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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说:“宋义,为何人头坑中,又多了个死尸来咧?莫非是你这奴才,图财害命?在本府的堂前,从实招来!但有虚言,管叫你难逃公道!”
宋义见问,向上磕头,说:“大人在上,小的也不敢撒谎。”
他就把早起埋死人头,王保看见他声张告诉别人,用铣鐝打死的话,说了一遍。刘大人闻听由心中好恼。
刘大人,闻听微微笑:“胆大的囚徒了不成!移下死尸就有罪,何况你,害命又行凶!非是我本府要你的命,皇王国法不容情。”刘大人,说罢一扭项:“王明留神要你听:速速快到监中去,把李文华、狗肉王,提到当堂好辨明。”王明答应不怠慢,迈步翻身往外行。大人上面又吩咐:“快传孙兴进衙中!”又差人,公义村,捉拿事头宗婆子,好完人命案一宗。不多一时齐带到,一齐跪在地流平。刘大人,上面开言叫:“李文华,留神要你听:本府与你明冤枉,残生脱过刀下坑。都因为,句容县知县缺才智,屈打成招定口供。虽然你无杀何氏,祸因你起是真情。你要不,差遣宗婆行诡计,何氏怎能丧残生?虽然死罪逃过去,活罪难容法不容。”吩咐左右“拉下去!四十大板莫消停!”只听两边人答应,上来了承差好几名。不容分说拉下去,四十大板,皮开肉绽淌鲜红。打完放起当堂跪,刘大人,开言把话明:“自今以后须改过,切不可,倚仗财势乱胡行。再有一遭到我手,管叫你,血染钢锋项冒红!”刘大人吩咐“回家去。”李文华,千恩万谢往外行。按下此事不用讲,再表清官叫刘墉。眼望堂前高声叫:“承差留神你们听:快把拶指速取到。”手下答应往前行。
众青衣登时将拶指取到,放在堂上。刘大人这才开言,说:“宗氏。”宗婆子闻听,向上磕头,说:“小妇人伺候大人。”
刘大人说:“你偌大年纪,还不知事务!助恶行奸,以至闹出人命。”刘大人越说越恼,吩咐左右:“宗婆子打他二十个嘴巴!”拶了一拶子,这才放出衙门以外。宗婆子回家不表。
刘大人这才提笔判断:“狗肉王因奸不允,杀害何氏妇人之命,又移祸于人,按律立斩;赵子玉见人头,私下掩埋不报,以至于宋义又害人命,按律充发;宋义图财移尸,又害人命,律应立斩,决不宽贷!”刚然将王保的父亲传来领尸,又叫孙兴把何氏的人头拿去,一同尸首埋葬。孙兴叩头谢恩,出衙而去;不必再表。
刘大人又把句容县知县王守成叫来,当堂训教。清官爷将李文华受屈、狗肉王行凶,前前后后说了一遍。王守成只是磕头,说:“卑职无才,望大人宽恕。”刘大人说:“以后要小心办事,这一次将你恕过,再这有一遭,定叫你难逃公道。回你的衙门去罢!”王知县闻听,回衙不表。
再说刘大人这才退堂,回到内书房坐下。张禄献茶,随后摆饭。刘大人用完,张禄撤去家伙。天已将晚,秉上灯烛,一夜晚景不提。到了第二天早旦清晨,张禄儿请起大人净面更衣。
刘大人吩咐张禄儿传出话去:“预备轿,今日拜庙烧香。”张禄儿答应,迈步出房,来至堂口站住,高声吩咐一遍,进内回话,刘公点头,站起身来往外而走。来至外面,张禄闪屏门,刘大人出暖阁,来至堂口站住。众衙役一见,不敢怠慢,忙忙搭过四人轿,去了扶手,刘大人上轿,轿夫上肩,衙役尾随,出了衙外。
