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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上拂,迅疾地抹向咽喉。
周永旭左手扣指疾弹,相距一丈左右,可怕的指风恰好击中姑娘的右手曲池,姑娘右手
立僵,当一声大震,锋刀已及咽喉的长剑坠地。
“姓骆的,你有个好女儿。”周永旭缓缓收回剑:“我给你一次改恶从善的机会。”
“周兄,谢谢你。”骆宝绿含泪跪下了。
“今晚,我尝到了死亡的滋味,天哪!”八爪蜘蛛哀叫着软倒在地。
“咱们的事还没有完。”他剑收人鞘:“三个条件,你必须办到。其一,遣散所有的打
手,从此不许你在江湖露脸;其二,厚葬铁背苍龙的弟兄;其三,明晨带着金贞站与在下的
行囊,以及陪偿在下损失的三百两黄金,到霸王庙交换夺命神判。我警告你,不要再生歹
念,凭你们百十个武林高手,想置我于死地并不容易。真要逼我用真才实学对付你们,百十
个人不够周某练剑。好自为之。”声落,微风飒然,蓝影一间即逝。
“老天爷!”千手神君悚然地叫:“你们说曾经把他轻易地抓来打得半死?说他神龙浪
子不堪一击?鬼才相信!他的指风打穴术远及一丈,举目江湖,能有此成就的人屈指可数,
连三魔三怪三菩萨也无此能耐啊!咱们好幸运。”
次日辰牌末,周永旭背了沉重的大包裹南行,前面不远是浮沙口。
金贞始走在他左首,碰碰他的肘弯说,“周大哥,在浮沙口找船,我们走水路到池
州。”
“我是萍踪四海,到哪里都一样。”他说。
“我得好好谢你,到池州伴你游九华,如何?”
“抱歉,免了。”他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你金家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你爹铁背苍龙颇具侠名,却反牢劫狱自毁前程。你们两虎相斗,唯一得到好处的是我,目下
包裹里有金银五六百两,必须提防任何人打我的主意,你也不例外。”
“瞧你说得多难听?”金贞姑推了他一把,白了他一眼:“你难道是好人?好人就不该
敲诈八爪蜘蛛……”
“咦!我说过我是好人吗?废话。”他做个鬼脸:“八爪蜘蛛叫人打了我一顿,要爪牙
割我的喉咙捆石头丢下河,他难道不该赔偿我的损失?”
“那是你故意示弱逼他下手的,无赖。”
“哈哈!他如果不下毒手,我哪来的金子入囊?”他拍拍包裹怪笑:“池州我必定去
的。告诉你爹,千万别抓我下水牢砍脑袋,免得要付出三百两黄金做代价。我神龙浪子到处
鬼混,我的行情是打我一顿,索价黄金一百两;要废我,二百两;要杀我,三百两。半两不
能少,哈哈……”
“你你……你……”
金贞姑狠狠地擂了他一粉拳。
“哎哟!打不得。”他毗牙咧嘴怪叫:“你这位大姑娘不害臊,粉拳岂能向男子汉身上
招呼?哦!带个口信给琵琶六娘,日后有机会再听她一曲饱饱耳福。”
金贞姑粉脸红得像是一树石榴花,羞得抬不起头。
船过了采石砚。江流更湍急。
时届夏汛,这种中型客货船虽然有两张风帆助航,但却比老牛快不了多少。
前舱分隔为二,前面是男客的宿处。后面分为两隔问,容纳有家眷的乘客。
金贞姑在沙河口会合了她的五名手下,把周永旭接上她从池州带来的乌篷小快船,本来
想同乘小快船上航池州,但周永旭拒绝了。
