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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成罡气,也挡不住那把平凡的刀。
崖下的人都上来了,一个个屏息以待。
卓梅英也坐在担架上,不胜惊骇地注视着庄严举刀的怡平。她很难相信。怡平能应付得了名震天下的西道,如果怡平不幸,那她……她真的快要崩溃了。
九幽客那些人,果然不出怡平所料。是前来搜寻快活刀的巢穴。
她不能在此地等死,她必须赶快将消息传出,而生死的主宰权完全操在怡平的手中。如果怡平胜不了西道,一切都不用谈了,难怪她惊骇不安,紧张得全身冒冷汗。
双方一寸寸向前退进,即将行致命的雷霆一击。
狂风阵阵,草叶偃面又起,须发狂舞,衣袍飘扬,两人的身形却稳如山岳,庄严地逐渐接近,任何时候,皆可能爆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
西道所定的十招,当然不包括防守的招式在内。
经过三四度凶狠暴烈的激斗,事实上怡平几乎操有九成主动权,凌厉无匹的连绵攻势主宰了攻击的全局。
西道仅抓住几微的空隙攻了四招而已。
空间逐渐缩短,两丈、丈五、一丈……
双方皆布下了最佳的绵密防护网,必须用最强劲最凌厉的攻击力,攻破对方的防卫网切入,制造有利的形势行致命的一击。
不知是谁首先发起攻击的?
但血刀罡剑影突然聚合,蓦地狂风大作,电虹以令人目眩的奇速闪烁,然后传出一声震撼心魄的虎啸龙吟,剑影似流光,疾射两丈外。
刀光一转,长啸震天,怡平跟踪追击,捕捉战机不许对方喘息,刀势空前猛烈,刀下绝情。
狂风刮飞了西道的一只袖桩,和一块袍袂。
剑虹折向,飞射三丈外。
“住手!”是西道的惶恐沉喝,声调大变。
如影附形折向紧迫跟到的刀光倏止,刀尖停留在西道的左侧空门肋下要害前。
西道的退势已尽,身形的重心斜移,马步不稳,行家一看就明白老道不可能再移动。不可能脱出刀锋的有效控制,即使能勉强封住这一刀,下一刀必定不死也得重伤,绝难侥幸。
西道的剑封错了方向,行动跟不上神意,剑出了空门,任何后应也无法自救了。
“你还有六招。”怡平说,徐徐后退:“你还有机会,在下要领教你的异剑菁华杀着。”
“贫道老矣!”西道垂下剑失声长叹:“年青人,你的刀法神乎其神,练气已臻不可能的境界,足以横行天下。天山异剑今后退出江湖。你可以走了。”
“在下承情。”怡平收刀:“前辈,听得进逆耳忠言吗?”
“你说。”
“不要与拔山举鼎的人有任何牵缠。”
“道理何在?”
“他替祸国殃民的奸臣做刽子手,不但要彻底消灭反抗他的人,更要逐一铲除天下的高手名宿,以便让他能横行天下。除非前辈能甘心接受他的驱策,不然早晚会遭他的毒手。不久前在岳州,他几乎成功地铲除了静剑南衡。下一个目标,将是霸剑北岳常宗源。再下一个,可能就是前辈异剑西道了……”
第三十六章 羊入虎口
怡平将拔山举鼎如何派人至回雁峰计算南衡,如何逼南衡至岳州离巢决战的事情一一说了。
“事实摆在眼前。”他最后说:“前辈从天山重返中原,在此地建基业不足两月,拔山举鼎便知道了,可知他是个有心人。假使前辈接受了他的礼物,前辈能不替他清除附近的隐世高人?能拒绝他借道袭击万花山庄?那狗东西在岳州利用五岳神犀的事,前车可鉴,要不是那批礼物被人盗走,五岳神犀的鹰扬门,目下恐怕已是走狗们收拾天下英雄豪杰的刽子手了。因此,请前辈务必慎重。”
“你所说的事都是真的?”西道正色问。
“我这人又怪又坏,但从不作弄对我没有敌意的人。”他笑了:“这些事不但千真万确,而且我是当事人,江湖朋友都可以证实这件事;他指指卓梅英:“这位卓姑娘,就是救走了南衡的儿子韦云飞,然后和我作对,掳走了韦姑娘要挟我的人。”
“哦!她带你到此地来,能找得到那批宝物吗?”
“我们要提前赶到万花山庄,周夫子那些人会在该处出现,可能找得到监守自盗的线索。”
“这是毫无希望的追踪。”西道摇头:“贫道不介入任何一方,也不需接受他们的金钱接济。那位小丫头交还给你,那是你的难题,你自己去解决。再见。”
西道带了人走了,从此果然不再重开山门。
怡平到了卓梅英身旁,笑笑说:“卓姑娘,你真是我的难题。”
“如果老道真伤了我,你真会丢了我不管吗?”
