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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奇道:“不,她还有不少五毒瓜子和其他的果饼,但她连张口咀嚼之力力也没有。”
裴淳道:“咱们进去瞧瞧。”
漆黑缠首的马加出来接口道:“刚刚朴日升才走开,他说要为云姑娘准备后事。”
他们带领裴淳、博勒走入一座静院中,上房内透射出灯光,普奇指了一指,裴淳便掀帘而入。
博勒随后跟进,只见内间也是灯光明亮,榻上卧着一个女子,长眉深锁,双眸半开半闭,表现出一种扣人心弦的凄艳之美。
裴淳细察之下,见她果然奄奄一息,已是油枯灯尽之象,不由得一阵心酸,涌出热泪。
博勒伸手在她鼻孔之下轻轻弹一下指甲,似是把一些瞧不见的毒力送入她鼻中,然后柔声道:“孩子……”
云秋心舒一口气,眼皮睁开,眸子中露出一点神气,博勒又道:“你定神瞧瞧,为父和裴淳都在此处。”
她啊了一声,眼中射出光采,裴淳伸手握住她的纤掌,道:“你现下觉得怎样了?”
云秋心道:“我饿坏啦!”
博勒一笑,道:“你不该对我们没有信心,快快吃下这块枣泥饼,喝点水,我叫伙计烧点稀饭让你吃。”
她顺从地接过食物,由裴淳扶起她,慢慢地吃。这块饼中蕴藏剧毒,不论是人兽咬上一口,就得立时毙命,然而云秋心却越吃越有精神。
博勒离开房间,只剩下裴淳陪她。裴淳道:“你原本还好好的,何以突然变成如此?”
云秋心怯怯道:“我告诉了你,你可别责怪我。”
裴淳道:“我几时责怪过你?告诉我吧!”
云秋心道:“我窥见普奇他们神色中很是担忧,所以认为你们都遇险遭难,因此我不愿活下去,我不进食,希望很快就死去……”
裴淳无话可说,紧紧握住她的手。云秋心幽幽微笑道:“义父责备得对,我不该对你们如此缺乏信心。”
他们唧唧哝哝地谈了一会,忽听普奇洪亮的声昔说道:“国舅爷来得正好,博勒老师刚刚赶到。”
裴淳便即松手起身,云秋心悄悄道:“你为何怕他瞧见?”
裴淳道:“我不是怕,但他对你确实很好,所以我不愿意伤他的心。”
云秋心道:“我也知道你是这么想,而我也很可怜他,可是现在我却恨他。”
裴淳讶道:“为什么?”她道:“因为我只想跟你说话,他却把我们拆散。”
她用“拆散”两字,使裴淳无端端感到一阵阴影袭上心头,好像感到不吉利的预兆。
这时,朴日升在外面跟闵淳、博勒寒喧过,便大声向房内说道:“云秋心,我可以进来么?”云秋心的声音传出房外,他便掀帘而入。
院中的闵淳向其他的人翘一下大拇指道:“要得,他不须询问便知云姑娘已恢复……”
房内的朴日升抑制住满胸妒火毒念,斯斯文文地跟裴淳见过礼,然后向云秋心道:“你有此转机,真是令人十分快慰,唉!刚才我差点急死了。”
云秋心向他凝望,面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幽怨可怜的神情。裴淳想道:“她虽然恨他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可是见他竟情不自禁地当着我说出心中的话,所以着实怜惜他。唉!像朴日升这等英雄人物,居然如此可怜。我且到外面一会,让他好好地跟秋心谈一谈。”
他决定之后,便移步向房门走去。朴日升头也不回,道:“裴兄,你是不高兴而拂袖而去,抑是有心回避?”
