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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栾鹏只是一笑。后军战斗力较差,但罗经纬殊非弱者,每次全军冲锋时,后军也总能跟上,全靠的罗经纬的带兵能力。在柴胜相看来,主要承担打扫战场、保护辎重营任务的后军,实在是支无足道哉的部队吧。
栾鹏看了看我,笑道:“君侯大人已有成竹在胸,我们这批下属自也不便多加置喙。”
听他话语,似乎是因为我在边上,不好发牢骚。柴胜相却不顾一切,道:“鹏哥,沈大人在世时,我们刀剑兄弟冲锋陷阵,在他麾下建过多少功劳。如今他一死,你怎的小心成这样子?不象你了。”
栾鹏道:“为将之道,令行禁止。君侯有令,我们下面的人遵令而行便是。”
我也不禁有点想笑。这柴胜相当真是蠢得可以,栾鹏看样子城府甚深,在我跟前总是说些有令必遵的话,他们也许都不想退兵吧。
回到营中,向右军的两位万夫长告辞,我回到自己营中。金千石正候在帐外,一见我,道:“统领,你回来了。君侯有何将令?”
我跳下马,道:“君侯下令,后日班师,你也去准备一下吧。”
金千石道:“班师?那城外那些蛇人呢?”
我道:“当然先不去理它们了。到时,恐怕君侯也会让我们断后,你去通知弟兄们做好准备。”
金千石面露喜色,道:“好啊。这鬼地方,现在除了女人,想吃什么都吃不到,白弄了一大袋子钱财。”
我不由苦笑。高鹫城以前可是南疆重镇,号称“天南第一繁华”,吃喝玩乐,什么没有?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我们的原因?守着这么个残破之城,实在也无必要。剩下的五万城民,武侯也放他们一条生路了。
我道:“正式命令马上就会下来,你让弟兄们早点备好。”
这般退走,自算不得全功,甚至有点灰溜溜败北的意思,武侯回到帝京,只怕也寝食难安。但至少十万大军,有九万安然回去,除了于他声名有损外,却没别的可指责的。
回到帐中,白薇和紫蓼已等候在一边。我道:“来,帮我穿上战甲。”
撤退时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也只能穿着战甲,以备蛇人的攻击。因为左臂打着绷带,一个人穿战甲实在太不方便,要没她们帮忙,我只怕得束手无策。
等她们帮我穿好战甲,我对她们道:“要班师了,你们愿意和我回帝都么?”
她们看看我,眼里一阵惊慌,不知我这话是什么意思。的确,她们算我的侍妾了,不带走她们难道是要把她们就地杀掉么?有不少帝国军士兵便是嫌俘来的女子不好带,一杀了之。
我道:“我是问你,你们在这儿还有什么可以投奔的亲戚么?”
她们对视了一下,半晌,白薇嚅嚅道:“我们在五羊城还有一个舅舅。”
五羊城也是南疆的名城,不过离这儿有三百里,城中商人极多,有“五羊万商”之称。因为和远域那些客商交往得多,民风好利,其它什么也不管,京都人说起南边那种贪利忘义的小人,总是拿五羊城来当例子。帝君允许他们自治,每年上交租税。这次苍月公反叛,五羊城却一直保持中立,不曾加入反叛。武侯发兵曾经过那儿,五羊城主也曾为我们补充辎重,算是重归帝国统治,全城除了多了些灾民,治安有点不好,倒没受什么影响。可是我们班师并不经过五羊城了,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送她们去。
我叹了口气,道:“附近没有亲戚了?”
这话一出口,我也知道自己说得没道理。高鹫城里已经残破不堪,边上的村落也一扫而空,方圆百里,已无人烟,就算她们有亲戚,也找不到了。
白薇忽道:“将军,你真要放我们走?”
我道:“怎么不真。你们还怕我骗你?”
紫蓼忽然眼中流下泪水,哽咽道:“将军,你……”
看着她楚楚动人的样子,我心头也一疼,脸上却笑道:“哭什么,难道你们还舍不得我么?我可是你们的仇人,说不定你在这城里的亲戚朋友就是被我杀掉的,不恨我么?”
白薇叹了口气,道:“那也不能怪你的。”
我一阵哑然,半晌,也叹了口气,道:“你们也收拾一下吧。一有机会,我马上送你们去五羊城。”
白薇道:“将军,你真要放我们走,就给我们一辆车吧,我们自己走。”
我看了看她,她面上已无那种逆来顺受的神色,此时眼中神采奕奕。这时,我却有点失望,她好象求之不得想离开我。尽管我想让她们走,可她高兴成这样,急不可奈的样子,总让我不舒服。
我道:“你们会赶车么?”
紫蓼道:“姐姐会骑马。”
我苦笑了一下,道:“好吧,我给你们安排一下车马,你们备一点粮食,换上男子的衣服,马上就走。”
※※※
车马辎重营里有不少。我带着她们到了中军,让她们在辎重营门口候着,德洋正好在点战俘,我跳下马向他走去。
那些都是俘来的工匠。每次破城,工匠和年轻女子不杀,都带回帝都。这次破高鹫城,捉到的工匠有三四千人,比辎重营的人还多一些。德洋正拿着帛册点名,把工匠按行业分开。其中有好几百造酒匠,回到帝都,也够开几个大酒坊了。罗经纬的后军已在陆续撤离。每撤一万人便要耗去几个时辰,后军撤完天也快黑了,紧接着便是德洋的辎重营。辎重营不比后军,后军战斗力虽差,终是打仗的队伍,动作终是快的,辎重营却杂七杂八的事情多,俘来的女子有一些要弃掉,工匠却只要没生病全都带回京都去。这几千个工匠和一两千女子,便够他忙的。武侯所谓的要等陆经渔一日,那本也要耗一日的时间才能撤完。
我见他正点得忙,叫道:“德大人,忙啊。”他回过头,一见是我,笑道:“楚将军,你来了。辎重营再过两个时辰便得出发,你也知道,辎重营可不比罗将军的后军,说走就走的。你不也去准备一下么?”
