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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九华街闻风赶来的人,似乎愈来愈多,连那些游手好闲的镇民,也纷纷赶来看热闹,
站得远远地袖手旁观。
永旭心中暗恨,没料到李驹兄弟竟然是宁王府的人,果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
不知心。
李驹兄弟人如临风玉树,外表风华照人,有如翩翩浊世佳公子,谈吐坦诚未沾丝毫俗
气,没料到……他后悔已来不及了。
他的目光,落在右面的山坡上,一群不三不四的人站在远处冷眼旁观,其中有绿衣仙子
四主婢扮成的村妇。
双方面面相对,剑拔弩张。
天师李自然一身法服,十分抢目,脸上堆下奸笑,背着手向对面的招魂鬼魔含笑道:
“这位定是招魂鬼魔缪施主了,但不知郎施主大驾何时可到?”
“郎老弟还不屑见你们。”招魂鬼魔厉声说:“咱们先到东岩禅寺的人大部份到了。你
是谁?”
“贫道李自然。”妖道的笑容更浓:“首先,贫道将我方的人替诸位引见。毒龙柳施
主、五灵丹士玄恒道友、这几位贵宾是……”
妖道的手伸向李驹兄弟:“碧落山庄千幻剑的长公子李驹、二公子李骅,那位是千幻剑
的好友飞天大圣靳大海,……”
碧落山庄四字像一声春雷,引起一阵骚动。
“诸位谅已知道贫道的底细,毋庸自炫。李公子昆仲,目下是宁主殿下的贵宾,与贫道
前来九华见识见识群豪大会……”
“住口!”招魂鬼魔暴怒地叫:“老夫不管他们是谁的儿子,他们做下了令江湖朋友深
痛恶绝的赶尽杀绝罪行,必须向他讨公道。你们这些官府的狗腿子,老夫不屑与你们打交
道,叫他们滚出来。”
五灵丹士嘿嘿笑,大声说:“缪施主,贫道请教,谁可以证明李公子兄弟屠杀江淮八义
的?”
真武使者举手沉声道:“游某可以证明。那四个小辈经过咱们四异的落脚处左近,不
久,三眼虎便派人到东岩禅寺禀报被袭的消息,途径游某处顺便说出经过,游某与勾魂鬼使
公羊兄赶往察看,发觉三眼虑也死了。这证明四小辈去而复返,犯下了赶尽杀绝的滔天罪
行。因为四小辈过去之后,并无旁人经过。”
“游施主,你的证据经不起一驳的。”五灵丹上阴笑着说:“贫道跟踪绿衣仙子,随行
的共有十二位朋友。绿衣仙子在藏青岭发现李公子的行踪,早一步到达谷口,布下了荡魄香
大阵,不费吹灰之力将李公子四人擒获,贫道乘机救人,神针管三娘三具蟠龙筒,二十七枚
摄魂针控制全局,逼绿衣仙子放人。李公子新交的朋友姓周,交情泛泛而已,绿衣仙子坚持
不放姓周的。为免两败俱伤,贫道只好留下姓周的;带了李公子这返九华精舍。施主请想想
看,李公子如果要置八义于死地,当时下毒手名正言顺,何必去而复返贻人口实?碧落山庄
的子弟,会做出这种罔顾江湖道义的事?何况他们沿藏青谷出山,已先一步落在绿衣仙子之
手;哪有工夫回去屠绝三眼虎几个人?”
李驹踏前一步,朗声说:“在下以碧落山庄的声誉保证,三眼虎四个人的死,与在下无
关。”
“你真是千幻剑的长子?”招魂鬼魔厉声问。
“正是区区在下。”
“好,老夫相信碧落山庄李家的子弟,不会做出这种绝事。但口说无凭,你得证明你是
李家的人。”
“如何证明?”
一名花甲佩剑老人大踏步而出。手按剑把冷笑道:“老夫凌霄客丘衡,二十年前曾领教
过令尊的千幻剑术,你何不亮两手绝招,让老夫证明你的身份?”
