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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公孙少堡主号称武林一公子,人如芝兰玉树,声誉鹊起,是武林后起之秀中有口皆碑的少年侠义英雄……”
“不瞒你说。”小菊说:“最近四五年来,老庄主几乎与公孙家断绝了往来,而且一再叮咛庄中的子弟,尽量少接触公孙家的人。”
“为什么?”
“好象是说,公孙家的人名利心太重,名气太大,少接近免生是非。”
“哪一个武林世家不重视名气?高庄主过虑了。”他为公孙家辩护:“你家小姐,似乎不在意她爹的叮咛。”
“这可能是缘吧!其实,公孙少堡主是很有才华的人,也的确有点自负骄傲。”
“哪一个年青人不自负?过几年就会老成了。”
“你呢?”小菊用肘碰碰他的手臂笑问:“你是不是也很自负骄傲?”
“有一点。”他也笑了:“我还年青,不是吗?”
小菊脸一红,突然站起往农舍走,走了几步,转臻首飞快地说道:“庄爷,我喜欢你甚于公孙少堡主,但并不是为了你曾经救过我。我只听到你推祟他,而他低毁你的话我听得太多了。”
小丫头匆匆走了,留下他在原地发呆。
天终于黑了,神箫客在暮色重重中返回,告诉众人说,恶贼们皆已失望地返城了。
他们在农舍里借宿一宵。
次日,由庄怡平出面,热心地替高嫣兰打点,请来村民收殓高忠的遗骸,寄灵在白鹤山东南楞伽北峰的圣安寺内,以便日后能移灵回万花山庄。
忙了一整天,总算一切停当。
公孙云长在原住的农舍养伤,无法帮忙高姑娘远走十余里外寄灵。
这期间,高嫣兰甚少与怡平说话,她因高忠的死心情欠佳,因此怡平并不介意。
神箭客也没有参子寄灵的事,他老人家一早便进城去了,在城中打听着消息。
薄暮时分,怡平伴着高嫣兰主婢,踏着落日余晖,回到了湖畔昨日借住的农舍。
高嫣兰第一件事,便是匆匆到客房替公孙云长换药。
厅堂点起了灯,农舍的主人为怡平小菊砌了一壶茶,向怡平说:“公子爷,老太爷午后不久,曾经回来过,留下一封手书,着小可面交公子爷。”
接过主人递来的手书,就灯下展阅。
“公子爷,晚饭已备,要不要开饭?”主人接着问。
“请稍候。”怡平说,焚了书信:“等高姑娘出厅再一并用膳。”
小菊忍不住插嘴问道:“庄爷,梁老前辈信上说些什么?”
他喝了一口茶,微微一笑:“恶贼们并未惊动官府,我们可以自由活动。再就是客店有人监视,一切要小心在意,从下游来了不少神秘人物,分乘客船和自备座舟抵步,来意不明。”
“会不会是为我家小姐而来?”小菊忧心忡忡极感不安。
“不可能的,除非他们早就知道你家小姐的行踪。”怡平说,“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是为公孙少堡主而来。
只要制住了公孙少堡主,拔山举鼎便可逼老堡主乾坤一剑就范,今后便高枕无忧了,剩下一个屡败屡战,碰钉子碰得头破血流的万家生佛吴仕明,孤掌难鸣成不了事。”
“今晚这里安全吗?”
“按理不会有危险。一整天我们都在城郊东南山区奔忙,他们料不到我们回来此地住宿,而且这里没有陌生人来查问打听。”
不久,高嫣兰心事重重地出堂。
怡平立即请农舍主人备膳,二个人默默地进食。
“高姑娘。”
怡平打破了沉闷的局面:“店中的行囊必须姑娘亲自去取,不然店家不会给,今晚得多委屈姑娘一宵,明晨在下陪伴姑娘返店。”
“庄爷,多蒙鼎力相助,妾身感激不尽。”嫣兰客气地说:“已经耽误了庄爷不少工夫,不敢再劳庄爷的大驾了。”
“高姑娘…”
“庄爷。”嫣兰的神色相当冷淡:“妾身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庄爷的大恩大德,容图后报。
只是,人多了目标太大,恶贼们志在图我,庄爷如不及早远离,恐将难免波及,妾身岂能心安?因此,请庄爷珍惜,今晚便可回店了,这里妾身尚能照顾。”
嫣兰的话虽然客气婉转,但逐客的意思极为明显。显然在换药时,公孙云长又说了不少危言耸听的话。
“小姐。”小菊心中大急:“城里又来了不少恶贼,如果他们乘夜前来……”
“你少多嘴。”嫣兰不悦地说:“如果他们要来,早就该来了,可知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在这简陋的农舍住宿,决不会前来乱闯,除非有人事先通风报信。”
最后一句话,目光是转向怡平的。
怡平淡淡一笑,泰然地说:“下次等在下弄到几个活口,就不难打道他们的阴谋了。这里……”
“庄爷如果不在此地,人魔和鬼母便不会找来。妾身认为,这里仍距两魔的住所不远,他们找你的心念,比找我们更殷切。”
高嫣兰仍不放松他:“恶贼们反而不足虑。”
“噢!看来在下似乎真的不宜在此地连累姑娘了。”他不能再厚颜装糊涂了。
“庄爷言重了,但的确也是实情。”高嫣兰放下碗筷说,神色有点不安。
“哦!看来,该抱歉的真是我。”
他离座而起:“爱之足以害之,大丈夫不为。在下告辞,姑娘小心珍重。”
小菊正想说话,却被高嫣兰严厉的眼色阻止了。
“多谢庄爷成全,妾身感激不尽。”高嫣兰离座相送:“不管怎样,庄爷为妾身所做的一切,高家存殁均感。”
“能为姑娘尽力,在下深感荣幸,算不了什么。”他讪讪地说:“人魔与鬼母,恐怕已逃离隐身处,远处数百里外了,可能打消了重出江湖的念头。
姑娘的真正强敌,是摘星换斗那些恶贼。至于一整天为何没有眼线前来这一带踩探,在下也感到奇怪,因此……”
“庄爷也感到奇怪?真的?”嫣兰冷冷一笑:“请转告摘星换斗那些人,就算我高嫣兰落在他们手中,也不可能把家父引出来的。
反而会引起万花山庄子弟的仇视,对他们有害而无一利,何苦作那损人不利己的蠢事情呢?”
