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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奇恍然哦了一声,一纵身奔出草地,对面那个白衣人睹状迅快扑出拦截。普奇疾绕开去,刚刚奔到马加、阮兴这边,那白衣人已经斜斜截到。此人赤手空拳,不用兵器,呼呼两拳攻出,拳力如山,威重难当,普奇长刀疾划,只破去大半劲道,迫得左掌迅拍,才把另一小半拳力坻住,心中大感惊凛,忖道:“此人功力比那两个还要高强深厚,我跟他放对单打,恐怕难当他双拳之威!”
此时许多人都瞧出第三个白衣人的拳法,似是少林寺的“降龙伏虎拳”,不过很少人见识过这一路神拳,所以无法肯定,就连朴日升、淳于靖和裴淳也只是狐疑而已。
普奇长刀凶猛连攻数招,暂时缓住局势,此时蓦地触动灵机,左手一探,抓住阮兴手臂。
对方刚刚一拳劈出,睹状大感意外,斗地煞住拳势。此举正中普奇下怀,右手长刀疾然一挑,竟是架住马加的刀势。
这一来那个使短刀的白衣人的危局顿时消解,那边厢的闵淳极是精干,一眼瞥见普奇如此这般,顿时知道他的用意,长刀蓦地砍在完颜楚的刀上,呛的一声,两人攻势自行消解。
全场群豪都惊愕不解,朴日升却皱一下眉头,手中酒杯内的美酒陡然冒起数寸,原来他心中忿怒之下,内力从掌心透出,竟把杯中之酒冲起。
普奇长刀一招,闵淳等四人迅即退到他身侧,排成一列。那个空手的白衣人向他抱一抱拳,回头望住同伴们。那两个白衣人先向他摇摇头,继即凝视着裴淳身边站着的徐无恒。他虽是没有言语,可是人人都可以从这些动作之中,测知他们仍然不肯放过徐无恒。
第二十二章 英雄大会
全场静寂无声,都等瞧这局势怎生发展?薛飞光突然发出一阵娇笑之声,冲破了草坪上的沉寂。
权军师道:“姑娘这一阵笑声,决不是无因而发,敢问何故发笑?”
薛飞光道:“我已想出一点点道理,那就是关于朴国舅为何不让别人出助那两位游魂大哥的道理,若是有人愿听,我便说出来。”
朴日升缓缓道:“姑娘但说不妨。”
薛飞光道:“很好,那我说啦!”
告天子阴声道:“姑娘要说便快说,哪有这许多闲话!”
薛飞光白他一眼,但仅此而已,没有再加理会,说道:“三位黑狱游魂大哥的身份乃是武林中一大隐秘,不知有什么隐衷,不能泄漏与世人知道?朴国舅不让别人帮忙之故不外两点,一是他自家也不深知游魂大哥的来历,借此机会瞧个明白也是好的。第二是他故意借旁人之手迫出游魂大哥的来历,以后便可正式网罗他们以为己用。”
她微微一笑,问道:“朴国舅,我的猜想怎样?”
群豪只道朴日升不会回答,谁知朴日升淡淡一笑,道:“姑娘天聪过人,这两点都猜对了!”
群豪闻言大感惊讶,但觉今日之宴,没有一件事不是稀奇古怪,完全出乎常情的。
但听朴日升又道:“本人深愿知道薛姑娘的才智,比起薛三姑孰高孰低?尝闻薛三姑昔年也是以才智聪明过人著称于世。”
薛飞光正要说话,猛可发觉那三个白衣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不禁心中一动,暗想朴日升这刻提起姑姑,敢是大有深意?她感到那三个白衣人的目光都极是锋利森冷,瞧得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蓦然间又觉得身上一轻,敢情那三个白衣人已收回目光,相率归座。
草坪上虽有三百人之多,这刻谁也没有做声。忽然一个人大踏步走入当中草地。群豪齐齐望去,只见此人身材高大,满面麻子,神态甚是懔悍。
朴日升一见此人,竟也不禁放下酒杯,瞿然注目。
淳于靖哈哈一笑,道:“这一位想必是昔年名震大都的透骨鹰爪胡二兄了?”