五灵丹士挥手示意,李驹顺从地缓步而出,从容亮剑行礼说:“丘前辈请指教。”
凌霄客神色凝重地亮剑,双方礼毕,剑尖徐徐降下进招部位,一声低叱,凌霄客抢先进
攻,招发“飞星逐月”,无传的内家剑气发如山洪,锋尖吐出颗颗寒星,以刚猛无匹的声势
全力进攻。
李驹先取守势,剑如灵蛇左搭右错,飘逸地信手挥洒,剑上发出的奇异内劲,化去对方
阳刚的浑雄劲道,剑轻触的奇异清鸣宛若九天龙吟,双脚在三尺圆径内移动。从容拆解对方
十二招二十余剑的狂野攻势,应付绰有余裕。
等凌霄客攻势已尽。立即紧逼进攻,但见剑光如匹练。漫天彻地而至,人影进退如电。
旁观的人几乎看不出招路。分辨不出那千变万化的剑虹是实是虚。
只片刻间,便把凌霄客逼得八方闪避,无法摆脱连绵不绝的追裹剑网。
激斗中,突然响起李驹一声清叱,人影倏分。
凌霄客飞退丈余,脸色苍白大汗如雨,右肩尖衣破肌伤,鲜血缓缓沁出。
“承让承让。”李驹待剑行礼,潇洒地收剑退走。
“他的确是千幻剑的子弟。”凌霄客苍白着脸,说:“他这把反手自击火候精纯,已近
无暇境界。二十年前,丘某也是在这招失手的,迄今仍不知如何化解。”
“老夫相信凶手另有其人。”招魂鬼魔大声说:“李天师,你给我记住,咱们江湖人不
与官府的爪牙往来,你最好不要招惹咱们这些亡命。碧落山庄的人甘心做你们的走狗,那是
李家的事。咱们……”
话未完,远处扮成村妇的绿衣仙子大叫道:“招魂鬼魔,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任何人做
了官府的走狗,便会丢开武林道义江湖规矩,任何卑鄙的事都可能做出来,碧落山庄的人也
不例外,你居然信任一个乳臭未干的人,昧着良心的空口保证?”
“你是谁?”招魂鬼魔厉声问。
“绿衣仙子路凝香、本姑娘可以证明,那姓李的娃娃在撒谎。”
“何以为证?”
“本姑娘是亲见的证人,不但目击他们第一次击毙四义,更看到他们转回去赶尽杀
绝。”绿衣仙子大声说:“五灵丹士一辈子,没说过几句真话,你居然听他的,不是老糊涂
又是什么?”
岩坡上的永旭,在天师李自然报出单驹兄弟的身份时,已经大吃一惊。心中悚然。
由李驹兄弟身上,他想起那位诬他为盗的李家风,和那一记难以或忘的摧枯掌。
“我真是见了鬼了!”他拍着自己的脑袋在心里大叫。
这可妙,绿衣仙子居然以证人的身份出现,公然说曾经目击他和李驹兄弟两次杀人,又
令他大吃一惊。
“这妖妇怎么竟睁着眼睛说谎?”他忍不住出声咒骂:“泼贱货,你会因此而永远永远
后悔的。”
北丐却呵呵笑,拍拍他的肩膀说:“小老弟,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那妖妇一辈子
也没说过几句真话,她比五灵丹士更会说谎。不过,我倒是欣赏她这次漫天大谎,那妖道弄
巧反拙,成为众矢之的,岂不快哉?”
“你怎么知她说谎?”他问。
“因为死剩的四寇是我杀的。”北丐轻松地说。
“是你?你……”
“呵呵!信不信由你。那时老要饭的恰好经过,看到他们埋人,一时好奇上前查问,没
想到那四个该死的东西,包括断了腿的货色,发起凶性要杀我灭口。呵呵!我不死,他们当
然得死罗。”
“老前辈,你该揭破妖妇的……”
“慢来慢来,老要饭的喜欢这种情势。让他们拚个血流成河,让他们仇恨加深,岂不快
哉?我为何要出头揭破妖妇的漫天大谎?你心软了是不是?你那三位同伴……”
“不要提他们!”他暴躁地说。
“他们也是些骗子。”虽然那叫李驹的娃娃剑术不错。”
“你说他们是骗子?”