这清官,坐上四人大轿,衙役吆喝喊道声。上打一把红罗伞,下罩清官叫刘墉。大轿人抬正往前走,忽见那,“冤枉冤哉”不住声。刘大人吩咐将轿住,轿夫答应把步停。大轿始至平川地,刘大人,轿内开言把话云:“快把那,喊冤之人速带过,本府当面问分明。”承差闻听不怠慢,登时间,带过二人跪流平。刘大人轿中朝下看,打量二人貌与容:一个年有五十外,一个在四十还有零,面貌不像行凶事,不知他,二人为着何事情?大人看罢开言问:“你两个,姓甚名谁快讲明。有什么事情从实讲,但有虚言我定不容!”二人见问将头叩,说“大人在上请听明:小人姓李叫李五,专卖瓦盆作经营,一辆小车装货物,指着这,些小的买卖度平生。他本姓赵叫赵义,把我的,车子碰倒地流平,一车子瓦盆全摔碎,小人货物一切扔!缺少本钱难去买,我家年残活不成。小的叫他来赔补,他倒动怒不相容。因此我二人分争理,不料那大人轿到此行。
小人冲撞该万死,望大人,贵手高抬容一容。”说罢只是将头叩,刘大人轿内开言把话云。
刘大人闻听卖盆的李五之言,在轿中说:“赵义,你为何将李五的车子碰倒?把他的盆打碎,你倒不依,是何缘故?快些实说!”赵义见问,叩头在地,说:“大人在上,小的非是故意的将他的车子碰倒,有一个缘故在内:小人今早挑了一担子干柴草,要到市上卖几百钱,好买升米度日。小的打西往东走,卖盆的李五推着车子打东往西走。我们俩当时行至一处,忽然间刮了一阵大风,把小的柴担子往外一碰,偏偏碰在他的小车子的上头,把他的车子就碰倒咧,他的瓦盆全都打碎。李五一见,叫小人赔他。回大人:小的家中有八十二岁母亲,指望小人卖草,剩几百钱养我妈。大人想:小人这干草,是三百钱的本钱,就让全赔了他,也不够。再者,小人要把这三百钱本赔了他,小人拿什么买草?小人的老母,不饿死了吗?”说罢,泪流满面,只是磕头。
刘大人轿中闻听他二人之言,腹中暗想,说:“我只当是恶棍刁匪,原来是贫苦的良民。这件事,虽然说不大,倒教本府为难。说是教赵义赔李五的盆本钱,赵义又赔不起;说是不教赵义赔罢,于理不合。”刘大人按天星下界,腹隐珠玑,胸藏锦绣,才高志广,乃是咱大清的能臣。句容这点小事要了不开,焉能还事圣主、治国安邦?这大人在轿内开言,说:“就吩吩承差,将他二人带进衙内审问。”“这。”青衣们答应,登时将二人带起,复又吩咐起轿。轿夫答应,不敢怠慢。
刘大人吩咐一句话,轿夫闻听不敢停。慌忙上肩齐迈步,顺着大路往西行。大轿刚到南门口,只听见庙中钟响不绝声,仔细观瞧在庙门口,又见一群百姓闹哄哄。刘大人,看罢不解其中故,眼望着,跟轿的衙役把话云:说“这些百姓因何故?一个个,围住庙门有什么情?”衙役见问开言道:“大人不知此乡风,这乃是:金花圣母与人治病,设下道场请神灵。因此庙中才钟响,众军民,许愿烧香秉前程。故此男女无其数,一个个,求告圣母在庙中。”刘大人,闻听衙役前后话,太守心中已经明:想来就是洪阳教,民间妇,装神弄鬼哄愚民。借此诓骗资财物,妖言惑众了不成。这其中,弄出多少奇怪的事,明显恶习与刁风。当街上,男女不分无道理,这般怪异不能容。我今日,既在此处为知府,必须要,地方清净正民风。刘大人,拈香已毕回衙内,寻思定下计牢笼。说道是:“必须如此这般样,管叫你神仙也不灵!”刘大人复又沉吟想:北京城内也有此情。曾见过,九门提督出告示,其名“瞧香”,就是这一宗。又叫堂子将人哄,口内说:男女不分,妖言惑众。出些个蹊跷怪事情。刘大人想罢不怠慢,回过头,眼望张禄把话云:“把那捕快传几个,本府立等有事情!”
