,才是天地间最般配的一对。“可是他一生唯一所爱的,一开始是你,最终也是你……云公。”
昭晏走到太后跟前,居高临下的直直看着她,良久,才漫不经心的一笑,也不顾地上寒凉,随意盘膝而坐。“太后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太后可是真的相信这魂魄附身的事儿?”
“三年前晏儿高热,一醒来后便自请到边疆区,我那时只道是吾儿性情大变;但是,吾儿憎恨了云公这许多年,又怎会忽然去谒朝陵?”太后从容不迫,嘴角勾起的笑容意味不明。“既然连魂魄附体都发生了,败林士兴、结盟与秦,天下间有此计谋气魄的女子,唯一人而已!”
“云某人总算真的明白了昭恒为何要立太后为后。”昭晏叹了一口气,本来坦然清澄的眸色蒙上了一层晦暗不明的色彩。“太后的胸襟气度,远胜一般闺秀,难怪昭恒欣赏。”
太后却沉默了下来。昭晏正迟疑着不知该否打破这片诡异的静寂,太后却忽然又开口:“云公,你是恨沉鱼的吧?”
昭恒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傻傻的问:“云某人为什么要恨太后?”
太后反而像是被她的反应骇住了般,半晌才轻轻道:“沉鱼霸占了云公的位子,一坐……坐了三十五年。”
昭晏这才明白她说的话,哑然失笑:“云朝君作古五十载,位子在地府里,这天统元后的位子本不属于任何人。”
“云公去过了朝陵,当是看见了……在先帝心中,元妻的位子从来只属于云公。”太后的声音渐转薄弱,眨眼之间竟似由气度大方的先帝中宫成了一介碧玉小妇。昭晏只觉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索性便不说话。太后却忽然站起身来,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昭晏微微一惊,脸上却平静如常,嘴里只道:“太后这是怎么了,云某人而今这身子年轻,可受不起大礼。”
太后定定的看着眼前之人熟悉的嘴脸上并不熟悉的慵懒、睿智和戏谑,心中只有万念俱灰的感觉。皇宫里三十五年冷清的过活,儿子懦弱不成材,女儿原来在三年前早已死去,回来的却是她从来比不上的另一个女子。如今,为了心中家国——
“云公,沉鱼自知于公有愧,但只求云公垂怜,挽救大齐与吾儿!”
昭晏静静的望着匍匐在地的妇人良久,立起,侧开了身子,偏了头重新坐下。“云某人受不起太后的大礼,云某人一生……两生所做之事,从来不受旁人影响。”斜眼瞥到太后似又想说什么,吸了一口气便堵住了她的口续道:“云某人今生回来,定会尽己所能重新一统天下,只是太后长子实在不是天下之主的料。”
太后保持着跪姿,身体却已颓然的软了下去:“大齐是先帝所立,澈儿是昭氏遗脉,求云公看在先帝份上——”
“云某人会守住对昭恒的承诺为他统一华夏,”昭晏已经有些不耐烦。她从来不喜欢婆婆妈妈的人,他们让他偏头疼。“大齐有大齐的造化,昭氏有昭氏的造化,难道我每一次百年之后又能带着记忆回来不成?”
“云公……”太后还是不死心,昭晏正欲挥手止住她的话,太后却已哀声说出:“就当是为了先帝,保住先帝的……可好?”
昭晏斜眼望她,摇了摇头。“太后还是不明白,我曾许诺先帝助他一统十州,而今再回来也不过再守一次诺。”
“当真如此?”太后不知从哪里来了精神,挺直腰背,声音也硬朗起来,“先帝已经作古,承诺云公早已守了,云公回来后却不惜一切上战场、谋合纵、结强盟,这真的是顺应造化的表现么?云公眼下所做一切,难道只是为了守五十载前一个诺言?”
太后看到昭晏身躯一震,心中陡然涌起一阵思潮,好像有些欣慰的意思,好像有些满足的意思,却又好像夹杂着更多的苦涩。太后咬了咬牙,压下心中情感,直直望着稍微犹豫的“女儿”,打蛇随棍上:“云公绝不会为了沉鱼,也绝不会为了澈儿,可是若是为了先帝——可否保住昭齐、保住昭氏后人?云公边境三年艰苦行旅,为的是谁,为的是什么,沉鱼但求云公扪心自问,云公对先帝……若非有情,怎可至此?”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全补上了……这章算是一直超级慢热的文文终于迎来的转折(汗)
另外小鱼下周一开始血淋淋的考试了,小鱼最希望是带着读者们的留言上战场打怪兽,不知这希冀能不能成真呢:3
☆、对战前夕
夜幕下的江山静悄悄的,百姓早已日入而息,连林木虫鸟都似是入了眠,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交州沧越两国接壤边境上的营帐里,却有一座主帐中的人彻夜无眠。
大红衣角不似平日妖娆的翩飞,反而静静的不动,红衣女子正静静跪坐帐中,面前案几上摊开的正是华夏十州江山的地图。“永安刚加封镇国长公主,像是便要领兵南伐。临都离荆州与我们离荆州的距离不远,但秦境离得更远,来回至少比我们要晚上个十天半月,我们若眼下便全速前进,定能赶在秦侯援兵到前先收拾了昭齐的人马。”
姬虞望着活泼娇艳中带着认真严肃的未婚妻子,半晌才低头看向地图,地图上只简单标上了几处:临都、钟山、雍都,还有他们现在所处交州东西接壤之界。姬虞一手支颐,想了想道:“永安公主疑心重、行事无常,那永定侯更是善诈,神出鬼没得连永安公主也会栽在他手上。我们若贸然高速行军,只怕会把兵士累坏,钟山说不定还有什么坑等着我们跳进去。”
姜朝云不曾听过姬虞一口气说出这么长的一句话。但她对此话也不太感冒。“永安公主没等到秦兵来前,便只有一半人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若不速战速决,到永定侯来援,我们连速战速决也使不出来。”
“神女莫要鲁莽。”姬虞摇摇头沉声道,“永安公主不是常人,她的思考有逆于我们,并会以此作伏,诱我们陷入去。”
“你对她的了解倒深。”姜朝云冷哼一声,那哼声仿佛有些酸溜溜的意味。“看来我是比不过她的。”
姬虞常年冷硬的脸上漫起了一丝淡笑,像是有些苦涩,又有些无奈。“虞只是比神女少些急躁,先谋定而后动。”
姜朝云一直在地图上反复流着的眸光定在眼前绝美的脸上,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君上手中所掌者到底为何?”