云秋心道:“他的心情跟我一般,所以特意回避。”
朴日升嗯一声,苦笑道:“你倒是裴淳兄的真正知己,我还记得那一日杨岚挟持着你之时,举座高手无计可施。但裴淳及时赶到,出声制止杨岚,那时候,权军师和薛飞光各逞智计,诸般猜测,都没有猜出裴淳的法子。反而你一口道破。我猜当时不但是我一个,恐怕连薛飞光他们也感到你才是裴淳的知己。”
他的话声中有点苦涩,云秋心但觉心中一软,伸手握住他的手掌。
朴日升道:“你这样不怕惹恼裴淳?”
云秋心道:“他不是这种人。”
裴淳没有出声,显然是默认了。朴日升俊逸的面上流露出痛苦挣扎的表情。他一方面无法自拔地热爱着这个女孩子。但另一方面又知道应当决断地挥慧剑斩情丝,才不愧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他内心正在挣扎交战之时,云秋心无限怜悯地柔声问道:“你怎么啦?”
这句话本来纯是出于好意,但钻入朴日升耳中,却不啻这一段爱情的丧钟。
他暗自想道:“裴淳的心意她不猜而知,而我这种显而易见的矛盾痛苦,她却毫不了解。
罢!罢!罢!我朴日升只好向命运之神低头认输啦!”
他挺胸站起,微笑道:“我得走啦!”
云秋心和裴淳一齐讶道:“什么?”
裴淳旋即明白,心中涌起钦佩之情,忖道:“他到底是大智大勇之士,竟能仗慧剑斩开情关。”
朴日升又道:“你们想必可以安抵江南,我身边还有一点事情,恐怕无法远送了。”
他向云秋心投以最后一瞥,转过身子,又向裴淳拱拱手,便大步走出,心中却不禁忖道:
“我朴日升一生高傲自负,却不料在她身上付出真情,更想不到结局如斯!”
他沉重地长叹一声,步出房时,院中已寂然无人,他也懒得去找普奇等人道别,一径越墙而去。
四月之后,裴淳等一行八人终于抵达三和镇,到达大门之时,众人都感到很紧张,不知道那药王梁康是不是还在此地?
敲门之后,一阵步声传来,接着大门呀地打开,门内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白发红面的老人。
博勒和裴淳都啊了一声,裴淳躬身行礼,道:“师叔在上,小侄有礼。”
博勒也抱拳道:“李二侠还识得某家么?”
普奇等人一一上前以后辈之礼见过,他们听得李星桥说闻名已久,心中极为兴奋。
李星桥目光落在云秋心面上,道:“你就是云秋心?老夫前日曾苦苦挽留梁康兄,但他坚持要走。”
他说到此处,裴淳如被轰雷击中,脑海中一阵昏眩。
云秋心一面向李星桥点头苦笑,一面伸手抓住裴淳的手臂,表示慰解之意。
她不必瞧看,便知裴淳的变化,李星桥瞧在眼中,不禁轻叹一声,忖道:“我心中疼爱飞光,所以很想设法玉成裴淳和飞光的婚事,可是看这等情形,云秋心果真是他的知心人,淳儿的一举一动她都能预先知道,而又不必着急推测。”
李星桥本来一点也不知道师侄近日之事,更不晓得师侄跟这些女孩子的交道,甚且宇外五雄的名声他也从未听闻过,这都是前日他忽然接到由穷家帮以飞鸽传出来的讯息,是薛飞光的手函,才得悉一切。薛飞光还说明云秋心是裴淳第一个知己,用意是希望李星桥全力帮忙云秋心,求梁康挽救生命。
他呵呵一笑,道:“孩子别急,我的话还未说完呢!”
裴淳精神一振,急急道:“莫非梁药王前辈终于被师叔您老挽留住了?”
李星桥道:“正是如此,大伙儿进来屋里坐吧!”
