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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案·刘墉传奇-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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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父的遗言犹在耳,仔细思量理欠通。冯商还妾生贵子,皆因德行有阴功。偷花的浪子西门庆,恶报难逃与武松。
  我今心邪把何氏爱,有损阴德罪不轻。既谈诗书学礼义,想进黉门名教中。君子须学柳下惠,坐怀不乱有贤名。出房胡行钻狗洞,岂不玷辱与文风?吾今知过必要改,李文华,心中后悔恨难平。一口咬住右手指,银牙磕破血流红,疼痛难挨眉紧皱,不由口中只是哼。惟恐人知怕耻笑,不敢高声暗忍疼。和衣睡倒牙牀上,一牀锦被把头蒙。十指连心疼难忍,他把那,好色的心肠冷如冰。按下文华在书房内,再把那,性烈的佳人明一明。
  且说那何氏月素,独对孤灯,不由心中叹气,心内惊疑,杏眼朦胧。俗言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长,闷来愁肠盹睡多。
  列公:这也是神鬼的拨支,造定有大祸临身。皆因他一团的性烈,怨气攻心,等到二更身体困倦,一合眼,迷糊睡着,作梦也不知有个追命鬼前来!
  且说这公义村西梢头有一个歹人,姓王,排行第八,皆因他卖狗肉为生,故此有个混号,叫“狗肉王”。妻子毛氏,并无儿女。两口子住着一间草房,在村的西边,连个院墙也无有。
  像这杀生害命的买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屠行里的生意,好过的能有几个?狗肉王好喝、好吃、又爱花闲钱,两口子是肥吃肥穿。这一天,狗肉王近里去卖肉,天晚出城,正撞着个酒友。好喝之人,见面无空过之理。关厢里有一座山东馆子,二人进去,拣了个座坐下。狗肉王现成的狗肉,切了点子,就生蒜瓣子,干花两对的烧酒,二人就喝起来了。你一盅,我一盅,两个闹了个二斤四两,都有酒意,这才凑钱会帐,趔里趔趄,指手分别。
  且说狗肉王大醉而归,走错路,竟走到公义村的后面去了。
  晃里晃荡地信步斜行,一抬头,到李文华的场院跟前,慌忙站住,瞧了瞧孙兴的房中,点着灯。狗肉王自言自语,说:“孙兴不在家,孙二嫂就该早睡。天有二更咧,点着灯有何事干?”
  侧耳闻听,并无动静。咂嘴摇头说:“这也奇怪,要是做活,有些影响,为什么寂寞无声,只有灯光明亮啊?是咧,孙二嫂生得齐整,俊俏风流;李大爷又邪辟,好钻个狗洞。莫不是他们俩有些黑大忽,也未可定。我何不跳过墙去,踹他个狗尾巴,要是叫我堵住,先使一个讹盆,后借几吊钱,末了燥一个干脾。
  事逢凑巧,落得去干。
  狗肉王,要使讹盆堵狗洞,恶人净是狠毒虫!耳听锣声打两棒,天斗云迷天黢黑。放下肉桶手攀树,两脚一纵快如风。扒住墙头蹿过去,蹑足潜踪越土堆。径奔草房门外站,舔破窗棂用目观:只见佳人炕上睡,杏眼双合柳叶眉,香腮粉面樱桃口,犹如春睡的醉杨妃。头枕玉腕和衣卧,狗肉王看罢越发着了迷,暗暗只叫“孙二嫂,果然齐整似花魁,但能与此妇睡一夜,眼看做鬼也不亏。细看桌上有盒酒,点着灯儿却等谁?趁着孙兴他不在,我竟大胆将门推。上前抱住不撒手,讲软讲硬要相陪。若要牛心相喊叫,定把花奴的小命追!”狗肉王想罢不怠慢,走上门前用力推。只听“吱喽”一声响,这不就,惊醒佳人烈女魁。
  狗肉王原是恶人,心毒胆大,看见何月素的美貌花容,躺在炕上,竟似春睡的杨妃。狗肉王一见,邪心一动,不由惹火烧身。明欺软弱,家中又无男子,放心大胆,竟来推门。
  对墉传奇何月素虽然睡着,心中惊恐,睡梦之间,忽听门响亮,忙睁杏眼,一翻身爬将起来,愣里愣怔坐在炕上,只当是李文华前来,他的怒气上攻,厉声低问,说:“大相公来了么?”狗肉王颤着口气,也是低声答应,说:“正是,我来了。”何月素听见差异,用手掩住了灯光,留神观看。
  何月素,闻听说话声音岔,杏眼留神验假真。只听“吱喽”一声响,有一个,大汉侧身进了门。头戴小帽穿短袄,蓝布褡包系一根。月布单裤白布袜,撒鞋油透带灰尘。黑肉横生麻子脸,恶眼凶眉翻嘴唇。鼠耳鹰腮心最歹,狗蝇胡子像铁针。膀乍腰粗头似斗,青筋迭暴鲁又村。
  趔里趔趄进房内,晃里晃荡醉醺醺。口内低声叫“二嫂,大相公是我要成亲。”何月素,认得姓王卖狗肉,佳人瞧罢冒了魂。着急无奈高声骂:“老八撒野少胡云!奴的丈夫和你厚,时常喝酒讲交情。他今有事将城进,你竟胡行把我辱!因吃酒你佯推醉,混杂嚼毛信口云。什么是『成亲』我不懂,快些出去把脸面存!要再多说我就嚷,叫起李家的家下人,把你当作贼拿住,打一个半死小发昏!”
