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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时给我的一吻,也只是感激吧。
我正自乱想着,郑昭忽然道:“楚将军,你快说啊,她去哪儿了?”
他满脸的惊慌,大概他怕我象那些掳来女子的帝国军将领一般,把女子不当一回事,任意屠杀吧。也许我半天不说话更让他有这样的猜测,我笑了笑,道:“不用担心,她们三天前去五羊城了。如果顺利,现在说不定已经要到了吧。”
五羊城离高鹫城有三百多里,如果快马疾行,一昼夜多点便可以到达。她们是坐马车去的,如果一路顺利,三天时间恐怕也已经到了。郑昭这时才舒了口气,道:“去五羊城了?”
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我不禁道:“白薇是你未婚妻子么?”
他苦笑了一下,脸也红了红,道:“我倒是想的,可她还没答应呢。楚将军,谢谢你。”
他看着我,几乎有种感激涕零的样子。我叹了口气,道:“现在是战时,她们两姐妹走时我也很有点不放心。”
郑昭道:“你放心吧,白薇既然有心要走,一定不会出差错的。她的本领,寻常两三个男人都近不了她的身边。”
我吃了一惊,道:“她有那么大本事么?我一点也没看出来。”
郑昭笑道:“她们是苍月公手下七天将之一段海若的女儿,你不知道么?”
郑昭说出这个名字来时,我更是大吃一惊。段海若的名字我也听说过,在苍月公手下的七天将中名列第五,豪勇则称第一,是共和军中的名将。去年初苍月公发倾国之兵进逼至大江南岸,在大岸连营五十里,大造战船,眼看帝国已岌岌可危,当时武侯还在勤王途中,文侯以一支偏师渡江烧尽战船,使得苍月公的攻势毁于一旦,在南岸集结的三十万共和军主力也一败涂地,这才扭转自共和军起兵以来帝国一直处于不利的战局,后来武侯才能调动十万大军南征。在苍月公败走时,领军断后的正是段海若。文侯与武侯合兵追杀,段海若以一个万人队挡在飞马渡口,以寡击众,便毕竟众寡悬殊,被文侯的水火二将强渡成功,二十万帝国军以雷霆之势冲上岸来,段海若却死战不退。最后他统领的万人队只剩了八百人,被围在一个小山上,文侯爱惜他的本领,曾派人招降,段海若却逐走说客,直到战死。那时我在前锋营里也参加了围攻之战,见到段海若以七百人连番冲锋,直到全军覆没,那时虽然痛恨他以这等微不足道的兵力牵制住了帝国全军,使得文侯已成竹在胸的打算最终未能全功,但这等豪勇之举也得到了帝国军的敬佩。正因为段海若的死战,苍月得以率领残部退回南疆,不然早在去年共和军便要败亡了。没想到,段海若的女儿做了我几天的侍女。想起那时白薇跟我说她们是共和军一个中级官员的女儿时,脸无异色,我也根本没想别的。
她们能隐瞒得那么好,也当真坚忍啊。我有点感叹,但没有一点不满。
郑昭忽然道:“楚将军,我要去找她们。”
我皱了皱眉,道:“郑先生,你现在是左军的人,临阵脱逃,那可是死罪。”
郑昭笑了笑,道:“当初我遇到陆将军时,便曾跟他说过,一旦找到白薇,我便退出行伍,不论是帝国军还是共和军,我都不参与了。下半辈子我只想做个农人,平平安安地种种田,过过男耕女织的日子。”
也只是陆经渔能答应这样的请求吧。我有点感慨地想。我对他点了点头,道:“那祝你好运吧。”
他笑了笑,正要说什么,这时,从城下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我一开始以为又是蛇人攻来的,但这阵惊呼只是惊而不乱,城外,蛇人的阵营中仍是尘土飞扬,却没有进攻的意思。而且就算蛇人攻来了,没道理反是城下的先知道的。我走到城墙边,只见刚才在操练的龙鳞军齐齐站定,都仰天而望,我也抬头看去。
却见天空中,一只巨大的飞鸟掠过。这鸟极是古怪,两个翅膀伸开了一动不动,因为在天上,说不清到底有多大,但起码也有一人多长。郑昭在一边也惊道:“那是什么?”
