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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多了一个黑衣蒙面人,仅佩了一把防身匕首。火焰一跳,灯焰摇摇,若灭不灭,火
焰变青。
蒙面人先是一惊,退了一步,但立即恢复镇定,略一迟疑,无声无息地举步向外间走
去。
灯焰拉得长长的,终于突然熄灭,房中一片黑。蒙面人不走了,盯着内间的门来发呆。
一声怪叫,外间的房门关上了。
蒙面人又吃了一惊,闪电似的退至门后,伸手一摸,怪事,两根闩竟然有一根已闩上
了。
这是说。有人在房内把门关上的。外间宽仅有丈余见方,虽则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
如果有旁人在内,不可能不被发觉。
但是,房内哪有人影呢?
蒙面人顾不了发出声音,骇然拔门闩冲出外面去了。房外廊下躲着另一个黑衣蒙面人,
看到同伴慌乱地奔出,闪出低声急问:“怎么啦?里面没有人?人躺下了吗?”
“有鬼!”冲出的人贴在墙上说,嗓音变得走了样。
“有鬼?你见了鬼了?”
“这。”
“说呀!什么鬼?”
“你……你自己进去看好了。”
“也许你真的被鬼迷住了,难道走错了房间?是空房吗?不可能的,眼线说那小辈根本
没出去。”
“里面没有人,只有鬼。灯火无风自熄,门会自己上闩,我会身汗毛竖立,直发冷,真
有鬼。”
“你语无伦次胡说些什么?”
“要不信你自己进去看看。”
房门推开了,里面一灯如豆,一切依旧,静悄悄一无异状。这位蒙面人胆子大得多,放
轻脚步进内间,伸手去掀门帘。
身后,突然传出人声:“不要进去,老兄,我在外间呢!”蒙面人吃了一惊,火速转
身,匕首已经出鞘,反应极为敏捷。
桌旁端坐着荀文祥,左手扶着渔鼓,在脸上有怪异的笑意,若无其事地将灯再挑亮了
些。”
“咦!你……”蒙面人讶然叫。
“我在外间,还没人寝。”荀文祥放下灯挑:“你们在隔邻搞鬼,利用板缝持开的小
孔,施放什么迷魂香,内间里谁进去谁倒霉,幸好我没在里。”
“你……你?”
“把你外面的同伴叫进来吧!我是很好客的。”
蒙面人突然疾冲而上,匕首一挥,人随势冲过夺门而走。刚到门口,只感到后脖子一
震,被一只强劲的大手扣住了,立即浑身发僵,匕首坠地。
荀文祥将人拖回,往凳脚上一放,拉掉对方的蒙面巾,一脚踏住对方的右腕,笑笑说:
“现在,我来听你的解释。”
那是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想拔出被踏住腕骨的手,却枉费心力,不拔则已,拔则压
力随增,痛彻心脾。
“哎唷!不……不要踏了……”中年人痛苦地叫。
“说说你们的来意,我在听。”荀文祥说:“如果不从实招来,我要先踏碎你的手腕,
说吧!我在洗耳恭听。”
“我”
“说谎的人废定了。”荀文祥冷笑道:“你两人贵姓大名?说。”
“在……在下神偷张坤,和鬼窃王辰。”
“来此有何贵干?”
“偷……偷你的渔鼓……渔鼓。”
“哦!偷渔鼓?偷别人赖以谋生的家伙,这算那门子神愉鬼窃?你们也想唱道情混口
食?”
“有……有人出二百两银子,要我们来偷。”
“老天爷!二百两银子,可买一百个这种渔鼓,你以为我这个渔鼓是聚宝盆吗?”
“在下作案从不问原因,反正有人愿出重金,咱们就如约下手。”
“谁主使你们?”
“一叫赵武明的江湖浪子。”
“好吧!我们去找他对证。”
“银子他已给了,目下他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他怎知知道你们办成了?”