  烈妇言词还未尽,狗肉王,挤鼻弄眼把话云,冷笑开言叫“二嫂,不必发昏你动嗔。我问你,孙二哥有事将城进;你就该,吹灯睡觉养精神。又不做活又不纺线,为什么,点着灯儿又不插门?桌子上搁着酒和菜,明明现露你有私心。方才你问的就异样,专等着,大相公前来好成亲。那知我,王姓的老八来得更早,趁早拜坟我好出城。”何氏闻听心好恼,紧皱双眉满面嗔,悄语低言破口骂:“王八胆大你太欺心!我在房中将夫等,忘记了吹灯去插门。你竟狂为调戏我,混话胡言气死人。赖我偷做风流事,要踹狗,尾使讹盆。打起眉毛认一认,贼眼睁开看看人:何氏可比无瑕玉,烈性犹如火炼金。别说使讹吾不怕,纵然就死也不失身!趁早歇心收歹意,快些出去免祸根。再要多说我就嚷,当贼拿住送衙门。那时想走不能够,横祸皆因自己寻。”何氏着急拿话吓,狗肉王,冷笑开言把话云。
  第五十回    傻李九跑肚得秘闻
  狗肉王微微冷笑,说:“孙二嫂,你别拿那大话吓我这小孩子。拿过《大清律》来,咱们瞧瞧,穷富犯法,一律同罪。
  难道说,只许财主调情,不许穷人摸俏?李文华与你相好,吾今和你也赖一个厚交。一交你就嚷,我看你嚷不咱?我要不给你个硬上弓,你也不知道我王老八的厉害!”说着说着就扑何氏。佳人一见,不敢怠慢,慌忙去抓切菜刀。两手举起,恶狠狠地望着狗肉王搂头就砍。狗肉王的眼尖,侧身躲过,探背伸手,将刀把抓住,攒劲一夺,就夺到手内。何氏着忙,怕狗肉王粗鲁,心内发毛,高声喊叫,说:“杀了人咧!快来救人哪!”
  狗肉王闻听,心下着忙,连酒都吓醒咧!他不敢怠慢,用手抡刀,加劲一砍,只听“喀吱”一声响亮,砍在左膀之上。
  何氏“哎哟”一声,栽倒在地。狗肉王一见,哪肯留情?用脚踩在胸膛,一手抓住头发,一顿刀,把个脑袋砍下来咧。眼瞅着死尸,发毛后怕,自己开言说:“这事怎了?因奸害命,罪犯得偿。趁此夜静天黑,无人知道,我何不把何氏的人头,拿了出去,撂在开粮食店赵子玉的家内,一报不肯借与粮食之仇。
  吾回了家,假装睡觉,等明日孙兴回来,或是李家知道,一定报官,访拿凶手。赵子玉家有人头,李文华家有身子,叫他两家混打官司,再也疑不到凶手是我。”恶贼想罢,主意拿定,猫腰伸手,把何氏的脑袋提溜起来,将头发作了个扣儿,拴在腰内,迈步出门,走到墙下,两脚一登,手扒墙头,一个纺车子跟头栽过墙去。人头装在卖肉的桶内,背将起来,一直的向西而走。
  本村的道路走得稀熟,来到粮食店的后墙根,煞住了脚步。
  听了听,鸦雀不动,放下了肉桶,将盖子掀开,取出了何氏的人头,拿在手内,单臂攒劲,往墙里头一扔,只听“拍搭”一声,人头落地。这粮食店的后院子,净堆柴草,所以无人,赵家万不能知晓。
  狗肉王背起桶子,又往前走。出了村头,来到自己门外,只见窗上灯光明亮,又听嘤嘤的山响,就知是妻子纺线。狗肉王心虚有病,到底发毛,不敢叫门,恐怕街坊家听见。站在窗外,用手指轻弹。毛氏知道丈夫暗号,时常偷猫盗狗的,得了手回来,只弹窗纸,并不敲门打户。毛氏佳人停车低声就问:“是谁?”狗肉王答应:“是我。”毛氏听真,是他丈夫的声音,翻身下炕,用手开门。狗肉王迈步进房,把桶子放下。
  列位明公:善恶都有报应。狗肉王屈杀何氏,天理难容。
  恶贼半夜杀人,此事谁能知晓?就是龙图出世海刚峰,也难断这件公案。他哪知神鬼的催逼,有一个冤家对证。诸公想是谁?