那大麻子瞧也不瞧他们,冷淡地嗯了一声,举步走到普奇等五人面前。
这时所有的人,连朴日升、权衡、札特和淳于靖等人在内,都想不通这胡二麻子怎的如此大胆?明知元帝降旨立誓定要取他性命,而目下朴日升本人在场,他居然胆敢露面?是以人人心中的讶异迷惑,比之早先种种奇怪变故还甚。
朴日升冷冷道:“胡二麻子,本爵敬你这份胆色,便请入席同饮几杯。”
胡二麻子这时才斜眨朴日升一眼,道:“承蒙国舅爷瞧得起,实是平生之幸,但兄弟却得先跟这几位说句话。”他转眼望住普奇,又道:“你们是什么身份来历,兄弟都不管,只想知道诸位为何放过他们?”
他指一指那三个白衣人,接着又道:“虽说是朴国舅另有用心,但难道诸位就不想知道他们是谁?”
朴日升使个眼色,权衡即开口道:“胡兄这话问得十分可笑,莫非问话只是借口,当众现身才是真意?胡兄须知此地高手如云,你纵是近年武功大有精进,料也不易脱身,因此胡兄故意当众现身,打算贬损国舅爷的威望,实是愚不可及!”
这权军师口齿清晰,这番话群豪无不听得明明白白,札特大喇嘛接口道:“胡施主英名久着,洒家倾慕已久,今日有缘相见,还望不吝指教!”
说话之时站起身躯,但见他身躯极是魁伟,头如笆斗,当真威风凛凛!
席上又有一人起立,说道:“大喇嘛若肯相让这一场,兄弟感激不尽!”
群豪闻言莫不讶骇惊顾,都想似这胡二麻子这等劲敌高手,居然有人争着出阵,真是稀奇不过之事。
全场目光集中在这发话之人身上,但见此人年约六旬上下,服饰略与常人不同,眉宇之间隐隐泛出凶悍之气,淳于靖等认得正是星宿海高手刘如意,都想那胡二麻子反正也不是好人,这刻乐得来个坐山观虎斗。再者久闻宿海派有秘技流传,足可媲美中土任何大家派,目下正是开眼界的良机。
札特大喇嘛见了刘如意,便客气地道:“刘施主竟肯出手,那是最好不过啦,请!”
刘如意主座向胡二麻子走去,神态冷傲,似乎一点也不把胡二麻子放在心上。
胡二麻子桀桀怪笑一声,道:“原来是星宿海刘如意,好得很,我胡二今日此来,正是为了想见识贵派的七步摧魂锥绝艺,刘兄这一出阵,正合兄弟心意。”
刘如意心中微惊,忖道:“本派的七步摧魂锥虽是武林一绝,但外间罕有人知,此人一口就能道破,可见得胸中所学,高人一等。”当下灭去不少傲意,道:“胡兄有意为老朽而来,岂能教你失望而归!”