“如果咱们得手,把渔鼓弄破,挂在东城城墙上的三秀堂飞檐下,如果失败,自会有人
来找咱们取回一半银子。”
“哦!看来,在下无法追出主使人了?”
“大概是的,那位赵武明是个小人物,恐怕就是抓到了他,也追不出什么来。那位老兄
滥嫖滥赌,八辈子手头也存了十两银子,他怎么舍得花二百两银子来请人弄坏你的渔鼓
呢?”
说得合情合理,荀文祥不得不信,收回脚;说:“怕我这个渔鼓的人,定然来头不小,
你们可以走了,乖乖退给别人一百两银子。”
神偷爬起就跑,房外,鬼窃早就溜掉了。荀文祥下意识地拍渔鼓,不住沉思。
“银子可能是九真魔女出的下策。”他想:“我这具渔鼓,名声已压下天涯浪客的迷魂
鼓啦?明天,我要用渔鼓好好戏弄他们一番!”
半夜里,第一个返店的是万里鹏,所得的消息是:“龟山附近东南五六里,其形如龟,
是一处极平常的小山,附近既无名胜,也没住什么有名的人物。
倒是又五六里的劈破山附近,住了一位武林颇有名气的袖里乾坤陈群。这位仁名子的大
袖内,经常在紧要关头飞出一些救命的小玩意,但决非暗器,可能是一条蛇,甚至会出现一
只鸡。
试想在双方近身相搏的致命关头,一只鸡突然飞临脸部,任何人也会吓一跳,那情景将
发生何种变化?
鬼手琵琶与白凤也回来了,一无所获。魔女已经失了踪,晚间无法追寻。
当他们三个人知道神偷来偷渔鼓的事,白凤最为吃惊,他断定道:“这两个下流贼决不
是神偷鬼窃,神偷鬼窃决不会用鸡鸣与鼓返魂香作案。荀兄弟,你不该太早放了他们。”
荀文祥根本不知道神偷鬼窃的来历底细,说:“不管他们是谁,反正要偷渔鼓却是极明
显的事。
我想,还会有人来偷的。”
“恐怕他们以为你的渔鼓是宝物……”
“本来就是宝物,摄魂魔君和九真魔女,皆知道渔鼓的厉害,当然有人想破坏了。”荀
文祥信口说。他心中在想:能利用某些东西,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倒是一件很好玩又好笑
的事。
白凤却盯着他笑,笑容纯真俏甜,说:“据我所知,你装神弄鬼的技术相当高明,不
过,你这只渔鼓,可是极不寻常的真才实学。荀兄,如果真被他们把你的渔鼓毁了,你还能
应付九真魔女这种宇内高手吗?”
“至少从你击败紫衣秀士与玉扇书生的武功看来,你已是武林这一代年轻高手中,数一
数二的顶尖人物了,你击败他们可不靠渔鼓。”
荀文祥并清楚自己的武功已到了何种程度,反问:“舒姑娘,你胜得了九真魔女吗?”
“这个……”
“假使九真魔女不用主动的话,你……”
“甘拜下风,在内力修为上差得太远了。”白凤坦率地说。
“程兄,你呢?”荀文祥向万里鹏问。
“我?算了吧!”万里鹏苦笑:“在年轻的一代中,兄弟虽不甘菲薄,或许与玉扇书生
不相上下,如果想与那些内功火候纯真的老一辈名宿相较,差得太远了。”
荀文祥从没见过万里鹏出手,也就不再追问,说;“如果凭拳脚武功,我也不知道是否
对付得了九真魔女。
不管怎样,有渔鼓在,我就有把握稳臊胜算。从现在起,我可得特别留心他们打渔鼓的
主意了。”
白凤信手接过渔效,仔细地察看,惑然地说:“荀兄,我怎么也看不出这渔鼓有何特别
的地方,怎会有如此可怕的威力?”