  此人姓李,排行第九,是一个半憨子。哥哥早死,并无有六眷三亲,只有生身之母,又是个寡妇。陈氏娘儿两个,甚是贫穷。
  这一天,李傻子跑肚,蹭在街上出恭,瞧见狗肉王回家进房,傻子把稀屎拉完,系上裤子,口中不言,心中暗想。
  这李九,稀屎拉完街上站,腹中只觉空又空。忽然想起一件事,自言自语把话明。说道是:“常听老年人言讲,狗肉补肚子,这方法更灵。刚才狗肉王回家转,我何不,赊斤狗肉把饥充?”这李九想罢不怠慢,迈步如飞不消停。
  登时间,来至王八的窗儿外,只听说话是妇人声。正是那,鬼使神差傻李九,忽然间,他伶俐又聪明,站在窗外身不动,侧耳留神往里听。只听毛氏把夫主叫:“为何你浑身血点红?”狗肉王,摆手说“别嚷!贤妻留神仔细听。”
  这囚徒,冤魂缠绕说实话:“不必你心中害怕惊。只因我出城来得晚,带酒回家把路错行。走到李宅的场院外,瞧见那,孙兴的房中还点着灯。是我疑心有坏事,跳过墙去看奸情。推门惊醒那何氏,他把我,当作李家大相公。谁指望,将错就错图欢乐,那知泼妇不依从。抓起钢刀将我砍,拙夫一见动无名,上前夺刀他就嚷,倘若是,惊动街坊了不成。我也是,事急杀人图灭口,割下头来在肉桶内盛,扔在粮店他后院,因此浑身带血红。咱们吹灯快睡觉,你我倒要做撇清。明早人命官司犯,竟是无头案一宗。粮店后院有脑袋,场院房内有尸灵,李文华与赵子玉,他两个,这一场官司打不清。我杀泼妇无人晓,神鬼不知我做得精。别说官司难以审,就是那,铁面的包公也断不清!”
  凶徒说罢凶人的话,毛氏闻听脸吓青,手脚麻木浑身软,半晌开言把话云,低声只把“天杀的”叫:“大祸滔天别当轻!因奸杀人还是死罪,犯了官司了不成。缘何又将人头扔,遗祸给粮店狠又凶。赵子玉,与你何仇恨?你竟是,借剑杀人不见红!皆因素日不赊米,小事变为大祸星。吃酒行凶谁似你?冤家竟是狠毒虫!倘或犯出人命事,那时后悔总是空。”毛氏狠骂他夫主,凶徒后悔在心中,只说“贤妻咱且睡”,上炕脱衣吹灭了灯。二人在房内说私话,李傻子闻听说“了不成!”
  第五十一回    赵掌柜避灾反招祸
  李傻子在窗户外,听得明白,吓得魂不附体。眼看着房中将灯吹灭,狗肉王、毛氏都睡了觉咧。李傻子看罢,不由心中害怕,一声儿也不敢言语,轻手蹑脚儿,走不多一时,来到自己家中,慌忙将门插上,把桌上残灯剔亮,悄语低言,说:“妈妈,刚才我在街上出恭”就把遇见狗肉王回家,他要去赊狗肉,王八杀何氏,人头扔在粮食店的话,前前后后,告诉他妈妈一遍。陈氏闻听,不由心中害怕。说:“九儿,这个话,外头千万不可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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