他发觉那五位仁兄一个比一个骄傲,一个个摆出土豪巨掌门人子弟的自负嘴脸,为免麻
烦,所以坚持船放对岸,在马家渡口登陆,在马家渡等船。
金贞姑拗不过他,只好让他上岸,依依不舍地乘自己的船走了。
第二天,他便上了这艘上航的客货船。
…
旧雨楼·至尊武侠 扫描校对 旧雨楼·云中岳《莽野神龙》——第 五 章 浪子戏博
云中岳《莽野神龙》 第 五 章 浪子戏博 船的目的地是安庆府,沿途起货搭客,因此行程慢得不可再慢,但他不在乎,江湖浪人
有的是时间。
他住宿的前舱共有六名客人,两个是押贷的水客;两个是往安庆探亲的年轻人;另一个
年约半百,形容枯槁,一天说不了半句话的衰老中年人。
后面的舱房由于有女眷,不知住了些什么人,出门人自顾自,谁也懒得理会后舱房的客
人是何来路。
舱不大,客人分据两边。
他占了一席床位,包裹当枕衣作被,船上不供给被褥,没带被盖的人活该挨冻喝西北
风,四月天气冷尚未全消,晚间不盖被的确吃不消,但他根本不在乎。
夕阳西下,江风料峭,所有的客人皆躲在舱内养神,船缓缓上航,在波涛中颠簸不定。
他的芳邻,就是那位半死不活的中年人,下身盖了一床老旧的棉被,靠在包裹做的枕头
上,目光茫然直视,像个经历千百年风霜行将碎化的石人。
左首的铺位,是两水客之一,一个不苟言笑土头土脑的中年汉子,整天抱着盛物的褡
裢,连睡觉也抱在怀里不肯放手。
舱门是闭上的,他后面有一个小窗,透人微弱的光线,不时可看到船伙计在舷板上走
动。
‘嗨!”他向水客打招呼:“是不是到太平府了?”
“快了。晚上在太平府泊舟。”水客信口答,瞥了他一眼,再低头看看抱在怀中的褡
裢,生怕被人抢走了似的。
“在太平卸货?”
“不。”水客爱理不理地答。
“听船家说,要多载几个客人呢。”对面的一位探亲年轻人接口:“多载一个就多赚几
文。”
“老天爷!这样走下去,哪一天才能到池州?我是到池州去的。”他懊丧地前咕:“看
样子,会活活闷死呢。”
“大概要十天半月吧。”年轻人说:“喂!你贵姓?”
“在下姓周。你呢?”
“姓李,到安庆。找些事消遣,如何?”
“消遣?如何消遣?”
“掷双陆,怎样?”
“见鬼呀!哪有用具掷双陆……”
“用具不够不要紧。”年轻人说,一双鼠眼乱转,在怀中掏出两颗骰子:“有两颗骰子
就成,掷简单的比大小,很有趣的。”
“哦!有趣?怎样掷法?”他颇饶兴趣地问。
“瞧,掷下去就成。”年轻人啪啦两声将骰子掷在舱板上:
‘’哎呀,一二饿死儿,输定啦!来,你试试看。”
年轻人拾回骰子扔扔手,含笑递给他。
他握在掌心摇了两摇向下一丢:“喝!五六呢。”
“五六比天大,你赢了,看我的。”年轻人说,拾过骰子放在双掌中乱摇一阵,掷下
了。
“二三,有五点。”他说。
年轻人的手气差劲得很,掷了十余次,只有一次掷出八点,赢了他的七点,而他有四次
掷出双六十二点。每一次都比对方的点子多。
闲着也是闲着,他玩得很开心。
不久,对面那位年轻人撇撇嘴说:“嗨!你两个这样玩有什么意思?”
“好玩就是好玩嘛。”姓李的说:“你想怎样玩?”
“这本来是博具,玩而不博算啥玩意?”
“哦!你想博?”
“当然,你敢不敢?”
“博什么?”
“当然是博钱,我杨芳有的是银子。”
姓李的在怀里掏,掏出两吊钱说:“咱们十文博一次,如何?”
“不,赌注大小了,没兴趣。”杨芳不屑地撇撇嘴,掏出三个十两的银元宝托在掌心
说:“一两银子可换六百文,谁和你玩制钱?”
