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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军士兵们,”戈培尔写道,“我访问了你们的司令官后,深信保卫祖国,抵御东方草原恶魔的侵略的任务,已经由德国最优秀的士兵担当了,我把这个信心带到了柏林……”
鲁缅采夫回到了观察所——水磨坊里。从团里归来的普洛特尼科夫已经坐在这里了。师长依然全神贯注地俯身在地图上,喃喃自语,不时看表。
普洛特尼科夫读了戈培尔的“告士兵书”后,微微一笑,也看了一下表,脸色变得很严肃,对师长、鲁缅采夫、米谢尔斯基、尼柯尔斯基和其余在场的人说:“喂,‘东方草原的恶魔’们,我们再过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
第十一章
炮兵准备在早晨五点钟开始了。隆隆的炮声震撼了整个桥头堡。当耳朵微微习惯了炮声的时候,可以从各种炮声中辨别出统帅部预备队的重炮的低沉轰隆声。“卡秋莎”的闪光在天空中一闪而过。
两万门大炮、榴弹炮和迫击炮从容地、熟练地和顽强地轰响着。附近地区笼罩在紫灰色的烟幕中。
士兵们在堑壕里挺身站了起来,默默地倾听着令人胆寒的轰隆声。这里有许多老兵,他们听见过斯大林格勒和库尔斯克的排炮声,可是他们现在所看到的和听见的是无与伦比的。
在炮兵准备结束前,普洛特尼科夫上校来看左翼一个团的士兵们,这个团奉师长的命令担任了主要的攻击。他命令他们把团旗拿到前面去。旗手,一个胸膛上挂了十来枚奖章的中士,爬出到胸墙上。因为他知道,本团的士兵们在他后面注视着他,而前面,也许,有一个没有给炮弹消灭的敌人正对他瞄准着,但是他笔直地、严肃而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好象一座雕像。
普洛特尼科夫上校跟着他爬上了胸墙。他的面容相反地,丝毫没有严肃的表情。他紧张地来回踱着,不时用手遮着眼睛,竭力想从前面濛濛的紫灰色烟雾中辨别出什么东西。
虽然他到这儿来,是为了唤起人们去进攻,可是当他走过堑壕,看见浓烟的背景上一面红旗的令人感到温暖的深红色的时候,他就明白了,演说是不需要的。站在后面的人们都曾经转战几千公里,在四年前就应召参加了保卫祖国的战斗,忍受过伤痛、寒冷、酷暑,踏过冰和沼地——现在他们不需要什么鼓励的言辞。
当炮弹的爆炸声远离了的时候,因为普洛特尼科夫知道炮兵准备的图表,他明白,炮火是更深入了,于是他转身用日常的口吻简单地问士兵们:“我们走吧?”
士兵们都走了。一会儿后,他们在滚滚黑烟里消失不见了。只有那面红旗在那儿的什么地方,在烟雾中间,时隐时现。
普洛特尼科夫很快地回到了观察所。这儿一切都紧张到极端,可是没有人高声说话,他们都等候着情况的发展。师长终于吩咐接通契特维里科夫,他用平静地声音对着听筒说:“报告情况。”
“第一道堑壕已经打下了,”契特维里科夫嘎声说。“正在进攻第二道。”
师长跟右翼的一个团取得连联络。谢苗诺夫上校报告说:“突入了第一道堑壕。吉施霍夫-麦林-格兰本还在抵抗。”
“完成任务!”师长说,“完成任务,听见吗?”
十五分钟后,师长又和谢苗诺夫通话,他忽然不能保持镇静的语气,高声嚷道:“你说什么,灰色的阉马?把村子攻下来!”
可是,师长听完谢苗诺夫的话后,就转过头来对那个蹲在无线电机旁边的飞行员说:“谢苗诺夫!铁鸟马上飞来。标明你的前沿。”
飞行员看看地图,嘟哝说:“这在哪个上呀?啊哈!……知道啦!……灰色的阉马!……”
他对着听筒说了些什么,立刻走出地下室去观看。几分钟后,天空中出现了几架冲击机。这个空军联络员带着满意的笑容,向它们挥挥手,就回到师长那儿去了。
在不远的地方响起了一阵炸弹的爆炸声,谢苗诺夫和师长联络,他说:“我们马上前进。”
“蓓蕾……蓓蕾…………”一个电话员叫喊着。
“琥珀……琥珀……”另一个电话员叫喊着。
“苍蝇……苍蝇……”无线电报务员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我是‘眼睛’……我是‘眼睛’……”一个声音在咆哮。
一个话务员高兴起来了。
“师长同志,我们把那个麦林占领了。”
“传话的是谁?”
“不知道。”
师长又和谢苗诺夫通话了。
“我们占领了半个村子,”谢苗诺夫报告。“可是那边有一挺机关枪侧面射击着,在右邻地段里。”
师长跟右翼的人取得了联络。在右面进攻着的是伏罗别耶夫上校的师。
当师长跟这个邻近的师长取得了联络的时候,他用亲切的声音说:
“谢列达在讲话,你怎么搞得这么糟?几挺机关枪从你的地段,侧面扫射着我的右翼……结果很糟,亲爱的邻居!……这有些儿不象邻居呀!”
伏罗别耶夫一听出跟他讲话的是谁,他的遥远的声音也就立刻变得甜蜜了:
“你的右翼落后啦!……我的左翼因为你的右翼给暴露了!……我受到了损失。你最好去催催你的谢苗诺夫!”
师长大发雷霆,放下听筒,嚷道:“叫契维特里科夫把他的右面的一个营转向北面,协助谢苗诺夫!”他拿起听筒,又和谢苗诺夫联系。“谢苗诺夫,”他说,“也许你疲倦了吧?你不想指挥了吗?好,我可以把你撤换。”
“师长同志……”谢苗诺夫开始说。
“我派别人来!”师长打断了他的话。“我心里有几个优秀的人选。谢苗诺夫,完成任务!十五分钟后报告我占领村子的消息!我没有脸见邻居!”