这大鸟从我头顶掠过,向蛇人营中飞去。这时,有两个在城上巡视的右军士兵跑了过来,我道:“喂,这是怎么回事?”
那两个士兵也已经认识我了,一个道:“楚统领,那是薛工正做的东西,会飞!”
薛文亦做的么?他的手极是巧,我逃出蛇人营时乘的那只巨大的风筝便是他做的,那也多半是只风筝吧。看这鸟一样的东西飞得极是平稳,可怎么看也看不到有绳子连着。
那两个士兵已冲到城边,看着那风筝飞远。这时,郑昭也走过来,忽然惊叫道:“上面有人!”
这时我才看到,在那上面坐了一个人。我道:“那是谁?要做什么?”
一个士兵回过头来道:“楚统领,薛工正坐在上面。”
“他要做什么?”
那士兵看样子和薛文亦很熟络,道:“薛工正说,以前做的风筝都得有绳子连着,那次火攻蛇人失败,有一半原因是非要用绳子,只能在靠蛇人阵营那么近才能放飞,他要做个不用绳子的风筝,正在做试验呢。”
不用绳子的风筝?我顿了顿脚,道:“胡闹!他是飞到蛇人营中去了。要没绳子,他怎么回来?”
象是回答我的话,那风筝已飞出了一里地,约略已到蛇人阵中,忽然在空中转了个圈,象是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拉着,又飞了回来。我不由惊得目瞪口呆,想不通那是怎么搞的。
那个和薛文亦很熟的士兵欢呼道:“成了成了!老薛成了!我说他准能做得成的,他的手艺,才不愧叫妙手呢。”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相信世上竟有人能做出能载人飞行的东西。风筝做得大了自然可以带人飞,但那非得有一根绳子连着,如果绳子一断,风筝便会一下掉下来。可薛文亦现在做的这个东西,似乎可以由坐在上面的人控制。如果当初用这个去火攻蛇人营地,就算蛇人有备,也不至于会弄得一败涂地吧。
蛇人营中一定也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东西,薛文亦飞回来时,那蛇人营中也有一队冲出过来,只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蛇人的箭术又是糟糕之极,薛文亦在空中盘旋,虽然蛇人偶尔也放上几支箭,但哪里碰得到那东西?只是它们阴魂不散,紧追不舍。
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串足音,我回过头,却是金千石带着龙鳞军也上了城头。我道:“金将军,你快命人去禀报岳将军,速速安排人手守卫,防备蛇人趁势攻城。”
蛇人出营来追薛文亦的虽然不多,但安知不是条计策?如果它们趁势来攻城,措手不及之下,如果被蛇人攻上城头,那便是崩溃之势。岳国华刚来,我也去见过他了。因为右军除了我,其余将领都是旧人,岳国华反是很相信我,我去禀报,他多半会听从的,若是旁人,只怕会当成小题大作。
金千石答应一声,转身跑去。我手扶着一个雉堞,看着在空中斜斜飞来的薛文亦。
初春时,刮风甚乱,一会是西北风,一会风又自东北来了。现在刮得是西北风,薛文亦在空中不时盘着圈子,向我这边飞来。地上的蛇人在他转到城头方向时追几步,一旦被风吹回去便停住了。这等追追停停,已到了城外三百多步之遥。现在已能看到蛇人的样子了,虽则只有一两日不见,那些蛇人却也似脱胎换骨,进退有序。
蛇人中,一定也有能练兵的人。我不知那到底是真的人还是个蛇人,但那人本领的确不小,能将野兽一般的蛇人练到这等地步。这时,那个一见到蛇人大军便有的疑问又浮上心头,蛇人,到底是谁练出来的?又是谁在指挥?