“老天!你一掏就是三十两银子?”姓李的惊叫。
那年头,物价还算平稳,米一斗不过卖五十文左右,买亩田也不过六七两银子,买一只
鸡鸭,要不了二十文。
“‘多着呢!”杨芳拍拍作枕的包裹。“你有银子吗?一博十两八两才有意思。”
“晦!周兄,你有银子吗?”姓李的向周永旭问。
“有倒是有,你……”
“你手气好,和他博一博,赢他百儿八十的岂不甚好?既赚钱又可消遣,何乐而不
为?”
“这……好不好,不论谁输谁赢,都……”
“你真笨。”姓李的附耳说:“这家伙是个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金银多的是,不赢他
一两百银子岂不是大傻瓜?来吧!这样吧,你先借给我好不好?我和他博。”
姓李的真透着亲密,伸手向他怀里掏。
他格开伸来的手说:“慢点慢点,我只有十两银子……”
“十两正好,赢了他就还给你,放心吧,稳赢。”
“这……”
“拿来吧!不信我马上赢给你看。”
他笑笑,掏出一锭银子,手尚未张开,姓李的像是苍蝇见血,一把就夺过向杨芳说:
“来来来,十两一博。”
杨芳移坐过来,笑嘻嘻地放下十两银子说:“输了可不要哭爷叫娘的,来吧!”
“三次掷吧……”
“不!不要小儿科,一掷决胜,谁大谁赢,你先请。”
半死的中年人突然伸手拍了拍周永旭的肩膀,有气无力地说:“年轻人,不要和他
们……”
“老不死你干什么?”杨芳大声咒骂:“滚远些,不要扫咱们的业
“算了算了,杨兄,别理他。”姓李的打圆场:“瞧,我掷啦!”
周永旭笨头笨脑的样子很可笑,拍着手叫:“妙啊!十一点,十一比天大。”
“糟透了,这下可输定啦!”杨芳懊丧地说,无精打彩地拾起骰子,摇几摇向下一
丢。”
“五点,二三点,我赢了。”姓李的抓回两锭银子欢呼:“杨老兄,我的手气转啦!”
杨芳放下两锭银子说:“这次二十两,敢不敢?”
姓李的把银子向下放:“运气来了泰山都挡不住,只怕你不敢。”
这次由杨芳先掷,手气不坏,一个六一个四,而姓李的竟然掷出五六十一点,赢了这一
注。
周永旭一把抓回自己的那锭银子说:“我把本钱拿回来,免得
“傻瓜!”姓李的劈手夺回:“这时拿回本钱,会转手气走霉运的。”
三掷两掷,姓李的最后掷出三点,被杨芳掷出的四点赢走了最后一锭银子,姓李的垂头
丧气,埋怨周永旭说:“瞧吧,都是你不好,要不是你要拿回本钱,我哪会转霉运?”
“你怎么能怪我?”他傻兮兮地说:“是你掷得差劲,怎能怪我?哦!还我的银子
来。”
“咦!我为何要还给你?”姓李的在耍赖啦。
“你借我的……”
“不错,我借你的,但不是说明了吗?赢了再还给你,没错吧?”
“这……”
“我没赢,如何还你?”姓李的理直气壮反驳。
话说得有道理,周永旭真傻啦!
“除非你还有银子,不然扳不回来了?”姓李的进一步挑逗他:“你的手气好,早该让
你自己掷的。还有没有银子?我保证你可以把他的银子全赢过来。”
“算了吧!凭他那块料;还能把本扳回去?”杨芳得意洋洋地说。
“快把银子掏出来,赢给他看看。”姓李的又要动手向他怀里掏了。
“好,我看看还有没有。”他笨手笨脚地扣开包裹。半死半活的中年人正要说话,却被
杨芳背着周永旭举起大拳头坚眉瞪眼唬住了。
周永旭东摸西摸,掏出五片金叶子。五锭碎银共计十两,抓在掌心说:“我这是卖地的
钱,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