“神女又来考虞了。”姬虞敛了脸上的笑意,俊秀的脸上只剩下一片坚定。“虞手中所掌者天下。”
姜朝云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天下可包括永安长公主?”
姬虞一愣,咬了咬牙:“包括。”
姜朝云又直直的望了他半晌,淡淡道:“可惜天下不包括你。”
姬虞冷冷道:“不要以为你很了解虞。”
姜朝云笑了,一如既往的娇媚豪放,只有眸里还是一片冰冷:“君上对己心的掌控,不见得比朝云多。”
姬虞不说话,只是阖上了眼盖。眼前的一片漆黑里,出现的却是一抹藏青色,和一颗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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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冒了个头儿,秦王宫议政殿已整整齐齐的立了雍兖冀三州的最高领导层。
早朝才上了一刻钟的时间,孝穆王与一众文臣武将便已闹了个不欢而散,孝穆王拂袖而去,徒剩下一众束手无策只能跺脚的臣子。
令尹冷哼一声,率先转头往殿门走去,一张脸臭得像刚从夜香堆中爬上来一般。上柱国迈着老步奋力追上他,一张苦瓜脸表示与老令尹感同身受。“真想不到王竟会应了昭齐要求出兵五万,这不是令雍州门户大开么,王怎能……”
“莫要在此议论王。”令尹压低声音严厉的道,说到此处,却叹了一口气:“老夫只是没有想过,王会如此器重燕小子,封其侯爵之位还不止,还要许他五万兵权,明明只是国师之徒,以前随军不过军师之职,连文臣也算不上。”
上柱国默默听罢,皱眉道:“燕氏谋策倒是有两下子,到齐地结盟又把昭氏兄妹说得服服帖帖,王把军权贸贸然给他,这不是对臣下的重用,倒似是……对公子的栽培啊。”
“哪里来的乱说,这话让公子们听了去可不好。”令尹连忙掩住上柱国的口,快步携他走出殿外,走得远远的,才道:“王的确是宠信国师师徒有些太过,只是以国师在大秦民心的地位,以永定侯食邑巴地的权势财富,而今大秦经不起动荡,这口气你我除了硬咽下去还能往哪里撒?”
上柱国一愣,没有想到在气头上的令尹想的原来这么远。他当然也没有想到自己与往另一方向行的死敌这刻竟是异口同声。
往国师府驶去的马车上,老人眯着眼睛,缓缓道:“五万军权说给就给,他是把你当公子栽培了。”
燕南山咧嘴一笑,一脸真挚的答非所问:“我与永安说了派五万兵马接应,幸好不辱使命,要不难得建立的信任也就没了。”
燕朝归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叹徒儿回避他的话题还是叹他那句话的小家子气。燕南山听了那声叹息却道:“师父就不要扮老成了,明明就不像。”
燕朝归差点没把胃里的酒都吐出来。燕南山还安慰似的扫着他的老背。
燕南山挑眉,理所当然的道:“这乃自然。”
燕朝归淡淡道:“你用梁州桃林的酒引诱她了?”
“什么引不引诱的这么难听。”燕南山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口。还未问师父如何得知,师父却又问:“她请过你吃核桃了?”
“你难不成还长了双眼在我身上,怎么连这也……”燕南山漫不经心的说着,却发现老人的脸色一点一点在变。
“真像……真像。”燕朝归惨然一笑,燕南山望着师父呢喃着,那副终于真正像个垂暮老人的样子把他吓了一跳,却又不敢打扰。燕朝归忽然道:“她接受你的酒,还送你核桃,是把你放在心上了,莫要辜负她难得的放在心上。”
燕南山还想说他为什么忽然变得唠叨多事,老人却敛容沉声问:“在临都里你可去过什么地方?”
燕南山感觉这是最多疑问的一日,而且师父还不太打算解开他的疑问。“永安公主与南山到过朝陵。”
老人阖上了眼睛,燕南山看不见他眸里的感情,只看见了他微微颤抖的身躯。燕南山发了话,眼盖依旧是合着的,声音不似颤抖的身子,异常的平静:“朝陵的布局……如何?”
燕南山的回答言简意赅:“与朝天宫一模一样。”
“仅凭言语描述便能还原阵法,这昭恒——”燕朝归没有说下去,叹了一口气,双眼仍是合着。“永安公主在朝陵阵法中如何?”
燕南山想也不想便道:“如临自家。”
燕朝归没有再吭声。一片漆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抹藏青的身影,顾盼之间风华倾城,喝酒是一整坛一整坛的如男人爽朗,徒手像撕纸般不费吹灰之力的剥着核桃壳……
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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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齐兵马这次只行了十一日便到了钟山之北。当初领朝廷援军到江陵的都尉木迟此刻已擢为裨将,扎好营帐后捧着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