第五十八回 金寡妇装神贪供品
张禄闻听,不敢怠慢,翻身往外而走。不多一时,把承差传进几名。刘大人悄悄吩咐了几句话,说:“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承差答应,出衙去行事不提。
且说金陵城内,南大街前边,有一条小胡衕,唤作翠花巷。
这巷内有一个寡妇,年有三十七八岁,长了个妖里妖刁的,专意装扮神鬼,家中供着无数的胎相、木相、神仙,设摆着炉瓶、供器、海灯,设摆鲜花、桌围、宝盖、幢幡、木鱼、铜磬、经卷、法器,无所不有。结下了一起道婆子,共有四五个。又度了街坊家两个七八岁的幼女作了徒弟:一个叫明月,一个叫清风。这个寡妇,本来姓金,自己又起了个名儿,称为洪阳的“金花圣母娘娘”。打扮得奇奇怪怪的,终日里高香明灯,故意的问心打坐,闭目合睛,哄那些愚民都来烧香许愿,问病求签,不住地送些银钱来。不是说去家中宣候念仙,就是说到十字街前下神献圣,轰动了金陵的百姓。
好一个妖人金寡妇,兴开邪教哄愚民。诸般事情人求筹,先要上供秉虔心。不是来送柴和米,定然是银钱送上门。明灯蜡烛仙会办,终日里,烧香的男女打成群。金寡妇,珠冠霞帔来打扮,自称是,“金花圣母”救灾殃。两名童儿左右分,混充是,清风、明月候节尊。妖言惑众将人教,自称是娘娘降世尘。还有些助恶的道婆,一个个,乱嚷“菩萨救人来”。每日间,翠花巷中人如蚁,许愿烧香胡涂民,白日里,咯喳豆腐吃素菜,到晚来,鸡鸭鱼肉饱里餐。不是菩萨碍着脸,个个还要半开门。书中按下金寡妇,再表公差两个人。他们俩,迈步朝前走,越巷穿街快似风。王明走着开言叫,“陈大哥”连连尊又称:“依我瞧,这个刘知府,长相平常,他的学问深。上司大人全不怕,志广才高压万人。假扮先生拿过徐五,还有那渗金头江二;他也曾,上元县北关把人命断,他也曾,改扮云游老道人,私访白氏拿五口,断出店家李老民;他也曾,假装城隍把姑子哄,得了口供,回明巡抚高大人。就只是,我的委屈无处诉,险些儿,门闩插进我的后门。今日又把咱俩派,仔细之中要小心。”陈大勇回答说“正是,官要清来役要勤。”他二人,说话乡间抬头看,翠花巷不远在目下存。
他二人说话之间,一抬头,来至翠花巷内,到了金寡妇的门首。刘大人嘱咐的话语,只得遵依,照样而行。二人也不用叩门,此处乃是烧香的神堂,和庙宇一样,所以他二人剪直的就进去咧。
这一天也清静,就只有几个道婆子在仙堂正坐,见两个承差进了房中,故意的向着神座拜仙参神。众道婆当是他们也是前来烧香还愿的,一齐起身,连忙让座。
他两个承差将仙拜,抬头举目细观瞧:只见那,满堂仙像无其数,幢幡宝盖半空飘。还有那,两个童女分左右,正中间,金花圣母坐位宁。穿着那,珠冠霞帔捏酸款,倒像菩萨下凡尘。俩承差,故意又把娘娘拜,说道是:“我俩前来把圣母朝。还有一宗要紧事,奉请娘娘去把病瞧。
但愿慈悲走一程,病好时,悬灯献供献花袍。”众道婆,听言尚未来讲话,只见那,圣母留神往下瞧:下面跪着人两个,身穿青褂与青袍。全都是,一顶缨帽头上戴,薄底快靴脚下登。闻听请他去看病,又听说,病好献供献花红。
金寡妇,上面故意一睁眼,二目慢慢的瞟一瞟。看罢多时不怠慢,这个老道的,拿捏着假嗓子把话学,说道是:“二位善人来请我,不知是何处把病瞧?”承差闻听尊“圣母”,说道是“我们的老官,偶然得的病,他的月令不高,因此上,特叫我们两个,到此烧香把圣母朝。”金寡妇闻听说“容易,你二位明日雇一顶轿子来吧,我去走一遭。”
俩承差闻听说“就是如此,明日前来把圣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