众人一齐进去,重新行过礼落座。因屋里没有佣人,裴淳便赶快烹茶待客,云秋心也跟他忙碌,显然很乐意为大家做些事。
李星桥对他们说道:“梁药王两日前已开始准备各种应用药物,他今日一早就去采药,预计黄昏前可以回来。”
裴淳端茶奉客,李星桥又笑道:“梁兄有两个助手,除了看炉炼药之外,还做些杂务。
今日他把助手都带去了,据说有些药马上就得烹炼。”
博勒舒一口大气,道:“梁药王胸中所学,前无古人,后元来者,真可以当得上‘药王’二字。某家以前不自量力,妄想以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真是大不智之事。”
李星桥道:“我听梁兄说,博勒兄的毒技已当得上宗师的地位,也是宇内古今绝响,他可当真极为尊崇你呢?”
博勒不禁掀髯大笑,欢喜无比。
普奇等他们说话告一段落,才道:“前此听闻老前辈玉体违和,但今日拜瞻丰采,且喜已经恢复。”
李星桥道:“老夫到底年纪老大,筋骨衰退,要想回复旧观,可真不容易,还须一段时间苦修。”
他沉吟一下,才道:“因此,这一次梁兄医治秋心,说不定会有些波折,还须诸位拔刀相助呢!”
普奇应声道:“晚辈弟兄五人愿竭力候前辈驱策。”
博勒讶道:“还有波折?会是谁呢?”
闵淳道:“恐怕正是那两批宿仇旧敌,一是辛姑娘,二是朴日升。”
博勒道:“辛姑娘生事尚有说话,朴国舅恐怕不会吧?”
闵淳道:“朴日升乃是一代枭雄,平生为所欲为,没有一件事不在他智勇之下解决。独独裴淳屡屡与他为敌,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其次,他始终赢不得云姑娘芳心,妒怒之下,也会使手段侵扰梁药王,使云姑娘无法得救,来个一拍两散。”
博勒听他这一番分析,入情入理,不由得大为忧虑,忖道:“单是辛姑娘这一路,就使人很难应付了,何况加上朴日升这一路高手,那神魔手魏一峰厉害无比,只怕无人抵挡得住。”
众人也都陷入沉思之中,李星桥也深知情势十分危险不利,这一回对方若是两路夹攻,不但妨碍梁药王的施救,甚至在座之人,都很难逃过大劫。
他离座而起,走出院子,仰头望住天空,凝眸沉思计策。
过了片刻,李星桥和博勒一齐发出啊的一声,显然他们都想出了计策。
博勒请李星桥先谈,李星桥站在厅门口大声说道:“老夫有个计策,虽然只能略为增强咱们实力,但也远胜于束手无策,是以心中暗暗高兴。”
博勒忙道:“某家也是这样。”
闵淳道:“说不定两位前辈的计策合起来实力就增强数倍,可以抵挡得住敌人也未可料。”
李星桥道:“对啊,我的计策须得借重你们宇外五雄之力。”
博勒笑道:“某家却是要借重裴淳之力。”
李星桥道:“这就最好不过了,目下便请五雄到外边来一下。”
宇外五雄走出去,等候吩咐。李星桥道:“老夫打算在武功上出奇制胜,现在须得先瞧瞧诸位的武功手法路数,哪一位先演练拿手绝艺?”
五人一听,暗暗大喜,想不到得此机缘,让这位举世无双的高手指点武功。
第四十章 与卿偕亡
普奇先行下场,掣出锋利的马刀,施展出平生得意的刀法,使完之后,李星桥点头道:
“雄奇威猛,果然是高手格局。”
第二个由天竺高手老四马加上场,只见他的刀远攻近拒,变化无方,配合他奇怪步法,使人难以推测他的刀招来路。
李星桥赞道:“通灵幻变,自成格局,难得!难得!”
第三个由老五阮兴出手,他的刀法多是短手刺击,灵活而凶猛。
李星桥连连点头,道:“交趾之国,气候炎热,与我国南方之人相似,性情喜斗,因体格较为矮小,所以多擅近身肉搏的招数。”
第四个出场的是老三完颜楚,他的刀路又与前三人大不相同,大半是飞身侧击,气势懔悍之极。
李星桥道:“这一路刀法揉合马、步两种功夫之所长,飞腾刺搏,懔悍慑人。”
最后轮到老二闵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