“废话!”他开心地笑:“其实老道人并不坏,他如果真的穷凶极恶。会派人抬你?你可舒服得很呢!你的机智很令人佩服,老道也上了你的当。不过,你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子,未免有点那个,不害臊。”
卓梅英红云上颊,用闪闪发光的凤目注视着他。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一个高嫣兰。”卓梅英幽幽一叹:“你完全忽略了其他的人,把别人对你的爱心踩在脚底下,而去追求一颗不爱你的心。你这样做,即使不算极端愚蠢,至少也不见得聪明。现在,我们动身……”
“你不能动身,得多留一天将伤养好。”他面对着扑面的狂风,心潮一阵汹涌:“先找地方躲风雨,在暴风雨中爬山越岭大危险了,我背你走。”
他的确忘不了高嫣兰。爱也罢,恨也罢,他的一颗心,的确飞向不知身在何方的高嫣兰身上了。
这是解不开的情结,必须双方面对面才能解开。卓梅英这时提醒他了,起不了多少作用。
暴雨连下了两天,不但山中交通断绝,三峡中的航运也全部停顿,水陆交通全部中断。
两人在一座山崖下的大石洞中躲雨,干粮将尽,风雨再不停,他俩就得挨饿了。
卓梅英的内伤已经好了,有良好的药物,再加上一天三次的引气归元治疗。和平静的三天调养。复元很快自在意料之中。
这天晚间风雨终于停止,天宇中浮云散尽,星光在晴空中显得特别明亮。
两人都有心事,都不想早早安睡。并肩站在崖口,举头遥望满天星辰。
“见下她之后,你有何打算?”卓梅英突然问。
“要见了面才知道。”他信口答。
“你知道她爱公孙云长甚深吗?”
“知道。”
“横刀夺爱,会伤害到许多人,甚至会伤害到自己,那不叫爱。”
“不谈这些好吗?”他显得不胜烦恼。
“你必须有心理上的准备,不是吗?”
“我宁可不谈。”他极力回避:“你的家真在巫山,要经过你家吗?”
“可以不必经过,但也可以经过。”
“那么,西道的人的确发现你们了,他的弟子曾经碰见你家的人;而且曾经动过手。”
“很可能的。你要不要到我家作客?你将是我家多年来唯一的佳宾。”
“以后再说。”他一口回绝。
“我家有你要见的人……”
“白莲花?不必了,我要赶快跑一趟万花山庄……”
“又是高嫣兰。”卓梅英发作似的尖叫:“我恨她,我恨她!我……”
她回头奔入石洞,往草堆里一钻,赌气不再理会怡平。许久,许久,她才发现。怡平摸入洞来,在她身侧不远处默默躺下了。
她的气愤消失了,不自禁地同情起这个痴情的男人,不自觉地深深叹息。
“你不想骂我吗?”她幽幽地问。
“也许该骂的是我。”他软弱地说:“梅英姑娘,像这种有关情感上的纷扰,局外人是无法了解其中奥秘的。等有一天,你也碰上一个你心爱的人,你就会迷失了自己,直到不能自拔的境界,那……唉!说起来烦人。”
“我是有点了解的。也许,我爱得不够深,所以没有你那么痛苦。”
“不要陷进去,姑娘。”他说:“睡吧!明天要赶路呢,别让走狗们赶到前面去了。”
“明天我不打算走。”
“咦!你…”
“把九幽客那群人打发走,免得他们跟在后面,也许会受到他们偷袭,我不喜欢身后有强敌窥伺。”
“唔!也好,解除身后的威胁,这是上策。”
“这是十分令人感到可笑的事。拔山举鼎认为我的人可能盗了他的宝物,我们的人又认为他们可能监守自盗,互相怀疑,各展神通,到底宝物何在?”
“那十二色宝物,对你们有那么重要吗?”
“宝物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藉此打击走狗们的威信,让他们知道仍有人敢向他们挑衅,必须时刻提防有人随时会向他们施以打击。”
“可是,你们逼我替你们追寻,是不是找错了对象?”
“那是为了你呀!”卓梅英不假思索地说。
“为了我?为了我什么?”他不胜惊讶。
“你……你是条糊涂虫!”
“什么?你的意思是……”
“不和你说!”
他真的是条糊涂虫。如果不是洞中漆黑,他定可看到卓梅英的脸快红到脖子上了,脸上的神情更是有得瞧的,他必定会恍然大悟。
一早,他们吃完最后一顿干粮,重返拔天岭小径会合处,准备等候九幽客一群来找西道的人。
他们利用等候的时间,捕捉一些飞禽走兽做食物。他俩带有火媒,带有盐,只要有飞禽走兽,就不会挨饿。
岔路口已经有一名老道和两名大汉,挟了一只藤篮相候。
“贫道玄修。”老道迎上稽首行礼:“家师猜想两位施主,可能前来等候归州来的人吧。”
“令师未卜先知,佩服佩服。”怡平回礼:“但不知道长有何指教?”
“昨日归州来的人冒雨赶到,九幽客一听施主在此地出没,果然吓得魂不守舍,天没亮就带了十六个同伴,奔向归州覆命去了。家师没收他们任何礼物,而且警告他们今后请勿前来打扰家师的清修。”
“请代向令师致上在下的敬意,并为日前鲁莽骚扰贵胜境,伤了贵门下的事致歉。”
“施主请不必放在心上,武林人交手相搏,死伤在所难免,敝师兄不是也伤了卓姑娘吗?”玄修向两大汉举手一挥:“这是本地所产的鹿脯鹿肉干。施主可作为干粮,请笑纳。”
“在下感谢不尽。恰好缺粮,恭敬不如从命,十分感激。”怡平大喜过望,接过食篮由衷地道谢。
“小意思,不成敬意。祝两位施主顺利,贫道告辞。”
“诸位好走,后会有期。”
次日近午时分,到达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