“当然。”北丐微笑着说:“千幻剑之所以退出江湖,原因是他珍惜羽毛。他的儿子会
公然以真姓名出面,替一个即将兴兵造反的奸王做走狗?”
“年轻人气血方刚,对是非不易明辨,这种人最易受人利用,对名利欲也十分热
衷……”
“你是这种人吗?”
“我……”
“小老弟,不要武断是非,你也犯了这种毛病。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碧落山庄的人,连
江湖恩怨也懒得过问。兴兵造反更无兴趣。”
下面,经过一阵骚动,招魂鬼魔已听不进李驹兄弟的任何解释,怒吼道:“李天师,把
四个凶手交出来,不然咱们就是生死对头,你答不答应?”
“对,叫妖道交出凶手来,不然大家上。”有人大叫助威,撤兵刃声此起彼落,叫骂声
鼎沸。
李天师见情势控制不住,被骂得恼羞成怒,大喝道:“乱什么?你们这些有名人物,怎
么像一群乌鸦?就凭妖妇几句空口无凭的谎话。你们就乱成这鬼样子?五灵丹士玄恒道友用
武力逼她放人,她以毁去人质相威胁,留下一位姓周的书生。可以说,双方已是死仇大敌。
仇敌的证词可信吗?相反地,贫道咬定是那妖妇下的毒手,你们也相信吗?缪施主,妖妇是
大魔请来对付你们的人,你们还没看出她驱虎相斗的阴谋诡计?我替你们可怜。哼!你以为
凭你们三五十个江湖高手,便吓得住贫道吗?贫道立即可以纠正你的错误。”
妖道已看出不显示实力,镇不住这些黑道亡命,说完,举手一挥。
大小罗天的人出来了,八名年轻人大踏步而上,一字排开每人间隔五步左右,屹立如山
杀气腾腾,站稳后游目四顾,然后八个人同时手搭剑把。
一声剑鸣,八支剑同时出鞘,每个人的动作完全相同,整齐划一不同凡响,甚至举剑式
的高矮也八人如一。
“你们可以见识见识。”李天师大声说:“一比一也好,你们一起上也好,随你们挑
选,看你们能不能击败王府的年轻高手?”
恨天无把上次被永旭用雷火筒相逼,把李驹兄弟恨得牙痒痒地,迫不及待大踏步上前,
双手握住虎尾棍,大声说:“好吧,在下就挑一个小辈决斗。你!”
他的根指向最左翼的年轻人。
年轻人木无表情,阴森森地举剑出迎。
双方直距丈余,拉开马步。
四周鸦鹊无声,所有的人皆屏息以待。
“在下恨天无把尹寅。”恨天无把傲然地说。
“霍昆仑。”年轻人沉声报名。
“你进手……”
霍昆仑不等恨天无把说完,身动剑发,恍若电光一闪。剑走中宫无畏地切入。
“你该死……”恨天无把咒骂。
用剑攻长兵刃虎尾棍,怎可硬往中宫进去?简直是瞧不起人嘛!恨天无把被激得愤怒如
狂,不闪不避。
咒骂声中来一记“横扫千军”,这一棍如果扫中,必定人剑俱毁,含忿出招力造万钧,
轻灵的剑怎能不毁?棍扫出远及丈外,无可克当。
“这小子完了!”有人兴奋地大叫。
棍招发一半,眼看要扫中霍昆仑的左腰,岂知眼前一花,霍昆仑人剑同向下沉,以不可
思议的奇速伏在地面,棍恰好掠背面过。
人伏倒仍向前滑,剑芒打闪,奇快地向外滚出丈外,一跃而起,“铮”一声插剑人鞘,
大踏步归回本位,然后木然无情地拔剑恢复原状。
恨天无把的右脚齐髁而折,倒在地上狂叫:“这是什么鬼招?我的脚……”
“你的脚已经不是你的了,尹兄。”一名大汉抢出叫,抱起恨天无把奔回裹伤。
“限你们立刻散去,找你们的主事人前来说话,送客!”李天师怒叫。
八个年轻人在中年人挥手示意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