我道:“正要准备,要问你讨辆车。坐人的,不用太大,两个人坐便够了。”
德洋道:“好办。”他喊过一个辎重营的士兵过来,道:“小朱,你给楚将军找辆车。”
那个小朱我还记得就是和张龙友住一块的那个。他去牵了匹马出来,后头挂着辆车,道:“楚将军,这行么?”
这辆车不大,本来是装货的,腾出来后坐两个人倒绰绰有余。我道:“行。德大人,方不方便?”
德洋把名册交给边上一个士兵,道:“粮草已经用掉大半,连五羊城里征来的粮草也用得差不多,空出不少车来了。楚将军有那么多东西么?”
我也不好说是为了送白薇紫蓼去五羊城,只是含糊答应了一句。辞别了他,带着我的马,赶着车出来。
天还没黑,辎重营里乱成一片。我对正东张西望的她们道:“好了,你们走吧,干粮备好了么?”
干粮当然仍是那种干硬的大饼,吃是不好吃,总可以充饥。这儿去五羊车如果快马疾赶,也要一天多路程,她们坐车去,只怕得两三天。白薇道:“已经准备好了。”
她拿了一小包,我接过来看了看,里面只有三块大饼。我从身边的干粮袋里取出一块来放进去,道:“备多点。虽然不好吃,可还得吃。走吧。”
走出门,我跳上马,向城东走去。白薇赶着马,却很是熟练,想必过去骑过不少次马。一路上马车辚辚而行,穿过了一片断垣残壁。身后的中军营地里,仍是喧哗不已。
忽然,坐在后头的紫蓼“呀”一声叫了起来,我也吃了一惊,不知她看见了什么。却见她面无血色,指着一边一堆碎瓦中。我带马过去,却见在砖瓦中,一具女尸仰天卧着,身上带着刀痕。看样子,也是刚死的。大概是哪个人嫌这女俘不好,带着又不便,弄到这儿杀了。
我看着这女尸。她眼还睁着,目光里还带着恐惧,似是死了仍然在害怕。我叹了口气,伸出手,将她的眼合上了。
对于她,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事了。
我把马带回来,道:“走吧。”
紫蓼已说不出话来,白薇却依然很平静地驾着车。这姐妹俩,大概白薇只比紫蓼大一小会吧,性格却大大的不同。金千石把她们送给我,可能也是不喜欢白薇那么刚强的性格,要杀了她却又不太舍得,所以干脆做个人情送给我吧。
车也不慢,过了一程,便到了东门。东门现在是卜武主持,但陆经渔所统一军,就比另一军好多了。尽管也有点乱,没象中军那么开了锅似的吵,门口也仍有人在站岗。我一到门口,已经挤了一大批被俘的城民,正鱼贯出城,每一个正接受检查,只准带些少量财物和干粮。我正听到一个士兵喝道:“站住!是什么人?”
我带住马,道:“龙鳞军统领楚休红,何中大人在不在?”
那士兵道:“是楚将军?把腰牌拿出来。”
我苦笑了一下。这士兵很是无礼,大约是当初我领人来捉拿陆经渔,让他们怀恨在心了。我跳下马,摸出腰牌,道:“请看吧。”
这腰牌还是新的,旧腰牌已经上缴,这块新的腰牌做得很仓促。那士兵看上看下,倒看不出什么来。他瞄着车上的白薇紫蓼道:“他们是什么人?”
我道:“是我的侍妾。送她去舅舅家。”
那士兵道:“待我去请示何大人,你等着。”
他走了进去,另一个士兵面无表情,仍直立不动。里面,也时而有人在争吵,大概也是分得不匀吧。就算是陆经渔的部队,屠城时也一样杀人取财,最多有纪律些而已。
过了一会,却听得有人道:“是楚将军啊,请进请进。”
我行了一礼,道:“何将军,我想送我的侍妾去五羊城,请何将军方便。”
何中看了看车上的白薇紫蓼,道:“她们都是女子?一路方便么?”
我一怔,不觉看了看她们。她们虽然穿着男子衣服,便还是一眼便看出是女子。现在城中放出了五万城民,这些人本来也是良民,在城中,自不敢有什么异动,一旦出城,天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来。她们坐着马车,只怕一出城便会遭人抢。若不是何中提醒,我都没想到这些。
白薇道:“将军,请不用为我们担心,人生有命,生死在天。”
她的脸上还是一副平静之极的样子。何中倒吃了一惊,道:“你们不怕么?”
白薇道:“当然怕,但总还有点希望。”
何中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叫人送你们先出去。等等。”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边上一个营帐中。我不知他要做些什么,耐着性子等着。一会儿,他捧着一个小包出来,道:“两位小姐,你们要是能到五羊城,请把这东西代我交给城主好么?”
何中和五羊城的城主还有联系?但此时我也不愿多想,白薇道:“好的,一定为将军办到。”
何中笑了笑,道:“如果到不了也没关系。”他拉开小包,里面却是一块玉佩和两柄腰刀。他道:“这两柄腰刀给你们防身,这块玉佩就请你们交给城主吧。”
白薇接了过来,我向何中单手行了一礼,道:“多谢。”
送了她们出去,却见城外已是一片逃出去的城民。这些人大多衣衫褴褛,时而有几个发出几声干哭,也许是终日担惊受怕,终于看到生路,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