说时,摆开门户,脚下不丁不八,气沉丹田,双肩微拢。
他的门户姿式,与那一日朴日升初会淳于靖之时,曾经摆立的姿势,全然不同,穷家五老不禁大感讶惑。
胡二麻子也立好门户,双掌微张,十指微屈,口中大喝一声“刘兄小心了”,蓦地欺身扑上,左右手先后抓去,呼呼两声,猛劲力足。他的大力鹰爪功夫已威镇武林,指力沉雄无匹,寻常之人,身在五尺之远,便禁受不住,武功精湛之士,也抵受不起他一尺以内的指力,是以胡二麻子平生不用兵器。
刘如意侧身闪开,顺手一招“野渡舟横”,掌势横扫反击,他身法之快,出手之狠,果然是高手格局。
胡二麻子略略后退,也自一掌拍出,两股掌力相触,蓬的一声,胡二麻子身形微微晃了一下,发觉对方掌力以阴柔之劲为主。
刘如意身形稳如山岳,纹风不动,旁观之人已窥出这两人功力深浅高下,自然刘如意略胜一筹。
胡二麻子再度迫近敌人,施展出贴身肉搏的打法,双手擒拿抓拍,招数凌厉之极!他这种打法用以对付功力比他略见深厚的敌人,自是大占便宜。江湖上往往有不少功力精深之士,败于功力较差的手上,便因近身肉搏之时,第一讲究是手脚招数迅快精妙,若是招数不敌,纵然内力深厚也没有施展的机会。
但见这两人兔起鹘落,出手都十分迅快,那胡二麻子使的是大擒拿手法,十指所罩尽是人身要穴,刘如意却是拳掌兼施,手法甚是诡奇毒辣。不过近身肉搏到底不是所长,是以这一番激斗竟是守的多,攻的少。
眨眼间,已攻拆了三十余招,草坪上二百余人没有半点声息。尤其是朴日升这一方的人,都瞧出刘如意好几次想离开敌人,却不曾成功,反而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势,是以个个为他提心吊胆,紧张非常。
薛飞光挨住裴淳,悄声道:“那大麻子虽然不是好人,但我却希望他赢得刘如意。”
裴淳道:“为什么?”
薛飞光道:“那刘如意一瞧便知道是个阴险凶戾之人,我最憎恨这种人。”
裴淳道:“我也是,但这一场如果胡二麻子落败,他的后台才会出来……”
他从商公直口中得知,目下胡二麻子、李不净、病僧以及商公直本人,都被辛黑姑制服,颇想以她这股势力对抗朴日升,故而希望她被迫出面,当场跟朴日升闹翻。
薛飞光已听他说过此事,当下微笑道:“你想见见她么?”
裴淳发觉语意双关,一时无从答复,薛飞光又道:“不只是你,还有人跟你的心意一样呢!”
裴淳茫然道:“谁?”
薛飞光笑道:“不告诉你。”
裴淳道:“我慢慢猜,总会猜出是谁!”
她目光四下一转,但见人人都注意场中那两个动手之人身上,只有金笛书生彭逸瞅住自己,面上露出妒忌的神情,心想:“这人对我果是真心真意,才肯舍下那么好看的打斗而来瞧我,无奈我对他只有好感而没有……”
她忽然粉面一红,想道:“我怎的想到这些事上面去了?”
她虽然不愿再想,但天生的灵慧心窍,就是不想也晓得如果形迹上对裴淳亲密,说不定会给裴淳惹来杀身之祸,当下把身子挪开,眼光转到朴日升面上,故意装出十分钦佩倾慕的神情。
只听裴淳失声道:“好手法……”
薛飞光听到他的声音,颊上不由自主地露出酒涡,随口问:“谁啊?”目光仍然不离朴日升。
裴淳道:“我说刘如意,他若不是忽然使出一招卞庄刺虎,以攻代守,定必败阵下来。”
薛飞光顺口评论道:“卞庄刺虎这一招平凡不过,后着变化软弱无力,这等招数很少高手使用。但刘如意居然能够用来解救危局,可见得实是一时杰出的名家高手,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她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同席的普奇等五人听到,登时佩服之极,完颜楚伸手拍一拍她香肩,道:“薛小妹真行,我才想不出这许多道理。”
彭逸瞧见完颜楚的手掌粗厚结实,皮肤润泽绷紧,因此虽然见不到他面貌,却也晓得是个年轻汉子,不由得妒火攻心,暗忖这厮好生大胆,竟敢碰她,等我查明他们是谁,终究要取他性命。
他正在妒恨交集之时,忽见一个黑衣女子突然间飘落在薛飞光身后,宛如鬼魅出现一般,这一惊非同小可,却又做声不得。
薛飞光目光一直留连在朴日升面上,这时扯一扯裴淳衣袖,悄道:“大哥你瞧,朴日升算不算得是少见的美男子?”
裴淳转眼望了一下,便又投到场中,口里应道:“他不但是美男子,而且文武全才,世上罕见!”
薛飞光道:“这就是了,你刚才说到幕后支持胡二麻子的人,你希望她现身的心意我很明白,然而万一朴日升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