一刻钟后,谢苗诺夫报告,把他这个该死的村子占领了。为了提自己辩护,他报告师长说,村子里布满了装甲碉堡并在泥土里埋着许多坦克。
从活动中的侦察队里派来了几个通信员。
德军第一道阵地被占领了。有些地方我们的部队到达了铁路线,并且跨过了它。但是铁路是第二个防御阵地的起点。一道有着许多机枪点的高地是一个重大的障碍。
师长从地下室里出来,朝奥德河方面走去。这儿停放着许多用树枝伪装着的坦克。
一个坦克中校坐在河畔草地上抽烟,手里拿着一顶黑羊皮兜形帽。他看见师长,扔掉了烟卷儿,用靴子把它踏灭,站了起来。
师长走得很慢,他瞥了坦克一眼,远远站住了。中校走到他跟前。这个坦克手的眼睛里闪耀着顽皮的光芒。
“轮到我们了吗?”他问。
“好象是的,”师长说。
中校戴上了兜形帽。
“要坚决地行动,”师长说,“一排工兵在吉斯霍夫——麦林——格兰本东郊等着您。他们跟您一起去。
中校扣上了兜形帽,说:“别让步兵落后。”
师长回去了。
有一队俘虏走过,他们都吓昏了,垂头丧气,他们都瞪着地面,不相信经过了这样的战斗后仍还活着。
载着炮的汽车迎着他们驶来,它们是转到更接近敌人的新射击阵地上去。
伤员们慢慢地从烟雾中出现了。他们鱼贯地行走着,仿佛还在进攻似的。他们当中那些右臂完好的看见了师长,就举手敬礼。
有一个伤员说:“再见,将军同志。”
另一个伤员微笑说:“您打到柏林的时候,将军同志,要记着我们啊……也许您记得我:我是马依鲍德达,自动枪手。我跟您去冲锋过一次……”
将军不记得了,可是说:“我记得。'
伤员们慢慢地向前走,一会儿后消失不见了。
当师长回到观察所的时候,鲁缅采夫报告他说:敌人从波里哈得车站月台上并从爱依赫伟德村里进行着猛烈的炮击。波里哈得以南的铁路被切断了,但是在别的地段里敌人还守着它。
“坦克在哪里?”师长问。
从坦克部队里来的一个联络军官说:“在出发位置。”
师长掉转头来对飞行员说:“准备给他们带路,怎样?”
“为什么不准备?”飞行员说。
他们两人都俯身在地图上。之后,飞行员在他的无线电机旁边坐下来,开始呼叫:“苍蝇!苍蝇!苍蝇!”
师长打电话给军长,请求允许他调换他的观察所的位置。
军长允许了。观察所人员都徒步走了。汽车和马匹跟在后面。
这一次鲁缅采夫选择了一座风力磨坊。这座磨坊被破坏得很厉害,可是,虽然如此,它还是屹立着。经过炮兵射击后依然能够保持原状的一切东西,都会叫人惊奇的。
“真是一座生命力充沛的磨坊!”伏罗宁说。
侦察兵们在磨坊的上面窗口安置了一架炮兵测量镜,在那个地方的上面曾经有风车叶交错地装置着,现在风车叶没有了,它们变成了细碎的木片,散在地上。
烟已经稍微消散了,从炮兵测量镜中快车望见铁道的路基。附近的炮声震动着风力磨坊,稍微沉寂的炮声现在又猛烈起来了。西苏赫中校把自己肥胖的身体挤进磨坊的上梁中间,对着电话向“筒子”发命令。
师长用炮兵测量镜观察着。空军联络员带着他的无线电机和人员伏在下面草地上一个巨大的弹坑旁边,不时向师长大声叫喊。
“不需要铁鸟吗?”
“坦克驶过去了。”师长轻轻地说,请转脸对尼克尔斯基说:“接通契特维里科夫。”
应答的是米加耶夫,尼柯尔斯基把电话交给了师长。
“米加耶夫,”师长说,“‘盒子’马上就要经过你的地区,紧紧地跟住它们。明白了吗?紧紧地。”
他离开炮兵测量镜,走下去找坦克兵。他看了一表,说:“现在是十点四十分,你的表几点?”
坦克兵的表指示着同样的时刻。
“十一点开始进攻。我们用一批冲击机轰炸敌人,然后你们向前推进。传达过去,”他向下面一个飞行员叫喊:“呼叫把!校准你的表!到十一点结束轰炸,不能迟一分钟,要不然,你就会请自己人的客!给我接通契特维里科夫,”他又转脸向尼柯尔斯基说,并向团长下了一个命令,叫前沿用某种信号向飞机标明自己的位置。
另一只电话报告说,德国人向谢苗诺夫反攻了。
“不向别人反攻,只向谢苗诺夫反攻!”师长发怒了。
敌人用一营的兵力和十辆坦克向谢苗诺夫反攻了。
“完成任务!”师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空袭!”有人从下面报告说,同时天空中出现了二十架德国轰炸机。
在不远的地方响起了炸弹的爆炸声。
“他们有点儿知道啦,这些坏蛋,”师长说。
高射炮在四周轰击。配置在附近谷地里的大口径高射机关枪震耳欲聋地吼叫着。
“只要‘容克’不破坏我们坦克的进攻就行,”师长说,一边望着天空。
又有一队德国轰炸机出现,可是这时候从叠卷的白云中迅速地冲出来一批苏联驱逐机。天空充满了机关枪的哗哗声和一忽儿低沉一忽尔高昂的马达的怒吼声。
“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