“高姑娘,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他郑重地说:“他们的用意,就是激使贵山庄的子弟出面干预。迫使今尊表明态度,师出有名以杜天下武林朋友之口。
早些天公孙少堡主光临衡州南衡居士小有天精舍,说动南衡仗义出山,韦家因此而几乎烟消火灭。
尊府在名义上虽则子弟众多,令尊天马行空也名列风云四霸天,但比起四剑圣的南衡来,仍嫌声望稍次。他们有办法计算南衡,当然会毫无顾忌地逼令尊走极端,前车之鉴……”
堂后过道出来了公孙云长,哼了一声接口说:“庄兄,在下想起来了,天下间巧合的事似乎全在庄兄身上出现,岂不可怪?
记得南衡韦家出事,庄兄也恰好在该地现身。五湖钓叟一家出事,你也在场。在下与高姑娘历尽凶险,你也每次都在。
这些太多的巧合,委实令人心中凛凛,你如何自圆其说?恐怕所有的变故,皆出于庄兄暗中操纵,对不对。”
庄怡平心中一震,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的目光,不转瞬地紧盯住公孙云长的眼神,眼神逐渐凌厉,像利簇般直透对方心灵深处。
那无形的肃杀飒飒气势,以雷霆万钧之威向对方压去。
公孙云长先前理直气壮的无畏目光,却逐渐失去依恃,在怡平大气磅礴的凌厉逼视下,渐渐失去了镇静和自制力,眼神一变,闪烁着避开怡平的目光,头一低,便摆脱了接触。
“看着我!你对我说话目光不在我身上,不但是心虚,而且是无礼。”怡平威严地逼进一步:
“你虽然是乾坤一剑的儿子,按理家学渊源艺业不凡。但拔山举鼎这次派来的人,比你高明的人不知凡几。他们要杀你,可说不费吹灰之力。
在人魔鬼母的煎迫与死亡的威胁下,你抱定死中求生的意念全力相搏,仅胜了摘星换斗手下一名二流人物,自己也失手受伤。
怪事,凭你这种未人流的身手,竟然在两年中向鄢奸行刺五次,在天下各地来去自如,原因何在?”
“你……”
“你行刺的结果是,追随你的侠义之士死伤惨重,而你却毛发未伤,也未免不合情理。”
高嫣兰赶忙从中插入,不悦地说:“你那一连串巧合的事件,还未解释清楚,竟然避重就轻,甚至避不作答反而含血喷人……”
“高姑娘。”怡平叹了口气苦笑:“爱情令人盲目,我的眼睛也许早就瞎了,我现在已经在张开眼睛,希望你也能重见光明。”
他转身向外走,走了两步扭头向公孙云长冷冷地说:“阁下,你并未获胜,我是很有耐心的。”
“庄爷。”高嫣兰柔声低唤:“也许,你真的不是他们的人。不管怎样,我仍然是万分感谢你的。”
他徐徐转身,高嫣兰正歉然地注视着他。
他脑海中那一点灵光又消失了,眼中也看不到除了嫣兰以外的事物了。
“如果我是他们的人,想想后果吧,姑娘。”他并不完全糊涂:“我会用事实来证明你对我的误解。今晚请多小心,但也不必六神无主自乱手脚,发现警兆,请知会一声,我就在外面。”
他真的在外面守夜,但藏身在何处,谁也不知道。
东方天刚出现第一线曙光,一个灰影沿径奔向农舍,脚下甚快。
刚到达农舍前面的桃林前,黑影突从林中闪出,低声叫“老前辈,你好像忙了一夜。”
“我看,你也愚蠢得喝了一夜露水。”
神箫客止步取笑他:“猜想你还在此地,跟着女人的罗裙嗅余香,我看你是完蛋了。喂!那些人来过没有?”
“没有,真是邪门得很,不合情理。”他脸红耳赤地说着道:“救人须救彻,你说是不是?”
“算了吧!恐怕你自己也得要人来救了。”神箫客在树下落坐:“消息传得真快,那些人竟然是专程赶来对付你我的。”
“那些人?”
“武昌来的人。”
神箫客说:“严格地说,并不是这两天他们就来回数百里,而是他们有三艘船在下游逗留,前天还泊在嘉鱼附近,十日前他们还在长沙。
昨日回航返抵岳州,毫无疑问地是因为你我的出现,改变了他们的行程,你我势孤力单,情势不妙。”
“老前辈害怕吗?”
“好小子!你在用激将法。”
“如果老前辈有兴,咱们就陪他们玩玩。”
“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谢了,我老不死还不想死呢,一个活的虫蚁,仍然比一头死狮子强。”
“有老前辈的见识和盖世武功做本钱,加上小可的机灵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