荀文祥已打定主意,要利用渔鼓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因此心中一动,不再说出渔鼓的
秘密。
其实,渔鼓本身毫无威力可言,这是一具极平常的廉价渔鼓,渔鼓具有强大威力的原
因,是荀文祥以神御音绝学,与音律的超凡造诣。
只要让荀文祥有机会凝聚心神,任何一种兵器到了他的手中,皆可以发出惊人的强大威
力。如果再有具神奇魔力气的乐器,像摄魂魔君的九音魔铃,天涯浪客的鼍皮渔鼓,在他手
中更是威力倍增,魔力无穷。
他真的想获得天涯浪客的渔鼓,这是他追踪天涯浪客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你不可能从外表估计一件宝物的价值。”他接回渔鼓拍击两下:“拍击的技巧与音律
的控制也是学问。你信不信?我可以用这具渔鼓,要你哭就哭,要你热血沸腾你就奋然而
起。”
“如果把鼓面戳破……”白凤用手指弹了两下渔鼓。
“那就成了废物啦!”他毫无心机地说。
次日一早,四人提了行囊,结算店钱出城南下。他们在渡贫人至龟山的小径。说是小
径,其实大得可通车马。
万里鹏与荀文样走在前面,一面走一面说:“我这老江湖居然花了一天一夜工夫,查不
出丝毫有关天涯浪客的消息,反而是白凤姑娘获得了线索,说来惭愧。”
荀文祥扭头回顾,看到走在十步后的白凤,正与鬼手琵琶低声有说有笑地谈话,状极亲
见。
再往后看,半里外,两名骑士正策马徐行。荀文祥回过头,说:她有保镖的人相助,而
且机灵刁钻,消息灵通并非奇事。她似乎与范姑娘十分投缘呢?”
“我也感到奇怪,范姑娘声誉不佳,舒姑娘也算是名门闺秀,两人居然相见恨晚,委实
不可思议。哦!荀兄弟,你真的不在乎高手埋伏?”
“我们不去闯埋伏,他们就会向我们明暗下手,不如将计就计,冒一次险试试看也是值
得的。”
“真要碰上九真魔女一类高手,兄弟可就帮不上忙了。”万里鹏愁容满面地说。
“我会应付他们的。如果他们群起而攻之,你们切记不要远离我身后。”
“对,我会替你防范身后。替你摇旗呐喊。”
“小弟先行谢过。”荀文祥感激地说。荀文祥突然改变称呼谦称小弟,万里鹏反而一
怔,猛地一把抓荀文祥的臂膀说:“兄弟,承蒙你看得起我,我会为你赴汤蹈火。你我一见
如故,我叫你一声兄弟,你该不会介意?”
“我叫你程大哥,怎样?”他用力握住万里鹏抓在臂膀上的掌背。万里鹏深深吸入一口
气,大踏步向前走。
“程大哥,你在想些什么?”荀文祥拍拍自己的前额说:“兄弟,我认为你找错了方
向。”
“错了什么方向?”
“江湖忌讳甚多,事不关己而追根究底,列为江湖大忌的。所以沿途愚兄就没有追问你
的家世往事。更不知道你与神刀邓国安结怨的前因后果,也没有深入了解你与天涯浪客之间
的恩怨牵缠。
但我猜想你必定将天涯浪客列为关键人物,因而以他为目标,楔而不会追寻他的下落。
告诉我,你是为了他的鼍皮魔鼓鸣?”
“不是,我怀疑天涯浪客与神刀邓国安暗中勾结来陷害我,必须找到他澄清一切疑
团。”
“你的事可否说来听听?”
“好,事情是这样的……”他概略地将经过说了。
万里鹏静静地听完,再沉思片刻,摇头说:“兄弟,果然被我料中了,你找错了方
向。”
“关键难道不在天涯浪客身上?”他问。
“当然他算是主要人物,但并不重要。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诉过你,神刀和天
涯浪客决不可能有交