一开始路恭行曾猜是共和军私自训练的蛇人,但蛇人出现得太不是时候,等我们破了城后才出现。虽然我也曾以为那是因为蛇人未曾训好,但交战至今,发现蛇人似乎并不是驯服的野兽,而是会说话,会做东西的人一样的怪物了,更象是人一样。那么,统率这支蛇人军的,到底是个什么人?难道,在帝国军和共和军之外,还有第三方势力,想要趁两支力量两败俱伤时来个坐收渔利么?
这时,郑昭在一边道:“楚将军,我得先走了。”
我回过头,道:“郑先生,我还有些话想问问你。”
他走过来。他不是个战士,蛇人逼到如此之近,他多少有点慌乱。我道:“你有没头绪,这蛇人到底是谁在统领?”
他摇了摇头,道:“我虽然读不出苍月公的心,但在陆将军与他谈判时对他带来的几个军官施过,那些军官虽然有不愿与帝国联手的,但没有一个想到蛇人。便是蛇人,也是我回城后才第一次听到。进城时我试了试,城中几乎人人都在想蛇人。”
一边虞代忽然笑道:“我们在想蛇人,蛇人也在想我们吧。”
他的话说得龙鳞军众兵也笑了起来。可是,我脑中忽然如电光火石般一闪,叫道:“对了!蛇人也在想我们!”
虞代一怔,大概以为我还在说笑说,郑昭也茫然道:“大概吧。”
我道:“我们不知蛇人来历,难道蛇人也不知自己的来历么?”
郑昭也似恍然大悟,他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可却又没说。我道:“虞将军,吴将军,快去准备一些绳圈。”
虞代道:“统领,你要做什么?”
我哼了一声,道:“去捉一个活的蛇人回来!”
虞代吓了一跳,吴万龄也结结巴巴地道:“什……什么?”
他们大概以为我是个疯子吧。追薛文亦出来的蛇人有两三百个,虽然不多,但我们自己也只有三百来人,而我也调不动右军的,岳国华也绝不会同意我这等主意。虽然我们装备了两百枚火雷弹,但这等出击,胜无关战局,败则大损士气,的确也是得不偿失的。
我道:“我们不是要杀光那些蛇人,只消捉得一个活得回来便可。虞将军,你快去备马,等蛇人再近一些我们便冲出去。”
吴万龄迟疑道:“统领,未得军令,我们擅自出击,只怕会有违军令……”
这时,一阵大风刮过,在一边观看的士兵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叫,那个刚才和我说了一阵的士兵叫道:“老薛!”
我抬头一看,却见薛文亦坐的那个无绳风筝被这一阵大风一吹,忽地一倾,失去了平衡,极快地落下来。此时他离城不过百步之遥,远远望去,已能看见他正在那东西上拼命扳着什么,身子也绷得笔直。我不由一惊,这个薛文亦能做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若他死了,那可不是好事。我道:“薛工正危险!事到紧急,可从权处事,君侯亦有此命,快去备马!”
吴万龄也看到了,他不再多嘴,冲下城去。我也跟着他跑下去,不忘扭头对郑昭道:“郑先生,你在这里等等我!”
郑昭大概有点不知所措,我只听得他道:“楚将军,这等太过危然了吧,还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得城外“嚓”地一声响,城头的士兵也发出了惊呼,准是薛文亦掉下来了。
但此时我已无暇再去细看。一下城头,吴百龄果然快逾疾风,已带好了马匹,不少马匹上都放好了一圈绳子。他的动作如此快法,也实在令我钦佩。我跳上了自己的座骑,道:“快开城!”
龙鳞军营帐本就在城门口,已有人去传令开城了,我拍马向城外冲去时,城门正在慢慢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